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任务怎么养家啊?”
席妄都快被他养成娇娇哭包了,一遇到事就忍不住想哭,他憋着眼泪,黑压压的睫羽颤抖着,可怜巴巴的抽泣。
“可是、可是……你才回来没几天呀……”
席妄还是忍不住想找理由,可是他有千万个理由,基地安排的任务不能不去,他们现在的生活能比普通人好这么多也是有白塔的各种福利支撑。
席妄想了又想,突然眼睛一亮:“那我随军!我和你一起去!”
“你跟白塔申请,让我作为你的专项向导随军!”
他一时为自己想的好主意面露笑意,腮帮子微微鼓动,露出两个漂亮的小酒窝,甜滋滋的。
祝九忍不住亲了亲甜甜的小酒窝,席妄更像是得到了什么应予的底气,眼神催促起来。
祝九顿了一下,在席妄溢满期待的眼神中狠心摇头。
“不行,宝贝。”
他抱住席妄,认真的反驳:“不行!”
“这次任务不比之前,是要深入到很远的地方去,可能会直面丧尸群,你只有在基地里我才放心。”
他要把自己的宝贝,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可是我也能杀丧尸,我很会用枪,还会基础的伤口处理……”
席妄犹不甘心,他说着说着,突然声音小了下去,眼中漫上泪珠,在眼中不住打转。
祝九要亲他,他偏头不让,可怜巴巴的掉眼泪。
“小哭包。”祝九笑他,又心疼得追着他亲,吮去落下来的泪珠。
“……哭包也是你宠的。”席妄憋着气,攥着祝九的肩膀狠狠反驳,说完把自己委屈到了,委屈得不得了。
“我怎么就不行了!我是最出色的毕业生,我还会帮忙带新向导,我打枪还赢了你呢!”
席妄数着自己能随军的资本,数着数着,就瞧见祝九含笑望着他。
他语句一顿,偏开头轻“哼”了一声。
“宝贝这不是很厉害吗?”祝九鼓励般夸赞一句,肯定了他的那些话。
但唯独随军这件事,他不肯松口。
他好声好气的同席妄商量:“这次不让你去,下次好不好?太远了,家里要有人守家,下次我和宝贝一起训练,带你出去杀丧尸,任务没完成到时候你想回来都回不来。”
他倒也没直接一股脑拒绝,祝九知道席妄有本事,不是席妄自己口中什么都不好的小可怜,而是很厉害的天才。
但随军不是玩笑,是真的要死人,没有经历过专门的训练,基地是不会随便派向导出去随军的。
这次任务急迫,等不及席妄训练。
祝九哄他,发誓自己做任务回来就去打随军申请,下次两个人一起去做任务。
席妄压着眉头,不情不愿的答应:“那你什么时候走?”
祝九:“明天一早。”
席妄刚答应他下次随军,还以为有时间准备,一听这话眼眶就红了,闷不吭声的攥着祝九的袖子,怎么也舍不得分开。
祝九才回来几天,他这几天活像是在梦里一样,还没幸福多久,就又要分开了。
不能随军的向导和哨兵之间就是这样,聚少离多的。
席妄很忧愁,担心得饭都吃不下。
第二天一早,更是早早起来,给祝九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一个包装上两套衣服,带套梳洗用具,其他的后勤兵会准备好。
席妄颇有种想帮忙也帮不上忙的空虚感。
“好了,别担心了,顺利的话我一周之内就能回来。”
祝九只能哄着他,抱着他连连承诺。
席妄垂着眸子,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祝九一走,他顿时觉得温馨的房间空荡荡的,更是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之前说祝九应该要被外派出去的向导看到他没精打采的,懊恼的拍了下嘴巴:“我真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席老师你也别太担心啦,说不定丧尸全都偷偷藏起来准备来个丧尸围城,他们出去巡视一个丧尸都找不到,只能灰溜溜的平安回来了呢。”
向导试图安慰席妄,虽然话也不好听。
席妄一时:“……”
“这个假设,听起来不是很妙的样子。”
向导嘿嘿两声,挠了挠后脑勺。
席妄被他一打岔,心情也好了点。
收拾好心情,他继续坐班,当自己的坐班向导。
收拾家里东西时,他从玄关柜子上摸到了一张压在杂物下的申请表,只露出小小一角。
是祝九填好的,申请随军向导的申请表。
不是随便说说,是真的填了申请,已经签好了他的名字,就等着交上去了。
席妄一时怔怔,随即开心的翘起唇角,他抱着申请表绕着屋子走了几圈,对着自己开罐头吃的柚柚高兴分享。
“他已经填好表了,还放在台子上,下一次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做任务了!”
“不过我向导等级低,白塔那边要求可能会更严格,我必须要努力训练了,争取通过白塔考核才行!”
“但是专项向导的话,应该不会有那么高要求吧?”
席妄来来回回念叨这些烦恼,柚柚抱着毛肚子,结结实实打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嗝。
“吱~●v●”
席妄把申请表提交给了白塔,看着申请进入审核程序,席妄不安定的心像是找到了海港。
他眉眼带笑,心情很好的上工坐班,为了补每月固定疏导数额的向导趴在桌子上哀嚎,看见席妄进来突然眼睛一亮。
“席老师!!!你今天心情很好啊!有没有心情帮忙搭救一下我呢?”
向导双手合十,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席妄心情很好,笑吟吟的开口:“就算是你这样说,我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疏导次数分几次给你。”
向导:“……啊,席老师你会开玩笑了。”
向导比较自来熟,真要说起来是席妄后两届毕业的学员,席妄作为助教帮忙带过他们那一届上岗。
白塔从来只看任务数有没有完成,至于完成的是谁其实是有操作空间的。
“我会请客吃饭的,所以席老师,拜托!”向导双手合十,一脸恳求。
“白塔规定的数额只有三天了,我真的做不到啊啊啊!”
“我把信用点都给你!还请你吃饭,吃什么都可以!”
基本上每个月,总有完不成数额的向导这样求爷爷告奶奶的到处找人帮忙刷次数。
席妄业务熟练,被求了几回,他就答应了。
“还是按照之前那样吗?”
“当然当然!还是席老师最好了!最近大家任务重,都不接单了!”向导欢呼一声,立刻把席妄的牌子拿下来。
所谓的刷次数,就像是席妄之前帮新生向导处理无法解决的事一样,把前期的疏导任务完成,剩下交给席妄扫尾。
当然也可以干脆由人全权代刷,不过要双方的向导等级差别不大才行。
快的话,这样一天从早到晚能刷三四次,自己单独刷最多一天两次,大多数向导一天也就一次任务数。
而且除了补贴和缴费金额之外,代刷的市场价格已经从一百五炒到了三百。
越是月末佣金越高。
以前席妄每个月多多少少都会接一点,最近交了对象,就没想过做这些事,想和对象多相处相处。
没了席妄帮忙,最近的随军向导任务又重,现在拖到了月末,向导还有五个任务额度没刷完,拼死拼活三天也做不到。
席妄负责帮忙,一天下来疏导的他头晕眼花,一天刷了三次。
向导满意得不行,争着抢着要请席妄吃饭。
殷勤的给他捏肩:“明天也拜托你了,再刷一天我就够数了。”
“保佑我哥夫做任务没遇到丧尸,加班加点赶回来与席老师团聚。”
向导像个招财猫一般挥了挥手,突然地板一震,他往前直接扑倒在地。
“呜——”警报的铃声在瞬间拉响整栋白塔。
“丧尸袭击!全城戒备!”
警备员嘶哑的声音从喇叭里撕心裂肺的喊。
两个向导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军队登上城墙,他们眺望远方,密密麻麻的丧尸大军如潮水一般,整齐划一的朝他们涌来。
而此刻,已经远离基地三百多公里的祝九猝然抬头,他目光直直望向基地方向,目光凝重。
“不对!别往前走了,我们出来三天一只丧尸都没看到,我怀疑它们已经直奔基地去了!”
精神体是猎鹰的哨兵也满脸凝重:“我们都快出省了,周围居然一只丧尸都没有!!”
“回去,快赶回去!”
祝九小队火急火燎的往回赶,而此刻再次被丧尸围城的基地一片战火。
军队架起枪炮,“轰隆”“轰隆”的轰炸声将所看见的丧尸炸得七零八落。
就算如此,硝烟中还是有太多的丧尸不畏疼痛,扭曲着残缺的肢体,不断的朝着基地涌来。
哨兵拿上枪,与军队一起跳下城墙,在被炸开的空地上狙击着不断前进的丧尸。
不停的有人负伤被送回,向导们在这时承担了医务兵的职责,灰头土脸的穿梭在战场中,将不能战斗的士兵拉回。
席妄就在其中!
他动作很快,看起来瘦弱的身躯却能快速的扒掉士兵身上沉重的装备,动作利落的扒开衣服,打上一剂丧尸疫苗,扛起人就往回退。
一边退他一边警惕着脚下的尸体,头发在脑后扎起一个啾啾,在动作间一晃一晃。
他脸上灰一道黑一道的,显然已经灰头土脸,牙齿咬着绷带一扯就能进行简单的包扎,眉眼坚毅,精致的眉眼全无丝毫娇气。
炸断腿的士兵哀嚎着,抓着他的手臂嘶吼,席妄面不改色,冷着脸给他打上一阵抗生素。
“席老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没出师的向导面对这个混乱的局面,差点吓哭了,迫切的寻求老师的帮助。
席妄偏开头,琥珀色的眼中倒映着被战火笼罩的灰色天空,上次这样的袭击,持续了整整一夜。
“把这个伤员抬下去,按照之前培训的包扎,检查每个人的疫苗情况。”
席妄没有走神太久,他偏过头,迅速的指挥向导做事。
他语句一顿,将一把枪放到了向导的手上,眼眸黑沉:“如果有异变的,就交给你了!”
向导手一抖,差点没被这句话吓哭,拿枪的手一直在抖。
席妄来不及关心他的情绪,他交代完事情,立刻奔赴战火。
军队的轰炸刚刚结束,噼里啪啦的子弹咻咻打出,打在丧尸的身上几乎阻碍不了什么,只有砍掉头颅,一枪爆头才能止住它们前进的步伐。
如潮水一般的丧尸潮比蝗虫过境还要骇人,密密麻麻前仆后继,几乎见不到一瞬缺口,立刻会被新的丧尸补齐。
令人发自内心的产生惊悚的寒意。
子弹打过一波,无数士兵冲向丧尸,在丧尸中杀得七进七出。
席妄和更多的向导穿梭在战场,他们张开精神丝,观测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将受伤的士兵救回安全的地方。
他们带着疫苗,一次又一次的奔赴焦土遍地的城外,精神丝也牵挂着每个哨兵。
高等级的向导站在城墙上,他的精神丝催化着哨兵的实力,淡淡的向导素如一场大雨,落在每个哨兵的精神图景,指引着哨兵们方向。
“诸位,请战!”
向导沉重的声音回荡在每个哨兵的脑海,被催化的哨兵遵从向导的指示,猛然扑向那些恶心的怪物。
席妄拖拽着一个士兵,他猝然抬头,战火燃烧的浓雾模糊了城墙上向导的模样。
被他抢救一波的士兵笑着,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向导,可是比我们普通人还要珍贵的存在。”
“你该去救更值得救的人。”
席妄却说:“我们再珍贵,也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救人,不该分值不值得。”
他狠狠抹了把脸,胳膊都是酸痛的,强撑着将重伤的士兵拖到了安全的位置。
他狼狈的坐在地上,抖着手简单检查了一下对方的伤口。
来接应的向导接过了他的工作,大家都灰头土脸,几乎认不出谁是谁,唯有身上的衣服代表着对方的身份。
那个向导将士兵带回了基地,而席妄也要奔赴战场去拯救下一个人。
他迅速穿梭在战场,扑进炮火的轰炸的大坑里,寻找着幸存的士兵。
突然他脚步一顿,若有所感的望向一个方向。
丧尸之中,一个神情癫狂的青年人对上他的方向。
青年人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我找到你了。”
密密麻麻的丧尸像是疯了一般,齐齐的涌向一个方向。
它们踩着自己同类的尸体,布满病毒的指甲撕扯着彼此,坚定不移的前进,前进。
席妄本能感受到惊悚的危机感,但是他才爬出坑洞,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丧尸狰狞着朝他涌来。
冰冷的尸手抓在他的身上,如同鬼爪般密密麻麻的扣住他的肩膀、手臂,拖拽着将他拉进丧尸群中。
他甚至来不及求救,只留下一句不甘的呼唤。
“阿九!”
“……这里是哪?你是谁!快放开我!”
被无数双手交换着送到丧尸群中,席妄很快就被转移了地点。
他被锁在手术台上,遮住眼的布条在挣扎间散开,头顶的大灯轰然炸亮,刺眼的灯光逼得席妄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他偏开头,手腕上一冷,四肢被锁上镣铐,被彻底禁锢在手术台上。
轱辘轱辘的车轱辘声碾着地面,一个人推着台手术车,缓缓撞入席妄的眼睛。
青年衣服凌乱,发丝成结团在一起,活像是个流浪汉。
他手上推着一台移动手术台,上面躺着一个女孩。
女孩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穿着单薄的白衣,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一动不动,胸前没有丝毫起伏。
就像是,死人。
席妄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而青年也在这时猛然偏过头,黑暗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席妄,贪婪的目光透着无机质的冷感。
像是……某种机械。
“你终于落到了我的手上。”
“什么?”席妄微怔。
青年人开口,以没有起伏的口吻继续说道:“在我的研究里,即便是在一位神明濒临崩溃的时候剥夺祂手上的权柄,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如果,试图夺取权柄的另一方是神,只要彼此同意,则犹如探囊取物一样轻松。很不公平对吧?”
青年人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冰冷的不带感情的笑,他似乎在笑,可看他的眼睛,又感觉是在面对一台模仿人类的机器。
席妄赫然打了一个冷颤,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激了起来,一种未知的恐惧涌上他的心头。
他下意识的挣扎,慌张的左右打量。
在类似于实验室的房间里,地面上乱糟糟的散落着各种实验器材,器械与纱布胡乱的落在地上,布满了肮脏的痕迹。
这些东西离他太远,他的手被锁在手术台上,任凭席妄用再多的力气也挣扎不开一点。
席妄很慌,他不由开始顺着他的话说:“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这里是哪,你想要干什么?”
“你一定是找错人了,我根本不是什么神明,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不应该来找我!”
他试图争辩,但更多的是未知带来的慌乱。
青年人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继续说道。
“只要你乖一点,很快就好,不会太痛苦的。我只是想要一点你的权柄而已,造梦、创世……什么都可以,比起自己成神,似乎造神更适合我。”
“我拥有着别人都没有的东西——一具神躯。”
当这个词被他冰冷吐出的一瞬间,席妄浑身一震,他下意识抬头,本能的看向眼前这个疯狂的男人。
“……什么?”
他像是遇到了无法理解的事情,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已经邪/教入脑的人,但眼神中的动荡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而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比他的外表还要有倾诉欲,他炫耀般张开手指向旁边的手术台。
手术台的女孩双目紧闭,只能看见苍白的侧脸,死寂又安静,黑发蜿蜒着从床上掉落,落在地上,和肮脏的地面混在一起,形如鬼魅。
她应该是一具尸体,席妄并没有看到她有丝毫呼吸的迹象,手上淡淡的青色血管呈现出一种冰冷的色彩。
席妄看着女孩,青年也看着她。
“看啊,一具死掉还在生长的尸体,来源于龙主烛九阴的继任者,一位注定要杀死旧神成为新神的神明。”
“神明的躯体真的很厉害,我把她的骨一根一根拆了下来,我剥了她全身的鳞片,抽了她的筋……
等我再发现的时候,她的身上长出了新的鳞片,被剥开的伤口重新愈合,她甚至还在生长。”
男人用一种非常赞叹的语气,抚摸着女孩的躯体,紧接着,他困惑的露出非常浅淡的迷茫,像是模仿出来的一般充满了戏剧化的做作。
“真奇怪!一位从出生就拥有时间与空间权柄的神明,真的会甘心被杀死,毫无缘由的饲养着未来的死敌吗?”
“神位只有一个,世界最初也就只有一条烛九阴,此消彼长,同族不应该是竞争的敌人吗?
新的时空之神会杀死旧神,登上创世的神位。连这个都想不清楚,他已经不配为神了,他有了人性,他变得愚蠢至极。”
男人喃喃自语,露出居高临下的轻蔑与审视。
贪婪妒恨的情绪犹如毒液,青年望向席妄,空洞的眼神里全然透不出丝毫为人的情绪,令人毛骨悚然。
“我不会这样,我会造出真正的神明,我会成为世界之主!众神之父!”
席妄眸子颤抖,他谨慎的凝视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家伙,这家伙嫉妒痛恨的嘴脸是如此的丑陋癫狂。
以至于现在的平静,在席妄面前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男人自顾自的拉起各种管子,那些管子很粗糙,链接着针,一根一根的往女孩身上扎。
随后,他拉着管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席妄。
席妄一声不吭,他的眼睛从左手看到了右手。
白鼬正努力对着皮质圈套又啃又拽,努力得十分辛苦。
席妄也在不动声色的数着这人离自己的距离。
十步远、八步远……
冰冷的钢针逐渐靠近席妄的心脏,冷漠的光影流动着银色的光芒。
席妄挣扎起来,将生锈的金属手术台弄得吱呀乱响,活像是要报废一般用尽力气,捆住手脚的镣铐却将他牢牢锁死在手术台上。
他下意识的看向女孩,一根冰冷的钢针直接贯穿了女孩的心脏,在空管中回出一点浅粉色的液体。
那个女孩在这个疯子手里受了多少苦?她真的已经死了吗?
席妄睫羽颤抖,他恐惧的作呕,一种难以言喻的像是看着同类被人剥皮下锅的恐惧,犹如刻在灵魂里最深处的禁忌,尖锐的敲打着他的灵魂。
神?如果他真的是神的话……
席妄不停的挣扎,像是一只被按死的蚂蚁,被一只手掌按住,冰冷的钢针触及皮肉。
猩红的血珠从伤口溢出,就在即将扎进去的时候,一声巨响轰然炸开。
他们赫然回头,逆光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残破的实验大门走了进来。
他手上拿着枪,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男人:“别动。”
“祝九!”男人赫然发出尖锐爆鸣,像是老鼠遇见猫,之前的冷静荡然无存。
他满目恨意,怨毒的目光布满了狰狞,像是要把眼睛瞪裂一般,恨不得吃祝九的肉喝祝九的血,手上的钢针不停颤抖。
“果然是你,就是你的原因才导致我的谋划一直失败,那些世界都脱离掌控!!之前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可能附身在这个低贱之躯身上,亲自做这些脏事!!!”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如丧家之犬一样躲到这里……”他赫然冷笑出声,一把掐住席妄的脖子,冷冷的望向祝九。
“不过真的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原因,我还真没有这么容易进入梦魇之主的梦境……你们这些神,拥有最好的资源,却培养出了你们这些蠢货!只要用你的血骗一骗,就打开通道让我来去。”
男人厉声呵斥:“别靠近我!”
正在朝男人靠近的祝九眯了眯眼,雪豹从手术台一侧探出头,一爪子下去,皮质套圈一下子变得破破烂烂。
祝九跟席妄交换一个眼神,随即冷冷开口:“……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席妄。”
祝九轻蔑无视的态度,令他更加激动,他用力的掐住席妄的脖子,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扑向另一张手术台的女孩,让她扬起脸给祝九看。
“放开?我其实很好奇,在好友与女儿之间,你选择谁!不如我们来一场游戏,我们……”
男人话说一半,一声枪响擦着他耳边响起。
随即一双长腿赫然从后弹射般卷住他的脖子,剪刀腿凌空一旋,直接把他旋倒在地。
早已获得自由的席妄腰腹一挺,轻松从手术台上落下,一脚把落在地上的钢针踹开。
男人倒在地上,祝九几乎没有停顿,接连几枪打中他的肩膀与大腿,瞬间废了他的四肢。
他却不管不顾,带着事情走向不对的恐惧下意识的看向从手术台摔倒在地的女孩,惊恐的发现一个枪洞出现在女孩的额头。
祝九枪法很准,一枪脑死亡,不管是不是尸体,都死得不能再死。
“这可是你最宝贝的女儿,你怎么能这样做?!”男人懵了。
祝九毫不留情的评价:“小姑娘有点面善,不过我才二十八,没这么大的闺女。你哪里刨来的尸体?”
“……你!你!”男人咬牙,用尽全力般深深呼吸,眼神迸发出难以消磨的恨意:“我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你们逃不了的,下个世界!我一定会赢!我才是新神!!!”
他猛然扑向祝九,祝九脚步一动紧接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几乎震碎天地般,巨大的蘑菇云瞬间炸开,浓郁的雾气久久不散,残留在天地间,将废旧的研究所炸得一干二净。
朦胧的蘑菇云中,一只只有哨兵和向导才能看见的、仿佛童话中走出来的白鼬身影逐渐显现。
它嘴巴微动,像是抖落碎雪般呆萌的抖动白胡子
,白到发光的皮毛软乎得像是一只白白净净的大雪兽。
三十层的大楼在巨大的白鼬面前只不过是个玩具,只是一个呼吸就能掀起飓风,一个动作就能让大地震动。
它似乎第一次以这个视角看世界,被大树直戳屁股,立刻不适的动了起来。
席妄的声音像是飘在空中,惊恐的大叫:“柚柚别动!!!”
要、要掉下去了!
巨大的白鼬在瞬间消失,被白鼬藏在毛毛里的席妄与祝九悬空一坠,猛然从高空落下。
下落的途中,祝九一把抓住树枝,一把拉住从自己身边掉落的席妄,两个人吊在空中,一时进退两难。
席妄攀着他的手臂,爬过他的背,借着肩膀的助力翻到树枝上,祝九也很快翻了上去。
顺着大树,两人一点一点往下爬。
祝九往下一跳,手一张一把接住了从树上跳下来的席妄。
“重了!宝贝有好好吃饭。”祝九掂了掂,淡定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他赫然得知席妄遇害时的暴戾模样。
“阿九!”席妄忍不住扑到祝九肩上,喜极而泣般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哭得嗓子都发哑,一边哭一边慌乱焦急的在祝九身上乱摸,带着失而复得与死里逃生的恐惧与慌乱。
祝九抱着他,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后背:“好了好了,没事了,怕不怕?”
“不怕。”席妄抽泣着摇了摇头,又咬着嘴唇,抽泣着掉眼泪。
“不怕还掉小珍珠,小哭包。”祝九轻声哄他,亲了亲他哭红的鼻尖。
席妄含着眼泪,睫羽一眨,簌簌就往下掉小珍珠。
“……那个小女孩,我没来得及保下来。”他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的说,肩膀一颤一颤的,像是要哭背过气去。
提到那个女孩,一贯只在乎席妄,对所有都淡淡的祝九也神思不蜀:“……这孩子的父亲知道了,该多伤心。”
他不知为何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祝九恐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把枪对准女孩时,那一瞬间涌起的情绪,以至于现在还不能释怀。
只是祝九选择了席妄,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扣下了扳机。
两人沉默许久,祝九见席妄一直在抽泣颤抖,忍不住心疼:“好了好了,再哭就要难受了。你真心疼她,我们再回去看看,给小姑娘收拣一下尸骨?”
祝九说出口,自己也很难受。
席妄含着眼泪同意了这个主意,他像是唯恐祝九被人夺走般,一直拉着他的手,死活也不肯放开。
眼角挂着眼泪,可怜的红了一片,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你再哭,眼睛都要哭瞎了。”祝九撩起衣服,用干净的地方给他擦了擦眼泪。
席妄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的拉着他不放:“我就想哭!”
但他也知道祝九现在也不好受,眉头一直紧蹙,他抿了下嘴,声音变得沙哑,懂事的揉眼睛:“唔……我不哭了。”
“哭吧哭吧,小哭包。”他这一说,祝九又忍不住改了口。
他是舍不得席妄哭,但是也受不得席妄懂事的模样,像是受了委屈,更叫人怜爱。
祝九亲了亲席妄的眼尾,吮去那些为那个小姑娘哭出来的泪珠。
语气也沉了很多:“那个小姑娘要是知道有人为她这么哭,也会流泪的吧。”
她会不会哭,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