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觉偏头,往后退一步,“没事,就呛了下。”
徐牧逼近,和柏念也视线持平,“还发烧吗?”他指了指对方的额头,“烫不烫?”
柏念也说:“退得差不多了,不烫。”
“那就好。”
柏念也问:“昨晚你——”
话没说完,被徐牧快速截下话头,“是你让我留下来的,我没乱走,就在你家沙发假寐了一晚上。当然,主要还是担心你……厨房我没怎么碰,锅具和菜都是我带过来的,就动了火,打算弄完就回去。”
他顿了顿,“不在我家做,是想着如果你没醒,做好留在你家厨房保温更方便。”
因为这噼里啪啦的一大段话,柏念也怔住,眼底有些许茫然。
“哦哦,这样……好的,谢谢你昨晚照顾我,没给你添麻烦吧?”
麻烦啊——
徐牧被高领毛衣遮住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昨晚的痒意像从皮肤表层蔓延到喉间,令他嗓子眼发干。
“没有。”他回答得毫不迟疑。
柏念也注意到徐牧的黑眼圈,忍不住问,“你昨晚睡了多久?”
徐牧含糊地说:“就睡了一晚,偶尔醒过来去房间看看你。”
柏念也蹙眉,“你的黑眼圈……”
徐牧摸了摸下眼睑,“有黑眼圈吗?应该是以前就有了。”
柏念也其实不太信,但青年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无论怎么样,还是要感谢你。”
徐牧笑笑,移开视线,“嗯,要吃早餐吗?”
柏念也温和地点头,“好,辛苦你了。”
徐牧说:“你坐,我喊烨烨出来,早上他还在赖床,卡朵叫他也不肯出被窝。”
他看向柏念也,“今天气温降低得很快,虽然屋里有暖气,但你也要穿厚点,家居服不保暖。”
柏念也掖了掖微敞的衣领,轻声说:“好。”
烨烨起得不情不愿,睡眼惺忪,被卡朵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圆滚滚的雪球。
他爬上椅子,没有立即吃早餐,反而趴在桌面,鼻子、嘴巴藏在围巾下。
“烨烨,要吃什么?”徐牧问。
烨烨神游,眼皮一眨一眨。
“哥哥问你吃什么?听到了吗?”柏念也轻抚他的脑袋。
烨烨慢吞吞地起身,“有什么……”
“菜心粥、面条、饭和一些包子蛋糕。”前面几样是徐牧和纳德司一起做的,后面的包子蛋糕是在外面买的。
“蛋糕……”烨烨伸出小手,指着黑色的巧克力蛋糕,“我要这个。”
“行。”徐牧给了他,还附赠一边牛奶。
徐牧问柏念也吃什么。
柏念也想了想,问道:“哪样是你做的?”
徐牧有点不好意思,“粥吧,其他主导的都是纳德司。”
“好,那就粥。”柏念也微笑,“我试试阿牧的手艺有没进步。”
徐牧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
柏念也执着勺,轻轻吹了一口,寥寥的白气散开。
“怎么样?”徐牧自己也捏着勺子,期待地看向柏念也。
柏念也艰难地咽下,味蕾泛着奇怪的味道。
不难吃,但也不好吃。
青年确实没有做饭的天赋。
“还行。”柏念也避重就轻,“菜心放多了,下次可以少点。”
徐牧放心了,“嗯”了声,准备自己喝——
靠,好难吃。
“咳咳……咳咳、咳……”他面色扭曲,差点吐出来。
徐牧狼狈地接过柏念也的纸巾,复杂地说:“念也哥,要不别吃了,它真的难吃。”
他把纳德司做的饭和面条摆在对方面前,也不忘包子和蛋糕。
柏念也无奈,安慰道:“不至于,味道确实怪,难吃算不上,可能你少放了调料,或者菜心加多了,苋菜汁的涩味混进去,比较……特别。”
徐牧:“……”
“谢谢念也哥。”保全了他的面子说话还好听。
那天早餐的小意外后,徐牧没多逗留,带纳德司回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徐牧都没再见到柏念也和烨烨。
前者因为工作忙,早出晚归,后者因为气温骤降,有点小感冒,暂时不能出门玩耍,要好好待在家里。
卡多和徐牧说这件事时,烨烨特地有模有样地打了个短途视频,说话还带鼻音。
“爹爹……病好,我回来,你等……”
烨烨没说完,柏念也温柔的嗓音响起,“烨烨,不要把药藏在枕头下,要吃进肚子里。”
烨烨瘪嘴,“哦……”
徐牧乐了,“烨烨,你要好好吃药,不吃病好不了,好不了就能找我玩。”
烨烨用帽子的侧翼捂住脸,嘟囔道:“知道啦……吃药……”
徐牧当时没有什么感觉,但后面几天,变得有些不习惯。
烨烨因为养病,基本没出来过。柏念也工作繁忙,这段时间更是如此,除了频频上门的卡朵,徐牧拿到柏念也亲手做的甜品和晚饭,再也没见过对方。
“叹气是人生衰老的开始,主人。”纳德司语重心长地说。
徐牧嘴角抽了抽。
纳德司问:“是钱不够,还不上债单吗?”
“不是。”
“或许是学习上遇到困难?”
“没。”
“那就是要开学了,您的厌学症犯了。”纳德司一锤定音。
徐牧面无表情,“你不要随便揣摩我的心思。”越说越离谱。
纳德司说:“好吧,但还是要提醒您,距离暑假结束还有一星期,您还记得自己需要补考六科,否则将被劝退这件重要大事?”
徐牧:“记得,不然我暑假学得要死是为了什么?”
纳德司:“谁知道呢?毕竟我不应该随便揣摩您的心思。”
徐牧:“……哦。”
叮咚——门铃响起。
徐牧顺便去开门,是物流派送机器人。
“您好,请您签收。”
徐牧微微弯腰,瞳膜对上扫描仪,滴一声,红光闪烁。
“谢谢。”他接过储物舱。
“感谢您使用维安快递,祝您生活愉快!”
徐牧把储物舱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发现是半个月前,自己购买的成年兔饲养套装。
上次只发了一个爬架,客服说其他东西在另一个包裹,正在运输。
但等了几天,杳无音讯,徐牧再去问,客服说确认丢件,重新补发。
就这样,徐牧等到现在,才拿到这份包裹。
他利落地拆了包装,全部检查一遍,数量没错,质量也不差。
徐牧按照上辈子的经验和盒子外面的名称,判断出商品的大致用处。
挺全面的啊。徐牧感慨,居然还有高科技兔子精神抚`慰仪器。
这个世界已经进化成给动物谈心理了吗?
兽医的种类不会还有心理医生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送了兔子零食吗……”徐牧沉吟一秒,放进身上常带的储物舱。
下次有机会见到垂耳兔的话,他就拿出来给对方吃。
希望它会喜欢。
不过,这么冷的天气,垂耳兔的主人应该不会再让它乱走。
徐牧每次想到垂耳兔其实有主人,内心空落落的。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眼缘。
徐牧不知道为什么,对其他兔子没什么迫切想要饲养的想法,反而一颗心扑在那只垂耳兔身上。
怪喜欢的。
另一边,被徐牧念叨的柏念也打了个喷嚏。
他拢了拢肩膀的薄毯子,脸颊垂着毛茸茸的耳朵,晃动了下,在椅子的后面,悄然落下一条尖尖的兔尾巴,轻扫椅腿。
柏念也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频繁转换拟态,哪怕是人形状态,耳朵和尾巴也收不回去。
他只好申请线上办公,窝在书房画稿,基本没怎么出门。
一方面是天冷不想动弹,另一方面则是……
柏念也握着的笔一顿,光板上留下一个黑点。
他回神,注意到板面脏了,按了撤回键。
如果被青年看见自己的拟态,恐怕又是搂搂抱抱个不停。
不同于面对人形状态的他,青年对拟态的疯狂痴迷,说是变态都太轻了。
……但平时明明这么温柔、谦和,进退有礼,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主人,烤箱的葡挞好了。”卡朵敲了敲门,提醒道。
柏念也应了声,“好,马上来。”
卡朵亦步亦趋地跟着,“到时还是拿一份给隔壁的徐先生吗?”
“对。”
“如果徐先生问起您和小主人的情况,我的回答和以前一样吗?”
柏念也身形一滞,“烨烨的话,你和他说感冒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出去玩。我……和以前一样,因为工作忙,每天早出晚归,很难见到人。”
“好的,主人。”卡朵记录下来。
“豆乳盒子和芋泥奶茶不要忘记。”柏念也认真地挑选形状好看的葡挞,逐个放进保温箱,“好了,拿过去吧。”
“是,主人。”
“哎,辛苦卡朵了。”徐牧头发凌乱,像野蛮生长的杂草。他脖子挂着游戏耳机,透明的游戏眼镜架在鼻梁,边缘是炫目的光污染,映照得脸五光十色。
“麻烦你提我谢谢念也哥。”他问,“对了,烨烨身体怎么样?”
“小主人的感冒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出来玩。”
徐牧露出笑容,“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念也哥还是很忙吗?”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对方了。
卡朵说:“是的,主人很忙,早出晚归,基本见不到踪影。”
徐牧叹气,“你和念也哥说,让他注意身体。”
“好的,徐先生。”
“拜拜。”徐牧挥手,准备关门。
“再见,徐先生。”
“沙发上是有虱子吗?”纳德司正在拖地,一针见血地指出,“您好像怎么也坐不住,非要蹦起来。”
徐牧今天明显拾掇了一下,衣服不是随随便便的睡衣裤,而是简单有形的帅气防风衣。宅在家里的一头乱毛梳顺,发梢被精心烫出轮廓,不可谓不隆重。
“为什么烨烨还不过来?”徐牧单手撑住下巴,笔在指间旋转、翻转,“难道他不喜欢和我玩了?”
纳德司看了他一眼,“放心,烨烨一定能感受到您苦心孤诣打扮的诚意,马上就来。”
徐牧:“……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我现在打扮得很奇怪吗?”
“没有。不奇怪。”
徐牧:“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烨烨会喜欢你的。”
徐牧嘴角微勾,“哎,没办法,我一直都挺受小孩喜欢的。纳德司,你是不是嫉妒我?”
纳德司冷笑,“抛开其他不论,我亲爱的主人,您能否告诉我,为什么小孩来家里玩,您要打扮得和花孔雀一样?”
徐牧莫名其妙,“什么叫花孔雀,我这不是正常的外出打扮吗?”
“而且我好几天没见烨烨了,今天好不容易见到,让我蓬头垢面的出去?不应该好好捯饬一下?”
他越说越振振有词,“纳德司,难道我说得不对?”
纳德司:“……呵。”
机器人不再和自己的主人拌嘴,继续兢兢业业地干活。
徐牧闲不住,干脆去隔壁看看烨烨。
——嗯,小朋友总闷在家里会闷坏的。
徐牧按门铃后,等待门开。他想,如果不出意外,还是卡朵。
是卡朵。
“徐先生,您好。”
徐牧颌首,“打扰了,卡朵。”
这一次,机器人后面跟了一个小尾巴。
“爹爹!爹爹!”烨烨蹦蹦跳跳而来,穿得像球,直冲冲地撞过来。
徐牧矮身,张开双臂,将烨烨抱住,并玩了下举高高。
他笑着问:“有没有想我?”
烨烨答得响亮,“想!”
徐牧又问:“多想?”
“非常非常想!”
“想玩球吗?”
“想!”烨烨眼睛发亮。
徐牧笑了笑,问:“你爸爸呢?”
“哦,上班。”他自自问自答。
烨烨歪头,忽然,拉住徐牧的手往里面走,嘴里不停地喊:“爸爸……爸爸……”
徐牧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以为烨烨想柏念也才这么喊。
“你想爸爸了?”
烨烨不停念叨:“爸爸……爸爸……爸爸走……”
徐牧怀疑对方带他去的是柏念也的房间。
“爸爸!”烨烨停下,手指向房间内。
徐牧愿意哄着小朋友,便配合地探入头,“好啊,你爸爸是藏在……”
他愣住,“兔兔?你怎么在这里?”
柏念也:“……”
他一只脚已经跨在小阳台的栏杆,准备从房间逃离。
没想到,青年过来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柏念也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听到脚步声,或者说他应该在烨烨一声比一声高的呼喊里,有所察觉。
徐牧慢慢走过,放轻声音,“乖,先下来,这里危险。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从阳台走,别仗着自己能蹦,就不管不顾……”
他自动在脑海补全垂耳兔在这里的前因后果——
难怪兔子不来找他了,本以为是主人不放它出来,现在看,是垂耳兔四处“留情”,早已将他抛之脑后。
徐牧心碎,垂耳兔找他玩玩腻了?
明明上次离开还好好的,它不是踢了下他的手,意思下次还要来找他玩吗?
他手快地把垂耳兔抱下来,幽幽看着它,“骗子……”才多久,居然就不来找他了,之前他们这么处得这么好。
柏念也心虚,不敢面对徐牧的眼睛。
——啊,他不应该撒谎,骗青年去上班了。
徐牧垂眸,花心的兔子心里没有他。
真难过。
“兔兔,你是不是该补偿我?”他故意掐嗓子,装可怜地说,“我好伤心啊……”
柏念也:“……”他悄悄瞥过去,又快速收回。
他想:怎么补偿?要不……给青年贴一下?
徐牧惊讶地发现,今天在他怀里的垂耳兔格外乖巧。
头歪着,脚并拢,两只手握住垂下的耳朵,往脸颊蹭,挡住大半只眼睛。
“兔兔?”徐牧试探地凑前,指尖轻轻拨弄它的脸,然后顺着后颈,梳理它后背的毛。
还是没抬头。
徐牧又把脸挨上去,磨蹭了一下,转过头,发现垂耳兔不吭声,不挣扎,脚也没有踹过来。
暴躁兔子转性了?
徐牧嘴角的弧度上扬,压住心里的激动,手悄悄转换位置,一点点靠近新目标。
这一次,他贴住垂耳兔敏感的耳朵,用嘴唇碰了碰,两下,立即撤开。
红线一样的血管密布在兔子脆弱的耳朵上,稍微用点力,就会激起它的颤抖。
柏念也战栗了一下,忍住后退的本能。
自己弄耳朵和别人弄耳朵,感受天差地别。
明明他用手怎么搓,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青年却完全不一样。
只是挨了挨,就像有滋滋的小电流滑过,朝全身而去,四肢仿佛涌起软绵绵的错觉。
柏念也揣着的手埋肚子里,克制住脊背的颤抖,慢慢伏在徐牧手里。
他闭眼,算了,也没什么,就当拟态社交了。
虽然他现在都不知道青年的拟态是什么。
好乖啊。徐牧舌尖抵住牙齿,这样也没有踹他,他是不是可以……
试着咬它可可爱爱的脑袋?
徐牧不敢再看,生怕受到诱惑。
他去找烨烨,发现小孩早已不见踪影。
走出客厅,对方坐着玩具车溜达。
徐牧拦住烨烨,轻咳一声,“那什么,烨烨,我一小时后、不,两小时后找你玩球,可以吗?”
烨烨抱住游乐园兑换回来的迷你版赛亚,眨巴眼睛,“可以……”
他盯着对方怀里的垂耳兔,含糊地唤:“爸爸……走……什么时候回……”
徐牧以为烨烨想柏念也,摸了摸他的头,说:“爸爸忙,之前几点回就几点回,可能更晚点,你别害怕,别哭。”
烨烨说:“不哭,不怕……烨烨坚强……”
徐牧微笑,“对,烨烨坚强。”
柏念也目睹全程,有点尴尬地往青年怀里缩,紧紧捂住耳朵。
徐牧对此一无所知,心里哼着小调把垂耳兔带回家。
他开门也不忘和兔子闹,“乖乖,我不会伤害你的,下次你可以来找我玩,我又很多时间的……”
柏念也无奈,青年每次面对他的拟态就会很聒噪。
反而平时是冷峻寡言,喜怒不形于色……
吧唧——徐牧越看越喜欢,狠狠在垂耳兔头顶亲了一口。
柏念也:“……”
徐牧长呼一口气,自言自语。
“兔兔,我怎么每次对你就像大变态一样……你千万别害怕,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他举起兔兔,额头抵着垂耳兔额头,一本正经的模样。
“毕竟我还小,才十九,你多担当。”
至于上辈子的二十七?不存在的。
柏念也看着徐牧,四目相对。
他忍无可忍,年纪小就可以为所欲为?他忘记自己还揣着兔耳,手一抬,狠狠给了青年嘴巴一耳朵。
徐牧只觉软软的绒毛拂过嘴唇,泛起丝丝麻意。
他喃喃:“好软啊……”果然,刚才嘴巴贴的时间太短,完全没有体会到耳朵的美妙之处。
兔兔的耳朵含在嘴里会很舒服吧?
柏念也揣着手,默默抱紧自己,短短的尾巴坐在屁股下,盘成一个毛茸茸的圆球。
“可以再亲亲耳朵吗?”徐牧把垂耳兔直接抱进自己的房间,窝在沙发里。
柏念也不理会。
因为他知道,他的所有动作都会被曲解成——
“你耳朵动了,是同意了,对吧?”徐牧说完,就轻轻捧起垂耳兔的耳朵,一点一点的吻。
柏念也后背抖了抖,忍不住咬自己的手。
他默念:补偿,补偿,这是补偿……
垂耳兔的耳朵有很多神经血管,搭着耳朵,撩开里侧松软的绒毛,像吹散了蒲公英,能看见上面布满红色的血线。
徐牧轻轻吹了口气,耳朵就一颤一颤的。
好可爱。
嗯,垂耳兔的耳朵不通风,最容易出问题,他帮对方抬一抬。
徐牧鼻子陷入毛茸茸里,唇贴着耳朵。慢慢的,他像受到诱惑,鬼使神差地张开嘴,轻轻咬住软塌塌的耳朵。
其实有点韧劲……他失神地想,但确实软,比摸起来还舒服。
柏念也瞪大眼睛,全身应激地跳起来。
徐牧松嘴,下巴被狠狠地撞了下。
他吃痛地皱眉,但手却快速抱紧垂耳兔,熟练地道歉:“哎,兔兔,我的错,我不应该动你耳朵的,我刚才是不小心的,你信我,真的,嘴巴莫名其妙张开,牙齿自己就咬住了……”
柏念也羞窘得发抖,耳朵似乎还残留潮湿的触觉,牙齿的尖利仿佛刻进肉里。
他毫不留情地踹了几脚,转身就要跑。
徐牧被踹得胸口发闷,但还是不肯放。
“兔兔,对不起,乖……我的错,是不是咬疼你了……对不起……”他好话说尽,掐着嗓子,还用很难过的语气说,“可能是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你看,今天如果不是在隔壁发现你,偷偷爬阳台,我根本就没有机会……”
说到这个,柏念也有些心虚。
确实是他骗人在先。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撒谎。
徐牧见垂耳兔的挣扎变弱,眼睛一亮,果然,兔子吃这一套。
夹子音的示弱,真好用。
他继续哄着垂耳兔,总算把它给安抚好。
“兔兔,会不会冷?”
“来,我摸摸你的小爪子,嗯,暖呼呼的。”
“不过还是要把毯子盖上……”
徐牧安分了一会儿,手就开始不老实了。
他几乎是沉浸式吸兔子,久久不肯撒手,整个人飘飘然的。
没办法,今天的垂耳兔实在太乖了。
可以抱,可以贴,甚至偷亲也可以。
但徐牧不满足。
握小手不够、摸后背不够、亲脑袋也不够。
想更进一步,埋在垂耳兔最私密、最柔软的肚子。
第一次埋,兔子哭了;第二次埋,兔子蹬他了;第三次……
也许就成了。
“兔兔……”徐牧轻声唤道。
柏念也早已蜷成一团,被弄得浑身软绵绵的,几乎没有力气去拒绝。
青年因为他的默认,变得无比放肆。
他听到呼唤,耳朵动了动,警惕地看过去。
抱也抱了,贴也贴了,毛也顺了,脑袋、耳朵也给亲了……
青年还要干嘛?
徐牧对垂耳兔的戒备一无所觉,鼻子亲昵地去蹭它脸颊,低低说道:“兔兔,你好几天都没来找我玩了,如果不是我发现你,你是不是就不来找我?”
柏念也:“……”我疯了才用拟态来找你。
“我好难过,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不错了。”徐牧继续说,“但你心里好像没有我。”
柏念也不习惯地扭了扭身子,青年说话怎么这么……
奇奇怪怪的。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可能觉得我说单纯看上你的外形,是毛茸茸才喜欢的,当然不是,因为——”徐牧沉吟片刻,“外面有其他的可爱兔子,但只有你,才让我心心念念,想把你带回家里养。”
柏念也难以置信,青年在说什么?
带回家养?怎么养?
他疯了吧!这是非法拘禁!!!
“但我知道,我不能。”徐牧扼腕,毕竟垂耳兔有主人。
虽然这只兔子放荡不羁爱自由,但手脚都保持得干干净净,可见它的主人有多用心照顾。
哎,爱上一只不回家的兔子,有点心酸。
不过,如果是来他家……徐牧嘴角的弧度压不下去,好像还行。
对不起了,垂耳兔的主人,生活嘛,不可避免的,几家欢喜几家愁。
“嗯?怎么了?”徐牧将拍在脸颊的爪子握住,轻轻按揉。
柏念也呵笑,怎么了?
亏你还知道乱拘禁人不对,不能这么做。
“冷吗?”徐牧熟练地将垂耳兔裹住毯子,自己伸一只手进去,慢慢地抚摸兔子后背的软毛。
柏念也不冷,热得浑身发燥。
尤其是青年贴住他的手,掌心灼热至极。偶尔还会用手刁钻地揉捏,把玩一撮撮的毛。
每当他身体隐约发颤,忍不住躲开时,青年就像捕捉到什么信号,利落撤回。
但下一次,还会悄无声息地将手放回去。
狡猾得让人哑然。
青年的指腹有点薄茧,在食指侧边的位置。正因为如此,每次轻飘飘的力道被放大数倍,挠心的痒意若有似无,并不明显,却无法忽视。
徐牧亲了亲垂耳兔的脑袋,“兔兔,你要补偿我。”
柏念也:?
还补偿什么?
他没懂青年的脑回路。
徐牧慢吞吞地开始控诉。
“你不来找我。”反而去别人家。
“你心里没有我。”四处留情,海得没边。
“欺骗我的感情。”上次走之前,你还抱了抱我,我以为你会回来,渣兔。
徐牧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伤心了,吃不下饭了。”
柏念也:“……”
徐牧凑前,诱哄道:“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
柏念也气笑了,他不就因为拟态骗青年不在家,有对方说得这么夸张吗?
还伤心了!吃不下饭了!
他抬起手,就使劲儿扒拉徐牧的脑袋,让他清醒一点。
徐牧以为垂耳兔在和自己玩,也没躲,甚至带着兔子一起扑倒在棉被。
柏念也猝不及防,被压了下去,四肢没着地,支棱着,后背狠狠砸入棉花里。
紧接着,青年凑上前,温柔地蹭他脸颊、脖颈。
柏念也僵硬了一瞬,不习惯这个完全敞开的姿势。
他不自然地拢起腿,侧过身子。
“好舒服……”徐牧疯狂吸兔子,从脸到脖子,再到手,一个不落。
“可以吸吸肚子吗?”他轻声问道。
柏念也羞恼,吸吸吸,就知道吸。他怀疑青年是得什么心理疾病——
“就一下,是补偿,很快的。”徐牧说完,就埋头。
轰——柏念也脑子宕机了。
这哪里是肚子,明明就靠近小腹,甚至还要再下一点……
徐牧的脸被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他来不及反应,狼狈地倒向枕头。
“哎,兔兔……”他有点懵,被垂耳兔“拳打脚踢”只做抵抗,不敢反击。
柏念也趴在徐牧胸膛,两条小短腿卡住他的脖子,全身抖啊抖,气得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徐牧眉心一跳,怕垂耳兔给自己气岔过去了,赶紧摸了摸他的后背,“别气别气,深呼吸,来,深呼吸。”
他很怕兔子撅了,脸上全是担忧。
柏念也冷静下来,从徐牧脖子离开,一屁股坐在垫子上,背对着人。
徐牧支起身,一眼看见垂耳兔背着自己,耳朵炸起,气鼓鼓的样子。
他摸了摸鼻子,糟糕,好像把兔子惹恼了。
在生闷气。
徐牧轻咳一声,“兔兔,对不起。”
柏念也不搭腔,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想着补偿青年——
完全被带歪了。
当然,他也有责任,就是因为他的纵容,导致徐牧如此肆无忌惮!
徐牧用手轻轻点了点垂耳兔的肩膀,对方身子一歪,就往前挪。
再点,再挪,再点,再挪……
如此循环往复,徐牧叹气,完了,这回兔子好像真生气了。
他抓了抓头发,拧眉思考。
哄兔子……用零食?
徐牧想到今天早上赠送的兔兔零食,赶紧从储物舱拿出来。
他手臂挡在垂耳兔的两边,呈包围的态势,微微低头,“兔兔,别生气,给你看样好东西。”
视野倏然变暗,柏念也感觉到头顶落下一片阴影,男人灼热的气息打在他耳畔,说话间,仿佛能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