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很多。
柏念也带着烨烨坐了一会儿,又去玩了些适合小朋友的项目。
等太阳快要落山,徐牧依旧不见踪影。
柏念也发现账户页面的成就点已经达到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别说兑换一个赛亚和一个喷火龙,就是兑换十个都没问题。
柏念也犹豫片刻,给徐牧发消息。
[柏:阿牧,你现在在哪?还在集成就点吗?]
一分钟后,对面回消息了。
[Xu:刚才弄好了,在兑换中心,很快的]
[Xu:照片.JPG]
柏念也放大照片,是游乐园门口的服务点。
[柏:我过来找你]
[Xu:嗯]
“烨烨,我们准备回家。”他捏了捏对方的小手。
烨烨没精打采,拉长声音道:“好——”
他又问:“爹爹呢?”
“他在兑换玩具,等下我们去找他。
烨烨揉了揉眼睛,“我能见到赛亚和柒柒了?”
“对。”
烨烨露出豁口的牙齿,恢复精气神,“走……”
游乐园服务点
前台的工作人员笑容可掬,“徐先生,成就点没有问题,仓库机器人正在帮您拿奖品。”
徐牧颌首,“好的,谢谢。”
他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等待,没多久,他听到嘹亮的一声大喊——
“爹爹!”
过路行人无不侧目。
徐牧转头,嘴角扬起弧度,“烨烨。”
他看着柏念也,“念也哥。”
柏念也温和一笑,“辛苦你了。”
徐牧:“没什么。”
柏念也问:“我看你收集了这么多成就点,是有什么想换的奖品吗?”
徐牧一顿,“对。”
“哦哦,难怪。你要换什么?”
徐牧诡异地沉默几秒,说:“就一个——”
“徐先生,奖品拿来了哦。”工作人员声音甜美,“您看看有没有出错?”
柏念也循声望去,直接呆住。
几乎有成人两倍体积的垂耳兔矗立在玻璃柜里,浅奶茶色的绒毛柔顺光滑,两条耳朵垂落在脸颊,形态逼真,栩栩如生。
徐牧抬头,眼里掠过一丝惊讶,“这个玩偶……体积那么大吗?”
工作人员:“是的,徐先生,毕竟是我们游乐园的超级大奖,一千五的成就点总要物超所值。”
徐牧唇角的弧度悄悄往上,“嗯,确实物超所值。”
“这就是你要兑换的……奖品?”柏念也深吸一口气,勉强问道。
他能感觉自己脸颊发热,忍不住低头,压了压帽檐。
但意识到鸭舌帽的主人是谁,他又猛地松开,指尖蜷缩在掌心。
“嗯,我当时在光屏看就觉得可爱,像——”徐牧猛地住口,“反正我很喜欢,就是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他思索了一下,“详情页介绍倒说触感和真实兔子极为相似,但不排除是广告噱头,纯粹为了吸引游客。”
柏念也:“……”
他呼吸加重,一口气堵在胸腔,怎么也出不来。
“徐先生,您有带大号的储物舱吗?”工作人员问。
“有的。”徐牧递过去。
“好的,我帮你装进去。”
徐牧认真放好储物舱,自然地对柏念也说:“念也哥,走吧。”
柏念也:“……”他咬牙,告诉自己冷静。
“念也哥?”徐牧疑惑对方怎么一动不动的。
柏念也不搭腔,抱着烨烨往外走。
徐牧眨眨眼,没想太多,快步跟上。
在游乐园,徐牧还感觉不到自己的腿有什么不妥。
等上了公共飞舰,坐下座位,半小时后抵达目的地站点,他发现自己差点站不起。
——痛,太痛了!
整条腿像失去了支持的骨架,脚底板酸痛,小腿重得灌铅一般,稍微动动,剧烈的痛感直蹿脑门。
柏念也见徐牧不走,询问:“怎么了?”
徐牧面色微僵,“我觉得……今晚的月色不错。”
柏念也一怔,不自觉望向舷窗。只见夕阳殆尽,天际覆上浓重的墨色,月亮高高挂起,皎洁明亮。
“确实,挺圆的。”他轻声说。
徐牧故作深沉地点头。
柏念也:“我们顶楼有一座公共植物园,你空闲时间可以上去赏月。”
他一路上的情绪平复得差不多,已经能心平气和地说话。
“不过,现在得走了,舱门半分钟后关闭。”
徐牧终于站起来,后背浸湿冷汗,“嗯,走吧。”
他强撑着一口气走路,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
柏念也确实没发觉,他抱着昏昏欲睡的烨烨,在后面走得比较慢。
到家门口了。
柏念也问,“晚点来我家吃饭吗?”
徐牧面色平静,婉拒道:“不了,我有点私事,用营养液随便解决,今晚就不过去吃了。”
“啊,这样,要不要我给你——”
“不用。”徐牧截下话头,“念也哥,你今天也累了,早点睡,晚安。”
“好,晚安。”柏念也准备踏入家门。
轻微的咔嚓声,他似有所感,余光瞥过去,愣住了。
徐牧抬脚进家门耗费的力气不小,差点没站稳,摔个脸着地。
他眉头拧成结,在家门的最后一步,瘸着进去的。
“咔”,柏念也回神,徐牧的种种异样浮现在脑海,真相慢慢串联起来。
所以不是月色好,是运动过度走不了路?
他心情霎时变得微妙而复杂。
青年的脸皮有时候真是——
又厚又薄。
柏念也到底还是不放心,一直在想这件事。
帮烨烨洗完澡,哄着他睡觉,等呼吸声渐渐均匀,徐牧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去还是不去?
柏念也纠结不已,兀自呆坐了几分钟,还是决定去看看。
但想到下午那个巨大的兔子玩偶,他实在迈不开腿,敲响隔壁的大门。
要不……偷偷去看一眼?
用拟态的状态,跳到对方阳台,看看就走。
柏念也越想越觉得可行,踌躇片刻——
一只奶咖色的垂耳兔从窗台跳出,风吹起薄纱窗帘,浅紫的流苏窸窣响动。
“啊!!!”徐牧痛苦地喊了一声,“纳德司,你手劲儿轻点。”
纳德司的机械臂纹丝不动,“主人,您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没有一点了解吗?居然还……”
“纳德司,你是不是想换主人?”徐牧眼神泛空地盯着天花板,“想的话直说,我明天就把你送去原厂——啊!”
纳德司叹气,“我只是好心帮您揉开筋骨,促进血液流通,您居然不心怀感激,反而威胁我?”
徐牧艰难地撑起身子,“谁威胁你了?”
纳德司不说话,给徐牧的小腿快速裹上冰冷的圆柱状罩子,红光闪动,内壁冒出无数细小的针口扎进皮肤。
徐牧闭眼,额角冷汗直流,小腿打颤。
“这是什么?”
“帮助您恢复并有增益的好东西。”纳德司一丝不苟地操作,“虽然治疗仪能暂时缓解疼痛,但治标不治本,不如借这个机会塑造体魄,强化筋骨。”
徐牧喃喃:“真的假的?”
“我的好主人,我骗谁也不可能骗您。”
徐牧呵呵一笑,不太相信。
纳德司:“大概还有三分钟,您坚持一下。”
徐牧不吭声,小腿几乎没有直觉,从膝盖到大腿乃至腹部,隐约发热,有一种麻麻的滋味。
“好了。”纳德司从容拿下罩子,“您现在可以下来走走。”
徐牧下沙发,走了几步,惊讶至极。
还真不怎么痛了,只剩下些许酸胀感。
“真厉害。”他感概,又绕着客厅走了几步。
突然,徐牧停住,直勾勾地盯着阳台。
“兔兔?”他呢喃。
玻璃窗外
柏念也准备回去,见证青年从躺着治疗到下地蹦蹦跳跳,他松了口气。
他跳上栏杆,大概算了算对面的落地点,即将起跳,下一秒,身子悬空。
“你怎么来了?”低沉的声音含着笑意。
柏念也僵住,落入温暖的怀抱里。
徐牧一只手托住垂耳兔的屁股,另一只手轻抚它的后背,手臂举高,视线持平,一人一兔四目相对。
“兔兔……”徐牧以为垂耳兔特意来找自己玩,见它不抗拒自己的接近,心里又惊又喜。
他没忍住,将兔子抱近,亲了亲它的耳朵。
犹嫌不够,又亲了脑袋。
“吧唧”,这一声很轻,却在黑夜里清晰无比。
“好可爱啊。”徐牧唇线上扬,根本压不下去,“这么可爱的兔子被人抓住……”
他故意恐吓,面上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是要亲秃脑袋的。”
第15章
“怎么不动?”徐牧意外,他以为垂耳兔会给什么反应,没想到它就软软地瘫在他手心,身体没有颤抖,喉咙也没有咕噜声,只是鼻子像往常一样,不停翕动。
他又掂了掂兔子,猜测道:“来找我玩吗?还是外面冷着了顺道过来的?”
柏念也整个人陷入呆滞的状态,脑子嗡嗡作响,圆溜溜的眼珠像死物一样,动也不动地凝视着某个方向。
“最近气温变化大,明天还有暴雨,晚上确实挺冷的。”徐牧自言自语,把垂耳兔抱在怀里,回到房间,倒在被子上,将垂耳兔垫在下巴。
徐牧小心地觑垂耳兔,手指痒痒。
一开始是悄悄摸,见它没有抵抗的动作,就使劲儿摸,从脑袋到后背,最后捏着尾巴玩。
好舒服啊。徐牧面上冷静,心里其实已经无数次喟叹,不是纯粹的毛绒手感,带点脂肪的软弹,手指轻而易举就能陷进去。
又因为知道这是一个小生命,会动会笑会哭,加上可可爱爱的外形,一种油然而生的怜惜和不忍,让他忍不住用脸去磨蹭兔子肉乎乎的脸颊。
“不过还是太瘦了,能摸到骨头……”徐牧虎口卡住垂耳兔的腰身,掌心轻轻按揉它的后背,慢慢滑下,“屁股倒是肉多。”
柏念也僵住,难以置信地抬头。
徐牧没忍住,两只罪恶的手一起伸出,掌心呈包裹的姿态,来回摩挲。
——嗯,圆圆的,Q弹Q弹的。
“嘶!”徐牧只看见弹起的不明物体,残影掠过,脸颊狠狠地挨了一下。
他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抓住兔子。
第一下扑空了。
第二下挨了边。
第三下才完完全全地把垂耳兔重新抱怀里。
但这次,兔子反应剧烈,连扑带踹,甚至用头去撞徐牧。
他吓得不轻,以为出什么事了,不敢用力,小心翼翼地抱住兔子安抚。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对不起……乖,别乱踢,我怕你踢到桌子……哎,我就抱着你,什么也不做……你别怕……”
柏念也气得不轻,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垂在脸颊的耳朵飞起来,手脚齐动,心里憋得冒火。
徐!牧!
他怒瞪青年,狠狠地踹过去。
——果然,他就不应该对变态抱有期望。
对方都敢当着你的面买相似拟态的玩偶,甚至把它放在房间,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柏念也环顾一周,更气了。
好好好,和枕头放一起!
他越发恼怒,一想到青年莫名其妙地亲上来,那双手不安分地乱摸,甚至摸到自己的……
——“屁股倒是肉多”。
想到这句话,柏念也气得浑身颤抖,感觉全身的皮肤快要烧起来了。
徐牧不明所以,狼狈地躲过垂耳兔的“拳打脚踢”。
他见对方时不时看向床边的兔子玩偶,迟疑地问:“你是因为玩偶生气了?”
柏念也踹得更狠。
徐牧“嘶”了声,痛的。
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兔子,拼命制住对方的手脚,然后往床上一滚,用毯子包住它,好声好气地哄道:“乖……这个玩偶会在我家是偶然,我看长得有点像你才兑换回来的,比起它,我更喜欢你,你是最可爱的……”
徐牧以为是兔子的独占欲作祟,毕竟以前家里的逆子有个狗鼻子,自己出去挨了下野猫,回来也要疯狂挠他,地板被对方跺得震天响。
哒——徐牧又挨了一下。
他无奈,也没太在意,攥住垂耳兔的脚,不让它乱动,“好,别生气,我最喜欢你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鼻子,柏念也隐约发痒,冷笑一声,翻身想要继续踹。
徐牧没辙,又不敢真的使劲儿。
他只能拿出自己最常用的一招——装可怜。
“兔兔……我现在手臂好痛,腿也痛……”徐牧放轻声音,让自己显得有气无力,虚弱至极。
但他的两条手臂却像钢筋一样,紧紧抱住垂耳兔,“你知道吗?我今天为了兑换奖品、好吧,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玩偶,但我是为了你才想换的,如果这只兔子不是奶咖色,不是垂耳兔,不是短尾巴,我不会想把它换回来……”
徐牧仗着垂耳兔不懂人话,思维简单,胡说八道一通,但在语气上极力渲染自己的可怜。
兔子不会说话,它会感知情绪。
徐牧越靠越近,下巴轻轻磨蹭兔子的脑袋,不敢停留太久,立刻离开,观察一会儿,如果兔子没有挣扎,就悄悄蹭回去。
柏念也心情复杂,他想到今天对方为了收集胜利徽章和成就点,忙碌了一整天。
虽然有为兔子玩偶努力的一部分原因,但也确确实实为了烨烨的玩具,花费了诸多心思和精力。
手心被勒出红痕,指尖微微发抖,小腿打颤,回来时走路不自然……
徐牧惊喜,发现怀里的垂耳兔果然不动了。
原来你吃这一套啊。他嘴角微扬,很快又压下去。
“兔兔……我还能再抱抱你吗?”徐牧轻轻说道。
柏念也看了他一眼,喉咙的咕噜声消失,飞起的耳朵慢慢垂落。
他手足无措,悬在半空的手揣回肚子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徐牧见有戏,立刻得寸进尺,掀开小毯子,先用指尖触碰垂耳兔的后背,又用手背梳理它的毛发,最后张开手,将兔子重新抱进怀里。
一团暖烘烘、软绵绵的毛球窝在胸口,令人心间发颤。
“兔兔——”徐牧吐出一口气,将脸埋在垂耳兔的颈侧,低低喃道,“就抱抱你,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也不会做什么……好喜欢你啊……世界上只有兔子才最可爱……第一眼看到你就很喜欢你……身体小小的,眼睛水灵灵的,耳朵、肚子、脚脚也都软软的,就是踹人有点疼……”
柏念也:“……”
他忍住给青年来一下的冲动,心里默念:
青年今天在游乐园不容易,明显劳累过度,他让让就好,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对方就是喜欢兔子拟态,平时也是个好孩子,只是对兔子有种病态的痴迷,可能以后需要去医院治疗……
“后来还能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他一直用鼻子去蹭垂耳兔,狂吸它身上的味道。
好神奇……居然是花香味……
徐牧像闻到什么摄魂香,怎么也吸不够,恨不得把整张脸埋进去吸。
“好香啊……兔兔,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他痴迷地呢喃,更加像一个丧心病狂的变态。
柏念也面色尴尬,不自然地往后退,伸手推拒,却被青年抓住,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柏念也:“……”算了,手而已。
不知不觉间,他的底线一退再退,容忍度越来越高。
徐牧手指梳理垂耳兔后颈翻起的毛发,再一次凑前,埋在它的颈窝吸气。
真的好闻,是……沐浴露吗?
他微微皱眉,兔子这种生物娇弱,有时候气温下降得厉害,晚上没注意,第二天就能死掉。
因此,基本不建议给兔子洗澡,就算逼不得已要洗,一定要检查兔子的身体情况,并且开着浴霸灯,保持恒温的水。
徐牧想了想,这只兔子的身体状况应该挺健康的,生命力顽强,天天在外面乱跑,堪称野兔风范。
所以——洗澡应该没什么问题?
徐牧轻轻拨正垂耳兔的耳朵,指腹抚摸,他凑前,轻声问:“兔兔?你是不是洗澡了?”
柏念也一愣。
徐牧又把脸靠过去,这次,他往肚子那边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我……”好喜欢这个味道。
他话没说完,卡在喉咙,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摸摸自己的脸。
哦,他被兔子挥了一爪子。
柏念也面无表情,可能次数多了,他听到这些疯言疯语,已经能很好的适应。
激不起一丝波澜。
徐牧笑了笑,虽然不知道怎么又惹怒了垂耳兔,但是……
他握住它的手,放在自己脸颊,“好吧,我的错,你不开心就来一下,别憋在心里。”
他牵引着垂耳兔的动作,往自己脸上打了几下,毛茸茸的触感,令他心神微荡。
“这样出气了没?”徐牧含笑问道,“要不要再来几下?”
“或者用脚踩踩我?”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以前的逆子爱踩人,他几乎天天都要给它修剪指甲。
一开始被踩是无奈接受,后来发现,兔子踩人只要不用力,或者隔着被子,感觉还是挺舒服的。
——另类的清晨叫醒服务。
不过,也有人说,兔子看你一动不动,怕你死了,才想着叫叫你,把你拍醒、踩醒。
柏念也:“……”
他呵笑一声,可能已经对青年的下限没有期待,听到这些话,他居然不觉得意外。
徐牧不确定,他好像在一只垂耳兔身上看到极为拟人化的表现。
“你刚才在……冷笑?”
柏念也背过身,不搭理青年。
果然,变态就是变态,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徐牧本来想把垂耳兔留下来一起睡觉的。
刚说完还没实施,就被兔子踹了一脚,它挣扎着要起身,徐牧不敢不从,生怕兔子弄伤自己。
“真走了?”徐牧轻轻碰了碰垂耳兔的耳朵,低声问。
柏念也一声不吭,把自己耳朵拽回来,白了他一眼,跳下床,跑出房间。
徐牧追出去,比垂耳兔慢了几步,“等等,别走阳台,危险,我给你开门……”
客厅的窗帘肆意翻卷,凉飕飕的夜风从玻璃窗的缝隙钻入。
俨然不见垂耳兔的身影。
徐牧叹气,那双小兔腿蹬人狠,走起路来也快。
纳德司:“主人,您要不要照照镜子?”
徐牧疑惑,“怎么了?”
纳德司不废话,机械臂举起,蓝光一闪,光屏成像悬浮在半空,摄像头清晰地照出徐牧此时的模样。
——眼皮垂着,下三白的眼睛,面容冷冷,脸颊交叠几条淡淡的红印。
“没指甲也能挠人啊……”徐牧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痛,也不肿。
嗯,和兔兔没关系,是他的脸太不抗造了。
“爸爸等等……我也走……”烨烨一身靛蓝色的背带牛仔裤,坐在电动玩具小车。他面上疑惑,奶声奶气地说,“一起。”
柏念也一僵,很快又温柔地说:“爸爸今天上班要迟到了,所以就不和烨烨一起去隔壁了。”
他揉了揉烨烨的头发,“烨烨可以一个人去吗?”
烨烨舒服地眯起眼睛,短胳膊抱住柏念也,“……可以,我超厉害。”
柏念也失笑,“对,烨烨超级厉害。”
“不可能吧,我昨天才交了水电费,难道外面的光纤断了?我看看。”徐牧起床洗漱到一半,卫生间的水忽然停了。
喊纳德司过来,对方说家里的一切系统正常。
纳德司说:“您确定账单已经自动扣款成功,而不是显示余额不足,无法支付?”
徐牧无语,“你又不是连不到家里的公共账户,你上去看看呗。”
纳德司作为家居机器人,并且能照顾原主从未成年到成年,可以说功能齐全,权限广泛。
“主人,自您成年开始,我已经归还大部分的权限。”
徐牧“啊”了声,“这样吗?”他在光脑操作了一下,“你现在看看。”
纳德司:“好的,我已经检索成功。可喜可贺,截止目前为止,您已经还清了两年的贷款和四个月的公私账单,现在只剩下两个月零七天的欠债和十六年的政府贷款。”
“……”徐牧受不了,“好的,你别说了,搞得我待会吃饭也有罪恶感。”
他去查看这一层楼的公用光纤条,发现属于自己家的屏幕是黑屏的。
徐牧仰头,“纳德司,好像真出问题了,要不要喊维修?”
纳德司说:“您让一让,我检查一下。”
“好。”
徐牧皱眉盯着纳德司,并没有留意后面电梯的动静。
柏念也几乎是屏着呼吸走进电梯,平日里少有留意的“叮”声,被放大无数倍,变成敲打心脏的小锤子。
直到电梯门慢慢合上,他才吐出一口气。
没被发现……柏念也垂眸,指尖忍不住蜷缩。他握紧自己的手腕,脉搏的跳动通过掌心传递,有种发麻发闷,快失去知觉的错觉。
他实在没有青年的厚脸皮,在做了这么多事后,还能保持若无其事的样子。
柏念也抿唇,明明奇怪的是对方,反而他变得风声鹤唳。
徐牧不知道纳德司怎么弄的能源板,机器人捣鼓几分钟后,让他回家看看。
——水回来了。
“所以是哪里出问题了?”徐牧问。
纳德司说:“接触不良,这边是老楼区,很多系统设备老化。”
“哦哦,这样啊。”徐牧点头,“那需不需要……”
“爹爹!!!”一声大喊截下徐牧的话头,循声看去,烨烨蹲在他家门口。
徐牧快步走上前,把人抱起来,“哎,过来了啊。念也哥呢?”
烨烨歪头,“捏夜个……”
徐牧说:“是你爸爸,他上班了?”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烨烨不仅下午来徐牧家玩,早上也会来,往往一呆就是一整天。
小孩安安静静,与其说是找徐牧当玩伴,更多的是想要个人陪着自己。徐牧打游戏和学习时就坐在旁边,单纯发呆或者自娱自乐地玩玩具。
下午四点一到,两人共同下楼踢球,玩得差不多了就回家,重复早上的相处模式。
等柏念也回家,烨烨“转移阵地”,这时候,徐牧会顺道被邀请去对方家吃晚饭。
徐牧一开始还客气,后面逐渐养成习惯。
他心里唾弃自己的嘴馋,但胃掌控大脑,只会没出息地说好好好。
“爹爹,吃!”烨烨小手一挥,后面的卡朵递上一盒保温箱,里面有早餐、午饭、甜品和果汁,都是柏念也制作的,囊括了他大半天的餐食。
嗯,其中还有徐牧的一杯羹。
“你爸爸上班了?”徐牧又问了一遍。
烨烨重重点头,“快、迟到,我厉害,自己来。”
徐牧听懂了,给烨烨竖起大拇指,“对,烨烨真厉害。”
他想,这几天念也哥工作挺忙的,晚上回来吃饭的功夫也没,连着几天做好饭给烨烨就回房间弄工作。早上又急匆匆地往公司赶,估计是半夜加班,睡眠时间紧迫,起床时间卡得紧。
——他要不之后别蹭饭了?
梵心建筑设计事务所
“这种阴雨天讨厌了。”金菲满腹怨气,手臂挂着一件湿答答的外套,冷得打了个颤,“公共飞舰难挤就算了,有些人太没素质,雨折器漏水也不管,全往别人鞋子倒!”
汤婉婉对着镜子补口红,见满意了,才慢悠悠地回头,“没办法啦,社畜都这样,等以后干出名堂了,自己开家工作室,居家办公。”
她顺手调高控温器,又把暖风机对着金菲吹。
金菲掌心挨上暖风,继续吐槽,“最绝的是,我和他说了,好声好气的,你猜怎么着?他居然敢黑脸,不耐烦地撤开雨折器,用嘴型骂我事多?!”
她越说越激动,“去他*****,气死我了,还敢给我摆脸色?要不是飞舰人多,我被挤得胸闷气短,说什么也要臭骂他一顿。”
她又跺了跺脚,“我脚现在和进冰窟一样!”
汤婉婉:“那你赶紧换鞋,公共飞舰的保温器开了吗?”
金菲不忿,“开了啊,但哪够?水从鞋缝隙灌进去,底板的保温器烫脚也不顶用!”
汤婉婉安慰:“哎,你别气,我给你泡点姜水,去去寒,你等下去卫生间换鞋吧。”
金菲还要说什么,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
“早啊,菲姐,婉婉姐。”
金菲惊讶,“哎呀,云涛,你学校的论文弄完了?”
“对。”江云涛说,“现在回来继续实习。”
他长相阳光帅气,眉眼尚且有桀骜气,笑起来会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小麦色皮肤,肌肉发达,一看就有常年运动的习惯。
“云涛,我看你们学校前几天的晚宴表演火爆星网,你参加了没?”汤婉婉好奇。
江云涛说:“参加了,我还……”
哐——门口架子的书模从高处掉落,到地面骨碌碌地滚了几圈。
柏念也侧身躲避,顺手捡起来,放回原位。
他走到自己的工位,打了声招呼,“早。”
金菲和汤婉婉都笑眯眯地挥手。
“哎,你衣服也湿了。”金菲见柏念也肩膀深色一片,出声道。
柏念也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满手水渍,“可能没注意,被雨淋到了。”
“嗨,你也是实习生吗?”江云涛插了一嘴,冷不丁地问,“我好像之前没见过你。”
眼前的男人似乎从头到尾将他忽视个彻底,目不斜视地坐回椅子上。
江云涛上下打量。
他这个角度有些刁钻,因为对方低着头,只看见带些棕调的头发,柔软地覆着额前,戴了副宽大的黑框眼镜,露出的下巴有点尖,皮肤白得没有血色,仿佛飘着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