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词已经记熟了,兰桡仍印了一份出来递给他,绕梁聚在练习室里匆匆过完几遍,很快阿瑟就找到了状态。
也就两个小时,剩下四首便磨的差不多了。
先前石头和兰桡已经练了好一会儿,体力吃不消,后来皇甫单独给他伴奏,阿瑟在练习室中央加练了半小时。
他唱的时候其他人就听着,这种时候阿瑟是接受意见的,尽管脸色会很恐怖,但他对于音乐倒也没有那种过于盲目的自负。
不过他天赋绝佳,能提出的问题不多。而整个绕梁里,往往只有兰桡会承担这个角色。
他开口:“瑟。”
阿瑟每一遍副歌都会实打实地唱,两个多小时下来,嗓音已经嘶哑。他屈腿坐在高脚椅上,拧开矿泉水灌下大半瓶,水珠从下巴滚落,他掀起眼皮瞥过去,示意对方直说。
兰桡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桃花眼温和:“没别的,我是想问问你对mv有想法了吗?”
这一向不是阿瑟来操心的,工作室其他人会策划好。
阿瑟嗓音沙哑:“你有想法?”
“我想推荐个人。”兰桡不等他多问,直接道:“林肖。《国王》的MV里有个鼓手,可以让他来。”
石头微抬了下脸,皇甫的表情一顿,整个练习室的氛围骤静。
片刻,阿瑟低低笑了声,伸胳膊指了下石头:“那他呢,你当他是死的?”
兰桡平静地说:“只是作为mv里的背景出现,石头是主位,互不影响。”
“互不影响……”阿瑟慢慢说了一遍,看向石头:“你的意见呢?”
石头在他们的注视下,安静半晌,小幅度晃了下脑袋:“我没有意见。”
阿瑟点点头:“行。”
兰桡表情一松,下一刻,看见阿瑟直起身体把鸭舌帽扣回头顶。边往门口走边撕了手上他打印出来,但并没派上用场的歌词,毫无余地道。
“他没意见,我不同意。散了。”
皇甫吸了口气,赶紧去看兰桡脸色。石头站起来,朝着阿瑟的背影追了出去。
兰桡轻轻地:“……真够独裁的。”
阿瑟的的确确是绕梁的灵魂,但灵魂并不管事,乐队大大小小的琐事其实是他和秦姐一起处理的,实际上来讲,兰桡可以算是绕梁的队长。
而这个乐队一开始,组织者也的确是他。
当时林肖还是他的同伴,未成型的绕梁的鼓手。
皇甫小心翼翼地:“哥,你知道的,瑟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那个江质眠……”
兰桡忽然叹了口气:“算了。”
皇甫一惊:“什么算了?”
兰桡转开话题:“没什么,你说江质眠怎么了?”
“啊。”皇甫迟疑着说:“他……”
从《田园诗》下班,紧接着是绕梁高强度的排练,直到专辑的准备上了正轨,歌练的差不多,阿瑟才终于能心无旁骛休息。
在别墅闷头大睡两天,营养师私厨健身教练入驻,全方位伺候这位雇主,调整他的状态。
第三天,歇够的阿瑟开始营业。他掏出一下飞机就摘掉的竹编手链戴上,又扣好亲手做的颈环,拍照片发微博,并艾特了节目第一期的其他嘉宾。
-贵州的风景很美,手工艺品更美。欢迎大家光临我师傅的小店,颈环就是他教我做的哦!你们说好不好看?@江质眠@嘉成@刘玲玉@涵成@甜圆[网店链接:……]
镜头里,阿瑟穿着宽松的圆领中袖针织衫,条纹裤,姿态放松地坐在落地窗边。银色的颈环像蛇一样缠绕在他脖颈上,颈部曲线被束缚得更加清晰,让整张照片惬意轻松的氛围多了一丝隐秘的危险性。
阿瑟没什么表情,淡颜的优越性发挥到极致,身后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的眼皮上,每一根睫毛都修长,遮下茂盛的阴影。
他垂着眼睛,姿态是顺从的,明明是非常高大英俊的男人,此刻却显出了脆弱感。
吸引着一些人的摧毁欲和掌控欲。
——“叮”的一声,江质眠坐在车里,收到了微博消息提醒。
第18章
江质眠坐在车后座,红旗L5的车顶高,车厢宽阔,饶是江影帝每次出现在影院里都仿佛能够突破荧幕的长腿也足够安放。
到他手的这版L5应要求做了暗橘色的火焰纹内饰,黑色的真皮座椅,江质眠本人对外的温和表象仿佛也在这一方空间中蜕去,露出其中的漠然、坚硬和沉冷。
司机是退伍军人,叫秦建国,从江质眠儿时便被分配过来替他开车,也做帮着处理一些生活琐事,类似勤务兵。
“质眠,小吴近期的生活资料我已经传你手机上了。”
以前秦建国管他叫“少爷”,随着两人相处时间变长,江质眠逐渐长大,便舍了那个尊卑感重的称呼,直接叫名字。
江质眠应了一声,视线落在屏幕中阿瑟的照片上,没有退出微博去看那份资料的意思。
秦建国见他仿佛心不在焉,以为他情绪不高,便简明扼要:“这个月没再闹自杀。”
提到这个,江质眠抬手摁了摁眉心,一并把手机息屏,往后靠进了椅背。
沉默半晌,问:“我和他的冷静期时长还剩几天?”
秦建国道:“明天就截止了。”
“嗯。”江质眠说:“以后他的近况不用告诉我。”
秦建国先是点头,又犹豫:“但万一小吴又想不开了……”
江质眠没什么表情,锋利的眼部曲线连着下压的眉骨好似巍峨的冰川,平铺直叙道:“没有我,他不会再想不开。”
秦建国叹了口气,预备安慰什么,却见后视镜里江质眠的视线又落回了屏幕上。那眼神隐隐跳动着火光,是被约束的征服欲。
这眼神持续了很久,在某条界限前犹豫不定,随着红旗停在订下家宴的酒店大楼门前,门童小跑而近,终于归于暗沉。
秦建国开门下车,把钥匙给门童后转身替他拉开车门。江质眠的皮鞋踏出车厢,擦肩时他开口,在秦建国的耳边道。
“去查绕梁乐队的主唱,给我他从小到大所有明面上的资料。”
秦建国目露惊异,但很快平静下来,应了声好。
江质眠在迎宾的带领下坐专属电梯直通23层,这是江老将军要求下每年两顿的团圆饭,没有外人,给老爷子的礼物由他亲自提着。
江家一个长姐,三个男丁,各自生了两个孩子。江质眠是其中之一。
阿瑟写完了那首在贵州唱过的民谣小调。
过程还算顺利,让他心情好了点,把完整版录音PO到群里,很快底下一片彩虹屁。
皇甫:加到新专里吗,哥?
阿瑟:嗯
皇甫:好嘞
石头:我会好好练习的
兰桡:歌迷会要挑一首新专的歌送给歌迷,挑这首吗?
阿瑟:你们之前定好了没有?
兰桡:定好了,不过……
阿瑟:不用换
房门被敲响,健身时间到了,阿瑟退出微信,抓着运动水瓶起身。
江质眠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是下午三点,他还在跑步机上。
不是很意外,阿瑟用蓝牙接了,没有说话,刻意放大喘息。
低哑磁性的男音通过喉结碾磨,从喉腔震出来,带着让人想要触摸的力度,听着汗水淋漓。
江质眠也没说话,片刻,他问:“你在做什么。”
阿瑟回答:“我在跑步,眠哥。”
江质眠低低笑了声,似乎觉得他会跑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阿瑟问:“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江质眠说:“颈环我看到了。”
阿瑟按下停止键,转动的履带慢慢放缓,他双手搭在跑步机上,问:“所以是特意打电话来告诉我喜不喜欢?”
“不是你问我的吗?”江质眠听着他的呼吸,嗓音平稳,很坦然地说:“我喜欢。”
阿瑟有点意外了,本以为对方会开始打太极,他挑了下眉毛:“……是吗?但哥你没给我评论。”
江质眠回道:“我点赞了。”
阿瑟说:“不够。”
江质眠问:“你想听什么?”
阿瑟说:“这要说的人自己想吧?”
江质眠含混笑了一声,听筒里隐约传来火星燃烧烟卷的声音,接下来任何动静都消失了,阿瑟低头一看,通话已经挂断。
喩蜴筝里0
阿瑟,真名鹤迁,父亲鹤运通,实体企业龙头朝阳集团的创始人。母亲茱莉亚,意大利人,是老奢侈品牌Egrest御用设计师的女儿。
朝阳集团做日用百货起家,如今产业囊括日用品、电器、房地产等多个领域,鹤迁是他唯一的孩子,集团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从小被捧着长大,十三岁跟着母亲去意大利学音乐,十八周岁后茱莉亚回国,他浪迹佛罗伦萨各个艺术馆和街头酒吧,做过一段时间的时尚杂志平面男模,二十四岁毕业回国。
回国第一年在地下bar遇见当时是独立音乐人的兰桡,次年绕梁在华语乐坛横空出世。
绕梁的现任鼓手石头,真名鹤安声,是他堂弟。
烟卷燃烧出强烈的辛辣苦味,烟雾拂上江质眠硬挺的眉骨,他手肘搭在书房的办公椅上,右手拇指恰好落于纸质资料中十八岁的阿瑟的照片。
剃了寸头,黑色长背心和皮裤,从脖子到左锁骨胸膛用蓝色油彩画出了半只孔雀,闪闪发亮的铆钉靴踏着音箱。每一寸皮肤都散发着性感,也流露着傲慢。
——看起来一点也不乖。
江质眠忽然问:“他谈过恋爱吗?”
秦建国站在书桌前:“谈过,交往超过一个月的只有三任,每段恋爱的平均时间是1-2周。”
江质眠问:“都是女性?”
秦建国看了他一眼:“都是女性。”
江质眠蓦地笑起来,手腕一垂,在那叠资料上摁灭了粗筒烟卷。低骂了一句:“小混蛋。”
他没有再多问什么的意思,秦建国等了一会儿便准备走。刚退出一步又想起件事,回身道:“对了,他在的乐队,星灿娱乐的金牌经纪正在和里面那个叫兰桡的人接触,给出了条件很丰厚的合同。”
江质眠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晓,秦建国就离开了书房。
也许是那叠资料的功劳,这天晚上江质眠难得在凌晨2点前就睡着了,他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醒来时天光刚刚升起。他呼吸发沉,独身躺在床上没动,睡裤柔软的布料潮湿,他作为成年男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这种被动的感受。
梦境斑驳无序,醒来后那些无意义的图像被大脑迅速淡忘,唯一留下印象的是戴在男人脖颈上的银色颈环,以及一只正在开屏的蓝孔雀。
他长长舒了口气,手掌抬起遮住了眼睛。视野归于暗沉,心中翻涌的情绪却不像黑夜那么纯粹。
此时,手机持续震动,这个点除了家人没人敢给他打电话。但他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段打扰他,因此排除工作和亲人,只剩下那么一个。
吴秋雨。
他们的离婚冷静期已经到期了,多少年作为朋友的相识,作为爱人的相伴,都结束在失去法律效力的结婚证上。
吴秋雨是很体面的人,如果不是处于情绪崩溃,大抵是打电话来说再见的。江质眠也是,他预计中也该有个和对方的告别电话。
可偏偏是在这个清晨,他身体陷入欲后缠绵的懒散,那只傲慢的蓝孔雀在他脑中踱步正欢。江质眠难得犹豫不觉该拿这不知死活的保护动物如何是好,便懒得去接这个电话。
对方也没有坚持,一个电话没通,就不再打了。
躺了许久,江质眠起身,拿起手机去浴室,上面留着吴秋雨发来的一句“再见”,果然是来告别的。
歌迷会的前期工作工作室早早做好,开演当天歌迷们手持各色应援灯牌有序地在门口排队,绕梁在后台候场。
因为歌迷会规模较小,整体时长也比较短,他们没做复杂的妆造,只简单化了下妆。
五首绕梁的成名曲,一首未放送过的专辑新歌。绕梁没藏着掖着,开场就是新歌。以前很少尝试的抒情风慢摇,台下的歌迷顿时尖叫声一片,又很快在演奏中安静下来,屏息听着阿瑟喑哑的嗓音。
今天的眼影是蓝色调的,阿瑟山根处涂了银色的高光,原本的高鼻梁更显立体,让他在灯光下看起来像一只正在吟唱的人鱼。
新歌唱完,歌迷的应援灯牌摇成一片光海。接下来的几首经典曲目更是点爆现场氛围,皇甫弹着贝斯上来和阿瑟来了好几次贴脸互动,他颧骨处贴的亮片甚至蹭到了阿瑟脸上,底下歌迷的声音都喊哑了。
只不过——
女孩子小声问同伴:“兰桡是不是生病了?”
同伴:“啊?没有吧,他表现很好啊!”
女孩子:“但是阿瑟的高音每次他都没跟上啊,本来可以更嗨的,现在键盘断档了,听着有点不上不下的。”
同伴是兰桡的粉丝,顿了顿道:“是阿瑟自己升key了吧,兰桡就是按原调来的……即兴发挥配合不好也正常啦。”
最后一首《流浪诗人》的副歌,阿瑟在紧凑的rap后毫无停顿地进入副歌高音部分,他上身后仰,汗水从下巴大颗滴下,嗓音随拔高的曲调吼到嘶哑。贝斯如狼咬尾一刻不歇紧紧跟进,石头每一下擂鼓都砸出重音将整首歌推向汹涌的高潮。
然而电子键盘波澜不惊、平稳有序推进,和其他三者形成明显断档,谢幕曲最终被压下高潮,尾声回归了《流浪诗人》的原调,不甘心地结束了。
歌迷收到工作室精心准备的礼物散场,后台,阿瑟攥着兰桡的衣领把他狠狠摁到了门板上。
第19章
《田园诗》第二期的录制地点是在陕西,和第一期一样,节目组给嘉宾们准备了住的地方。
当地特色建筑——窑洞。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经济水平的提高,窑洞也渐渐脱离了大众对其的刻板印象,丰富了建筑材料和内部装修,实际上居住的舒适度非常之高。
比如他们要入住的这个窑洞除了传统的黄土、石头等材料,还用上了烧制好的砖块。内部休整了墙体贴上墙纸、挂上艺术风格的布毡,家具一应皆新,有着圆形的花色玻璃窗和长沙发,除了床还是土炕外,从里面看几乎和都市大平层没有区别。
节目组准备的窑洞占地面积很大,五室二卫一厅,还有个院子。
这期阿瑟到的很早,是第一个到的。接着是嘉成、刘玲玉和江质眠、涵成、甜圆。
甜圆到了之后故作紧张,捂着嘴道:“天呐,我是最后一个啊?那不成耍大牌啦?”
涵成和她年龄相近,说话也没顾忌,开玩笑道:“你还不够咖呢,看看我们阿瑟是怎么耍的。”
甜圆闻声望去,阿瑟身边立着一个行李箱,修长的双腿屈着。白色的长袖防晒衣拉链拉到了下巴,带着宽框太阳镜,一张脸只露出半段挺拔的鼻梁。双手插兜,垂着头沉默地坐在树下的石凳上。
她笑了两声,又敏锐地察觉不对,小声问:“瑟哥怎么啦?”
嘉成主动说:“小瑟身体不舒服,前些天还开了歌迷会,嗓子哑了,让他少说话吧。”
甜圆连连点头,惋惜道:“那要好好休息啊……不过我都不知道有歌迷会,不然我肯定问瑟哥要张入场券。”
涵成:“我也是!”
节目组通过画外音的方式告诉他们,窑洞一共有四个卧室,这期还会来一名男性飞行嘉宾,总共7个人。两两一间卧室的话有一个人可以获得单独居住的机会,当然,如果不想要的话,也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
刘玲玉笑着说:“按我参加综艺的经验,这时候我们应该用一个游戏比拼出胜负,赢的人单独住。”
嘉成道:“可是我们《田园诗》几乎没有游戏环节。”
节目组对他的话表示了肯定,表明比拼环节他们其实已经进行过了。
“上一期,我们两支小队的网店都顺利开业,截止到今天的销售量已经到了节目组手里。”
“我们会根据销售量决定获胜队伍,如果是制银组赢,可组内推选一人获得独住权。如果是竹编组赢,那么两位女士都可以获得独住权,五位男士将入住两个房间。”
“等等。”嘉成回过味来,他和刘玲玉、甜圆是竹编组的:“那感情赢不赢都没我事儿呗,哪组赢我也没有独住权啊?”
节目组残忍道:“是的。”
嘉成露出崩溃的表情,不过没等他掀桌,节目组找补道:“不过如果竹编组赢了,你可以获得一天不干活的权利,哪天不干活你自己选。”
“这还差不多!”
嘉成松了口气,啧啧两声:“那我得珍惜了,要好好选。”
刘玲玉淡淡道:“能赢再说吧。”
甜圆立刻:“姐!你怎么长他人志气!”
嘉成点头:“就是就是。”
没让众人等太久,节目组很快公布了结果,赢的是制银组。这结果也不算意外,竹编组的国民度和亲民性都很高,但如今的娱乐圈流量明星的吸金力堪称恐怖,制银组有一二线顶流的阿瑟和涵成,还有个话题度高到绝无仅有的江质眠。阿瑟那条宣传微博发出后半小时内直接上了微博热一,还不是买的。
网店的月销售量已经10w+了。
大家都鼓掌,江质眠小幅度侧头,看见阿瑟把太阳镜摘下来放进兜里,伸出手鼓了鼓。
接下来就是推选谁能单独住了,阿瑟没动,涵成作为里面咖位最小的一个也没动。
至于明明睡眠不好的江影帝,不知道基于什么考量,居然也没动。
场面一下子变得非常凝固。嘉成忍不住笑:“难道其实赢的是我们?”
刘玲玉也道:“你们那么不想分开的话,把机会让给我们也可以的。”
甜圆叫:“但是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啊玉姐!”
于是这么一番推让下来,最后决定把这个宝贵的独住机会送给还没到达的飞行嘉宾。甜圆对着镜头露出可爱的笑脸,说:“你可要感谢我们哦!”
节目后期分别在众人和黑色的神秘嘉宾头上打了一行字:
革命情谊好深重!我愿和你缠缠绵绵到天涯~
天降馅饼!
做完决定,大家进去选房间,还是按第一期,嘉成和涵成、阿瑟和江质眠、刘玲玉和甜圆同住。
和上一期稍有区别的是,由于土窑特色,一个房间往往只盘一个炕,所以嘉宾们要睡在一块儿。不过房间宽敞炕也大,分开睡两头完全不是问题。
阿瑟今天到的最早,助理小林照常把行李拎到目的地、铺好新购的“豌豆公主床品”,并在床头柜放上静音加湿器后功成身退,现在阿瑟只要把行李箱在地板上打开,在镜头前做出个收拾的样子就行了。
江质眠似有所感,目光落到另一床外表看似和自己这边无异的被单上,微微挑眉。
阿瑟发觉了他的视线,低声问:“要摸一下吗,眠哥?”
说话的同时,他拉下遮到下巴的防晒衣拉链,布料朝两边散开,露出男人脖颈上的银色颈环。
四目相对,没犹豫很久,江质眠俯身摸了一下他的被子。掌心下压,五指收拢将被单攥出褶皱,他道:“很软。”
“和你的不一样。”阿瑟没什么表情,嗓音却压出了暧昧的气息:“舒服吗?”
江质眠视线掠过他的脖颈,喉结无声滚动,却没回应这句话。反而注视着他的双眼,平静地说。
“你今天看起来不大高兴。”
阿瑟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再刻意作出上扬的姿态,眼皮微垂,曲线像孔雀尾羽一样流畅,也如平滑的刀锋一般冷利。
他的表情和上回见面时那个天真又热烈的青年相距甚远,在别人面前可能还没这么明显,但。
当江质眠跳脱出一些主观印象,阿瑟初见时施加给他的真爱粉滤镜,他只以客观的、老练的,用自己的经验去看待这双眼睛时。
那里面写满了:
“都是傻逼。”“别烦我。”“老子正在气头上。”
简直是压抑着极端的傲慢和暴怒。
阿瑟听到他的话一怔,下意识拉低了防晒服兜帽,侧过头用鼻音含糊出一句:“是啊,我昨天发烧了,今天还坐了很久的飞机,不舒服。”
江质眠勾了勾唇角,在对方看见之前放下了,以一贯温和地语气问:“现在没事,要不要躺一会儿?”
阿瑟目光移向自己的床,知道是睡不着的,但这会儿实在没心情和江质眠装模作样,就顺着他的话脱外套上了床。
他里面只穿着一件紧身背心,露出精实的肩臂线条,戴着颈环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扯好被子,看起来就像只家养保护动物。
既高贵,又听话。
江质眠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声音放得很轻,阿瑟闭上眼睛,脑子里果不其然再一次浮现兰桡的话。
“我没有跟你对着干,阿瑟,我只是没有迁就你。”
兰桡被他摁在门板上,无视身边神情或惊慌或紧张的队友,只望向他,好像这些话已经在心底压了很久。
“你的随心所欲,你的即兴发挥,你的想一出是一出……我以前一直配合着,今天没有配合,所以你不习惯了而已。”
“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你没资格对我生气。”
兰桡确实是按那首歌的原调弹的,阿瑟唱嗨了把副歌升key,真要说起来,是他自作主张。
可这是摇滚乐现场,有实力把调子拉高甚至比CD还稳的主唱放眼世界乐坛都难能可贵,歌迷不会觉得你自作主张,他们只会为你嘶吼尖叫。
阿瑟的人生里充满了掌声,嘶吼和尖叫。
他妈的。他把脸埋在被子里,无声地骂:他妈的兰桡,明明是你求我来的。
也许是这几天想的太多,大脑已经麻木了,又或者江质眠窸窸窣窣的动静混合着从窗户透进来的风声,成为天然舒缓的白噪音。阿瑟气着气着,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他在飞机上睡了一路,其实并不缺觉,因此没有睡很久,大概半个小时就醒了。
但他睡得很深,难得发出了沉重的呼吸声,睡眠质量比在飞机上好得多。
睁开眼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安静地看着天花板,短暂地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过意识很快回笼,他想起正在录节目,也想起自己没吃午餐。
飞机餐跟狗屎一样。
阿瑟在心里懒洋洋地骂,舒展着长胳膊长腿躺在柔软的被窝里,吹进房间的风是干燥的,还混合着一股草莓牛奶的气味……
草莓牛奶?
他蓦地坐起来,黑发凌乱,眼睛里的攻击性散去,奇怪地环顾周遭。
江质眠这回居然带了个小锅,插电的,现在正处于启动状态。里面雪白的牛奶滚动着散发热气,江影帝正往里面挤草莓炼乳,旁边放着个有精美浮雕的玻璃杯,杯底装着饼干碎和坚果。
阿瑟的视线顿住,盯了一会儿,眼神不是很爽快,语气却带着笑:“眠哥,怎么煮起你随身带着的小零食啦,难道我刚刚睡着的时候有家属探班?”
“他没有空。”
江质眠把一直装在锅内掐着时间热好的草莓牛奶倒进玻璃杯里,转身递给他:“要喝吗?”
阿瑟刚要拒绝,就听江质眠继续道。
“他草莓过敏,我也不太喜欢草莓。”
江质眠俯下上身,鼻梁和坐在床上的阿瑟贴近,眼尾微微挑起,像一只准备好俯冲的鹰:“……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阿瑟当然喜欢。
而他的喜好也已经摆在了江质眠书房桌上的那份资料里。
阿瑟捧着草莓牛奶杯,和众人坐在一块儿听节目组讲今晚的任务内容。
任务很简单,到陕西的第一晚他们要举行篝火晚会,篝火和晚餐节目组都已经帮忙准备好,就是需要嘉宾们每人想一个节目,到时候在晚上表演。
第二期开场的集合时间在下午,众人到了之后又休整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三点钟了。篝火晚会六点钟开始,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
照理来说,阿瑟作为摇滚歌手,涵成作为偶像爱豆,江质眠上过春晚,嘉成、刘玲玉和甜圆都是综艺老手,三小时出节目没什么难的,然而节目组要求表演类型不能重复。
这意味着要是阿瑟唱了歌别人就不能唱了——甜圆第一时间去看他,摆出哭脸:“哥!我可只会唱歌啊,没别的特长了!你让让我呗?”
涵成接话道:“还有啊,你的脸也特大。”
甜圆一秒钟变换表情,捋起袖子就要冲过去揍他,被身边的刘玲玉笑着拉住。
“这样吧。”嘉成想了想,提议:“我们各自说出一个表演形式,然后写在纸条上进行抽签。抽中什么就表演什么,怎么样?”
江质眠说:“我没意见。”
阿瑟喝完牛奶,把杯子放到桌上,点头同意。
其他人也认可,嘉成找出一张纸撕成均等的六条分出去,又一人发了只笔。
阿瑟本来下意识想说唱歌,但脑子忽然冒出江质眠煮牛奶的侧影,中性笔在指间一转,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做饭”。
大家都看过去,江质眠的眼神却和其他人不同。
嘉成笑了笑:“没想到小瑟会说这个。”
涵成惊讶:“这也能算表演?”
刘玲玉说:“怎么不算?那么多做菜节目呢,还有把豆腐雕成花的。”
由阿瑟起头,表演类型的范围顿时广了不少,很快大家写完,聚到桌边把纸条揉成团混在一块儿,喊了一二三同时伸手去抓。
甜圆惊喜地叫了声,展示自己的纸条:“是唱歌!”
涵成古怪地看向她:“那是我写的。”
刘玲玉捂嘴一笑:“你们还挺有缘分。”
“可别这么说啊!他粉丝要把我撕了的!”甜圆赶紧道:“这叫公道自在人心,老天爷眷顾我!”
涵成冷哼:“我的粉丝都很温柔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