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娇妻—— by张大吉 CP
张大吉  发于:2024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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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下,赵宝珠这小脸一红,双眼一羞,竟把艾迁也搞得不自在起来。
“衣服……衣服给我。”赵宝珠侧着身子蜷成一团略作遮挡,脑袋都要垂到艾迁怀里去了。
“又……又不是没见过,你忘了受伤的时候是谁为你上药的了?”艾迁想说点什么打破这奇怪氛围,可他怀里的赵宝珠一个侧身,就把他的目光吸引到了饱满臀尖上的一颗红色小痣去了。
这是哥儿独有的标志,有的哥儿红痣长在脸上手上,肩上背上,可赵宝珠的偏偏落在那儿处,就好像软乎馒头上染的一粒胭脂红,搔得人心痒。
“快穿快穿!”
艾迁跟烫手山芋一样把衣服塞进赵宝珠怀里,退到了屏风那头去。
他垂下头望了一眼自己,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
妈的,这哥儿跟个小妖精似的。
这两人直到双双洗漱好,躺在了床上都还在别别扭扭。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俩同床共枕也不少时日了,按理说早已习惯了才是,要是往日里在赵家村,赵宝珠早就睡得不知天日直打呼噜了,哪里还会想现在这样僵成一条,就连翻身都觉得不妥当。
“你睡里头些……”艾迁本不愿作声,只想由着赵宝珠独自静静,可偏偏这傻东西一个劲的往外挪,眼见着就要滚下床去了,“一会儿摔了。”
赵宝珠哪里听得摔了这种话,一个翻身就翻回了艾迁身边窝着。
“不摔不摔。”
刚刚摔这一下他都头晕目眩到现在,可不能再摔了。
艾迁果然不是好人,见他这副羞赧样子又起了坏心思,他伸手揽住了赵宝珠,在人家耳边喃喃。
“宝珠躲我呢?怕不是把我当做吃人的豺狼虎豹了。”
“只怕比豺狼虎豹还要吓人。”赵宝珠蔑他一眼,“你心里想什么,别以为我就真不知道。”
艾迁这下是真好奇了,靠近道:“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好哥哥……啊,你可饶了我吧~”
赵宝珠跟艾迁双双愣住,就听到薄薄的墙壁那头传来不可描述的污言秽语淫词艳曲起来。
这镇上的上房果然也不过尔尔,连墙都跟纸糊的一样,不咋隔音,就连撞击声都一清二楚,听得赵宝珠脚趾抓紧。
他一个好人家生养的小哥儿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慌不择路的往艾迁怀里钻想要掩耳盗铃。
他抬眼去看艾迁,却又发现艾迁脸色冷硬很是难看。
“夫君莫气。”赵宝珠贴在人家耳边安慰道,“即便夫君身有隐疾,我也会跟随夫君左右的,”
温香软玉在怀,忍得脸都快青的艾迁整个人就是一顿。
谁有隐疾?
这天底下难道会有一个男人愿意被自己媳妇儿说有隐疾?
赵宝珠就眼睁睁看着艾迁的脸色由青转黑,从黑变红。
“夫君?”赵宝珠心中惴惴,觉得自己讲错了话,即使是当真不行,他也不应该如此直言不讳,惹得艾迁伤心,“是我说错了,我没说你不举。”
越描越黑,艾迁都给气笑了。
“原来宝珠是如此看我的?”
“我……”
这样一问,你要赵宝珠如何讲得出口。
可是可是,这就是很像有隐疾的样子嘛。
成亲到今日,日子也不短了,可艾迁对他一直都不曾有逾越之举。
君子是君子吧,可难免也让人想入非非,为何如此君子。
赵宝珠自认为模样不差,不说是绝世美人吧,那也是清秀佳人,可新婚当日便被指着鼻子骂浪荡货不说,艾迁平日里除了背着他走东走西,也当真不成跟他像村里的哥儿说的那些心急火燎的私房话那么臊人。
最亲近的不过就是掐脸搂腰,算不得什么。
“夫君,我不在乎这个的……”赵宝珠也不知道该如何自白,“是行也好,不行也罢,我都愿意一心一意同夫君在一起。”
“哦?”艾迁突然笑起来,他一边暗自不动声色把赵宝珠揽在怀里,一边跟人家咬耳朵,“我们宝珠原来不想那事儿,我还以为你听到旁人办事,自己个儿也躁动起来,想让为夫帮你疏导一二呢。”
赵宝珠羞得跟红珊宝珠一样,眨眼时睫毛上都沾着水汽。
他撑着艾迁的胸膛,被砰砰跳动的心口震得浑身发酥。
“你就又笑话我。”赵宝珠长睫挂泪,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夫君真坏,只知道与我玩笑。”
艾迁垂眼看他:“宝珠都嫌弃为夫不行了,那我若是不能巧舌如簧些,你怕不是要厌弃了我。”
好一个巧舌如簧,赵宝珠觉得自己头顶冒烟。
“我岂会……唔!”
去他妈的放妻书,艾迁满脑子都是栽了,可被这小哥儿拿捏得死死的。
“夫君……”
赵宝珠呜呜咽咽,却被人轻轻咬住了舌尖。
“小声点,我可不想我宝贝声音被隔壁听见……”艾迁轻啄一口柔软唇瓣,“乖一点,把小舌头伸出来给夫君尝尝味道。”
谁是你宝贝?
这个庸医好坏啊!
宝珠害羞,但听话。
麻了麻了,整个人都麻了。
世上怎会有如此污秽之事!
赵宝珠木愣愣窝在被子里,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不要藏了,乖乖上药。”
艾迁从被子里把人挖出来,正色道。
“你这嘴再不涂点药膏,一会儿就肿成腊肠了。”
艾迁用手指沾了沾药膏,可他刚一碰到赵宝珠,赵宝珠就一声哀叫。
“嘶!”
赵宝珠觉得自己怕不是生啃了三斤花椒,现在又疼又麻,光是用手碰一碰都火火辣辣。
艾迁果然心狠手辣,不顾他的痛苦执着地一点一点把药膏在赵宝珠的唇瓣上揉化开,一边涂药一边思索这小嘴果然很好亲。
“张嘴。”艾迁一本正经,根本看不出来他的满心污秽,“舌头也要涂一点,不然要疼。”
舌头疼能怪谁啊?!
赵宝珠好悬没被气晕。
要不是他现在嘴疼舌头也疼,他定要和这庸医争论个三天三夜。
今夜的灯会说不好就是个圈套,那个套圈的摊主便是跟艾迁提前串通好了,沆瀣一气弄这些个花花肠子迷了他的心神,让他晕头转向失了心智,才会糊里糊涂跟着艾迁厮混缠绵。
啊!好气!
“别忘被子里钻,身上还得擦点药呢。”
赵宝珠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裹在里头,只露出一张脸来,这要是拿个狮头,不就跟舞狮一样了。
艾迁觉得可爱又可笑,只是他刚一笑赵宝珠就恼羞成怒,想要一个兔子蹬鹰把他踹到地上摔个大马趴。
可他哪儿能踹得动艾迁这个庸医,一把被人掐住了脚踝。
他也就这一条好腿,当即就是一颤,脑子里全然是之前被把着脚踝掰开腿的画面,羞得他直哆嗦。
“你……你这恶霸。”赵宝珠连故作凶悍都显得外强中干了,“快松开,不许这般……”
“这般什么?”艾迁竟然还笑,他捏着白玉般的脚踝不放,还转脸偏头吻上了宝珠的小腿肚上。
“快松开,登徒子!”
赵宝珠一声惊叫。
他如今这身上都只怕是不能见人,朵朵红梅从露出来的脚腕一路蜿蜒,直隐没在被子里去,看得见的地方,已是如此了,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道多吓人。
“刚刚还一口一个好郎君,夫君夫君喊得干脆,怎么现下就成了恶霸登徒子?”艾迁故意逗他取乐,“宝珠真是薄幸无情,弄得我好生难过。亏我还体谅你未做准备,才草草收场半途而废的。”
“你你你……你真是好生不要脸!”赵宝珠指着他鼻子叫骂,“我都说了塞不进去绝无可能,你还故意用手弄我,搞得我魂飞魄散一塌糊涂,这样让我今后要如何见人!”
特别是他的红痣那处,简直都要被艾迁吃进肚里去,吸得怕不是都要青紫了。
“宝珠放心,你这般样子除了我,不会有旁人能见。”艾迁趁机给人腿根胸口擦药,免得擦伤加重,“今日都怪为夫一时情急,这下才终于懂得何叫知易行难,还请宝珠原谅则个。”
赵宝珠一整个大无语,知易行难知道自己被这么使用吗?
可艾迁浑然不觉还在深刻反省。
“宝珠放心,世事总逃不过熟能生巧四字,往后我们多加练习,勤能补拙。”
“补你的头!”
赵宝珠一边骂,一边把自己塞进艾迁怀里。
“快哄我睡觉!”
不然还要生气,哼!
赵宝珠哪里想得到,他跟艾迁在赶集之前还不过只是同床异梦的夫妻,就这么短短两天,竟是身子都差点被全占了去了。
就连村里的人都看出来了他们之间的不同,开始故意逗趣。
“珠哥儿,你看你这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怕不是挨了艾郎中的打?”
问他话的是村里一个泼辣哥儿,平日里就是爽快性子,对赵宝珠也很是照顾,他虽说只比赵宝珠大上三岁,可已经生了四宝,成亲也有八年多了。
“艾郎中哪儿能动手啊,他那个身条,宝珠打他还差不多。”
周边的人还在调笑,赵宝珠的脸都臊红了,他向下拽了拽衣袖,却还是被旁的拉住细细看,一边看一边笑问。
“没看出来啊,像艾郎中那样冷硬的汉子,开起荤来竟是这个样子,怕不是要把我们宝珠的骨头都给嗦了个干净。”
赵宝珠浣衣都快洗不下去,只能面红耳赤的辩解。
“这是臭虫咬的红包,跟他没有关系。”
“哦~”
周围人抑扬顿挫得赵宝珠快要站不住了。
“这臭虫真坏,竟还会挑地方,专往肉嫩的地方咬呢。”
赵宝珠被调侃得坐立难安,好在村里有人来问别的事,才勉强打岔换了话头。
来的人说话神神秘秘,兴奋道。
“听说有官家的人要在我们后山搞什么汤池?以后我们赵家村也要跟着发达了!”
“你这憨货,以后这后山要是被官家纳进了管辖区,以后咱们还能去采药打猎吗?那不是白白亏了银子?”有人却不太赞同,“上面的人吃香,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怕不是只有吃苦的命咯。”
大家忙着聊别的事情,赵宝珠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庸医,等他回家定要骂他一场才算解气的。
“宝珠,我看诊回来了。”
艾迁背着药匣子回来的时候,我们赵宝珠都还在别别扭扭。
听见艾迁的声音也不回话,自顾自的在灶台旁干活。
艾迁喊不答应人,就径直去灶房找。一进门就看见赵宝珠撅着个嘴在炒菜,他放下东西去净了手,再过去人家还是不跟他说话。
“宝珠?怎的不理我,不高兴了?”
他还厚着脸皮过去搂人家,赵宝珠挣脱不开,连锅铲都丢了。
“都是你做的好事!”赵宝珠气得面红耳赤,直想踩艾迁的脚,“让你不要随便留印,你偏偏要留。”
赵宝珠想起下午遭到的调侃就语无伦次起来。
“我下午跟芳哥儿他们在河边浣衣,袖子一挽便让人瞧见了……”
他把两只胳膊往艾迁面前一伸,艾迁会意把袖口给人家挽起来,就看着赵宝珠这两条嫩藕似的胳膊自手肘往上又开始青青红红,一块又一块的红斑,简直是惨无人道。
赵宝珠一想到下午的事就又气又羞,觉得自己怕不是没脸做人了。
“人家笑话我,我还死命抵赖,说是臭虫咬的!”
艾迁还应和他。
“可不是臭虫嘛。”
他还能搂着人亲一口小脸。
“别糊了我的菜!”
结果又挨了宝珠臭骂。
“烦你!自己去睡牛棚吧!”
赵宝珠今日做的是小炒竹笋肉和丝瓜鸡蛋汤,还焖了整整两大碗米饭,香得人直流口水。
赵宝珠现在可不是当初的赵宝珠了,他现在不仅舍得买肉,还养起了下蛋鸡。
之前买的鸡崽被他洗了一次澡通通病死了,后头他就直接买的别家的下蛋鸡,这种好养活,平日里下蛋,等哪天还能炖汤。
“我们宝珠的手艺当真是越来越好了。”
赵宝珠夹菜的手一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看向艾迁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满脸都是怀疑,“你好端端的夸我做甚?”
“你做得好,我夸你两句不也正常?”
艾迁如今可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那不要钱的甜话,跟赵家村的瀑布一样源源不断,弄得赵宝珠都适应不来。
“果真是开了荤的老男人。”赵宝珠狠狠咬下一块鸡蛋,“我这样好人家的哥儿哪里经得住你这般的磋磨,我先跟你讲清楚,今日是绝不可能跟你举一反三的。”
“我们宝珠也知道举一反三了?”艾迁开心笑起来,他今时今日美人入怀,正是春风得意满腹柔情的时候,“我可只是就事论事,单单夸你手艺好呢。”
一个“手艺”硬是被艾迁咬出一波三折的字音来,羞得赵宝珠踹他一脚。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赵宝珠气鼓鼓道,“听村里人说官府要在后山修什么行宫温泉,你再不快吃,以后怕只是吃不上山笋这好东西了。”
“行宫温泉?”艾迁微微一顿,又转而笑道,“那可真是大工程呢,我近些天可得加紧功夫去采点好药,免得之后动了土,失了机会。”
饭后没多久艾迁就催着赵宝珠洗漱休息。
天知道这外头天都没黑透,是为何要这么早就休息。
不过赵宝珠哼哼两声,最后也还不是半推半就认认真真去洗了个澡。
让艾迁睡牛棚是绝不可能的,不仅不可能,他如今还跟着赵宝珠挤一个被窝。
赵宝珠腿脚不灵挣扎不得,只能在口头上骂人。
“你自己盖你的被子去,不要惹我。”
艾迁如今也不跟他争辩,这个庸医人前人后竟是两幅嘴脸,往日那些尖酸刻薄不见了,全然变成死皮赖脸去。
“这几日降温了,你身子弱些,一床被子不够,咱们叠起来盖。”
赵宝珠不愿理他,艾迁就把人搂在怀里靠着,跟骑人家身上一样腻腻歪歪。
赵宝珠简直烦不胜烦:“你那被子叠起来也便是了,你压我身上算什么?”
艾迁又笑起来,厚颜无耻亲人家侧脸:“什么你我的,快叫我夫君。”
赵宝珠挡也挡不住,只能生闷气。
“你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换了芯子,怎么如今变得如此模样了?”
“往日是我不开窍。”艾迁贴在媳妇儿身上亲来蹭去,“如今有了宝珠才觉出来有媳妇儿的好来。”
他的指尖拂过怀里人的肌肤,惹得人惊呼躲闪,才忿忿不平道。
“这些臭虫当真可恶,竟把我们宝珠叮咬成这般模样……”艾迁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小盒,正经道,“正好我新研制了香膏,便来试试药性如何?”
艾迁不等宝珠说话便自作主张。
“昨日的功课还没做完,今天再补习一番吧。”
赵宝珠一边乖乖挨亲,一边嘟囔。
“你这先生当真是误人子弟,这都试了多少法子,还是方枘圆凿,半点都不长进。”
“是夫君的错了。”艾迁被骂也不生气,他把小盒的盖子打开,里头是带着草木清香的白色乳膏,“辛苦夫人每日清宫除道,为夫今日也膏车秣马,想来定能马到功成……”
本以为这次十拿九稳定能云雨巫山,谁料千里之提溃于蚁穴,艾郎中家用破门板搭的烂床早不塌晚不塌,偏偏这个时候不堪重负,嘎嘣一声拦腰截断,吓得赵宝珠一个激灵,说什么也不得了。
艾迁连夜修床修得火冒三丈,还被媳妇儿踹背。
赵宝珠裹着被子坐在椅子上打哈欠。
“你快些,我困得要命。”
艾迁面如煤炭。
他当初怎么就舍不得一个床板钱呢!
妈的,气炸。
赵宝珠今日刚刚醒,就看见艾迁已经衣着整齐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了。
“夫君,你今日这么早就要进山吗?”
“我吵醒你了?”艾迁见他醒过来,便放下背篓,坐到床旁搂住人亲上一亲,“之前答应了镇里的药铺,得进山采点伤药,你再睡会儿,不急着起来。”
“唔……你别亲。”赵宝珠恍恍惚惚直捂脸,“我还没洗漱呢,脏。”
“脏也不嫌。”艾迁不晓得是为什么如此温柔,还搂着他笑出了声,“你别起了,再睡个回笼觉。”
“我昨天做了些糯米粽,放在碗里用凉水浸着,我给你带些路上吃。”
赵宝珠说着就想起身去拿,偏偏被艾迁挡住了。
“听话,你好好歇着。”艾迁亲了亲他的脸颊又起身告别,“等我回来再吃,你别动弹了。”
“东西都带齐了吗?”赵宝珠还在嘱咐,“别只背个空背篓,把我准备的包袱也带上,听到没有?”
“是是是。”
赵宝珠知道艾迁三不五时就要进山,如今给他置办了一些轻便东西带着应急。艾迁觉得麻烦却也抵不过媳妇儿心意,还不是只能乖乖背着出门。
赵宝珠就这么看着艾迁背着背篓离开,从他们才修补好的门槛,走到已经长出瓜果的小院,又从院门渐渐消失,不知道为何心头一空。
他总觉得害怕,又不知道自己是在担心什么。
定是胡思乱想了。
赵宝珠草草安慰自己,又钻进了被窝里。
可是身旁的人离开了太久,这被子已经凉透了。
艾迁背着竹篓进山,一路上见到不少村民也打算去山里碰碰运气。
旁人向他打招呼。
“艾郎中也进山呢?”
“嗯。”他点头道,“看看有没有合适草药。”
“就是就是!”村民也接连感慨,“现在可不得抓紧时间进山里采采,他们今日都看到都穿官府的人进山了,这弄不好再隔几日便要封山,再不许我们平民百姓踏足了。”
艾迁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
“嗯。”
早不修晚不修,偏偏这个时候还是修什么汤泉行宫,这很难不让艾迁心中起疑。
都怪他那个好爹,当年只顾着追媳妇儿,这么重要的地宫入口也草草落定,竟是连一个标识都没有留下,这么多年山河变化斗转星移,早不知道落到了哪儿处去。
这叫他如何找来。
他这次离家,算来也有小一年不曾回去了,但此行虽不算一帆风顺,但至少捡了颗宝珠回去,也算大有收获。
艾迁一边拿着罗盘探路,一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他家宝珠的娇憨样子,也是心情颇佳。
想来是找不着地宫了,干脆给宝珠带点喜欢的小东西回去也好。
说来也是瞌睡遇到枕头,艾迁正这么想着便撞见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兔在远处吃草。
这玩意儿可爱。
赵宝珠心神不宁了一整天,饶是出门和周围别的村民一同聊天做事也总是走神。
“珠哥儿今天这是怎的呢?瞧你那神不守舍的模样,是在想男人了?”
“尽是笑话我。”赵宝珠又来回嘴,他现在比起原来行事说话已经大胆太多了,“不知道是哪个前些天想男人想得洗个衣服都落进水里,还要自家夫君来抬着抱着才能哄回家呢。”
“哎呀呀,如今的珠哥儿可真是三天不见就要刮眼睛呢!你们快看看,这还是当初那个三棒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小哥儿嘛!”
他们赵家村里的哥儿大多性格外向,什么都敢拿出来调笑,大家每日聚在一起说笑干活,也是轻松快乐。
只是今日说着说着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村里人养的看门狗也突然齐齐叫嚷起来,惹得众人都是一惊。
轰隆隆的雷声骤然响起,不知是什么发出倾泄巨响震得屋颤人移。
赵宝珠只来得及跟着旁人一起蹲在空地上稳住身形,头脑里一片空白。
他不安了一整天的心终于狂跳起来。
“不好啦!”有人叫嚷起来,“山洪,山洪暴发了!”
赵宝珠被人拉着跌跌撞撞的跑,他一边跑一边回过头看,只能看到裹挟着泥沙的洪流从远处奔腾而来。
他夫君还在山里。
暴雨倾盆,此时的赵家村人声鼎沸,大家都聚在一起,不顾天色已晚,个个深色紧张。
“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山突然一下就轰隆隆响起来,我见那溪里的水也猛得上涨,就赶紧叫人一起往高处躲,好险才躲过这场天灾呢!”
还浑身泥沙的男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心有余悸的跟村里人讲他们的遭遇。
他们本约着进山打猎,还没打到什么正经东西,就发觉溪水猛涨,赶紧收拾好东西,一齐往另一侧的山坡上躲避,这才逃出生天,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山洪所伤。
“今天进山的人都出来了没?各家各户还有在进山的没?眼下这山洪也停了,我们大家筹划一番,再进山找找,活要见人啊!”
“对了,我们进山时还瞧见了艾郎中,他也是进山说是采药的!”有人这么说,“你们可有见着艾郎中下山?”
从一开始到现在,赵宝珠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此刻大家提及艾迁,他才钝钝回过神,满脸都是木然。
“他说进山采药了。”
他还没有回来。
赵宝珠以往从来不觉得自己命苦。
他是侯府公子,虽说母亲早逝但祖母疼爱,一向养尊处优不曾受过怠慢。
哪怕是后面受人诬陷,一朝从天上摔到地里,也被上天眷顾保住了小命,被赵家村人发现,又被艾迁悉心治愈。
他身上的伤眼见着在好,莫说那些皮外伤不见了,就是他那条被打断的腿,如今也能慢慢行走,只要假以时日,定能完好如初。
他这一路,总有贵人相助。
祖母是他的贵人。
赵家村的村民是他的贵人。
艾迁更是他的贵人。
如今的他早丢弃了过往的是是非非,只想着跟着艾迁一起粗茶淡饭,箪食瓢饮便是了。
他们如今情投意合,两厢情愿,即便是此生再无锦衣玉食,就这么平凡一生,赵宝珠乐得也甘愿。
如若那床板没塌,我能缠着他厮混就好了。
如若今日晨起见他,我不让他进山就好了。
赵宝珠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肠胃通通都搅在了一起,疼得他直不起身。
“宝珠你莫要着急,我们这就组织人马进山寻艾郎中去。”村人连声安慰他,“艾郎中时常进山,熟悉地形,定能吉人天相平安无事的。”
“我……我也要去。”赵宝珠终于开口,“我也要跟着一起进山。”
大家都面露难色,毕竟赵宝珠不说从未进过山,更是腿伤初愈,行动不便。
“带我一起进山找人吧!”
一向干净体面的小公子哥在雨水淋漓中跌跪在地上声声哀求。
“求求各位了!”

幽深地宫里头,一只白兔正在活蹦乱跳的跑来奔去,丝毫不知外头的危险。
它跑来跳去,眼看着就要跌进深坑中去,却被一只大手一把揪住耳朵提溜了起来,千钧一发给救了起来。
“你这笨货,没人吃你都蠢成这样。”
一个瘦削的男人直直站着,一手把这笨东西丢进了背篓里去,自己又再度去了主间闭锁的石门,挠着头继续解锁。
他这亲爹果真是爹。
一道门硬是给他上了九九八十一道锁,道道是机关,他辛苦了一天一夜都还差两道没能解完。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晃来晃去全是儿时被压着学习的苦水。
万幸他家宝珠提前给他备了包裹,他还能简单吃点东西喝点自酿的葡萄酒稍作休息。
他想起宝珠脸上又温和不少,如今艾迁也是大变样了,既不想先前那般骨瘦如柴,也不跟以往那样死气沉沉,虽然还是瘦削,却已能瞧出些英俊来了。
他的亲爹之一可是当年的西域第一美人,他们兄弟俩的模样都是极好的,所以后头他哥才能放下事业不干,转头以色事人去做了王妃。
艾迁已然也不会丑,只是他以往着实太过节约,仗着自己有医术在,硬是把自己苛待得不成人形。
好在如今有了宝珠,艾迁的日子是想吝啬也吝啬不起来了。
艾迁一边解开倒数第二道锁头,一边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双鱼玉佩。
若是没有宝珠,就没有这玉佩,没有这玉佩,他现下也找不着这地宫了。
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你这傻兔子,还当真会跑!”
艾迁提起这兔子直瞪眼,没办法谁叫他一掌能劈死狗熊,却为了这小小兔子追了好几里地。
没办法,他抓这兔子既要抓活的,又不能伤它,这玩意儿个头小又会乱钻草丛,艾迁可不想跟着进去把身上的新衣服刮坏,只能眼巴巴看着它好几次溜走,废了好几番功夫才把这小玩意儿抓住。
艾迁也难免幼稚,明明一心想着把兔子抓回去献宝,还要威胁这根本不通人意的小兔子。
“你要是再不乖点,回家就把你红烧了做兔头!”
小兔子虽不懂得道理,但实在是被揪着耳朵满是不爽,一个劲的蹬腿踹人,虽然力道不疼不痒,却硬是把艾迁腰间挂着的双鱼玉佩给踹掉了。
“你这傻兔!”
虽说这玉佩不值钱,但艾迁还是神色紧张了起来,毕竟就是这玉佩让宝珠和他互通心意,说是定情信物也差不太多了,艾迁日日佩戴,很是珍惜。
他把兔子丢进背篓,又几个踏步去捡玉佩,可他刚刚摸到玉佩的穗子,就听到脚底一声咔哒。
地面一沉,一块已经被藤蔓缠绕得与周围树木融为一体的巨石缓缓抬起,一道幽深洞口跟着石阶通通展露无遗。
他遍寻不得的地宫入口,就这么展现在了面前。
——————
“咔哒。”
最后一个锁扣终于对上,一声脆响,主食的机关总算是被艾迁通通解开,石门推开,里头的漆黑屋里居中放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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