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梦—— by凌伊、
凌伊、  发于:2024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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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翎给吴特助发去信息,告知对方自己到了。
这是他连续五天主动来找韩弘煊,公司那边他不敢去,怕打扰韩弘煊正常上下班,就这样每个夜里在一处陌生的地方枯等至半夜,也把人熬磨够了。
助理没有及时回复信息,苏翎走到户外的湖心亭,以手护火,点了一支烟。
他拿不准今晚自己能不能见上韩弘煊。时日拖得愈久,他的那点希冀也所剩无多。
烟抽到一半,他冻得手脚冰凉,哆嗦着掏出手机,五天来第一次给韩弘煊发信息。
SU:【韩先生......】
因为手抖得厉害,信息没有输入完整,不慎发了出去。
苏翎叹了口气,继续打字。
SU:【韩先生,我现在就在会所外面的湖心亭。等你忙完了,能见个面吗?】
此时的韩弘煊与苏翎相距并不远,他身处一间正对亭子的包房里,早已看见孑然一身的苏翎。
茫茫雪景中,那抹黑色身影透出几分惶惑不安,亦有几分清冷萧肃。
雪片扑在玻璃窗上,消融雾化,让人看不清远处苏翎的面容,只依稀见得他指间挟着一点红。
是香烟点燃的火星。
韩弘煊这边的应酬接近尾声,他叫来助理,让其去领苏翎进来。
从湖心亭到会所还有一段路,当苏翎进入包房时,韩弘煊的局已经散了。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长沙发里,包房里没有旁人。
助理识趣地带上门,等在外面。
苏翎挟着一股寒意,走到沙发边站定。
“韩先生。”他低声叫人。
韩弘煊不动声色地抬眸,只见苏翎苍白着一张脸,脚下凝滞,似不敢冒然上前。
韩弘煊就说了一个字,“坐。”
苏翎很听话,脱掉落满雪片的外套,走到韩弘煊身边坐下。
他是有意拾掇过自己的。韩弘煊一眼便瞧出他穿的毛衣和长裤短靴都不是普通的日常款。
自从韩弘煊订婚以来,苏翎在私下见面时便不怎么用意穿戴了,往往就是一身随性的T恤牛仔裤。
韩弘煊当然明白这背后的意味,苏翎是想撕掉身上那枚以色侍人的标签。
可是今晚他又重新打扮起来,可见这些天的冷待,让他饱受煎熬。
苏翎还没从室外的低温里缓过劲来,瞥见玻璃茶几上摆了一瓶威士忌,小声询问,“我能喝口酒么?”
韩弘煊示意他自便,苏翎取来酒瓶,给自己斟了小半杯,端起来先浅啜一口,觉得烈度还能接受,接着便一饮而尽。
辛辣刺激的酒精一入身体,让几乎冻僵的四肢一下被激得活络起来。苏翎犹觉不够,还想再倒半杯,被韩弘煊拦住。
男人碰到他冰凉的手指,面无表情,问,“如果今晚没见到我,明天还来?”
苏翎笑容有些惨淡,“不单明天,后天也来。”
韩弘煊听闻,唇角勾了勾,声线依旧冷酷,“不是想走么?试镜的角色不喜欢?”
停顿了下,又道,“翎翎,我挺意外的,一个年度最佳还没把你哄住。”
苏翎脸上血色全无,又因酒气一激,唯独双唇泛起一抹黯然的红。
他迎着韩弘煊的视线,眼底碎光闪动,“以后不会了。”
“不会什么?”韩弘煊扳住他的脸。
苏翎抿了抿嘴唇,短短几秒沉默,他眼中尽是屈辱挣扎。
他以两手撑着沙发皮面,往前靠近,鼻息间渐渐嗅到一抹沉郁的来自成年男性的气息。
这熟悉的气息也曾让他沉沦心动,深为依赖,如今却只叫他惶恐畏惧。
他闭上眼,将微颤的嘴唇贴上对方的唇,轻轻舔舐、碾磨,是一种虔诚顺从的姿态。
韩弘煊自始至终没有回应,却也没有将他推开。
苏翎亲吻了半分钟,再些许抽离,声音绵软,发出邀请,“韩先生,现在还不晚,去我那里过夜吧。”
不必再纠结于那些无用的自尊心。他本就不配拥有。
如果他的美貌、性感,还有一丝价值,苏翎对此已然清醒,不到被韩弘煊榨取干净的那一天,他不会被准允离开。
作者有话说:
坐等一些海星投喂~

在韩弘煊的印象里,苏翎很少这样主动过。
他的眼波,他的指触,他柔软红润的唇,以及他身上沉静的广藿香的后调,在这个落雪的深夜里萦萦绕绕,让韩弘煊生出些许心软。
苏翎仍是亲昵的姿态,又说一次,“去吧,我让阿姨准备了宵夜。”
韩弘煊沉眸盯着他,似乎想从他久违的顺从中看出什么端倪。
终于,他抬手抚着苏翎的后脑,揉了揉,答应,“去叫司机。”
苏翎听了,不明显地笑了下,起身走向包厢门。韩弘煊听见他客客气气地嘱咐助理,心里掂量,这一次,要不要就这样算了?
从酒庄开进城区二环,还有长长一段路。
韩弘煊坐在后排闭目养神,苏翎静静陪在一旁,期间有几次苏翎主动找话说,有问韩弘煊去北美的收购案进展是否顺利,也有问他即将到来的春节在哪里过,韩弘煊都给了回应。
黑色轿车驶进小区,岗亭前的识别器滴滴响了两声,车杆却没有自动抬起。
苏翎降下车窗与保安队长交涉,说是新一年的车位费已经续交过了,只是车卡还没有激活。
韩弘煊这才想起,自己是有阵子没来这里了。
苏翎目前住的这套精装大平层,是两年多前韩弘煊买给他的。当年的城南楼王,均价高得一骑绝尘。
那时的苏翎刚出道不久,鲜嫩得能掐出水来,演出活动却不多,完全可以满足韩弘煊随叫随到的要求。那也是韩弘煊最宠他的时候,几乎每周都有一两晚宿在他这里,时不时赠他一些昂贵物件,到后来苏翎不得不单独留出一间屋子,用来装韩弘煊送的礼物。
直到最近半年,因为韩弘煊的订婚,兼有公司的海外上市,各种私事公事堆叠在一起,韩弘煊见他见得少了,苏翎也开始有意地回避这段关系。
两人从直达电梯进入屋内,挑高的客厅里灯火通明,收拾得温馨亮堂,显然是为韩弘煊的到来做足了准备。
客厅展示柜上摆着一排苏翎出道以来拍摄的杂志封面,柜子中间立了一座簇新的奖杯,正是不久前荣获的年度最佳团体奖。
韩弘煊脱掉大衣,交给苏翎,走进盥洗室洗手。
苏翎也很快跟过来,站在盥洗室门口,问,“阿姨煲了花胶瑶柱汤,先喝点汤,还是我先给浴缸放水?”
一切就好像过去那样,一切又好像隐约地变了。
韩弘煊擦干手,转回身,背靠着大理石洗手台。
他的眼神有些深意,落在苏翎脸上,苏翎抬眸,也看着他,继而主动走上前。
韩弘煊见他贴过来,和在酒庄里一样,韩弘煊没有拒绝,任由苏翎帮着自己松下领带。
苏翎揣摩着他的心思,一面将领带卷在手里,说,“去卧室吧......”
韩弘煊的眼色倏忽冷了些,一把捏住他的脸,“最近很少见你这么主动了。”
苏翎并不回避他略带审视的目光,一双熠亮的眸子定定看着韩弘煊,问,“韩先生接受我的道歉了么?”
韩弘煊给他这么一看,心思微动。这阵子苏翎有些躲着他,在一起时也显得意态消沉,都不大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了。
“你觉得呢?”男人面色稍霁,反问道。
苏翎被他捏着脸,微微仰头,眼底是浮浮沉沉的碎光。
沉默少许,苏翎轻声说,“等过了今晚,我再问问。”
都是成年人了,许多事不必弯弯绕绕。
他主动去牵韩弘煊的另一只手,让男人扶住自己。
尽管是从公司打车去的酒庄,但是练舞以后他洗了澡,毛衣下面没穿贴身的T恤,韩弘煊温热宽大的手掌一覆上腰身,立刻就驾轻就熟地掌控住了。
苏翎练了数年的舞,身段韧性很好,虽然体格偏瘦些,年轻的身体也是性感有力的。韩弘煊好他这一口,否则也不会一去三年了,身边来来回回就他一个人。
苏翎先攀着韩弘煊,在盥洗室里绵绵密密吻了一会。但这种浅尝辄止又怎么够,距离两人上次见面过去快一个月了,韩弘煊闻到他毛衣上熏香的气息,淡淡烟草的气息,感受着他的体温,眼色愈沉,将他一把抱起来,穿过客厅,径直去了主卧。
做了,也不代表前些天的事一笔勾销。换种方式,他更有折磨他的手段。
苏翎并不是那种能把假意顺从演得很真的人,韩弘煊总能看透他那一点骨子里的,或是眼神里的倔强劲。
所以更有意地把整个过程拖得极其漫长,就是想看他在自己手里一寸一寸崩溃,想看他变得伶仃脆弱,不得不臣服的样子。
中途突然来了一通电话,打的是韩弘煊的私人号码。
韩弘煊大可以不接的,但他一瞥屏幕上闪过的联系人,来了兴致。
齐耀承,也是苏翎所属娱乐公司的副总。齐氏家大业大,齐耀诚和韩弘煊是从小认识的交情,这种深夜来电,不会有什么正经事。
韩弘煊没有松开苏翎,同时拿过手机,接听以后直接开到功放。
齐耀承在那头“喂”了一声。
苏翎一下从恍惚中清醒,失神双眸倏然睁大,抖着手想推开韩弘煊,奈何浑身绵软使不上劲。
“有事?”韩弘煊嗓音低沉,语调慵懒。
“一个人呢,孤枕难眠?”齐耀承近来也听说了韩弘煊打压自家公司艺人的事,他倒不以为忤,要怪也怪苏翎不懂事,连金主都敢得罪,这通来电只是想帮自己这位好友再寻点乐子。
“开年我们要选一批新人练习生,有空来看看?就当消遣。”
齐耀承不知在哪里寻欢作乐,背景声纷扰嘈杂,不等韩弘煊回应,齐耀承又道,“这几年你身边就苏翎一个,也不嫌腻,他要闹由得他去,你敲打够了正好换换口味。”
电话的内容一字一句,苏翎都听得分明,此时他在韩弘煊怀里无法脱身,掩着嘴竭力压抑着自己,只求不要被电话那头听出什么端倪。
偏偏韩弘煊对他更加恶劣,俯身咬他耳朵,感受他的一阵阵惊惧发颤,逼他出声回应,“翎翎,想不想有人将你取而代之?”
最屈辱莫过于此,一个折磨苏翎长达三年的不堪身份,此刻还要他早已碎成粉齑的自尊心去换取。
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苏翎不清楚,他眼眶熬得发红,不受控制地落泪时,韩弘煊瞥见那一粒眼泪砸在丝枕上,动作滞了滞。
很少见苏翎在这种时候哭,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从来不会情愿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韩弘煊掐断电话,伸手抚了下他的眼角,说了句,“哭什么。”
苏翎意识昏沉,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后半夜他是男人怀里睡去的。那具精壮强健的身体熨得苏翎浑身发烫,他迷迷糊糊醒了一次,觉得自己体温不太正常,分不清到底是发烧还是为着别的,但身上实在没有力气,仅仅清醒片刻,复又沉沉睡去。
隔天醒来时韩弘煊已经走了,厨房里帮佣阿姨正在煮粥,见到苏翎披衣起来,阿姨冲他问好,又说,“韩先生走的时候你还在睡,他帮你量过体温,说有点低烧,让你在家休息一天,有空他再来看你。”
苏翎摁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琢磨着阿姨转述的一番话。
听韩弘煊的态度,似乎是消气了,不再与自己计较。
苏翎一面觉得松了口气,这阵子背负的种种压力和愧疚总算可以卸一卸;一面又觉出一丝只有自己才明白的惨淡无奈。
用力扑腾了一番,撞得一身是伤,却没能逃出这座笼子。
此后的境遇,只怕是更难熬了。
韩弘煊到底是太忙,抽空来看苏翎的承诺没能兑现。
但是原本要被替换的那档常驻综艺,就在苏翎病愈后又重新与卫视方面谈拢了。苏翎从经纪人向晴那里看到签约合约,也和队友一起录制了节目招商VCR。
向晴一脸喜气,录制结束后叫住几人,提醒他们不要错过隔天的公司年会,到时会由老总亲自为他们颁奖。
几名队友都连声答应,唯独苏翎听后一脸平静,默默走到一旁卸妆。
当天晚上,他接到了吴特助打来的电话。
这是自从试镜一事发生后,韩弘煊的助理第一次联系他。
听到助理询问自己春节前后的行程,苏翎很机敏,回答,“公司放假七天,我还没订回家的票,看看韩先生有什么安排?”
助理却并不直说,只是告知苏翎,春节前后票务紧张,韩弘煊已经命人替他订了往返机票,请他按时返程。
通话结束后,苏翎接到助理转发的票务信息,机票显示的来回时间仅仅相隔三天。
大年初二,苏翎就得回到北城。
看完消息,苏翎的心沉了沉。
逃跑是有代价的。这一回,韩弘煊把他看得更紧了。

出道三年,就这一年的春节,苏翎回家陪伴父母的时间最短。
他无法解释自己当下的处境,只能以事业上升期为借口,说自己要早些回到公司排练新歌。
父母当然体谅他出外闯荡的艰辛,当着他的面没有流露丝毫抱怨。大年初二那天中午,苏翎在家吃了一顿饭,一家人送他去机场。
因为有粉丝跟拍,家人都带上口罩走在苏翎身旁,没有过多交流。
一行人到了登机口前,苏翎把小他六岁的妹妹苏莘拉到身边,还有不到半年就高考了,苏莘念的是省重点理科班,成绩很拔尖,苏翎最为挂记她。
高考前这几个月,苏翎未必有空回家,于是提前与苏莘讲好,高考结束就奖励一部新款iPhone手机,再任她挑选一款功能最好的笔记本电脑。
苏莘性格挺独立的,不怎么追求物质享受,听完苏翎的话,苏莘笑了笑,主动伸手抱抱苏翎,像个大人一样说,“哥,你别总惦记我们,你自己也要好好的。”
自从苏翎出道以来,苏莘也会不时上网搜索一些与他有关的新闻。
娱乐媒体发布的负面报道从没间断过,自从AT5拿到年度团体奖以后,有关苏翎背后金主的流言更是甚嚣尘上。
苏莘看过各种版本的传闻,闷在心里却不敢告诉父母。苏翎回家这几天,她也暗中观察过,除夕那一晚她撞见苏翎独自站在露台上,一面低头抽烟一面拿着手机,不知与谁通话。
那一刻的苏翎,完全没有了舞台上的朝气蓬勃,身上只剩下一种繁华落尽的孤独感,让苏莘觉得很陌生,转而想起自己看过的几篇报道,不免为苏翎感到担心。
兄妹俩借着拥抱耳语了几句,为免粉丝再打扰家人,苏翎没有多做停留,很快通过安检,躲进了贵宾休息室。
韩弘煊的助理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联系上他的。
苏翎在外面接电话都很谨慎,只作简单回应,这是身为艺人的自觉,防止被粉丝或狗仔偷录下谈话内容成为爆料。
助理先是告诉苏翎,落地北城机场后有司机来接,又转述韩弘煊的意思,年初四那天有个局,要带苏翎同去,让他预留时间。
一听这个安排,苏翎颇感意外。韩弘煊已经订婚了,近几个月的社交场合都是乔莉莎与他出双入对,为什么突然带上自己?
电话里苏翎不便多问,挂断电话以后他又给助理发去信息确认。
助理很肯定地回复,初四那天有司机送他去聚会场所,请他在家等候。
苏翎揣摩不透韩弘煊的意思,也极不情愿在他订婚以后陪他出面应酬,可是如今他处处受限于对方,所有的也只是各种身不由己。
初四那天傍晚,司机按时来接,提早换好衣服的苏翎也准点下楼。后排车门一打开,见到韩弘煊坐在靠里的一侧,穿着休闲款的大衣,苏翎心知今晚是个私人局。
他拢了拢外套,叫声“韩先生”,也跟着坐进车里。
过去的几年春节,苏翎跟着韩弘煊去过类似的聚会,赴局的仅限韩弘煊身边知根知底的故交,至多不过五六个人。其中一个是搞餐饮起家的,今年初在其名下新开了一间高端日料店,距离苏翎所住的小区不远,今晚的聚餐就订在日料店里。
尽管苏翎不愿赴宴,却也不敢拂了韩弘煊的面子。
进入包间以后脱下外套,他贴身穿的是件轻薄精致的青紫色针织衫。这种颜色很挑人,容易显得鲜艳俗气,偏偏苏翎皮肤白净,眉目俊美,露出一截光滑无暇的脖颈,倒不是衣服衬他,而是他把衣服撑了起来。
入座以后见到齐耀承也在场,苏翎不觉惊讶,客客气气叫了声“齐总”,又说,“新春大吉”。
齐耀承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在公司里有着生杀予夺权,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齐耀承靠在椅子里,噙着笑,挑眼看苏翎落座,当着韩弘煊的面儿打趣,“我还在猜今晚煊哥带谁来赴约,看来我猜准了。”
苏翎已有一阵子没被韩弘煊领出来见人,众人都心照不宣地相视微笑。
没隔几分钟,又有一位韩弘煊的朋友进入包厢,那人身边携着一位年纪轻轻的二线女星,众人也都见怪不怪,招呼落座。
苏翎与那位女星有过几面之缘,隔着长桌点点头,各自心里都清楚对方来此的缘故,很聪明地没有挑破,也几乎不主动交谈。
一顿日料吃得细致奢靡,前菜是牛尾汤、法式鹅肝和刺身等级的鲜贝,主菜是几款现场制作的海鲜刺身与现烤和牛。
苏翎话很少,慢慢地饮酒,吃掉一碟一碟的小巧菜肴。韩弘煊坐在他身旁,有时将手搭在他那把椅背上,看似漫不经心地顺着他的脊骨抚摸,一点一点下移,直到感觉苏翎像只受惊的小鹿,在轻抚与捏揉下躬起背脊,不敢抵抗也不敢声张。
韩弘煊不露声色地笑了笑,见他唇角有些酒汁,递张纸巾过去,“擦擦嘴。”
苏翎接过纸巾,垂眸掩饰情绪,这种场合没有正经端坐的必要,他既是韩弘煊的人,韩弘煊对他上下其手也再自然不过。
今晚赴约的几人都带着伴儿,有些人手上甚至戴有婚戒,但身边喂酒的显然不是明媒正娶的那位。
寻欢作乐的场合,没人追究这种事,也没人较真是什么关系。
唯独苏翎觉得胸口浊闷,嘴里嚼不出食材的滋味,主菜还未上齐,他借口去洗手间,偷偷摸走外套里的烟盒,离开了包厢。
暂时还不想那么快就回去,苏翎走到楼层尽头的露台上,倚着栏杆抽烟。
开始抽第二根烟的时候,有人叫他的名字,苏翎循声回头,郑泰鸣就站在距他几步之遥的走廊上,笑得一脸爽朗。
“这么巧,苏翎。”郑泰鸣走上前来。
今年春节他没有回家,而是父母和兄嫂一道飞来北城看他。今晚他们全家选在这间餐厅吃日料,他离开包厢接电话的间隙,发现露台上那抹背对自己的身影十分眼熟。
郑泰鸣的视线在苏翎身上不露痕迹地扫过,此前他也见过他穿私服的时候,多是T恤牛仔裤一类的休闲装扮,远不如今晚这一身这么惊艳。
郑泰鸣几次想收回视线,却又不由自主地再看回去。
苏翎并未觉出异常,他在那间包厢里待得浑身不自在,此时见到郑泰鸣,与韩弘煊那个圈子里的人没有半点关系,他一下子放松下来,就在露台上与郑泰鸣随意聊了聊。
郑泰鸣一时兴起,邀请他去自己那间包厢,说是父母兄嫂都在,刚才还与家人聊到几位队友,正好介绍苏翎给他们认识。
苏翎自知该回去了,踌躇着想要拒绝,一道挺拔身影就在此时缓步走到露台边。
随着脚步声迫近,苏翎和郑泰鸣都收了声。
韩弘煊在包厢里久等苏翎不回,出来看看人去了哪里。他顺着回字长廊找了一圈,撞见苏翎与郑泰鸣一同站在露台聊天,两人语调轻快,脸上俱有笑容,看样子聊得很是开怀。
韩弘煊见此情景,眼色微沉,不动声色道,“翎翎,菜不合胃口?”
这样的称呼,又是在人前,似乎暗示了某种不寻常的关系。
郑泰鸣听后皱了皱眉,扭头去看苏翎的脸。
原来还神色疏懒,略含笑意的青年,在见到男人的一刻敛了唇角的笑,回应道,“没有的,我出来抽根烟。”
停顿了下,似想起什么,又介绍起身边的郑泰鸣,“这是我们队长,今晚他和家人来这里用餐,刚才碰巧遇见了。”
话说得不差,却总给人一种刻意解释的小心翼翼。郑泰鸣眼见苏翎态度上的变化,再看他今晚穿的有别于往常的私服,不禁心头一沉。
苏翎向韩弘煊介绍了郑泰鸣,却没有以同样的方式介绍韩弘煊。
出于礼貌,郑泰鸣上前一步,伸出手,“郑泰鸣,AT5的队长。”
有别于大多数人见到明星时的热情崇拜,韩弘煊脸上喜怒不显,既没有与郑泰鸣握手,也不回应自己的名字,只稍许点了点头。
郑泰鸣家里也是做生意的,对这种场面上的事早有经验。乍一见识韩弘煊这身作派,当即明白对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有钱人。
苏翎离开露台,走到韩弘煊身边,低声说,“回包厢吧。”
自从韩弘煊出现,他就连半分眼神都不曾再给郑泰鸣。
韩弘煊眸色冷沉,盯着苏翎片刻,而后伸手一揽,将人带到自己身边,转身便去了。
苏翎跟着韩弘煊返回包厢,众人见到他们分开离席又一同回来,纷纷起哄,说不过吃顿饭的时间,这都忍不住了,还要出去幽会。
韩弘煊与这帮朋友认识多年,懒得搭理这些浑话,径自走到桌边坐下。
苏翎也回到原先的座位,他的桌前放着数个小巧碗碟,全是刚才现场烹饪的食材,韩弘煊让侍者替他留着。
苏翎埋头吃菜,间或帮韩弘煊斟酒,后半程表现得极为乖巧,再没有私自离开过包厢。
快到散席时,放着桌上的手机震了震,苏翎没有多想,拿起来看。
两条新信息都是郑泰鸣发来的。
泰鸣:【今晚喝酒了吗,有没有人送你回家?】
泰鸣:【我开车来的,如有需要可以等你。】
自从苏翎跟着韩弘煊走了,郑泰鸣再回去陪同家人吃饭,总有些心神不宁。
最后他让哥哥开车送父母先回到酒店,自己又留了一阵子,估算着苏翎那边也该散了,这才发去信息。
这两条微信内容显示在屏幕上,坐在一旁的韩弘煊视线一扫,也读到了郑泰鸣发来的关切。
苏翎隐隐感到不安,简短回复几个字,将手机调成静音揣回兜里,没有再看。他不敢向韩弘煊解释什么,就怕自己多说多错。
晚餐吃完不到十点,韩弘煊这帮朋友打算去一家温泉酒店过夜,韩弘煊推说有事,带着苏翎提前离席。
上车以后,韩弘煊吩咐司机,“回家。”
苏翎一听愣住,跟着韩弘煊三年,他从未被他带回家中。
苏翎小声提议,“我自己叫车回去吧……”
司机已经发动了车,韩弘煊没给苏翎任何解释,坐在车里接了几通工作上的电话。
不出半小时,轿车开进一个安保森严的小区,停在专属车位上。苏翎忐忑不安地下了车,跟随韩弘煊走进直达电梯。
显示屏上的数字快速上升,苏翎的心却在往下沉落。
进屋以后,家里的佣人迎出来,韩弘煊把大衣往佣人手里一扔,接着一把拽过苏翎,将他拖至客厅,猛地扔在了沙发上。
没人敢跟过来,也没人敢过问韩弘煊的事。苏翎被摔得懵了几秒,撑坐起来,抬眸看向面露愠怒的男人,不得不替自己辩解。
“你已经当着队长的面叫我翎翎,谁都明白我是什么身份。”
韩弘煊听他振振有词,怒极反笑,“你还知道你是我的人!”
苏翎被刚才那一下粗暴的摔扔,也扔出一点脾气,苦涩笑道,“公司上下有谁不知道,我拿的奖是金主买的,住的房子是金主赠的,打歌服要穿最保守的一款……”
苏翎到底面皮薄,没有说下去。
但他此刻的种种反应,看在韩弘煊眼里,似乎都与郑泰鸣有关。
刚才在日料店里郑泰鸣看着苏翎的眼神太过明显,那种喜欢迷恋根本掩饰不住。
韩弘煊悉心养了三年的人,如今苏翎所有一切都是他给的,又岂容他人觊觎。
苏翎此时一句一个金主,已经彻底触怒了韩弘煊。
苏翎自知没有底气反驳,几句逞强过后,声音微弱下去,“队长他只是照顾成员,我们私下没有往来。”
然而韩弘煊没有耐性再听他解释,欺身将苏翎禁锢在沙发一角,扳住他的脸,少见地流露怒意,“那小子看上你了。”
眼见苏翎眼中闪过惧色,男人更为冷酷,“既然你是我的人,就证明给我看,这些钱用在你身上没白花。”
苏翎自知今夜难逃,心里无比恐惧,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奈何双方体力悬殊,他刚跳下沙发,来不及跑开,就被韩弘煊一把拖回原处,又落入了掌控之中。

第11章 翎翎,别自讨苦吃
编织地毯的粗糙纤维剐刺着后背的皮肤,随着双手被压过头顶,那种从未有过的愤恨与羞耻感也在苏翎心里到达顶峰。
这里毕竟是客厅,一个完全开放的空间,且有住家佣人不时在其他房间走动。苏翎没法想象,被人撞见这种事会是何等难堪。
他的反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激烈,嘴里发出低声咒骂,又夹杂有哀求、抽噎声,恳求韩弘煊放过自己。
然而韩弘煊被他刚才一次又一次称呼自己为金主给惹恼了,扣紧他的手腕,直接撕扯开衣领,逼迫他尽一个情人的义务。
直到韩弘煊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掐着苏翎脸颊的那只手摸到一股温热液体,他倏然收手,松开怀中人,却见躺在地毯上的苏翎唇角与齿缝间都是鲜血,整个人还在为刚才的对抗而抖个不停,嘴里涌出的血也被抹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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