嫁给农户的山居生活—— by山间柳
山间柳  发于:2024年03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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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朗他爹去得早,那个时候他十四岁,村里同龄的人不少,这个年纪的男娃正是口无遮拦的时候,嘲笑他是没爹的,甚至还有说他娘是寡妇,言语侮辱的。
顾朝朗听说后,不知道和他们打过多少架,他从小个子高,力气也大,刚开始不懂章法,还会输,后来慢慢学会怎么打架,就再也没有输过。
打过几次后,再也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他和他娘,他隐约记得,那个时候打得最多的就是这顾健仁。
这人从小就不学好,看时乐捏紧自己手臂的样子,肯定是顾健仁冒犯他了,顾朝朗顿时怒火中烧。
见他想跑,顾朝朗另一只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一字字挤出牙缝道:“急什么,刚才和我夫郎说什么了,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顾健仁下意识想抽出自己的手,手上使劲,却是纹丝不动,干笑了一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三人在这停留好一阵,时乐见四周已经有人在看他们,又拉了顾朝朗一把,小声道:“我们先走吧,这儿有人呢。”
顾朝朗闻言也往四周看去,现在打这顾健仁一顿倒是容易,但难免投鼠忌器。
两人一但动手,周围的人肯定会凑上来,要是这人再污言秽语一番,辱了时乐的名声就不好了。
顾朝朗闭了闭眼,暗自劝说自己,先忍忍,晚上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收拾他。
他缓缓放开手,狞声道:“暂时先放过你,还不快滚。”
顾健仁一个转身就往村子外头跑了,都是一个村的,他最是清楚顾朝朗下手有多狠,要是早知道这是顾朝朗的夫郎,他顶多瞄上两眼,绝对不会拦着他。
顾朝朗盯着他跑远了,才看向时乐,柔声道:“你没事吧,别担心,等晚上我就去教训他,他不敢胡说什么的。”

时乐放下攥着顾朝朗手臂的手,低着头道:“算了吧,万一你受伤怎么办。”
顾朝朗一下就急了,半蹲下身看着时乐的眼睛道:“不会,我打架很厉害,两个他都打不过我。”
他一向内敛,少有这样说话的时候,时乐把刚才恶心人的事情抛之脑后,眼睛睁大,微嗔道:“真的吗?那你狠狠地打他一顿。”
说完顿了顿,又道:“算了,也不要太重,万一他去报官就不好了。”
顾朝朗见时乐笑了才放下心,直起身接过时乐手里的篮子,沉声道:“不怕,我知道怎么打人疼又不会看出受伤,一定狠狠教训他。”
顾朝朗说完牵着时乐的手往地里走去,他现在很不放心时乐一个人回家,还是和他待在一起最安全。
时乐垂着头,看了两眼顾朝朗牵着自己的手,才迈步上前跟着他,一路上自我安慰,想着顾朝朗今晚就能把那个臭流氓教训一顿,等来到地里,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两人坐在地头吃了饭,顾朝朗一口气喝了半葫芦水,又陪着时乐坐了一会,见时乐面色没什么不对,也有了笑模样,才开始干活。
时乐收好碗筷,拿上镰刀,来到地边开始割草,田间地头的杂草长得最快,尤其地里刚施了肥。
长得高大茂密的草用镰刀割了,带回家里和秕谷一起喂小鸡,等日后养了猪,还能喂猪,剩下的用耜把草根锄去,能好长时间不用再来除草。
犁地的时候难免把土块带到两家土地相邻的地沟里,也需要通沟,不然雨水天会积水,此外,地沟通畅明显也能避免两家人起纠纷。
一个村子再民风淳朴,也少不了一些斤斤计较,食亲财黑的人,事先预防总是好的。
顾朝朗本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今日心里惦记着晚上要做的事情,手脚更是麻利,申时刚过,便已经干完了所有的活计,又来到时乐这边,接过耜三下五除二地把地边的草根铲了。
随后背起装满草的竹篓,拿上农具,时乐拎着正午送饭的篮子,两人早早回家。
此时太阳偏西,但也远不到做饭的时辰,时乐坐在灶房门口,手里拿着一个梨吃得香甜,顾朝朗却是在院里走来走去。
时乐看着他好几次去到门口,想推开门出去,又抬头望天,许是觉得还早,又折回院子里继续转悠,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他家就在那里,你急什么,哪有光天化日之下就去找人麻烦的。”
顾朝朗转头看向时乐,有些急切道:“我也知道,我就是忍不住。”
时乐莞尔一笑:“那也得等太阳落山,吃过哺食后才能去呀,我没那么生气,你也想开一点。”
顾朝朗凝视着他,看他眉目疏朗,确实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放了下来。
虽说下午在地里,时乐面上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可他还是怕时乐是不想他担心才装出不在意的样子,毕竟那顾健仁十分令人生厌,哪能一下就放下呢?
顾朝朗叹了口气:“好吧,我不急。”说完来到时乐旁边坐下,端起早就倒好的茶水闷头喝起来。
时乐吃完梨子,突然转头问道:“伯娘家有梨树嘛?若是没有明日摘一些送过去。”
顾朝朗摇摇头:“没有,伯娘家只有一棵李子树,明日我和你一起去。”
时乐应了一声,又看向木盆里剩下的梨,拍了拍衣袖站起来道:“现在做饭还早,先煮个梨汤喝,润肺生津。”
秋日天气干燥,这些日子又是农忙,顾朝朗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昨日就有些干咳,虽不是什么大毛病,也要趁早解决才是。
村里没有郎中,看病只能去镇上,药钱也不便宜,像他们这等村户人家,日常的小毛病都是用土法子治,只有得了重病才会去镇上。
像冰糖雪梨,就是秋日里喝的,清热止咳,润肺化痰不说,味道也好,小时候一到这个时节,他就缠着他娘要,他家没有梨树,他娘就去集市上买来给他做。
不过冰糖价格也高,他娘平时也舍不得常做。
现在家里就有梨树,他们只有两个人吃不了多少,时乐也舍得做,他拿了四个梨,削皮去核切块一步到位,再放入陶罐里,加满井水。
时乐进灶房时,顾朝朗也跟着进来了,此时已经烧上火等着,时乐将陶罐放到灶上,等煮沸后往里搁了一点冰糖,就成了。
时乐从橱柜里拿出碗筷,盛出梨汤,一人一碗端着喝了,顾朝朗不大喜欢吃梨,梨汤却很喜欢,时乐只吃了一碗,剩下都是顾朝朗吃的。
日头渐渐西斜,时乐也不耽搁,简单做了饭,顾朝朗几下吃完,回屋里换了一身衣裳,又拿上一个麻布袋子回到灶房里。
他走上前摸了一下时乐的肩膀,轻声道:“你别担心,我亥时前肯定回来。”
时乐重重地点点头,应了一声,顾朝朗就出门了。
顾朝朗先去顾健仁家院外瞧了瞧,只有他老娘一个人在家,就扭头往镇上去了。
镇上酒楼不多,乡下人家去得起的更少,只有两家,顾朝朗一一找去,在最偏僻那家终于找到了顾健仁。
此时天色已晚,铺子里没几个人,顾朝朗也不急,在巷子里等着,一直等到日暮时分,那铺子要关门了,顾健仁才喝得半醉,从里头摇摇晃晃地出来。
酒铺位置虽然有些偏僻,周围也有许多人家,顾朝朗很有耐心地跟在他后面,一直走到镇子外头。
见四下无人,顾朝朗猛地上前用麻袋套了他的头,虽说看见也无妨,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顾朝朗一圈打在他脸上把他打倒在地,随后拖到路边的地里,毫不留情的拳脚相加。
他下手虽重但是极有分寸,打得都是胳膊、大腿内侧这些地方,疼痛非常但是不会受伤。
顾健仁先是大喊大叫,随后声音慢慢弱下来,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这也不是第一次被打,多少有些经验,看那人闷不吭声,应该就是想给他个教训,不会受多重的伤,他也反抗不过。
他甚至还抽空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得罪过谁,估摸着就是顾朝朗,也不敢叫出名字,害怕被打得更重,只哀嚎了几声。
顾朝朗见状渐渐停手,冷眼看着面前这人,若是他敢掀开麻袋就再打一顿。
顾健仁蜷缩在地上,见顾朝朗停下动作,他也不敢动,头上套着的麻袋也不敢拿下来,紧紧地缩在一起。
顾朝朗眉眼间的怒气渐消,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站定,见那依旧没有动作,才慢慢转身离开。
顾朝朗到家时已是夜深,时乐还没歇下,听到外头的动静快速跑过来给他开门。
牵着他的手回到屋里,拨了拨灯芯,上下打量顾朝朗有没有受伤,前前后后看了一圈才放下心来。
顾朝朗任由他看,等时乐看完一圈转过来才低声道:“我什么事都没有,他不敢反抗。”
时乐也不知道相信了没有,只推着他去洗漱,灶房汤瓶里的水还热着,时乐拎到屋里的浴桶旁,又指挥顾朝朗自己去拎凉水,他则去箱子里拿了顾朝朗的里衣。
平日里两人都是分开洗漱的,夜里熄了灯也看不清,时乐还是第一次看顾朝朗脱衣后的样子。
此时顾朝朗只穿着一条亵裤,古铜色的肌肤,身材修长匀称,肌肉线条分明,尤其是双臂和前胸,紧实有力。
时乐忍着羞意上下看了两眼,没看到什么受伤的痕迹,才将手里的里衣塞给顾朝朗,一下跑到床榻上躺下。
顾朝朗不免喉头一紧,瞳孔缩了缩,他迅速洗漱完,把浴桶收拾干净,一下吹灭油灯,也躺倒床上。
最近忙活着种麦,两人已经好几日没有亲近了,又是新婚不久,当下顾朝朗更是忍耐不住,加上时乐今日多有配合,两人硬是闹腾了许久才歇下。
时乐从忍着羞意配合,到最后恨不得踹他两脚,昏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顾朝朗这几日再也别想了,幸好明日不忙……
时乐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身侧的床榻也是凉意,顾朝朗应该起来许久了。
时乐起来洗漱完也不见顾朝朗,又去后院看了也不在,只家里的竹篓少了一个,应该是上山砍柴了。
好不容易能歇一日,时乐又回屋里拿了针线,坐在檐下绣帕子。
他还有些困意,手上动作也慢,还没绣好一半顾朝朗已经背着柴火回来了。
顾朝朗刚放下柴火就道:“今早我在山上瞧见一个蜂窝,只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下午再去一趟把它弄回来。”
时乐眨了眨眼睛,蜂窝,那不就是有蜂蛹和蜂蜜,这两样都好吃呢。
他不由开口:“我也想跟你去,上回去山上捡栗子,我还看见一棵桂花树,应该就是这一阵开花,顺便摘些花回来做桂花蜜,还能做桂花糕。”
顾朝朗沉吟了一下道:“那我摘蜂窝的时候你离我远些,小心被蛰到。”
时乐高兴地应了,和顾朝朗一起把竹篓里的柴火收出来,兴高采烈地回屋做饭。

第16章
饭后,顾朝朗用麻绳扎紧衣袖、裤脚,换上一双棉鞋,去后院拿出镐锄,大竹篮,又准备了一个装蜂巢的木桶,几个麻袋和今早砍柴的砍刀。
时乐则回屋里拿出之前做衣裳剩下的一块麻布,将其围一圈固定在草帽上,缝好的草帽只前方留下一个缝隙,方便看清东西。
他缝的有些随意,只粗粗上了几针,这样过后还能拆下来做其他的。
缝好草帽,时乐招呼顾朝朗过来试了试,麻布够长,戴着能遮到肩膀下方,这样也能避免被蛰到脸和脖子。
两人收拾好东西,关上院门上了后山。
那个蜂巢在接近山顶的一块大石头下面的缝隙里,顾朝朗今早砍柴恰好从那前面经过,他本来没有注意到,是听到了蜜蜂“嗡嗡嗡”的声音,才在四处寻找。
那个地方不算隐蔽,顾朝朗一下就找到了,他有些意外,按理说,这么明显的蜂巢应该早就被村里人发现了,哪里能留到现在,不过这个念头也就在心里闪了一下,后来就是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深秋时节,山上黄绿相间,地面覆盖着许多枯枝落叶,尤其是干燥的松针特别多,松针触火即燃,青塘村人农闲时常上山,除了砍柴就是背松针和枯枝,都是烧火的好材料。
今早砍柴时顾朝朗就发现了这些松针,本来是想着下午来背的,结果又发现了那个蜂巢,便打算过几日再来背,左右家里还有许多,也不急这一时。
顾朝朗记性好,后山也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地方,两人没多久就走到那块大石头附近。
将工具放下,顾朝朗戴上草帽,又将两个麻袋分别绑到手上,见时乐凑在那里看,略等了等,见时乐开始看别处,就招呼他离远一些。
时乐往旁边走了走,站在一棵树后,见顾朝朗还在招呼他往外走,又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只能模糊看见一个人影的时候才停下。
顾朝朗拿着镐锄,将石头下方覆盖着蜂巢的土挖开,有一些蜜蜂开始飞出来,他也没停,手上动作更快,等挖开大半,就直接上手把蜂巢一一拿下来装到木桶里。
里面的蜜蜂一涌而出,万幸顾朝朗包裹得严实,才没被蛰到。
等取到最后的时候,顾朝朗看着剩下的蜂蜜不是很多就没要,也算给小蜜蜂留下两块,不过飞走的蜜蜂不一定会回来,也有可能会重新找个新家。
顾朝朗也没摘下身上的东西,将就着拿起旁边的工具,拎着木桶往时乐刚才出去的地方走去。
时乐正坐在地上拔草玩儿,一抬头就看见顾朝朗过来,刚站起来想过去迎就听到顾朝朗说话,“别过来,还有蜜蜂在周围,你先走,我慢慢跟在后面。”
时乐也不耽搁,赶忙往下走,他刚才一打眼没看到顾朝朗身边有蜜蜂,所以跟着的数量应该不多,等走远一些蜜蜂就会慢慢飞走了。
这一走就走到半山腰,时乐才听到后头顾朝朗叫他,他站在原地等了等。
顾朝朗过来后,时乐上前帮忙把他身上的麻袋,草帽都摘下来收好,又仰起头想说什么,突然发现顾朝朗喉结侧边红了一个包。
“怎么还是被蛰到了,我们快回家,先去处理一下。”
顾朝朗抬手摸了一下脖子,沉声道:“没事儿,刚才走路不小心踩到一块青苔滑了一下,布掀起来了,就被一个小蜜蜂蛰着一下,那个蜜蜂个头很小,也不怎么疼,蜂针都没留下。”
时乐这才稍微放下心,语气里还是有些担忧:“不然还是先回家,桂花明日我自己一个人来摘也行。”
顾朝朗耐心道:“真的没事,你别担心,我们快走吧,摘了桂花再回家也是一样的。”
时乐看他很坚定,也没再说什么,应声道:“那好吧,我们早点弄完早点回家。”
他刚才下来的时候手里只拎了一个空竹篮,剩下的东西全在顾朝朗那里,他刚想过去帮忙分担一点,顾朝朗已经一把拿起往前走了一步,见时乐过来还疑惑地看着他。
时乐哽了一下,对着顾朝朗笑了一下就跟着往前走。
半山腰处的桂花树数量不多,只有两三棵,就在栗子林旁边不远处,是上回来捡栗子无意中发现的。
正是开花的季节,盛开的桂花如繁星点点,簇拥在绿叶之间,密密匝匝的,在阳光的照耀下金黄一片,香味也很是浓郁,未见其树,先闻其香。
时乐挑了一棵桂花开得最多的树,将带来的麻袋平整地铺在树下。
扭头一看,顾朝朗已经拖着一根细长的树枝过来了,他一下瞪大了眼:“你怎么这么快?”
顾朝朗闷笑了一声:“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就看到这棵树了,又细又长,用来打桂花正好。”
时乐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他就说他不可能动作那么慢,肯定是顾朝朗砍树太快了。
这棵桂花树不是很高,顾朝朗抬起树枝往桂花最茂密的地方打去,没一会儿就堆满了麻袋。
时乐估摸着数量差不多了,就招呼顾朝朗停下,又捡了一些麻袋周围的干净的花,装了满满一篮子,收好东西就下山了。
后山山势不高,路也还算好走,两人正午出的门,回家时还是申时。
时乐一进院子就直奔灶房,顾朝朗也跟着进去,像他们这等住在山脚的人家,被蜜蜂蛰到不算少见,若是粗放些的人都不会去处理伤口,不过还是细心的人多,时乐也会不少处理蛰伤的土法子。
把生姜去皮后捣烂成泥状,涂敷在伤口处,有止痛止痒的功效。
顾朝朗被蛰的地方是前颈,不方便自己处理,就坐在桌边,仰着头,时乐用手蘸了往上涂,等微微晾干才许顾朝朗动弹。
伤口不大,处理完两人就去各自去干自己的事情。
时乐把篮子里的新鲜桂花一一去茎,放到木盆里先用清水浸泡一遍,再加少许盐泡水,泡出小虫子后清洗干净,放到干净的竹编筛子里,又从堂屋里搬了桌子出去,将筛子放到桌上晾干,以免起风又吹了灰尘进去。
洗完桂花,时乐就回灶房看顾朝朗取蜂蜜。
顾朝朗站在桌子旁,桌上是一个干净的陶罐,罐口用麻绳绑着细棉布,左手拿着蜂巢蜜,右手用木匙从上往下慢慢刮,过滤后的蜂蜜就流到陶罐里。
蜂巢里的蜂蛹不多,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一小碗,倒是个个都白胖,时乐看着有些害怕,但是顾朝朗说这个很好吃,简单用油炸了就十分香脆,据说还很补身体。
取完蜂蜜,等桂花晾干,时乐就开始做桂花蜜。
这个做法更是简单,拿一个洗净晾干的陶罐,按照一层花瓣,一层蜂蜜放进去,只要注意最上面一层得是厚蜂蜜,不然花瓣就会变黑。
陶罐上方有凹槽,装满后盖上碗盖,再往凹槽里倒些水,这样就能密封保存许久。
做好后的桂花蜜当天就可以直接吃,或是泡水,不过多存放几日后,桂花和蜂蜜的香味会融合得更好。
桂花和蜂蜜的数量都比较刚好,装满陶罐后,桂花还剩一小碗的量,蜂蜜只剩罐底一点。
时乐盯着罐子思索了片刻,想着不能浪费,现在已是黄昏,做桂花糕比较耗时,便决定再做一个桂花雪梨汤。
昨日的冰糖雪梨顾朝朗吃着喜欢,今天再做一个别的。
桂花雪梨汤的做法和冰糖雪梨相差无几,只是冰糖换成桂花和蜂蜜,比起梨肉,时乐更喜欢喝汤,今日便多加了一些水煮。
煮好的梨汤倒进大陶碗里,时乐对着外头走喊了顾朝朗一声,不见人进来,又走到灶房门口喊。
顾朝朗正在院子里劈柴,时乐喊第二声的时候才听见在叫他,放下斧头过去,就看见桌上的梨汤。
他平日里少有吃甜的时候,梨汤昨日是第一次吃,吃着很是不错,没想到今日又有,下意识看了时乐一眼。
时乐见他看着自己,只抿唇笑了笑也不说话,顾朝朗也扯开嘴角笑了一下,低下头大口吃起来。
时乐只喝了一碗就不再喝,站起身开始做饭。
村里人除非是农忙,平时吃饭都是黄昏时,外头天还亮着,吃饭也看得清,若是日头落了,屋子里很是昏暗,就要燃上油灯,虽说花不了几个钱,也是不必要的开支。
吃过饭依旧早早歇下,两人在那事上渐渐得趣,顾朝朗体力又好,若不是农忙,夜里总要来上几回才睡,时乐早晨起不来已是常事。
两人又歇了一日,时乐在家绣帕子,顾朝朗上山砍柴,随后,又是新一轮的忙碌。
往年寒露过后都会下几日雨,趁这几日播种小麦,便不用去浇水,又省功夫,小麦又长得好,今年却是秋分前下了一场就到现在都没有下雨。
顾朝朗只得挑上扁担,从河里挑水去浇,方去了两天,浇了两亩多地,第二天夜里就下起大雨,电闪雷鸣,顾朝朗一下就从睡梦中惊醒,披上衣裳起身看了看,院里没什么东西,门窗也关着,又回到床上继续睡。
时乐睡得熟,并没有察觉到外头的动静,许是觉得冷,整个人顺着热源挪动,一下就钻到顾朝朗怀里。
顾朝朗低头,发现时乐没醒,伸手揽着他,又掖了掖被角,两人一夜好眠。

第17章 捉虫
这场雨淅淅沥沥一连下了两天,只刚下的时候有雷鸣闪电,后来就只有风雨声,雨势也渐缓。
远处山间烟岚云岫,屋里整日都有些昏暗,时乐和顾朝朗每晚伴着屋檐滴答的雨声入眠,清晨醒来也窝在床上,再睡一个回笼觉,难得的好时光。
第三日,雨停云散,风止天晴。
等泥泞的土地渐渐晒干,顾朝朗又开始下地干活,霜降将至,地里的红薯可以收获了。
家里一共有十亩田、八亩地,种了六亩小麦,半亩红薯,等收完红薯,再翻好地,就可以开始种蚕豆和土豆。
收红薯是个体力活,顾朝朗只说自己一个人就能干完,不许时乐跟着去,时乐便留在家里。
雨天一连绣了几日帕子,时乐有些厌倦了,就想着做点别的,先去后院把小鸡喂了,又将家里打扫一遍。
家里的小鸡买来已有月余,个头比买来的时候大了三四倍,时乐一直精心养着,保暖喂食样样小心,六只小鸡还是死了三只,一只看着像是被其他小鸡踩死的,另外两只完全看不出来死因。
养到这么大的小鸡,后续只要不生病,死亡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养活一半,已经算中上了,时乐想着等明年的时候可以再多买几只回来,家里养鸡的地方大,多几只也放得下。
打扫家里空着的那间侧屋时,从角落里收出来小半袋豌豆,估摸是去年留下做种子的,时乐想着后院菜地还剩好些地方,就决定直接种到菜地里,种不下的再和蚕豆一起种到地里去。
说干就干,时乐拎着豌豆就去了后院,家里的农具和背篓这些都放在后院空着的茅屋里,拿取方便又不会被雨淋湿。
菜地有一亩半左右,一进来就是一块萝卜地,从屋后一直到院墙前,左边是一块白菜地,也是如此,白菜萝卜都是之前卖了大半又新种的。
这两块占了一大半的菜地,剩下的分成两列,一列又分成两行,白菜旁边靠前屋的这一块种的是葱、蒜、香菜,靠后的那块种的是辣椒和茄子,还剩下两块空着。
菜地都是起了垄的,相邻的地中间都留了土路,四周也留了,路是压实的,挖地种菜的时候也避开土路,这样下雨时也相对没有那么泥泞。
菜地前些时候全部翻过一遍,现在土还是松的,时乐用耙子又耙一遍,又用耜起了垄,将豌豆均匀地撒上去,又翻土覆盖,再撒上一些农家肥。
刚下过雨不久,土壤深处还有些湿意,只需再少少地浇上一点水,豌豆就算种好了。
种好豆已经是正午,时乐收好农具,回灶房洗手做饭,今日做的时辰有些晚,还没做好顾朝朗就回来了。
顾朝朗将背上的红薯倒在院里晾着,就去灶房帮忙,时乐嫌他碍手碍脚,把他赶到一边喝茶去了。
今早烧的柴是黄栎木,十分耐烧,菜快炒完了火还是旺旺的,时乐把汤瓶装满水搁上去,又去院子里挑了两个不大不小的红薯,扔到灶里烤着。
吃过饭,红薯也烤熟了,时乐用钳子从灶里夹出来,搁在地上放凉,和顾朝朗一人一个坐在檐下吃。
烤好的红薯热气腾腾,外皮焦焦的,掰开蜜得流油,金黄的红薯瓤让人只觉一阵暖意袭来,如今还是深秋,感觉尚不明显,等到冬日下雪时,一家人围坐在炉子旁,吃着烤红薯,是冬日独有的温暖。
地里有活计,两人也没有多歇,顾朝朗喝了两杯水就拿上农具下地去了。
早上都在地里挖红薯,只正午回家吃饭时背了一趟回家,下午要先把挖好的背回家,再一边挖一边背,以免傍晚要回家时还有挖好的红薯在地里。
半亩地的红薯,顾朝朗挖了近三日,家里的红薯堆在院里,估摸着有六石,再有一日就是赶集的日子,时乐和顾朝朗计划着把红薯卖掉一些,家里只留一石就足够了。
马上就要入冬,天气越来越冷,红薯不耐储存,潮湿、低温都会让红薯腐烂,所以只留够自家人吃一个冬日的量,这样即使坏了一些也不心疼,若是都留着,一但坏了损失太大。
两人坐在院里计划着赶集的事,院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声,“朝朗夫郎,你在家吗?”
两人下意识看向对方,随后顾朝朗起身去开门,看着门外的人有些惊讶道:“婶子,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嘛?”
门外的妇人一下笑开了:“朝朗也在家啊,改天去婶子家坐,上回你找向晨也不进家里,下次一定要去家里坐。”
顾朝朗挠了挠头,应了一声。
这妇人是顾向晨的母亲,顾朝朗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只知道姓赵,他和顾向晨也是发小,不过顾向晨比他还要大两岁。
时乐见他们在门口说话也走过去,那妇人一把就拉住了他的手,时乐愣了一下,才轻声叫了一声婶子。
妇人笑眯眯地上下看了时乐一眼道:“是叫乐哥儿吧,长得真标志,改天也来婶子家坐坐,我家就在村口卖豆腐那家对面。”
时乐浅笑着点了点头,还没等说话,那妇人突然一拍脑袋,高声道:“哎呀,差点忘记正事了,我来是请你们去做客的,向晨要成亲了,到时候还要请朝朗跟着一起去接亲。”
顾朝朗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又点了点头。
那妇人又接着道:“就在霜降后两天,你们一定要来啊。”
时乐笑着应了,“放心吧婶子,我们到时候早早地去。”
“好好好,那婶子就先走了,还要去请其他人嘞。”说完又拍了拍时乐的手,笑着走了。
时乐转身关上门,见顾朝朗有些愣愣的,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朝朗才回过神,低声道:“向晨哥比我还大两岁,之前说过一门亲事,都要成亲了,结果女方生了急病去世了,那家的父母还上门来闹,说是向晨哥克妻,虽说把那家人赶走了,但是名声也影响了,就一直没再说亲,现在突然说要成亲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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