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定哥哥……”孟泊不过轻轻的呼唤,满身尖锐的薛定一下子收敛了起来,那魔气也不再见踪影,只见他又是哀伤又是温柔地低下头,轻轻将孟泊嘴边的血迹抹去,然后才紧紧握住孟泊努力向上伸的手。
“我在……”薛定的声音失了往日的稳定,带着轻轻的抖和深深的惶恐,他不断的亲吻孟泊逐渐冰凉的手指,可他自己也是鬼,如何能给怀里的爱人温暖。
“我没事……”孟泊才说了三个字,一下子被喉间涌出的血又呛得直咳嗽,缓过来后脸色又青白了几分,没被薛定握住的那只手紧紧抓着衣领,穿心剑,真的疼啊。
“阿孟,阿孟,我没想伤你,我不是故意的,阿孟……”傻了一样的樊巠忽然回过神,直直就跪在了孟泊的面前,一边哭一边说着,落下的泪在地上形成了钻石般的仙泪。
“樊巠……”孟泊看向面前这个哀伤不已的男子,才叫了他的名字,就疼得直喘。
“快!让开,让老身来为孟婆娘娘医治一番。”随着一声苍老的声响,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走进了圈内,
老妪真身明明是妖,但一身圣洁的气息完全不输于仙界的仙子,甚至仙子们还带着杀戮之气,而这名老妪身上的气息干净清澈得像是透明一般。
“阎王大人,孟婆娘娘伤势过重,老身虽不能完全治愈,但能为娘娘减轻些痛苦。”老妇人先是对着薛定和孟泊施了一礼,然后才向薛定说明。
“劳烦老人家了。”薛定点了点头,轻声回话,但眼睛却不舍得离开孟泊的脸上。
“应该的。”老人在孟泊面前蹲下,将手放在他不断流血的心口处上方,一道柔和的白光亮起,那处的伤慢慢止了血,而孟泊脸上紧皱的眉也慢慢放松了,“孟婆娘娘可还记得老身?”
“你是……你是当年的!”孟泊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只是太过激动又牵动伤口,疼的住了嘴。
“娘娘记性就是好,我就是当年受了娘娘救命之恩的小妖,今日特来报答。”老妪面带笑容,慈祥又安静。
“别……别再……你会,你会死的……”孟泊缓了缓,忽然双眼瞪大,这才发现这名老人在用生命精元为自己疗伤,赶紧阻止。
“孟婆娘娘,当年若不是您救了老身,老身早就死在樊仙尊的剑下了,强撑着活到现在不敢死去,一是为了能报娘娘救命之恩,二是为了向樊仙尊证明一件事。”
老妪不等孟泊说完话,一下子将手中柔和的白光打入孟泊心口,只见原本脸色难看的孟泊恢复了些许神采。
“樊仙尊,你可还记得老身否?”老妪见孟泊缓过来了,又起身走向樊巠,只是失了大量生命精元,起身时身形难免不稳,
这时又从一边冲出来一只小鹿妖,睁着大大湿漉漉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人,但还是状着胆子将老妪扶好。
“你是……”樊巠的眼神都有些失焦了,看着老妪也是一脸茫然。
“老身就是当年樊仙尊想要斩于剑下的那只兔妖,当年仙尊认为只要为妖就会害人作恶,而孟婆娘娘则主张妖也有良善之辈,仙尊可还记得?”
“是你……”
“是的,老身这几万年来,不敢杀生,不敢为恶,一心修炼向善,到了这个寿数,连死也不敢,就是为了能堂堂正正来到仙尊您的面前让您看看,孟婆娘娘是对的!
不仅老身,连老身的弟子都个个只修灵力行医救人,您抬头看看这个孩子,她比您周身气息还要纯洁,所以,老身临死前可以坦荡的同您说,老身一辈子都没有作恶,也一心教导妖族子弟向善,樊仙尊,你,没有权利滥杀妖族,因为,我们比您干净得多!”
老妪说完,像是完成毕生的心愿般,带着满足的笑容最后看了一眼孟泊,然后化作点点白光消失了,最后她站的位置只剩一只死去的白兔。
那只鹿妖一下子泪流满面,她小心的将白兔的尸体抱在怀中,然后向着孟泊又施了一礼,这才哭着抱着白兔跑回妖族的阵营。
孟泊眼中也含了泪,看了一眼震惊当场的樊巠,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他的一个举动一句话,会对别人的人生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有这样一只弱小的兔妖,她愿用一生的坚守向他证明,妖即为恶,是错的,樊巠,是错的!
“她是你前世种下的善因,现在你受了这个果,你不要为她难过,她离去时也是满足开心的。”薛定怕孟泊因那兔妖之死难过,于是还在轻声劝着他,可孟泊喉间酸涩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微笑点了点头。
“樊巠……之前你我之间孰是孰非,我已不想多论,你且断了情丝,还我逆鳞,你我两清,从此互不相欠,可好。”孟泊喘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积攒了一些力气,立即向樊巠提出了要求。
“阿孟,你就要死了,你临死前也只对我说这些吗?”
“樊巠……我这次死不死得成,我说不算,我还有个能为我付出一切的阿定哥哥,可我不想……不想,若再一次醒来,还要和你,和你纠缠不清,我,我只想,清清白白,只属于阿定哥哥一个人的。”
“阿孟……我真的悔过了……我为你所做的,还不够吗?你信我,我爱你啊,爱到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
“是,是吗……什么都不要了吗?你,你不还是仙尊吗?说着能为我放弃一切,可,可你却一样都没失去,而我的阿定哥哥,只有我了……”
“阿孟,若是当年……”
“樊巠!不要提当年,这世间有什么事是你一句若是就能改变的?你要还顾恋一点点与孟婆的情谊,你就放我自由吧!”
“阿孟……原来,最狠心的人,是你……好,我成全你!”樊巠见孟泊疼得连话都不顺,命都要没了,还想着要与他分清界线,一下子就觉得这么长久的坚持是个笑话,最终,他还是将属于他的阿孟给弄丢了。
樊巠仰头闭了闭眼,然后站起身子,他将左手按在心口位置,忽然就看到从他心口到孟泊的心口,现出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红线相连着,樊巠又看了一眼孟泊,只见他满目坚定,苦笑一声直接用右手所持的长剑砍断了红线,
只见断掉的红丝一下子化成细碎的光点消失了,而樊巠则头一偏,直接吐出一口带着金色的血液,毕竟是他的情丝,斩断了又岂有不伤着他的道理。
樊巠不再看向孟泊,等了片刻,直到心口的剧痛缓解之后,这才轻启红唇“淮儿……”
声音不大,却带着某种扩散的术法,话音才落,男生宿舍里的小黑就立即出现在他面前,紧张的扶住了他的手臂,“师尊,您怎么了?”
“淮儿,苦了你这么多年了,如今……如今,唉!”樊巠目光带着怜爱的看着小黑,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师尊,徒儿明白的,一切都是徒儿自愿的,师尊不必自责,徒儿这就将所镇压之物释放。”小黑不让樊巠再说,
带着坚毅的目光跪下拜别樊巠之后,又狠狠瞪了一眼薛定和孟泊,之后以身殉阵化成光点消失了,而H大内复杂的上古阵法这就这样也跟着消失了。
一道七彩光伴着一道黑光破土而出,直接将男生宿舍、女生宿舍和综合实验楼震塌,还没等其他修士反应过来,那两样刚出土之物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般直接冲着孟泊而来,
两件物品亲昵着围着孟婆绕了几圈之后,七彩光芒消失,孟泊的左眼角缺失的七彩逆鳞就出现了,而那黑光中的妖骨正要溶入孟泊的魂中,却被孟泊一犹豫抓在手中,然后丢到须弥戒中。
“樊巠,自此你我再无瓜葛。”孟泊喘了一下,看了看远处倒塌的男生宿舍,又忍不住问:“你用弟子为阵眼……可悔过。”
“除了你,我樊巠对于任何事均无悔!”或许是情丝已断,即使再面对孟泊,樊巠脸上也冷漠了许多。
“看吧,樊巠,这,就是你得不到爱的原因……”孟泊惨然一笑,为前世的孟婆,也为那无怨无尤的小黑,“樊巠,今日一别,愿永无相见之日,我祝你仙途平坦,早登三十三重天。”
樊巠眼神复杂地再看了一眼孟泊和薛定,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虽他与孟泊断了情丝,但孟泊毕竟还有一丝他的血脉,轮回功德里还有他的一份,所以他不可能做出什么对地府不利的事,经此一剑,他们就真是陌路人了。
虽然断了情丝,他的修为更上一层,已经步入准圣境界了,但这从前就梦寐以求的事却再也激不起他心中的波浪,好像那断了情丝的一剑也将他的所有情绪和快乐都斩断了,从此,他只是无念无欲的神仙了,永远孤单,永远寂寞。
“阿定哥……”
“快看,那是什么!!”
“天啊!”
孟泊见事已了解,正想对薛定说话,没想到就被阵阵惊呼打断,抬头看去,原来刚刚孟婆妖骨冲天而起时,那妖气竟引得远方一处的共鸣,那极远之地发出红光,
那妖气隔着半个地球都强得让人震惊,那处红光像是火烧云般从远处蔓延到孟泊这处的天空,直到整个夜晚的天空都被映红了,而在众人的感知中,一个极其恐怖的气息正以更加恐怖的速度向着这里接近。
终于,那气息近到面前了,所有人都被这强劲的妖气冲得口吐鲜血,而孟泊则勉力伸手放出一道屏障,这才护住了大部分东方修士,可是这一动用妖气,又让他一口鲜血喷出。
“啧啧啧,看看,看看,你们嫌我笨,骗我沉睡,而聪明的你们,怎么一个个混到如此凄惨的地步。”浑厚傲慢的男声响起,随之其身影也进入众人视线,人首蛇身全身赤红,来者竟是在极地沉睡万年的烛龙。
“哎哟,这不是小孟婆吗,怎么?要死了?可怜哟!”烛龙弯下蛇身,凑近看了看孟泊,
然后不屑的勾唇一笑,薛定气得要动,却被孟泊紧紧拽住了手,烛龙,足可灭世的天妖,天道最为忌惮的存在,孟泊实在不敢让薛定去招惹这样一个存在。
“烛龙哥哥,你,咳咳咳……你醒啦!”孟泊忍着疼,强撑起笑容,看向烛龙的眼神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啧!和以前一样傻呆呆的,堂堂天妖,也能让人将你伤成这样,你和女娲啊,一样不省心。”烛龙将脸转向一边,
所幸他肤色本就赤红,不然众人就会发现他红了的脸,他从以前就受不了女娲和孟婆娇娇的叫他一声烛龙哥哥,只这一声,让他挖心掏肺都心甘。
“烛龙哥哥,疼……”孟泊继续无辜大眼攻势。
“你啊你啊,早叫你和女娲跟着哥混,不信,非要跟着那个狡猾阴险的伏羲,看吧看吧,一个比一个混得惨!”烛龙恨铁不成钢的骂完,
然后还是小心的射出一道自身妖元到孟泊伤的心口,可惜他不明白自己毁灭之力有多强大,直接让那止血的伤口又再次迸裂开来,孟泊一下子又喷出一口血来,薛定狠狠的瞪来,烛龙难得心虚地转开了视线。
“谢谢烛龙哥哥,我好多了。”孟泊见烛龙一脸担心又强撑的样子,于是灿烂一笑,其实他也没骗人,忍过那毁灭之力后,那纯粹的妖元确实让他好过许多,不过也只是续命罢了,心口破的那个洞没修复,其他再怎么补也没用。
“哎呀呀,我不管你,告诉我伏羲在哪就好。”烛龙揉了揉鼻子,想想治病救人还是伏羲在行,他可以先把伏羲揪来给小孟婆治病,然后再找他算账。
“烛龙哥哥,你找伏羲哥哥可不能打架,好好说话。”
“那不行,那货骗我睡了这么久,我肯定要揍他的!”
“咳咳咳……那当年我和女娲也骗哥哥了,女娲不在了,哥哥揍我吧。”
“你你你!哎呀,你们俩臭丫头就只会护着他来气我吧,行行行,我不打他,我和他好好说,行吧,祖宗。”
“嘻嘻,好,动嘴好,反正烛龙哥哥你也说过不伏羲哥哥!”
“你这!啧!看你伤了,我不说你,告诉我,伏羲那小子在哪里。”
“唉……女娲在那,伏羲哥哥怎会离开。”
“你是说……”
“恩,伏羲哥哥一直神隐在女娲补天的不周山残体处。”
“他在那干嘛?等着天再破大一点,女娲身子卡不住了,掉下来?”
“……烛龙哥哥!”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撑住,我找他来给你治。”
“不用啦,我自己有办法,你们别打架就好……”
“啧,败给你了,不打不打,你也不许死!”
“恩,好。”
看着烛龙离去,天上的红云也向远处继续蔓延,孟泊微微笑了笑,然后拉住薛定的领口,一脸要哭的大叫:“嗷嗷嗷,疼啊,阿定哥哥快帮我,疼死了啊啊啊啊。”
薛定被孟泊忽然转变吓得一愣,然后又心疼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帮他到,直到孟泊咬着牙从须弥戒中拿出一个大木盒,薛定打开盒子一看,
竟是装了一大瓶的清水,他这才想起来,当年孟泊的母亲孟芯思念亲儿却不得相见,日日流泪,这只为孟泊所流的孟婆泪装了近两斤,而这两斤的孟婆泪,不就是孟泊的救命药水吗?
怪不得孟泊从头到尾都不惊慌,从容以对,原来是有百分百的退路啊。
薛定不敢耽误,赶紧拔起瓶塞将那孟婆泪小心倒在孟泊的心口上,直到伤口愈合了,又翻过身将后背的贯穿伤也愈合,然后让孟婆喝了两口,这才将瓶塞又重新塞好,放回木盒里,让孟泊慎重的再放回须弥戒内。
疼痛消失了,孟泊有种新生的感觉,特别是他的逆鳞回来了,心也不再受其他外物的干扰了,看着还一脸担心看着他的薛定,孟泊开心的紧紧抱住了他,从今往后,他们就只属于彼此了,他们终是可以过上童话里,王子和公主那样幸福美满的生活了。
再次见到烛龙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期间孟泊一直做好烛龙会毁灭世界的准备,结果一切风平浪静,那次东西方大战,开始得轰轰烈烈,结束得潦草,
虽然他们觊觎的出土宝物真是上古大能的东西,但那明显是有主的,无论是藏宝人还是宝主都站在他们面前,而且藏宝之人直接将宝物物归原主,这让他们连开口说想要的机会都没有,于是西方修士们只能灰溜溜的回国了,
当然,他们见识过了东方修士的强大,还有孟婆、烛龙这样混沌时期的天妖,估计再让他们来一次,都不敢了,特别是那些比木乃伊的圣甲虫还能吃的魔物,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想来接下来百年,他们要讨论的话题就是,如果东方修士带着这些无尽的小魔物攻打他们国家,他们要如何应对了。
昨晚电闪雷鸣,网上朋友圈又一大群人喊着有大神在渡劫,可那雷雨过后,孟泊竟然又再次感受到了女娲和伏羲的气息,虽然弱,但确实又出现在这世上了,果然,第二天,忘川河畔黄泉边,烛龙又找了上门。
“烛龙哥哥,你找到伏羲哥哥和女娲了?”此时,孟泊依然泡在忘川中,为休息的吴悠替班当桥,见着烛龙也不过翻个身趴在岸边,对着烛龙笑得没心没肺。
“是呗,找到伏羲那小子时,他被化得就剩个头,果然阴险,还知道把嘴留着和我争吵。”烛龙无赖地撇了撇嘴,然后笑得露出大白牙,“我能惯着他吗,我看他混沌本元还在,就直接抽出来,化成个小蛇蛋。”
“所以呢……”孟泊有些黑线,这种不管不顾的举动,还确实是烛龙才能干的出来的。
“我想啊,或许女娲的混沌本元也在呢,于是就着不周山的遗址直接上天,果然……”
“女娲还在?”
“呵,怎么可能,卡久了都成石头了!”
“……”
“还好我研究了半天,发现那石头中间女娲的混沌本元,于是也抽出来,化成个蛋。”
“然后你就来了?”
“没呢,之后就一直在伏羲那住的地方……”
“孵蛋?”
“咳咳!呃,是吧。”
“你还真是……好棒棒呢……”
“哼哼!怎么和哥哥说话的!”
“然后呢?”
“昨晚孵出来了,要不怎么天降刑雷,天道向来不容我们于世的。”
“什么,他们孵出来了??!!”孟泊听闻激动地将尾桥上的鬼都甩到地府那边,然后支起尾巴从水中出来,凑到烛龙面前。
“恩,出来了。”烛龙吓人的脸上露出了难得温柔的笑容,只见他面带宠溺地伸出手,一白一青两条不足10厘米长的小蛇从他衣袖中滑出,小尾巴尖互相缠绕着圈在烛龙手腕上,看到孟婆时还直起身子吐了吐信子。
“回来了,真好……”孟泊眼中含泪,伸出手指在两只小蛇头上轻触一下,然后带着柔柔的微笑又看向烛龙,“你们今后想……”
“孟婆,这世间天道不容我们,我可以毁了这世界,但这么多年了,这世界除了有盘古那傻大个化身外,你们三个也与这纠缠不清了,所以我只能提出他们的混沌本元,
我带着新生的大家,踏破虚空,去找一个能容下我们兄妹四人的世界,三千世界,我就不信没有一个是我们的家。”烛龙说着,目光灼灼地看着孟泊。
“所以……烛龙哥哥你也要取了我的混沌本元孵蛋吗?”孟泊想了想,偏头问道,若烛龙这么做了,那他可能只剩下个能提供孟婆泪的躯壳在这世上了。
“孟婆,我听伏羲说了,你……你自已做决定吧,是跟着哥哥们走,还是留下……”烛龙目带怜惜,伸手摸了摸孟泊的发顶,“若你执意要留下,以后就只能靠自己了,哥哥们再也护不了你了。”
“哥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尊重我的选择,我也不能让你们带着遗憾离开。”孟泊感动地上前抱了抱烛龙,然后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两只小蛇的头,
而后目光坚毅地看向烛龙,“烛龙哥哥,你们都当我是孟婆,但我愿意将最初的孟婆还予你们,我只做这天道之下的小妖孟泊。”
“你……”烛龙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瞪大了双眼,那两只小蛇也游到烛龙两只耳朵上,一左一右的看着孟泊。
“你们等我一下。”孟泊对着他们一笑,然后回身跳入忘川之中,不一会,他又重新上岸,手中捧着一颗黑色的蛇蛋,烛龙见到这蛋后震惊地看向孟泊。
“这是……孟婆?”
“是的,那日孟婆的妖骨回归,本是要并入我魂内,但孟婆牺牲自已成全我的幸福,我也想为她做些什么,于是我将她的妖骨养在忘川河底,一周后,就化成了这颗蛇蛋。”
“可……这颗蛋是死的……”
“所以,这才是我送给你们的谢礼。”
孟泊说完将蛇蛋紧贴在额前,将灵魂深处那抹混沌本元调动出来传进蛋里,直到这颗蛇蛋有了生命的气息,孟泊这才惨白着一张脸停了下来,此时他额间那代表天妖的菱形印记竟完全消失了。
然后他虚弱地对着烛龙一笑,快速而决绝地将当年薛定送他的那把匕首取出直直刺入心脏再拔出,在烛龙震惊地目光中,孟泊逼出自已珍贵的心头血抹到蛇蛋上,只见无论多少的血滴到那蛋上,都被吸收个干净,而那蛋里生命的气息则越来越浓。
“烛龙哥哥,接着……”孟泊将蛇蛋递向烛龙,可却因虚弱和疼痛抖得厉害,而烛龙又处在震惊之中慢了半拍,那蛇蛋一滚直接摔到地上,幸而这里是黄泉边上,一地的黄沙,可那蛇蛋也裂了条缝。
烛龙赶紧小心的将蛋捧到手心,只见蛋壳鼓起一个小包,没一会,一条小黑蛇破壳而出,那小黑蛇有着红玉般的眼睛,一出壳就紧紧盯着孟泊看,虽然及时用母亲的眼泪恢复了伤口,但失了本元的孟泊脸色还是白得像鬼一样,可他还是慢慢凑近,用鼻尖蹭了蹭小黑蛇的脑袋,然后小声的开口,“你将阿定哥哥让于我,我将你还给他们,不用担心,我只要阿定,不要这逆天的能力。”
小黑蛇孟婆也用脑袋回蹭了一下孟泊,然后转过身子游到烛龙的脖边,烛龙一脸复杂地看着孟泊,“我来真是为了道别,不是为了……”
“我懂。”孟泊笑着打断烛龙的话,“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们快走吧,离开这个世界,不然你们四人齐聚,天道又要出幺蛾子了,出了地府必定还有天雷,你护好她。”
“我会的……你留在此处,今后多保重了……”
“今日一别,想是再无相见之时了,我祝你们四人平平安安,幸福安康。”
“好,就此别过!”烛龙说完又用力揉了揉孟泊的发顶,然后咬牙转身离开了,孟泊等他们身影完全不见后,一下子瘫软了下去,却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值得吗?”薛定抱着虚弱的孟泊一脸心疼地为他将凌乱的头发抚顺。
“为了阿定哥哥,怎样都值。”孟泊对着薛定露出一个大大笑容,“只是今后我不再是天妖,不再是孟婆,不过是天道之下地府一熬汤小妖,阿定哥哥你可不能嫌弃我呀。”
“永远不会!但这是你最后一次伤害自已了,特别还是用我送你的匕首,你下次若再这般,你刺自已哪里,我就同样刺自已哪里。”
“别别别,我不敢了……对了,阿定哥哥,你是怎么过河的?”
“自然是找吴悠渡船。”
“嘶……你竟然打断魏渊晨的好事?!”
“你这么关心别人家的事?不如我带你去做一做好事?”
“别呀,哥哥,人家还伤着呢,难受。”
“哪不舒服?”
“头疼,心口疼,哪都疼,要揉揉……”
“好,回寝殿揉。”
“阿定哥哥,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好爱你呀。”
“傻瓜!我也爱你!”
全文完结
还有番外哟
第105章 将军请卸甲(黑白1)
陈国都城内一户大院中,这里表面看上去只是普通殷实人家的宅邸,可知道内幕的人才知道,这处可是当今陈国君主胞弟的独子,妫玙专门用来训练暗卫死士之所,谁又能想到,以往这种藏在深山之内训练所会设在王都之中,果然大隐隐于市,这才是最绝妙的藏身之法。
在这宅邸最深处的后院,那是仅有少数人才能进入的禁地,听说里面培养的那个刺客是公子玙的最强杀手锏,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最重要的依仗。
那处院中平日里也有声响传出,除了训练打斗声,竟也有丝竹靡靡之声,这世上好奇心重的人多得很,自然也有那仗着自身本领高强之人,明闯的有,暗查的有,
可惜至今仍无人知晓那院中秘密,因为知道秘密的人都成了那永远不会开口说话的尸体,太多人竖着进横着被抬出,这也稍稍压制了那些蠢蠢欲动之人。
“公子!”白夜正端坐在一架古琴前弹奏着,听到院门声响起,一抬头就看到被他奉若天神的公子玙带着几名亲信走了进来,他立即停止弹琴,也不顾自己还光着脚,直接起身飞奔,然后纵身一跃跳入妫玙的怀中,然后圈着他的脖子笑得恣意。
“阿夜,你又调皮了。”妫玙眼带宠溺地看着这个目光纯粹,像是这污浊的世中最后一抹白的男孩,仿若是堕入人间的天神般飞扬着白色羽衣落入他的怀中,妫玙赶紧伸手将他接住,爱怜地揉了揉这孩子柔软的发顶。
“公子,你好久没来看阿夜了,一来就有坏人跟着。”白夜自小生活在这四四方方的院中,所学所知都是专人教导,此时他自是不知这样当众双脚圈着一个男人的腰,双手勾着男人的脖子,
是怎样让人不耻又羞涩地姿势,他只知公子是他的天,是公子救下他,是公子让他有着现在衣食无忧的日子,也是公子让他学成一身的本领,他可以为公子奉献一切。
白夜话刚落音,他人还挂在妫玙的身上,只是袖中白练飞中直击院墙上隐秘的一处,然后用力一扯,那白练就死死缠在一名黑衣男子的脖间,被白夜扯到院中的石地上,
“公子,这是你给阿夜带的礼物吗?”明明出手狠厉,但白夜眼中仍一片清澈干净,歪着脑袋寻问的样子,像极了稚儿般的憨傻。
“如此丑陋之人,本公子如何会带来污了阿夜的眼?这应是君上派来监视本公子的。”妫玙依然温暖的笑着,一点也没有知道被伯父猜忌派人跟踪的气急,语气淡然,像是只是说了句天气不错的样子。
“欺负公子,都是坏人!”白夜孩子气地双颊一鼓,然后右手一甩,一片薄如蝉翼地刀片从他手中飞出,直接划破了那黑衣男子脖子,鲜血如喷泉般四下喷洒,污了白夜还末来得及收回的白练。
“公子……脏了……”白夜从妫玙身上滑下,看了看被黑衣男子染红了一半的白练,生气地跺了跺脚,然后将手中的白练扔到地上,赌着气就回了屋中,在他的眼里,那人命竟还不如他的白练值得上心。
“之予,你将他教得很好。”妫玙淡淡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气绝的男子,脸上那抹温柔竟丝毫未变,轻轻一偏头,对着他一进院子就低头随伺在侧的男子表示赞赏。
“不负公子之托,阿夜如今已束发,能为公子……”那名男子赶紧跪下拜谢,然后又小声献策。
“这事牵连甚大,一会到前院书房再议,本公子先去看看阿夜。”妫玙一个眼神就制止了男子的话,然后整了整被白夜弄乱的衣衫,交待了一句就也进了屋中。
“是,公子!”男子说完,同妫玙一起来的几人都退下了,默默将院门关上。
因着刚才白夜赤足行到院中,此时到内室的地上印着一串带着血和泥的脚印,一名侍女正跪地擦拭着,见着妫玙进来赶紧停下动作伏在地上,妫玙不过扫了一下地上那脚印,连看都没看一眼那侍女就离开了,那侍女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然后又赶紧清理起地上的脏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