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者狂热—— by江JJ
江JJ  发于:2024年0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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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成露出被扎中心脏的表情,一挥手:“赶紧找别人去!离开我的视线!”
阿瑟笑着:“哎,对不起嘛,哥。我穿自己的就行。”
“我是很想贡献一下的。”一米七五的涵成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悲痛道:“但我也有心无力。”
阿瑟说:“真的没事。”
刘玲玉看向江质眠,她退圈前和刚上大荧幕的江质眠搭过戏,两人还算比较熟,能称得上一句朋友:“质眠应该可以吧?”
江质眠身高和阿瑟差不多,肩线很宽,高而健壮。他点头,对阿瑟道:“我有多的,先穿我的吧。”
“不是,还是算了。”阿瑟伸出食指抹了一下鼻尖,关节戒熠熠生辉,眼神也是明亮的,透着真诚的不好意思:“眠哥的衣服应该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江质眠笑道:“我可两年多没工作了啊,穿的都是地摊货,你就放心糟蹋吧。”
他嘴里说的地摊货当然不是真的,但也确实是比较日常的牌子,现在身上穿的就是件简单的纯色针织衫,看起来休闲舒服。
阿瑟沉吟半晌,学着嘉成夹菜放进他的盘子里,转移话题:“眠哥吃饭。”
江质眠问:“不要啊?”
“真下不了手!”阿瑟笑着,脸颊隐隐发红:“自己衣服怎么折腾都行,糟蹋您的,我估计都伸不开手。”
嘉成帮着他说话:“敬语都用上了,这孩子,瞎客气。”
“真是……”
江质眠轻轻笑一声:“从外表看不出来啊,这么容易害臊呢?”
甜圆在旁边看着,连连点头:“我也觉得瑟哥性格和外表反差好大,明明长得这么帅,看起来特别冷酷。实际相处感觉好温柔啊!刚刚还把随身带着的纸巾给我了。”
“行了啊。”阿瑟垂下眼皮,睫毛扫出柔和的阴影:“再夸要以为你爱上我了。”
“已经爱上了!”
甜圆大方地冲着镜头挥手,指了指他:“导演!节目组!看见了没?粉红泡泡安排上,给我和瑟哥炒个cp!”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还是刘玲玉拍了下她:“别闹,吃饭。”
从到达目的地、嘉宾完成集结,再到边吃边聊结束一顿午饭,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小时。吃完除了做了饭的刘玲玉和嘉成,其余四人分工收拾桌子、整理碗筷,都弄完时间已经走到了下午两点十分。
现在正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午后犯懒,新生代小花甜圆很不讲究地大大张嘴打了个哈欠。
嘉成笑着说:“大家困了就先回房睡吧,迟一点咱们还得出去干活呢。”
“要出去啊?”涵成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那我也得回去养精蓄锐一下。”
嘉成道:“快去吧,在家里哪有那么多活让你干。”
江质眠来得晚,行李箱没来得及放就坐下吃饭了。刘玲玉对他道:“你也回房间整理整理吧。”
他颔首,阿瑟也没留下,两个人一道上了楼。
走楼梯的时候阿瑟往下望了一眼,挨着吊脚楼边儿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越野。
三楼房间,房门果然敞开着。
江质眠脚步一顿,眉毛微微皱起,显然有些不解。阿瑟却平静入内,问站在屋里的小林:“来了?”
“嗯,问了老乡,给我指了条近道,快一些。”小林额上带汗,把崭新的床单上最后一丝褶皱拉平,汇报道:“哥,床我已经给你弄好了。”
江质眠慢慢踱步进屋,目光扫过两张距离不远的床,和边上新拆空的好几个名牌床上用品袋子,挑了一下眉毛。
节目组准备的房间都是提前打扫过的,木床简朴但整洁。床板上铺一层床垫,用来盖的是薄棉花被,枕头也是填充的棉絮,都还算柔软。
而阿瑟现在的床看起来和江质眠那张没什么不同,实际上天差地别。从地上包装袋的标注看,床垫换成了天然乳胶的,被子是白鹅绒的,枕头换了排行前几名的一家,纤维表层,内芯填充决明子和荞麦。只不过新床单被套和枕套的颜色特地选购了与原来一样的,因此在镜头下无多大变化。
小林俯身在旁边的箱子里还要掏什么,江质眠侧目望向站着翻手机的阿瑟,这位主唱脸上没有笑容后看起来冷淡许多,美丽的面孔配上一身奢侈品,让他整个人显得十分昂贵。
先前拒绝他给予衣物时,脸颊微红的青年形象还留在脑海。江质眠心里无声一句叹息,只唱歌可惜了……这演技,该去演戏的。
——对方哪里是害臊不愿意糟蹋他的衣服,单纯看不上、不愿意穿罢了。

江质眠在圈中沉沉浮浮这么久,看过的事见过的人已经很多了,阿瑟在其中不算夸张的。
他一向不会插手别人的闲事,此刻也没作多余的表态,只准备打开行李箱整理自己的东西。
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站着翻手机的阿瑟却忽然抬头,拿着手机朝他走了过来。
隔了两步站定,是可以看清东西又不冒犯人的位置,青年人神情略显羞涩,先前的冷淡如薄雾从他脸上散去,仿佛只是距离感带来的错觉。由于皮肤白,他虹膜的颜色更偏向于深褐色,比起单纯的黑,当露出诚挚的眼神时,这种色调令人的眼睛瞧上去更为纯真而柔软。
“抱歉啊,哥。我弄得大张旗鼓的,地上的垃圾我等会儿会和小林一起拿出去丢掉的。”
阿瑟调转手机,把屏幕朝向他,上面显示的是一张医院出具的电子病历:“我是易过敏体质,天生的,从小身上就经常起红疹。去医院看了好几回才知道是皮肤比较敏感,所以我不管是衣服还是床上用品,都只敢用惯用的牌子。”
“在桌上拒绝哥的衣服,其他的不管哥怎么想,希望这件事情不要误会。”他举着手机停顿片刻,确保江质眠的目光有落在上面一段时间后,收回手碰了碰鼻尖。下巴微收,曲线显得紧绷,似乎是不太擅于说出接下来的话。
“哥的电影我是真的大部分都有看过,出道第一部 是《那条溪与狗》,拿过柏奖的是《一个杀手的自白》,但是我最喜欢还是你休息之前拍的那部作品《雏田》。我不会演戏,也不知道专业领域该怎么评价,不过你在里面饰演的聋哑小镇男人真的深深吸引了我。我要录音和练习,大部分时间周围都是喧嚣的,我不讨厌这些声响,但是一看见电影画面,我就会感觉整个人静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入戏太深了,见到本人心里还是有这种想法。”阿瑟笑了笑:“眠哥的说话方式、你的穿着和行为,都很符合自身的气质。哈哈,这种气质也许是我的臆想吧,可是一靠近你,我还是会觉得人像飘在海面上,世界的声音沉在海下面。”
“所以不是不想穿,是因为过敏和真的怕弄脏才不要的。”
娱乐圈恭维的话遍地都是,尤其在双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客气话和谄媚的恭维混合,就变得世故嘈杂。
与之相比,阿瑟在刚刚客厅初见的时候其实话不多,现在出口的表白也不够精炼,如果江质眠没那个耐心,还会觉得他啰嗦。
然而正是这样的语言才透出难得的诚恳,江质眠从他的视线里感受到见粉丝才有的感觉,前一刻刚在心里对这位主唱下了定义,当下形象忽然再次扭转。情绪难免有些复杂,绕是江质眠也无法立刻组织好语言,只习惯性先说。
“谢谢。”
还没等再讲些什么,小林已经从箱子里拿出东西,他直起身体递过来给阿瑟,阿瑟又送到江质眠面前。
“这个枕头是我一直用的,很好用。而且小林另外在里面放了中药包,对睡眠很好。”
和阿瑟的同款,设计了能良好承托人体颈椎的外形,高密度纤维包裹着里面的决明子与荞麦,握在手里微微发出声响。
外面同样套上了和节目组准备的枕头颜色一致的枕套,相当低调。
“第一次见面嘛,就当做见面礼了,哥别嫌弃啊。”
东西直接送到了怀里,江质眠不好推拒,只能接着:“不用,这哪儿好意思……”
“别不用,有代价的啊。”阿瑟笑着说:“我已经想好回礼了!”
镜头始终在拍,虽然后期会剪辑,比如小林帮阿瑟换床上用品这段肯定不会播出去,但其他哪些具有争议点的片段保不准节目组为了收视率会放进正片,因此阿瑟肯定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可这种付出-索取的方式仍然更符合圈中规则,也更让江质眠适应。他心里一松,收下了枕头,笑着问。
“那行吧,你都准备了,我怎么也得弄出个见面礼来啊。你想要什么?”
“哥就在衣服上签名然后送我吧——上面要写上:祝阿瑟和绕梁越来越好。”
阿瑟立刻道:“不用经常穿的,随便给我一件就行了。我穿不了,拿回去供起来,还能在我们队其他人面前炫耀。”
他太不假思索,说炫耀时的口吻还带着真切的孩子气,江质眠动作一顿,修长的手指陷进手中柔软的枕头。
……实在是,过于朴实的、粉丝式的索取。
江质眠沉默两秒,把枕头放到床上,直接打开了行李箱,对他道。
“你自己挑,随便哪件都可以。”
阿瑟笑着说:“那我可不客气了啊!”
话虽如此,实际上他都没细看江质眠箱子里的隐私物品,只是指了最上面一件白色的短袖。
“就这个吧,图案少好写字,谢谢哥。”
旁边的小林默契地递来了笔,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江质眠想把回礼弄的更隆重点也困难。唯有将那件被点名的白衣拿出来,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和那句“祝阿瑟和绕梁越来越好”。
“你这小孩儿,真是……”他双手拿着把衣服给了阿瑟,面带无奈:“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要说什么啊?这种粉丝福利,等节目播出之后我要被羡慕死了,哈哈!”
阿瑟接过来,手掌很珍惜地在签名上抚摸一下,就谨慎地让小林收着了。
“是羡慕你吗,应该羡慕我吧,能和你住在一块儿。”江质眠说:“我可听说了你现在很火。”
阿瑟也没谦虚,愉快道:“是做出了那么一点点成就,主要还是依靠整个乐队大家一起啦。哥说回去要听我们的歌,别忘了啊。”
江质眠点头:“忘不了。”
之后两人各自整理了衣服放进衣柜,阿瑟东西比较多,但因为有小林帮忙还快一些。等江质眠差不多收拾好,洗完手,他已经和小林一起把地上的垃圾都收拾好,顺便还扫了地,准备下去丢垃圾了。
“我可能还会在外面逛逛。”阿瑟出门前打招呼:“哥你管自己先休息啊。”
他离开后,整间屋子就安静下来,未完全拉下的竹帘透进午后的阳光,照在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木质地板上,生出柔和氤氲的光晕。
吊脚楼坐落在绿山丛林之中,容易有蚊虫,江质眠拿出家里人事先备好的充电式驱蚊器,准备找个角落里的插座插上。
他走到房间一角,才发觉这里已经安上了个驱蚊器。圆形,里面会发出吸引蚊虫的紫色光,外面罩着双层的网。蚊子飞的进去出不来,被充电后蒸出的药水熏死,已经有几只落在地面不动弹了。
江质眠看了它一会儿,又看看手上的驱蚊器,心神难得被另一个人、另一件事占据。
华国七年前“离婚冷静期”条例正式生效,两年前通过了《同性恋婚姻管理法规》。他和吴秋雨念同一所大学,是同学更是好友,毕业后一直有联系,事业圈重叠,友情升温成爱情。
两人谈了四年恋爱,同性婚姻法生效后他即刻召开记者发布会,做出了公开性向、宣布恋情和公布婚讯等系列举动。
他和吴秋雨是国内娱乐圈第一对同性夫夫,当时引起了极大轰动,各大媒体各个报刊的大小版面都是他们结婚的消息。尽管受到了一些争议,不过作为演员,江质眠的资源并没有受到影响。是他本人不想因为自身的讨论点,模糊他作品的内容,所以退出大众视野,两年多没再接戏。
直到现在圈子里又公开了几对同性恋人,观众们对他的关心重新回到电影上,他才恢复工作状态。
而不管是异性还是同性,恋爱和婚姻总归都有着差别。零零碎碎,柴米油盐生活琐事,他和吴秋雨之间出了问题,协商离婚。
但他们之间仍有默契,有着朝夕相处的亲密。出门前的行李是吴秋雨为他收拾好,没有离别吻,却一如既往用温柔的语气祝他工作顺利,一路平安。
而这一路上,江质眠在脑海最深处不自觉思量的依旧是与爱人的关系,综艺不像拍电影,只是最低程度的自我表演。他不看重,也并不走心。
直到现在把驱蚊器放回去,躺到床上,江影帝才正视了脑海里阿瑟这个人。
长相英俊好看到在娱乐圈都罕见,正值最好年华的青年人,与外表不同的内敛稳重性格,知分寸也懂真诚。
江质眠一向对喜欢自己的观众报以真心,用当今圈内话术就是“宠粉”,然而他复盘刚刚与阿瑟的对话,人家说了那么多表达喜爱,自己只回复了句谢谢。
收对方的东西,仅仅一句“不好意思”。
回礼也是最简单的签名,甚至由于扭转不及对阿瑟的印象,也没有亲口对他说出祝福语,明明是最顺其自然的小事,他给其他粉丝写祝福语的时候都会做。
这么一想,和对方的态度比起来,自己就太过冷漠了。
阿瑟送的枕头和床上原来的枕头并排放在一块儿,他躺到了新枕头上。脖颈被恰到好处的承托,肩颈一并感受到适宜,脸侧传来隐约的草药清香,微苦。
窗户的竹帘已经拉上,盛阳仅落进细细几条金线,偶尔调整姿势时枕芯内填充的颗粒物发出沙沙声,仿佛海潮翻滚。
先前每夜与感情出现问题的爱人同床,彼此相对无言,都明白对方没有睡着,一晚的苦熬。
本以为只是闭目小憩,也许是太久没有睡好,又或许枕头实在好用,江质眠在反省自己对粉丝态度不佳的过程中,大脑的倦怠愈来愈深,几分钟就陷入了深眠。

“哥,现在冷气会开太大吗?”
吊脚楼一楼,树荫中的越野车里,小林坐在驾驶座上,把车顶合上,车窗都升起。
“温度正好。看见了没?破地方连空调都没有,只有台老电扇,估计转起来都带响。”
阿瑟躺在放平的后座上,小腿憋屈地挂下去一截,身上盖着柔软的法兰绒毯,有些烦躁地把头顶的黑色眼罩拉下来。
“这边晚上气温应该会低一些的,我还准备了耳塞,放在你床靠着的那个床头柜抽屉里了。”五大三粗的小林熟练地用软和的语气哄他:“忍一忍,哥,一期节目也不长。”
眼罩宽大,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了唇线漂亮的嘴巴。然而出口的话就没有那么漂亮:“来都来了,我除了忍还有别的办法?”
小林语塞,被迫转移话题:“不过哥,你是做了功课吗,江影帝演的电影你都能说出来啊?”
“我闲的时候也是会看点东西的。”
让人意外的是,阿瑟随口承认了:“他几部有名的电影我都看过,确实拍的不错。”
小林难得听到他夸奖别人,松了口气,找到了安慰的新方向:“那就好,江影帝看上去也挺喜欢你的,你和他相处起来不会觉得难受。”
阿瑟没再说什么,只是耸动鼻梁嗤了一声,那音调很理直气壮,大概是表明——他喜欢我不是正常的吗——的意思。
车内安静下来,小林也不再开口,淡淡的薰衣草味的香氛在车内发散,阿瑟的呼吸平稳下来,姿态放松。
四十分钟后,手机闹铃响起,小林由着它响了一会儿,直到后排的阿瑟拧起眉毛,一把扯下眼罩翻身坐起,才关闭了闹铃。
眼皮倦怠地半阖着,他揉乱了自己的短发,说:“走了。”
小林下来替他打开车门,顺便把两个白色的小药瓶塞进他手心里:“别忘记带了。”
阿瑟扣紧手掌,抓起来扫了眼,问:“这回里面装的是什么?”
“维生素E吧……”小林回忆了一下:“秦姐说这边伙食没那么好,你回去还要录mv,适当补充维E可以保持皮肤状态。”
阿瑟嘴角往下挂了挂,有些不屑,但还是收了起来。
与他不同,陷入沉睡的江质眠是被三点半准时响起的铃声叫醒的。
模样古朴的黄铜钟,设置好时间后会敲出急促的铃声,金属高频碰撞哗哗像在下雨。钟就安在他们隔壁,直接把他震的睁开了眼睛。
江质眠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身体还残留深眠后的酸涩感,以及一些仍在渴睡的疲惫。他起身,注意到对面的床铺是空着的,但主人应该回来过,因为床头柜上多了两个小药瓶。
白色的瓶身上贴着标签,一个是氯雷他定另一个是西替利嗪。
前一个江质眠不知道功效,不过后者他自己用过,有一次拍戏的时候在泥地里摸爬滚打,那场戏不顺利,戏服在泥潭里泡了大半天,直到干了都还套在身上,第二天身上就发红发痒。
当时助理去医院给他开的药就是西替利嗪片,主要用于抗皮肤过敏。
神智逐渐清醒,看见药瓶,江质眠心里的歉疚不自觉又深一层。恰好脚步声传来,阿瑟在此刻推门而入,他抬眼望去。
“眠哥,醒了啊?”
和他碰上视线,对方笑了笑:“他们还让我来叫你起床呢。”
阿瑟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装,款式相当简单的T恤加运动裤。胳膊上的臂钏摘下来了,项链和戒指也没留着,只左耳朵上戴了一只环型耳饰,清清爽爽的好看。
“醒了,你送的枕头确实好用,我躺下就睡着了。”江质眠点头,目光落到他手上:“你端什么过来了?”
“好用就行。”
阿瑟走过来坐到床边,把手里拿着的杯子递过去。透明的玻璃杯,底下三分之二的液体没有颜色,冒着一些气泡,最上面一层是浅浅的翠绿,颜色很明亮,还插着两片小叶子。
“这是气泡薄荷水,我用气泡水和薄荷汁兑的,味道还可以。”阿瑟说:“主要作用还是提神醒脑,刚睡醒,你喝一点儿吧。”
江质眠看他一眼,接过来喝了。
薄荷汁很凉,气泡水放大了这种刺激感,却又带着甜味。就像是含进一口有味道的雪,在嘴里迅速化开的同时迸发出令人后脑发麻的凉意。
江质眠的困意彻底没了,感觉自己的喉管都是冷的,他稀罕地举起杯子看了看:“加冰了吗?”
阿瑟扬着唇角:“没有,摸不也摸得出来吗,常温。”
江质眠一口气喝完了,眼尾微微眯起,笑叹一声:“效果太好了,怎么想出来的?”
“有个队友教我的。”阿瑟想去拿江质眠手里的空杯,对方没让,他就也不强求。两个人一块儿起身往楼下走:“我给其他人也兑了一壶,放在饭桌上了。”
楼梯是傍山建的,江质眠主动走在外侧,把人让到里面:“你起这么早,中午没睡吗?”
阿瑟老实地靠里走着:“没,我回来睡了一觉了,没吵到你吧?”
江质眠摇头:“你说呢?我连你有没有睡午觉都不清楚。”
阿瑟笑着说:“可能是你今天睡深了。”
提到这个,江质眠眉眼间掠过一丝情绪,又很快舒展开来,说:“这是你的功劳了。”
说着话,两人到了客厅。用来会客和吃饭的桌上已经坐满了人,基本人手端着一杯勾兑的薄荷水喝着,见到他们来,涵成抢先竖起拇指。
“哥,不是我说,你这弄出来的太绝了!”
他脸上还印着睡痕,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我感觉跟往嘴里倒了风油精似的,不过这个好喝!”
“确实。”刘玲玉也点头,手掌轻轻掩着嘴唇:“我现在别说困了,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阿瑟和江质眠并排坐下,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没这么夸张吧,眠哥可是一口闷啊,眼皮都没动一下的。”
小口抿着的甜圆立刻露出钦佩的眼神,江质眠道:“听他瞎说呢,我还必须得原地跳个舞才能证明它效果好啊?”
一帮人顿时都笑了,嘉成放下杯子,看了眼表上显示的时间,15:35,抬起手掌拍了拍。
“好了,大家都休息过了吧?还想睡的现在也该被我们小瑟的薄荷水喝清醒了,那我们就该完成接下去的任务了。”
见嘉宾们都摆出认真倾听的表情,他继续道:“你们来的路上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小屋外面呢,就有一片开辟好的田地。里面的稻谷还没有熟,不过没关系,田里还专门种了一批能够食用的野菜。”
“我们下午就是要去摘菜吗?”甜圆天真地说:“听起来还挺简单的。”
“这是我们的任务目标之一。”
刘玲玉笑着接话:“还有,如果你们细心,可以看到离小屋不远的小山坡后面,还有一条河。”
涵成回过味儿了:“我懂了,还要抓鱼是吧?”
“没错!”嘉成道:“等会儿我们就要兵分两路,一些人去抓鱼,一些人去摘野菜。对了,不要忘记我们厨房里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哦,所以弄到的食物我们不能全部留下,还需要分出一部分去和村民们换主食以及调味品。”
江质眠感慨:“工程量还挺大的啊。”
嘉成含笑点头,江质眠环顾桌上的人,自然地安排道:“那就刘姐和甜圆去摘菜,我们去抓鱼。”
“今天晚上做饭的人也得少出点力。”他问:“我们这里谁会做饭?”
中午就是他们做的,嘉成和刘玲玉点了头。甜圆胳膊抬起又放下,形成一个弯曲着的别扭姿态,显然是三脚猫功夫。而涵成和阿瑟干脆就没动静。
“那嘉成哥你也留下摘菜吧,今天晚上还需要你和刘姐辛苦,圆圆可以在旁边帮忙。我们负责把鱼弄回来,还有去村里换其他食材。”
江质眠询问性地望向他们。
做饭摘菜的三个人表示:“这样我们会不会太轻松了?”
江质眠笑着:“这个天气,做饭也辛苦啊。”
“做饭是辛苦。”刘玲玉开玩笑:“就是怕你们鱼捉不到几只,更别说换东西,到时候双手空空回来,我们还用得着做饭吗?”
江质眠干脆道:“不用操心这个。”
“哇哦——”桌上顿时一阵哄声,嘉成提醒:“质眠,镜头拍着呢,得说到做到啊。”
涵成也装哭:“哥!抓鱼我可没经验啊!不能指望我!”
江质眠按了按他肩膀,比了个OK的手势。
狠话已经放了,嘉成带领着他们去一楼杂物间拿工具。摘野菜只需要一个竹篓,而抓鱼的除了能背在背上的篓子外还多了鱼叉和钓竿,涵成甚至还翻出了把锤子带上,表示可以把鱼砸晕。
工具分完,六人在小屋前分开,刘玲玉嘉成甜圆三人留在门前的野菜田。江质眠阿瑟和涵成则背着竹篓、提着抓鱼用具,走向了反方向的山坡。
上山下山都只有一条路,村民们自己踩出来的,因此也不需要人带路。
这个山坡客观来讲并不高也不陡峭,但跟平地还是有差别,时不时会有石头和斜斜伸出来的树杈挡道。阿瑟前半生唯一的兴趣就是音乐,平时的休闲娱乐场所也都定位在高端市场,既没爬过山又没露过营,马倒是有好几匹,却也只在平坦广阔的草场骑。
不知道是不是走位不对,阿瑟从踏上山坡小路起,就连续性地被石子绊到,虽然没真的摔到地上,但一路也走的歪歪扭扭。他面露窘迫,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实际在心底已经恶狠狠地咒骂了这些该死的、不长眼的石头。

见他跌跌撞撞,江质眠从和他们平行,加快脚步两下走到了他们前面。
他转头,笑着对后面的两个弟弟说:“我给你们开道。”
涵成大惊失色,跑上去赶紧说:“使不得,哥。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干什么?”江质眠用胳膊肘轻轻挡开他,“嫌我老,觉得我不行啊?”
涵成连连摇头,积极地拨开一侧垂下的枝条:“说的哪里话!你老当益壮……不是不是。”
江质眠大笑,笑声爽朗。他们两个在前面闹,踢石头的踢石头,挥树杈的挥树杈,自然而然清开了条宽敞的道路。阿瑟在后边儿跟着,倒是再没有被绊倒了。
等到了目的地,溪水还没看见,先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离开树林掩映,扑面而来一阵清凉。山溪挺宽,但水流比较浅,能清楚地看到底下的游鱼和满地布满青苔的鹅卵石。
走近了,涵成头一个探头探脑,发出惊呼:“你们快看,这鱼还挺多的啊!什么鱼啊这是,怎么长得有点像大泥鳅?”
江质眠换了一身短袖和长裤搭配的休闲服,目光往水里扫了一眼,半蹲下来卷起裤腿。
“是山斑鱼,本地人应该会叫它七星鱼。还挺凶的,你们待会儿小心一些。”
他动作快速干脆,两只裤脚很快挽到膝上。也许是这两年工作量减少,露出来的小腿呈现出一种非常健康的白色,肌肉紧密结实,线条相当有力。
有摄像机跟着,涵成在边上半真半假地表现对于下水的新鲜与惧怕,他穿着短裤比较方便,就把一条腿伸进溪流搅了搅,尝试用小腿去逗岸边来来往往的游鱼。
然而水流稍显湍急,加上底下的石头光滑,脚掌一不小心踩实就打滑栽进了水里。水花四溅,涵成整个人滑坐进了小溪,刚刚被他搅得不得安生的山斑仿佛意识到这人进了自己的地盘,一拥而上地“攻击”他。
有的拿嘴戳,有的用尾巴甩,居然还有跃起往他身上扑的——涵成哪见过这阵仗,大男人被一群鱼揍得吱哇乱叫,这回不是演的,直呼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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