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者狂热—— by江JJ
江JJ  发于:2024年02月17日

关灯
护眼

因此其他人的反应也都很热烈,没有玻璃杯,拿来凑数的碗、陶瓷杯碰出脆响,甜圆还和举着摄像机的大哥开玩笑,问他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甜圆:“毕竟东西这么多,我们一顿也吃不完啊!”
几季节目录下来这还真是头一回,摄像大哥也没见过这阵仗,只得笑着连连摆手。
吃晚饭的时候阿瑟没和江质眠坐对头,他和涵成挨在一块儿。涵成本来挺活泼的性子,又会找镜头,但心里惦记着自己下午阴阳阿瑟的事,安分了不少,一顿饭下来都没讲什么话。其他人聊天时cue到他了,才答上两句。
他不讲话,当然更不敢看身边的阿瑟,因此也没发现对方拿着筷子左挑挑右捡捡,压根没吃什么东西。坐着跟等着完成什么任务似的。
晚餐一吃完,收拾好东西,涵成就回了房间。但门关上没多久就被敲响,打开一看,面前站着的居然是阿瑟。
涵成心里忐忑,有点担心他是来算账的,忍不住暗暗瞥了眼房内仍在启动状态的摄像头。
阿瑟对他笑了下,问:“脸还疼吗?”
涵成愣住,以为讽刺自己呢。没反应过来该怎么答话,就见对方伸过来一只手,戒指又戴回来了。金银质地的饰品配着修长、骨节分明的五指,将这只手掌衬出了天然的昂贵。
掌心里躺着支药用晒伤膏。
“我看你的脸有点晒脱皮了,胳膊也还很红。”阿瑟说着把晒伤膏拧开,挤出来一些直接涂抹在手背上:“这个是我自己用过的,效果挺好,也不容易过敏。”
他说:“今天辛苦你了,不嫌弃的话拿回去试试。”
涵成这回彻底怔住了。
他在圈子里摸爬滚打混到二线,已经对来自他人的恶意很敏感,无端的善意却少有。他是偶像,全靠粉丝用金钱堆砌出人气,即使这样他却无法全心全意地爱粉丝。
因为爬墙、脱粉回踩、黑粉……偶像们依赖粉丝狂热的爱生存,同时对这份爱存在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否则不会一遍又一遍地巩固自己的对外人设,并且抓住一切机会筛粉固粉。
涵成刚出道没多久的时候在舞台上扭伤了脚,完成表演后下台,粉丝簇拥来关心他。有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女孩子流着眼泪往他怀里扔贴膏,看包装应该是治疗扭伤的,他心里被爱撑得很满,回去就把药膏贴在了脚踝上。
经纪人没来得及拦,然后他们一起发现这和药膏没关系,只是药用绷带里涂满了胶水。
涵成去医院几乎撕了层皮才把它拿下来。
他没有马上接过药膏,阿瑟既不尴尬也不催促,反而动作慢悠悠地拿起晒伤膏,重新拧起盖子。期间嘴上告知着无关紧要的用药注意事项,让他们即使在镜头里这样长久地面对面站着,也不会显得突兀。
浅绿色的膏体很快被皮肤吸收,一点也看不出来了,五分钟过去,阿瑟的手背没有丝毫异样。
他这时才催道:“收下吧。”
涵成总算接过药膏,哑然。他抬眼望着面前的阿瑟,吊脚楼的灯光不大明亮,泛黄。走廊里蒙昧的光线裹着他,阿瑟的眼睛被照得昏昏的,丧失平时漠然的冷感。涵成这才发现他耳廓上还挂着那吊花。
“谢谢。”涵成攥着药膏:“哥太贴心了。”
阿瑟无所谓地侧了下头:“应该的。嘉成哥桌上不是也夸你呢,能吃苦,比我强多了。”
确实是夸了,但当时涵成心里堵着担忧,又自觉风头都是阿瑟的,没把这句夸奖听进耳朵里。
他说:“我有什么,我还被鱼揍了。”
阿瑟说:“我连挨揍的机会都没有。”
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时笑起来,阿瑟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阿瑟回到三楼房间,江质眠不在,但浴室里有水声,估计是在洗澡。他换了衣服,往床上坐的时候发现靠自己这侧的床头柜上放了个小瓷碗,里面是散发着热气的燕麦坚果泡牛奶。
他动作一顿,正巧江质眠从浴室出来,他冲的是凉水,没带出水汽。粘着水珠的手掌将额前潮湿的黑发上捋,深黑的眼珠填在薄薄的眼皮下,像两口容易跌进的井。
仅微微眨眼目光又是江影帝惯常的温和了,问他:“怎么了?”
阿瑟端起碗:“这是给我的?”
江质眠的睡衣是短袖长裤,他洗了头,没有吹头发,只用干毛巾擦着。闻言颔首,嗓音带笑。
“看你晚饭没怎么吃,是不是被蚊香熏的?”
都被点明了,阿瑟没在这个细节上装模作样——除了他,甜圆和刘玲玉也没吃多少东西,至于江质眠。因为坐的远,他还真没留意——叹口气,承认。
“味儿太浓了,我都尝不出菜是什么味道。哥,你吃的怎么样?”
江质眠道:“演戏的时候都在牛粪旁边吃过饭,没比蚊香要好。”
阿瑟脑中迅速搜索相关电影片段,准确地报出了电影的名字。说完后一仰脑袋,正撞进江质眠的眼底,那对眼珠渐渐染上笑,好像刚刚是对他的考验,他的影迷身份更站稳了。
影迷,这倒也不是假的。
阿瑟心安理得地端起燕麦牛奶来喝,以江质眠的视角,能望见浅白的花瓣贴着他的发鬓,耳垂缀下的那串小花随着他低头的动作,欲欲坠进瓷碗里。
被阿瑟用勺柄随意拨开。
上升的热气也随着他这一拨散开,阿瑟察觉他的视线,抬眼问。
“哥这些东西哪来的?”
牛奶是村民拿来换鱼的,他知道,但坚果和燕麦只能是随身带的了。
果然,江质眠脑袋上罩着毛巾,过去打开了行李箱。从里面抽出几条独立包装的坚果和燕麦,还有黑芝麻粉一起拿过来,说:“我习惯随身带些吃的,也给你些?”
阿瑟笑着问:“随身带小零食,江影帝你很孩子气啊?”
江质眠露出有点无奈的表情,眼睛却微微下垂,显出一种柔和弧度。
他说:“不是,是……家里人胃不好,出门常常水土不服吃不下东西,我准备习惯了。”
家里人。
从这微妙的停顿,阿瑟反应过来对方指的应该是秦姐提到的,那个处于离婚冷静期的伴侣。
对了,这位国民影帝是同性恋,当年轰轰烈烈出过柜的。和同性伴侣结婚的时候让热搜整整瘫痪了两天,各大期刊的娱乐板块一阵腥风血雨。
他那位伴侣叫什么来着……?
但是,不管叫什么,不是在离婚中吗,还在准备这些玩意儿?
阿瑟打算去接东西的手停住,稳稳端着装着燕麦牛奶的碗。江质眠其实对他很好了,从抓鱼到背鱼篓,再到这碗体贴的牛奶,阿瑟想当然照单全收。
本来就应该对他好的,不然他这么费力的表演干什么?演唱会还要卖门票呢,这些回馈是他应得的。
对自己的关心阿瑟受用,从别人那儿匀就不稀罕了。阿瑟把一碗热食仰头喝尽,避开江质眠将东西递过来的动作,鼓着腮帮咀嚼,坚果被牙齿磨碎,发出轻微的声响。
“不用了。”他眼神明亮,笑着说:“我从明天起会坚决要求在客厅吃饭的,不下去喂蚊子了!应该不会再饿着。”
江质眠觉得他才孩子气,不由问:“万一饿着了?”
阿瑟说:“那我到时候再问你要。”
江质眠笑着摇摇头,也没勉强他,把东西收了回去。但他刚合上行李箱,就听见脚步声,阿瑟放下碗从他身后经过,边朝浴室走边脱下上衣往墙边的摄像头上一扔。
房间里装的摄像头,有些是仰拍,有些是俯拍。因为还没到睡觉时间,男性也不像女性那样讲究,江质眠还没有把摄像头盖上。
他自己是进了浴室再脱衣服的,但阿瑟的行为并没有问题。只是江质眠的行李箱也是靠着墙角放,那个被盖着的摄像头距离他不远,阿瑟穿过的带着体温的短袖就扔在他斜前方。
江质眠下意识抬头,看着年轻英俊的主唱把浴室门拉开,脊背和胳膊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出非常流畅的线条,在室内浅黄色的灯光下像涂了层蜡。发尾剃得很干净,薄薄一层覆盖在后颈上,让人联想到摸上去微扎的触感。
突然想起什么,阿瑟停下脚步,他侧头摘下耳廓上的花编耳环,转过身朝着江质眠一抛。
“差点忘了它了。”
休闲裤松松卡着胯骨,饱满的胸膛肌肉与下腹凹陷的人鱼线一览无余,阿瑟道:“帮我放好啊,哥哥。”

花编耳环被阿瑟戴久了,花瓣被对方的体温烘得发蔫,落在掌心里有些过于柔软。
江质眠食指微勾,垂下眼皮盯着手中的耳环看了两秒,起身把它放在了阿瑟的床头柜上。放完侧头,发觉对方的睡衣正大咧咧摆在床中央。
果不其然,没多久,听见阿瑟在浴室里叫他。
“哥,帮我拿下睡衣,在床上。”
江质眠把衣服拿给他,阿瑟的胳膊从浴室里探出来。和江质眠自己不一样,他洗澡用的是热水,热腾腾的水雾争先恐后地涌出,男人的手臂湿淋淋的,肘弯凹陷的小窝里盛满湿润。
“擦干了再穿衣服。”江质眠避开他的手指,说。
“我知道。”阿瑟的声音很无所谓,又问:“我的耳环呢?”
“已经放好了。”江质眠说。
拿到衣服,阿瑟很快从浴室里出来,他卸掉了脸上的防晒和淡妆,素颜和妆后没什么区别,只是唇色变淡了,显得人更加冷感。
但他冲着江质眠一笑,通身的那种冷淡气场就像水蒸气一样蒸发了。
他吹干了头发,坐到床上去,各式各样的护肤品铺了满床。阿瑟并没有每样都用,他从中挑选了一支精华和一瓶面霜,精华的气味不重,但被他用浴后发热的掌心抹开,也在空气中发酵出了湿润又黏稠的香气。
江质眠的视线不自觉被他牵着,见他涂完了脸,又开始擦身体乳。
身体乳是带着浅绿色颗粒状的,阿瑟侧过头,脖颈延伸出富有力量感的曲线,乳液在颈侧皮肤上一抹,好像在他身上生长出一片青苔。
江质眠忽然想起对方提着小花篮挽着裤腿,走在村庄泥路上的身影。晚风吹过,他耳垂缀着的花瓣和嘴里哼唱的曲调齐齐摆动。
“哥。”也许是视线停留的太久了,阿瑟抬眼看他,问:“你要不要涂?”
用手把罐装的身体乳递过来。
江质眠回神,笑笑:“不用了。你们年轻人要保持好状态,我这个年纪擦这些也没什么用,老人家了。”
他这话显然是自谦,江影帝今年不过三十五。他出道太早,五岁就已经在大荧幕上露了脸,三十岁斩获国内所有相关奖项,是一众演员里最年轻的“大满贯”得主。这张经过无数影院荧幕考验的脸,皮肤光洁,眼角还未折叠出岁月的纹路,睿智已经以平和与包容在眉眼间呈现,每抬眼微笑或挑眉,都像翻过一页厚重的旧书,载着沉甸甸的韵味。
阿瑟没坚持,只是说:“眠哥现在帅的不得了。”
话有三分诚意,不过递身体乳的举动并不是真心的,要是江质眠真用了这罐身体乳,第二天它就会被雪藏进行李箱的角落。
毕竟不是挤压式的,想到另一个人的手指在自己的乳液罐里搅拌,剩下的乳液还要涂到自己的身体上,阿瑟就满背的恶寒。
江质眠是有距离感的人,他再次肯定了这点,并感觉到满意。
等阿瑟完成护肤,他们没有聊太多,把剩下的摄像头都挡住,就各自躺到了床上。
房内的灯关了,阿瑟摇亮贝壳状的小夜灯,而后随后扔上床头柜。
夜灯莹莹发光,阿瑟靠着枕头玩手机,经纪人和队友都有在群里给他发消息。他数了一遍,只有石头没动静。
先@石头,给他发了一个扔屎的表情,再去看聊天记录。
秦姐:今天节目录制的感觉怎么样?小林说条件不好,你忍着点,有什么需要和我说。
皇甫:哥,见到甜圆了吗,真的是清纯系?
兰桡:下周新歌排演,你要回来吗?
阿瑟皇帝颁圣旨似的@全体成员,接着才回。
“有需要。”
“长得一般,活泼过头。”
“回。”
其他人这个点大概还在录音棚,秦姐率先回了消息,问他需要什么。
秦姐:能买到的让小林给你买了送过去,买不到的我来寄。
阿瑟:按照惯例KO台每年八月份都会办夏日狂欢节吧,演出名单定下来了吗?
秦姐:现在还不到六月,哪儿有那么快。不过消息是已经递到我这儿了,到时候没其他重要档期冲突我们就去,怎么了?
KO台的夏日狂欢节是老传统了,收视率很高,每年请的都是前一二线的顶流明星,可以说是捞金盛会。
阿瑟:回复KO,F10和绕梁,让他们选一个。
秦姐:……F10男团?哦,他们队里的涵成也在录《田园诗》,他惹你了?
阿瑟:他阴阳怪气我!
秦姐:怎么个阴阳法?
阿瑟:他讽刺我不会干活
秦姐这头握着手机笑出了声,身边躺的小鲜肉马上凑过来想和她搭话,被她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扇开了脸。
有这么个插曲,她没来得及立刻回消息,再看聊天记录已经过了好几条。
皇甫:但是哥你本来就不会干活哦
阿瑟:轮得到他来讲?
阿瑟:你们在录音棚?今天结束了?
石头:嗯[小狗蹲坐.jpg]
阿瑟:啊,你没死呢?
石头(虽然不知道原因):对不起,哥
兰桡:[0-10:31录音]是是试行曲,具体等你回来再定。
尽管绕梁是个四人乐队,但阿瑟在里面的话语权非常重,他也对绕梁有着强烈的控制欲。
像这种自己再外面录节目,队友在排歌、练习的时候,他都会要求他们给他发视频或者录音,倒也不会每次都进行吹毛求疵,只是习惯性让乐队的状态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再比如他要秦姐递话给KO台,让他们在F10和绕梁里二选一——虽然只要KO台的负责人脑子没问题就会选绕梁,但万一对方真是个傻子,绕梁就会错失这个有良好曝光率的机会——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他并没有要和队友们商量的意思。
皇甫:哥,你们今天干什么活了?
阿瑟:抓鱼,那小子还被鱼抽了好几下,太搞笑了
秦姐:KO那边我去说……你也下水了?
阿瑟:不然呢?
阿瑟:不过没下很久,江质眠去帮我抓鱼了
兰桡:那个影帝?
秦姐:那他还蛮照顾你的,不过你谨慎一些,现在圈里消息都被压干净了。但传闻他手段挺黑的,早年还在发布会上当众打过记者,你别和他顶起来。
阿瑟:……谁?江质眠?
秦姐:嗯,你以为就你会装呢?
阿瑟打字的动作顿住,这会儿特别想转头看一眼分明很温和无害的江影帝,但控制住了。
他想起什么,问:之前你说他离婚了?
秦姐:准确的说是在离婚冷静期,他对象是吴秋雨,拍文艺片的。
阿瑟:看起来藕断丝连的
皇甫:怎么啦,你撞到吴导来探班了?不至于吧,这才录节目第一天
阿瑟:没有,但是他随身给老婆准备麦片,还拿来给我做人情
石头:……你没有发火吧,哥?
阿瑟:当然没有啊
阿瑟:不过我勾引了一下他
屏幕那端的众人齐齐抽了口气,秦姐被梗到,大声咳嗽起来,小鲜肉很有眼力劲地立刻爬起来倒水。
秦姐:你疯了?阿瑟,别胡闹!
阿瑟:激动什么,我随便勾引一下而已
皇甫:哥,你做什么了?
阿瑟:只是脱了件衣服,之后他的眼神就绕着我转了,至少今天晚上他脑子里不会再有他那个前夫了吧
秦姐:……你还很得意啊?
阿瑟:谁让他拿给别人的东西送我,他不会有负罪感吗?
兰桡:实话说,你的负罪感产生的定义,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阿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因此没回这条消息。
秦姐琢磨半天,觉得贸然招惹那位影帝不是上计,自己不一定兜得住。于是边喝小鲜肉端来的热水边在群里@阿瑟,反复让他老实点。
秦姐:你别贪好玩就去勾引人家,他是同性恋你懂吗?真和你发生了什么他又不吃亏,而且人婚还没离完呢,谁知道他和吴导到底怎么样?
秦姐:到时候他占完你便宜,节目录完拍拍屁股回去复婚了,你怎么办?
阿瑟:……你不会是在担心我被骗感情吧,是在开玩笑吗
秦姐:想多了,我是怕你们真睡了到时候爆出点什么,媒体写你男小三倒贴上位
阿瑟其他没看见,被“倒贴”两个字震慑住了,半天没回话。
大部分处于沉默状态的石头慢吞吞打下一行字。
石头:……哥,男人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阿瑟退出了群聊,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向了隔壁床。江影帝没有手机瘾,关了灯就休息了。
此刻他背对阿瑟躺着,脑袋枕在他送的荞麦枕头上,呼吸平稳地起伏着,像一首静默的夜曲。阿瑟分辨不出男人是否真的已经睡着,但他一动不动,夏季的薄被拉到肩膀。
贝壳夜灯的照明范围不大,笼罩了阿瑟的床头,边缘勉强攀到男人的床沿。江质眠整个人隐在暗处,后脑勺的曲线也优越,落在颈后的发如同化开的墨。他肩膀很宽,把被子撑起弧度,布料随着他的身体蜿蜒起伏,像一段宽阔的海岸线。
阿瑟盯着他的背影,过了半晌,也熄灭小夜灯躺下睡了。

“大家好,现在我去叫他们起床。”涵成对着单人摄像机说。
涵成今天五点半就被节目组的人叫起来了,给他发单人任务,让他去叫其他人起床。因为他和嘉成一个房间,所以嘉成是头一个被叫醒的。
把嘉成叫醒后,他们一起去叫其他人。嘉成下意识往楼上走,却见涵成径直往二楼另一侧去。
“诶——”
他一个没喊住,涵成已经敲响了女嘉宾们的房门,还扭身冲他拼命挥手。
嘉成半是无奈半是惊讶地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你玲姐有起床气的。”
话音刚落,闷闷的撞击声响起,一门之隔,好像是枕头砸到了门板上。
涵成吞了口唾沫,下了狠心继续敲门。嘉成忍不住道:“其实我们可以先去楼上……”
房门被猛地打开,刘玲玉披散着黑色的浓长卷发,面色略微憔悴,眯着眼睛望向他们。她身后,甜圆脑袋上顶着个眼罩脚踩拖鞋站在地板上,因为困倦,一只脚都没能好好伸进拖鞋里,有两根脚趾夹在了外面。
刘玲玉声音沙哑:“有事儿?”
涵成在摄像大哥的疯狂示意下只能道:“姐,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夏初天亮的确实比较早,但现在才六点,太阳还没升多高。加上吊脚楼坐落于树林间,从窗户外看去树影斑驳,仍是阴阴的。
刘玲玉冷笑一声,转头看向甜圆,她只挑了下眉毛,甜圆就打开手机,小声说:“现在是六点零五分。”
涵成露出讨饶的神情,不背锅:“都是节目组要我叫人的。玲姐,你快醒醒神,我们接下去还有任务呢!”
“什么任务要这么早起来做?”刘玲玉打了个哈欠,指挥:“你先去把楼上那两个叫起来。”
涵成连哄带骗:“姐,我美丽的姐,说不定是让我们做早餐呢?这回我下厨,给你们整点美容养颜的特色早餐,这不比睡觉有意思?”
刘玲玉不听他的:“你会做什么了就有意思?你昨天连菜都切不好。”
涵成指天发誓:“我有秘方的,保证让你们满意,来来去洗把脸……”
用上半个来小时,总算把起床气大发的刘影后送去洗漱,甜圆也乖乖进了卫生间。涵成长舒一口气,终于往楼上走。
嘉成在边上问:“你真有秘方啊?”
涵成犹豫着:“我有点低血糖,带了几包干的山东大枣过来,等会给她们炖红枣糖水……也算养颜的补品吧?”
嘉成听乐了,拍拍他:“你还真敢吹啊,玲玉可是拍武打片出身的!”
涵成抖了一下,对着镜头露出苦涩的表情:“导演,听见没,这得给我保个人身安全险啊!”
嘉成笑他:“怎么不先去楼上,我本来准备叫你上楼的,结果你直接去敲她们的门了。”
说话间,楼梯已经走完,两人停在三楼卧房门口。嘉成听到涵成低低地说。
“我想让瑟哥多睡一会儿。”
说完,他敲门,不轻不重的声音,旁边的嘉成微微一愣。
这俩小孩……现在关系这么好了?
嘉成琢磨着,等回神,房门已经打开。来开门的是被漫长持续的敲门声吵醒的江质眠。
涵成收回敲木鱼似的叩叩不停的手掌,探头朝房间里瞧了眼,只见到黯淡光线里鼓起的一床被子,还有露在被子外毛绒绒的黑发。
“哥。”他转过视线,笑着说:“起床啦起床啦,节目组发任务了!”
江质眠倒是没起床气,闻言抹了把脸,松开房门侧身让出位置。
“行,我去洗漱。里面还有一个,你们自己来吧。”
他转身进了卫生间,剩下躺在被子里不动如山的阿瑟。嘉成正疑惑着他们突然的亲近呢,也不抢镜头,在后面轻推了下涵成的肩,玩笑道。
“好了,人都叫光了,这回拖不下去了吧?快叫你瑟哥起床!”
“不知道他有没有起床气……”涵成嘀咕着,俯身清了清嗓子,把柔软的空调被拉开一道缝隙:“哥,哥,起床。”
被子一掀,就看见阿瑟的小半张脸,睫毛和凌乱的发丝同样茂盛,高挺的鼻梁半埋进枕头里,淡色调的嘴唇藏在阴影中。
他耳廓的花环摘了,能看清耳垂上小小的凹陷的耳洞,戴着入耳式的深蓝耳塞,阻挡了来自外界的噪音。
于是涵成又小心翼翼地拿掉耳塞,再度发声。这下阿瑟有反应了,形状凌厉的眉毛拧起来,眼皮颤动,浓密的睫毛掀开,露出黑色的眼珠。
他就这么半睁眼盯了两秒钟虚空,甚至没转脸往声源处瞧瞧,眼皮便又慢慢拢上了。
也许是昨天来送晒伤膏的阿瑟过于平易近人,涵成蓦然生出他们已经相熟的勇气,伸出手指夹住了这位乐团顶流的睫毛,重新把他眼睛拉开了。
“快醒醒哥,节目组摇人了,大家都得起来干活。”
阿瑟肩膀耸了一下,保持单眼闭着单眼被提着睫毛掀起的怪异姿态半晌,仿佛脑神经终于搭上了线,突然猛地坐了起来。
涵成收手不及,指腹间柔滑的触感分外强烈了一瞬,随即消失无踪。他赶紧垂眼看去,见到拇指上落了两根长长的睫毛。
阿瑟也吃痛,用手掌捂住了眼睛。他五指穿进散落的发丝里,露在外面的半张脸是不甚清醒的神态,半阖的眼显得眼尾上挑细长,透着冷淡的倦怠。
但放下手,被揪下两根睫毛的左眼受刺激,眼皮充血发红,生理盐水让眼眶湿润润的,就削去很多攻击性,有点可怜起来了。仿佛一只发火不成的漂亮大猫。
“……疯了?”他从喉咙里发出浑哑的嗓音,像滚珠落在磨砂面上:“才几点啊?”
涵成把耳塞放上被面:“大家都起了,就剩你了啊。”
阿瑟一动不动,嘉成刚想出声圆场,就见他慢吞吞抬手,自己摘了另一只耳塞,和被子上的一块儿放进床头柜里,掀被子起床了。
上身睡衣皱起,裹出精实的腰线,睡裤被卷上一截,露出右边修长白皙的小腿。阿瑟似乎没能完全醒神,当着来拍的摄像大哥的面就边走边扬臂脱衣服。
“干嘛呢!”嘉成立刻抬手去拉他,笑着说:“小瑟,我们不是那种节目!”
然而阿瑟人高腿长,几步走出了他够不到的距离,手掌攥着睡衣下摆已经提到上腹部,线条感明显的腹肌暴露在镜头里。
一闪而逝,他正碰上从卫生间出来的江质眠。
影帝眼疾手快,一把拉下他的衣服,同时,阿瑟脚步不停,闷头和影帝脑门撞个正着。
两人同时嘶了声,经过睫毛和脑袋的痛感,阿瑟彻底醒了。充满睡意的懵然从脸上下去,他眉心拧出褶痕,嘴唇紧闭着,眼皮微微一抬,霎时间显出种高高在上的、十足傲慢的不悦神情。只是他此刻与江质眠的脸贴得太近,江质眠看不清他,也把镜头里他的表情挡掉大半。
等他们各退一步分开,阿瑟的眼睛已经睁圆,双手揉上睡红的颊肉,拖长音调抱怨一句:“不好意思啊,我都困懵了——”
居然还有种年轻男人独有的鲜活可爱。
“你就偷着乐吧!”嘉成的声音从后面追过来:“不知道你给了涵成什么好处,弟弟把其他人叫遍了,最后才来叫你的。你已经比我们都多睡了至少半个小时了!”
“真的啊?”
阿瑟转头,懒散的朝着涵成一笑:“谢谢了,弟弟。”
涵成挠了挠头发,不太好意思:“没事……哥,你昨天给的晒伤膏很好用,昨晚涂了,早上醒起来就好多了。”
他颧骨破皮的皮肤已经恢复平滑,嘉成恍然,半带自责道:“原来是小瑟给你送了晒伤膏,我说好像忘了什么,本来也想提醒你注意晒伤的,还好他记挂着。”
涵成点点头,阿瑟反而是很无所谓的样子,说:“我们弟弟靠脸吃饭的,必须得保住这张帅脸啊。”
他回身,也对着江质眠笑,刚想顺手给人理理衣领,脑中“倒贴”二字一晃而过。顿时仿佛被照着脊梁骨蹬了一脚,浑身上下哪哪都不痛快,也就收回“体贴”这部分的表演,擦肩去卫生间了。
江质眠没留意他半路夭折的动作,下巴还淌着透明的水珠,随意在床头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问。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