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尖碑—— by一十四洲
一十四洲  发于:2024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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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掉左右命运线的能力,命运女神身上一定有什么不能治愈的问题,她极为虚弱。
搏斗场上不允许使用冷兵器以外的任何特殊道具,她的水晶球无效,只能用身体的力量,但她的身体真的像纸一样脆弱。
场中已经出现两个人的id。命运女神是“娃娃机”,另一个名叫“我最会苟了”。
名字有点眼熟。
想了想,那个丑陋的“兔子人”代号,似乎就是这人最开始说出的。
郁飞尘手中缓缓浮现一柄匕首。命运女神现在很危险,好在对手很怂,他需要稍微威胁一下,让他最后不要置人死地。
“我最会苟了”刚刚离开座位,朝场中走去。虽然目的地是斗兽场,但他还是忍不住打量起了自己这一场的对手。
那可是从VIP席位里出来的人,兔子人的同伙啊……白头发,白衣服,少女模样,面无表情,一看就是位心狠手辣的主。自己苟了一生,一条小命,不会就交代在这里了吧?
正这样想着,他感到一道很有威胁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一个激灵,“我最会苟了”看向了郁飞尘。
兔子还是那个兔子,人也还是那个人。他和这位简直是缘分匪浅,先是目睹他一眨眼杀了好几个人,又见证他炸掉整个百货大楼,最后还远远瞧见他和他的同党烧了马戏团。
现在这人看着自己,几个意思?
他打量郁飞尘,两人的目光也就对上。
“我最会苟了”就看见郁飞尘一边直视着自己,一边抬手,手中一柄匕首缓缓没进了桌里。
一个过于标准的□□威胁动作,他不禁激灵了一下。心想,这位难道在在暗示“你如果打赢,我就剁了你”?
可是用脚趾头想想,自己也不可能打过他的同伙嘛。
难道是他们之间有了内讧,兔子人暗示自己做掉她?
想着想着,就已经走到场里了。插完刀后,那道冷淡威胁的视线已经移开,可是,他还是没能领会那个动作里的意思。
“我最会苟了”站在场中,直面着那个看起来就很厌世、很恐怖的少女,有点急,也有点气,甚至想抓耳挠腮。
到底要我干什么?
老大,给个准信啊!!!
作者有话说:
脑电波交流大失败x

观众席上, 最先下注的人竟然是希娜,她押给了“我最会苟了”。
“我只有一个希望,”希娜说, “她能活着回来。”
阿加沉默, 也把筹码投给了“我最会苟了”所在黑方。
事已至此, 郁飞尘也把筹码投给了最苟。
戒律同样投苟。
他们两个下注,其余人自然要跟注, 但这次的跟注并不再像之前那样直截了当。
他们犹豫了。
——你们组织里的人都登场了,怎么还投给别人了呢?
可是……他们都投了,这俩人总不能把自己的性命也诈进去吧?
大半观众陆陆续续选择相信, 稀稀落落的下注声响起, 他们跟投。
剩下一小半打量着命运的外表。
要知道, 在迷雾之都这样一个险恶的地方, 外表越怪,问题越大。
那些下手狠、杀人多、力量大的往往都有自己的特色。譬如带兔子的、打伞的、随身带光污染的……
至于那种一看就很强的魁梧壮汉,反而是威胁最小的物种。
现在“娃娃机”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形象, 立刻敲响了他们心中的警钟。
时间流逝,这一小半中的绝大部分在反复思索后,还是选择随波逐流, 投给了最苟。
剩下十几人则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迷雾之都就放任他们这样作弊么?不可能,这是一个多么阴毒的地方。
如果, 从一开始,这场抄答案的闹剧就是迷雾之都的陷阱呢?VIP坐席上的人, 为什么不能是迷雾之都安插在客人中的NPC?
越想越可疑, 幸亏多想了一层——果断投给娃娃机。
“君主请下注。”
安菲投给最苟。
“黑骑士437, 对君主宣誓效忠。”
最苟一边给自己开胸, 一边继续领悟兔子人老大的意思。
现在大家都押了自己赢, 那么,应该真的就是要他做掉对面的意思了吧?
看起来这么和谐的一个变态组织,竟然闹内讧,果然是人心难测。
可是他该怎么赢?
对面的白发少女眼瞳死寂空灵,仿佛看破了一切。对上这样的一双眼睛,最苟承认,自己慌了。
很快轮到选择搏斗方式。
她选了无械,然后摆出一个空手搏斗的标准防守动作。
——完美得无可挑剔。
最苟心中更加忐忑,只能全力以赴地绷紧身体,摆了个他能做到的最高级的进攻起手式。
“搏斗开始。”
一秒,两秒,三秒。
时光静静流淌,命运仍旧在原地维持着防守动作,最苟也依旧在原地摆着进攻式。
场上出现难得的僵持现象。两人都在蓄力么?
四秒,五秒……怎么还在蓄力?就算是惊天动地的祖传绝招,五秒钟也能蓄出来了吧?
但迷雾之都没有降下惩罚,说明现在这两人确实都在全力以赴。
第六秒,最苟也察觉到了不对,这太僵硬了。
就在这时候,白裙少女动了。
面对最苟的进攻式,她一边继续以防守式护住自己,一边谨慎地后退了两步。
最苟有点看不懂了,还没交手怎么就开始战术撤退了,是什么他没见过的高级套路吗?
但他背负着老大的任务,不能退缩。
不论对方有怎样的实力,在施展什么样的计谋,他必须迎难而上。
瞬间,最苟已经做出决定:无论如何,先交手一轮,明确对面的实力再做打算。
风声破空,最苟的身体如箭矢般朝对面弹射而去!
摄人的风声里,命运女神岿然不动,她的目光看似冰冷,实则空白。意识让她知道此刻该怎样做,但她的身体做不到。
所以她仍然一动不动。
而在最苟眼中,幽寂的恐怖少女已经近在眼前,正酝酿着绝地杀招。羊入虎口,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他用十二万分的谨慎挥出了试探一击,直捣对方心口!
接下来她应该会迅速变招回防,挡住这一击,那时他就顺势右翻,两人错开,进入下一回合。
那时,他就会初步了解她的力道和风格,可以规划一条正式的进攻路线了……
脑中思路清晰,瞬间延展出一二三四个可行的方案。
第五个也即将成型……
等等,怎么打到了什么东西。
诡异的寂静里,最苟的拳头,就这样突如其来地正中了命运的左边胸口。
思绪彻底被打乱,最苟愣住了。
眼前一切似乎都变成了慢动作。
白裙少女的身体顺着他拳头的力道轻轻离地,像一个被风刮起的纸人。
短暂的凌空后,她仰面向后倒去。
——只在即将摔在地面的最后一秒,她做了个聊胜于无的侧滚动作。
但整个身体,还是重重地跌在糙石地板上。
战斗的直觉和老大的任务催动着最苟的动作,他见此迅速变招,全力以赴的一拳朝地上的少女挥出!
郁飞尘蹙眉。
黑雨衣个个绷紧了身体。
箴言藤蔓蓦地弓了弓。
拳头带起风声。
最苟的速度,一向很快。
相对地,时间的流逝,也就显得慢了。
然而,在这一切都变得缓慢的一秒钟,最苟忽然觉得自己的天灵盖有点凉。
这时,命运的身体蜷了一下,微弱的咳声传出,唇齿间溢出鲜血。
最苟愣楞地与这个虚弱至极的少女对视。
面色苍白,呼吸混乱,口吐鲜血无力起身,甚至下一秒就可能昏死过去,她不是假装……是真的不禁打啊。
刹那间,最苟终于明白了那个插刀动作的含义。
——如果她死,那你也是。
骤然惊出一身冷汗,他的攻击堪堪停在最后关头。开弓没有回头箭,收招比出招难,这一收,最苟也快要吐血了。
而迷雾之都竟然也没有降下惩罚——这更证明,倒地的少女确实毫无反击之力,只等三十秒结束了。
天灵盖终于不凉了,他也终于…….苟住了。那一刻,最苟的内心比地上的命运还要虚弱,他喃喃道:“你、你没事吧?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还好第一招只是试探,要是真全力出手,她恐怕已经当场晚安了。
谁能知道,你们VIP团体地水分这么大呢?
三十秒过去,黑方获胜,押注结果见分晓。
“晚安,诸位。”
竟然还有押命运的。
黑雨衣嘀咕:“脑子被狗咬了吧……”
场中灯灭,刹那间,命运的身体被传送至原本的座位上。
她垂着头,呼吸破碎。
“谢天谢地……”希娜离她最近,立刻过去扶住,一手把斗篷披回去,另一只手有点抖,把水晶球往她手里塞:“还能用预言力量吗?”
命运喘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希娜:“咦,这是……”
只见一条翠绿的小藤蔓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缓缓伸至命运面前。
郁飞尘:“安菲的箴言藤蔓。”
他目睹了藤蔓艰难从屏障里挪出来的过程,屏障只针对安菲,不针对它。
“明白了。”希娜果断从藤蔓上扯掉一片叶子,喂进命运口中。
下一刻,命运的呼吸就平稳了一些。
箴言藤蔓竟然还有疗伤效果,郁飞尘还是第一次知道,安菲并没有说过。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希娜道:“原本,它只是个测谎的小植物,可是,它是要用血来养的嘛……你说它是老板养的,你懂的。”
神明的鲜血饲喂的植物,自然蕴含非凡的力量。获得这种力量的滋养,身上的伤势一定会痊愈一些。
郁飞尘没再说话。
他没说这虽然是安菲的藤蔓,但喝的是他的血。
毕竟,命运女神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好了很多,也不算吃错药。
服用完藤叶后,命运女神靠在椅上休息,希娜给她披上了斗篷。
“万物总是公平的。”希娜轻声叹说,“她本源的结构太过特殊,足以承载那种能左右命运的力量,相应地,她在尘世的躯壳就要像玻璃一样脆弱。要不是老板把她带回公司,五六岁的时候,她就要夭折的。”
命运女神雪白的发丝在烛光下近乎透明,她呼吸渐渐均匀,好像在藤蔓的疗愈下睡着了。
确认她没事后,气氛终于放松下来。希娜拿手逗了逗箴言藤蔓,藤蔓却爱答不理地爬走,溜到郁飞尘肩膀上,在兔脖上熟练地打了一个蝴蝶结。
结的两边大小完全一致,但两根垂下来的藤梢一长一短,略有些不对称。
不是因为打结技术有待提高,而是因为它自己觉得这样才美观。这是安菲说的,不是郁飞尘的臆测。
希娜:“啧啧啧,还会打蝴蝶结,据说你们种族喝什么等级的血就会有什么等级的天赋,小藤蔓,你智商很高嘛。我馋了,下次吃饭喊我一起?”
郁飞尘面无表情当作无事发生。他现在也只有一个愿望:命运女神吃了藤叶后不会出问题。
场上,最苟继续迎战新敌人,他速度很快,保命技术高超,连胜了三个人后才惜败下场,没死。
骑士阵营的打斗比士兵耗时长,也更精彩,但押注难度逐渐增长。
没过多久,新的问题来了。
轮到墨菲了,他是白骑士453。
“白骑士453,黑骑士391,请入场。”
当时克拉罗斯就假惺惺地嚎了一声:“不要死嘛。”
听在耳朵里,演戏的成分居多。
而希娜等人老神在在,似乎没什么担忧。
这次郁飞尘没有第一时间就做出判断。他对墨菲有刻板的印象,可能会影响判断的结果。
墨菲要是走了,就没人帮克拉罗斯下注,他拿回了自己的筹码,回到椅背上悠闲地晃着腿,把筹码遥遥瞄向白恶魔的方向,声音甜腻:“小郁不投呢,不像我,我只会投给哥哥~”
可以了。
再说就要吐了。
墨菲觉得如果克拉罗斯再多说一句话,他不必下场就可以先行晚安了。

墨菲从座椅上起身, 眼镜却看向他一直随身携带的预言牌。
斗兽场的规则是不许使用任何特异道具,不论是最初带进来的还是后来获取的。
最终,墨菲把那叠卡牌放在了桌上。郁飞尘看到, 在放下卡牌的一瞬间, 他的身体晃了一下, 抬手撑住桌沿才站稳了。
墨菲转身下场,他离去的背影也显出一丝不对, 动作有瞬间的断续,像是忽然变成一个瞎子。
直到走入场中,他的状况看起来才好了一些。
这时候, 背后小黑板上已经出现了墨菲的id。
文森特。
这名字, 熟。居然也是那个神秘的VIP组织的一员。
难道这个组织其实并不邪恶, 也并不变态吗?
作为一个从一开始就在黑板上有发言痕迹的id, 大家都记得“文森特”这个名字。而且对他的印象很好。
是个好人。
不仅是个好人,还知道很多东西。不管是关于迷雾之都的疑问,还是关于力量运用的困惑, 只要在黑板上艾特了他,都能得到耐心解答。
他们愿意称之为博学的文森特老师。
但是,文森特老师的外表远远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原本以为是个睿智稳重, 低调强大的长辈,站在场上的却是个气质独特的年轻人。
长发, 打扮得很有艺术气息,衣服上蹭了一点颜料痕迹, 温文尔雅的俊秀面孔上隐约有着迷惘和淡淡的愁绪, 仿佛一个卖不出去画的天才画家一般。
不仅卖不出去画, 还一看就不会打架。
眼睛有点失焦, 像是还不能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 不想面对注定经受的毒打。
想到他的同伴“娃娃机”那的战斗力,再想到多日的科普之恩,霎时间,众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对文森特的怜爱之情。
力量的构成,本就有其规律。一种色彩不能既黑又白,智力与武力都齐全的人为数不多,如果两项都要做到顶尖,那就更少了。永夜里面,本来就有一部分人是纯粹靠智力而不靠打打杀杀成长起来的。
这种肉搏机制,却仿佛在针对这类人一样。
迷雾之都,做个人吧!
斗兽场上,墨菲的对手也是这样想的。
她是个强健矫捷的女武士,因为离得很近,她看到了观众们看不到的细节。
对面这位文森特先生,直到现在,好像还有点走神一样……连眼神都没有聚焦在她身上。
这种眼神,女武士只在那些招架不住,被吓坏了的敌人身上见过。
还没开始,怎么就这样了?
双方已经上场,人们目光的焦点,就移到了郁飞尘和戒律身上。
郁飞尘面无表情地把筹码投给了墨菲。
因为在他之前,克拉罗斯投了墨菲。接着,希娜、阿加也都投给了墨菲。
见此,观众们不由得审慎起来,场中的女武士也皱起了眉。她重新审视起来。
“君主请下注。”
果然,安菲也投了白方。
“白骑士453,对君主宣誓效忠。”
不必迷雾之都的力量干预,墨菲自己就干净利落地划开胸口,拉上衣服,模样甚至还有几分虔诚。
接着,女武士思忖之下,选择了持械搏斗。
她选择的武器是一柄古朴厚重的长斧,深浓的煞气扑面而来。
墨菲则从灰雾中拔出一柄桐木长弓。
他身材修长,侧持长弓,搭箭上弦时,还真有那么点高手的意思。
——真理之箭,本来就是时间之神的标志性武器。
在墨菲拿出长弓,周身气质展现无遗的一刹那,郁飞尘就知道,这次的押注结果是对的。
然而,与他不同,场上的其它人却是疑虑重重。
斗兽场的大小,搏斗是够了,射箭就有点逼仄。哪一家的射箭场不得有个几百米的场地?弓箭是远程武器,神箭手在战场上能左右全局,可用到斗兽场这种地方,多少就有点弱智了。只要对方近身,弓箭就成了摆设,还没一根木棍有用。
而现在这种距离,恐怕文森特还没能瞄准,对面就扑上来了。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陷阱所在?文森特输了,他们可就要全部逝世了。
观众席上空,终于弥漫起了应有的焦灼氛围。
就在此刻,搏斗开始!
黑方女武士深谙弓箭的弱点,“开始”声一落,她持斧伏身,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蹿去。为了干扰墨菲,她没有正面前进,而是随机选择了一个方向,从侧翼攻来。这样一来,弓箭开始前的瞄准就完全失效了。
与此同时,一声清越的弓弦振响在场中响起!
在女武士动身的一瞬间,墨菲的箭也已经离弦。两者在同一时间发生——也就是说,这一箭,根本没有任何瞄准的时间。
不,不是一箭。他一次搭了三支箭上弦。
这三支箭乍一射出后,他也不去看结果,瞬息间又是两支箭搭弦,离弦。
间隔太短,先后两次弦响几乎连成一声。
呼啸的风声里,女武士先是看到箭尖以风雷之势朝自己的心脏袭来,她是右手持斧,下意识就要往左侧闪避,余光却看见另一支箭正朝自己打算躲避的方位激射而来!
此时箭刚离弦,速度最快,无法硬抗。
左边不行,右边——同样有另一支箭锁定了她右侧。
两边皆被封锁,万分凶险,电光火石间她迅速做出决定,双脚蹬地,整个人离地高高跃起,恰好越过三支箭的高度,夺命的箭锋擦着她的脚底划过。
就在这时,仿佛早已预料到她会向上躲避,第四支箭接踵而至,高度俨然就是她高跃后的心脏位置,分毫不差!
刹那间女武士背后激起一层冷汗,迅速后仰躲避。
她身体矫健柔韧,高空中,本就还在上跳的余势里,向后仰跃时,身体绷成一个完美的弦月状,仿佛圆形的上半部分。
第四支箭擦着她的肚腹过去了。
与此同时,一声沉闷的击响,第五支箭正中她因仰跃而暴露的后背左侧,深深没入血肉中,那是与心脏仅有分毫之差的位置。
女武士的身体重重落地。
这一刻,观众心中全都明白了。
这五箭之中,原本就只有那鬼魅般的第五箭是制胜的一箭,前面的四支,都是为了把女武士逼到第五箭的位置。
——原理很简单,预判和准头太恐怖,让人背后发毛。
三十秒很快过去。
墨菲依旧侧持弓箭立在场中,和开场时毫无区别,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一分。
荷官的冷冷声音响起:“黑棋倒地三十秒,白棋胜利,恭喜。”
赌注揭晓,无人押错。场中却是一片死寂。
黑棋确实倒地了三十秒。
可是他们怎么觉得,这场战斗,从头到尾也用了……三十一秒?
文森特先生,你射箭不用瞄准的吗???

还在琢磨刚才的战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新一轮搏斗就又开始了。
这次,墨菲的对手是黑骑士390,id叫“刺客”, 是个身形瘦小的男人, 他长得略矮, 给人一种灵活之感,身上肌肉的分布很有说法, 能看出是个擅长敏捷与速度的进攻者,确实是当刺客的料。
VIP席位上的两个人再次押注文森特。
见识过了那恐怖到近乎诡异的箭法,但凡还有点求生欲的人都不会愿意面对文森特的弓箭锁定, 黑骑士“刺客”果断选择了无械搏斗。
对付弓箭手的最好方法, 当然是近身刺杀。
战争中, 射手很金贵, 为了保证狙击手或弓箭手的人身安全,他们身边都会有观察员贴身保护,但斗兽场里可没有这个。
——虽然大家都押了自己败, 但这波至少不会被压制得那么惨,能打个有来有回吧……?
这样想着,刺客冲向墨菲, 像一条毒蛇一样近身缠斗起来。
然后,他经历了一场, 漫长的,再也不想回忆的战斗。
而观众席上的看客们, 也终于有了足够长的时间来琢磨墨菲的战斗。
刺客是个好刺客。出手快, 动作敏捷, 角度刁钻, 虽然没拿任何武器, 但手刀、肘击、膝击手到擒来,杀伤力十足,招招狠辣致命。
致命的每一招落下后,他就会发现,已经有完美的防御在等着自己了。
他脑子里刚出现袭击右胸的方法,墨菲就已经干净利落侧身,这招不成,立刻变招,可胳膊还没来得及完全伸出来,就被半路格挡停下。
打不到。
打不到。
还是打不到。
刺客的优势是什么?是出其不意。
可是现在还没出招,自己的预判就已经被预判了,预判的预判也被预判了。他好像在隔着空气打棉花。
就算是打棉花,也只是会让人感到有心无力而已。
现在,刺客却感觉自己的精神在遭受摧残。他对自己全部的人生产生了怀疑。
他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刺客吗?
为什么根本打不到呢?
玩什么?
毁灭吧。
毁灭吧!
渐渐地,刺客身上,那绝望的姿态,已经是肉眼可见的了。
观众们也越来越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预判有点超纲了。
有人甚至发现,文森特的某个看似毫无目的的动作,其实是在为十几个回合后的另一个动作埋下伏笔。这已经不是“预判”两字所能概括的了。这两个人看似在一个斗兽场里,却好像根本不在同一条时间线上。
刺客从头至尾的每一举每一动,文森特都好像早已看过千万次一般。因为早已看过,他的防御也就只有“完美”两字能形容。
刺客的攻势终于在内心的绝望下显出不可挽回的崩溃之势,周身的防守变得千疮百孔。
一个致命的破绽后,两人错身而过的片刻,文森特的右拳重重打在了刺客的腹部左上方。
那是脾脏的位置,分毫不差。
刺客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接下来,不用文森特再做任何事,他就捂着自己的腹部,无力地倒下了。
坐在椅背上的克拉罗斯,忽然摸了摸自己的左上腹,神情中浮现一丝丝因共情而产生的痛苦。
脾脏,一个很重要的器官,它供应着大量的血液。但它也是人的身体里最脆弱的器官。
脆弱到一被打,就会破裂了。
一旦破裂,鲜血就会争先恐后地在腹腔内涌出,生命瞬间告急。
三十秒,白方胜利。
听到荷官宣判,刺客脸上竟然出现了类似解脱的神情。
一个黑雨衣叹了口气:“所以说,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去和他打架。”
他的邻桌黑雨衣点头:“还好他不爱打架,只爱画画。”
“但他画画就不会给我们带来痛苦了吗?”希娜幽幽道。
“反正,都是一种折磨。”
一片尴尬的寂静后,只有克拉罗斯在孜孜不倦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么,小郁,以前忘了问你,被真理之箭指着的感觉怎么样?”
郁飞尘余光看了看克拉罗斯。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缠绕着一种渴望被打的气息。
郁飞尘:“你没被指过?”
“没有啊。”克拉罗斯回答得理所当然,“顶多是好心放哨的时候,被人站在大教堂的顶端,从背后放个冷箭什么的,嘻嘻,很难躲的。”
克拉罗斯说很难躲,那就是当时没躲过了。不过,起码还活着。
真理之箭确实难躲,郁飞尘也体验过。但直到今天见了墨菲的打斗,他才理解了为什么墨菲的武器是箭,而不是剑或刀之类的其它武器。
因为在箭搭弦上的一刻,掌管时间的神灵,眼中已经看见它将命中何处。
角落里,白松发出疑惑的声音:“命运姐姐放下道具,变弱了,但文森特先生为什么变强了?”
希娜笑眯眯道:“因为道具的性质不同啦。命运的,是给予,文森特呢,正好相反。”
郁飞尘曾听主神讲过墨菲的故事。他从出生就有一双与常人不同的眼睛,能在超越现实的维度上,看清事物在时间中的流变。但无论怎样形容,都被他人斥为谵妄的恶疾。这让墨菲的整个少年时代都活在阴翳下。
直到后来主神把他带走,取下他的一只眼睛制成真理之箭,他才得以恢复正常。
两场打斗下来,郁飞尘确信,此刻的墨菲并不是正常状态,放下预言卡牌后,他所看到的就变成了那个时间交错的世界,他的眼睛回来了。
被取下的眼睛,还能回来么?
这问题倒也不算难想,尤其是在知道了力量的概念后。
人能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是表象。所谓的眼睛、真理之箭、预言牌,也都只是物质世界的表象。真正发生的事情,是主神取走了墨菲那部分关于时间的力量,对它进行限制后,又还给了墨菲。
这次进入迷雾之都,墨菲当然要把那份“限制”带进来了。只不过他没选择真理之箭这种单纯的攻击武器,而是选择了更能辅助众人的预言牌形式。时间的力量依然存在于墨菲身上,却只能借助预言牌的卡面来呈现。
所以,墨菲放下预言牌的一刻,不是实力的削弱,而是限制的解除,他重新看见了那条时间的长河。
说话间,墨菲又胜利了一轮。
灰白的盲眼此刻幽深如世界尽头的死寂深渊。
时间,唯一的真理,一切问题的答案。
却听克拉萝丝幽怨地叹了口气:“没有了限制,虽然可以玩弄时间,但哥哥却是在被动地消耗自己的本源呢。”
黑雨衣:“……看这些人倒也不至于损失到本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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