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真的会这么简单么?
裴舟心里莫名感到恐慌,就好像有一个悬挂在头顶的巨钟,随时都要掉下笼罩着他。
原剧情里,这一夜左岺死亡,原剧情里,这名来刺杀的虫也并没有那么好处理。
“左岺!”裴舟想出声,提醒左岺把控制器放一边,却是见那雌虫目露精光。
只见那雌虫动了动嘴部,他的舌头下便是吐出一个更为微小的装置,他的牙齿一咬。
那顶部有红色按钮的控制器竟然自动脱壳,紧接着一根针从中刺出,刺中左岺的爪心。
而尖锐的长针后,分明是连着一剂绿色药管。
左岺拔针不及,甩掉针管时,那药管已经自动注射了一大半,“唔。”他赶紧捂住爪腕,可抬眸看裴舟时却是努力让自己的惊愕转为“不用担心”。
这一切已经超出了裴舟的预计。
刺杀者来了,而他的目标不是原来的裘洛,也不是他裴舟,而是…
“左岺!!!”裴舟叫道。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嗷!大家推出来为什么目标改变了吗?
左岺的惊愕, 还有下意识松开敌人捂住爪腕的动作也只是一瞬。
在裴舟喊他的下一秒,左岺一抿嘴唇,反应迅速地再次擒住雌虫。
动静引来了宴会里的军虫和医虫, 很快, 被制服的雌虫无路可逃。
“身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裴舟声音急切地几近沙哑。
裴舟几乎是强硬地叫医虫立刻给左岺检查。
“裴舟阁下, 应该没事的,我强硬着,就现在感觉没什么症状。”左岺说是这么说着,拧起的眉毛却也表示他知道被注射药剂的不妙, 医虫来后,他并没有硬撑,而是看了裴舟一眼,便立刻跟随医虫去临时的检查室。
而另一边时烨也下令把雌虫押进一个房间, 即刻审讯。
裴舟这时,最想跟着去检查室, 他心慌,迫切得想知道左岺到底被注射了什么。可是他没有跟, 而是急切地调整了下呼吸,对时烨道:“时烨上将,我要参与审讯。”
他甚至没有说“请让我参与审讯”,而是“我要参与审讯”。
他跟去检查室没用, 如果那药剂真的对左岺产生什么影响, 他必须得从雌虫这里问出来!!
时烨看了眼他, 默认了这事。
一进去, 裴舟不等上级开口, 已经先一步直问被押进来的雌虫:“你给他注射了什么。”
他等不及那些繁琐的流程与问答, 现在他要左岺的安全,要答案。
那雌虫被几虫擒着进来,脸上还戴着面具,爪子也被铐在后背。对于裴舟的问题,他只是看了裴舟一眼。
“毁掉他的东西。”那雌虫语气平淡地陈述,没有如实交代的意思,而后他嘴巴动了动。
“他嘴里有东西。”裴舟提醒。
押着雌虫的军虫擒住他下巴,逼着雌虫把嘴里的药丸吐出来。
“把他面具也摘下来。”一旁的时烨吩咐着,“目的是什么,有没有同伙…”话到一半,随着雌虫的面具被摘下,他的样貌暴露得一览无遗后,裴舟却是愣住。
眼前这名年轻雌虫的脸,与精英第四分队照片里站在裴柏身旁的那位军雌有八分相像。
是被出卖的那名军雌?不,眼前这名雌虫分明是成年不久,年龄对不上。
那一刻,裴舟几乎是瞬间串起了所有的线索。
“霖。”裴舟说,“你就是霖.迪斯贝尔.诺莱斯。”
一直没有反应的雌虫背部一僵,抬头看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瞳孔一缩,而后又恍然,低着头干笑两下:“差点忘了你们前几天任务重创了拉格纳族的据点呢,又或者说是,因为你是诺莱斯家的裴舟雄子所以”
裴舟直奔主题,打断道他:“我在据点见过一个虫蛋,上面写着你的名字,我也调查过你的身世。”他几乎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时间,“你的虫蛋现在安置在军部里。”
霖反应了两秒,才听明白裴舟的意思:“什…么?”
“我,我的虫蛋在军部?”霖不可置信,瞪着眼看地板,“怎么可能?!”
里约:“我们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发现了一批实验虫蛋,发现虫蛋并且运回来。”
“可祂们明明说我的虫蛋不会被用于实验,祂们安排我,”霖喃喃自语,有些颓然“只要处理掉隐患就还给我。你们在骗我。”
“是祂们在骗你。”时烨道,“要求好好安置你的虫蛋的正是裴舟少尉,他也已经把裴柏.诺莱斯出卖军雌,也就是你雄父裴柏.诺莱斯,出卖你雌父林.迪斯贝尔的证据交给军部,你若是从实交代,你还能见到你的虫蛋,以及裴柏.诺莱斯的审讯。”
霖猛地看向裴舟,张了张嘴,如同被胶水封住的坏掉的碟片。
“你的虫蛋就在帝国军部,所以你给左岺注射了什么。”裴舟沉声:告诉我。”
霖:“我不知道。”
“那是主上使者,那名带红纹的拉格纳族交给我的。”霖重复道,“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霖:“我只知道祂们说,只要注射了那个,就能在一夜间毁掉这名不该存在的威胁。”
霖:“而且只要裘洛不在,就几乎没有失败的几率。”
霖的话还没说话,外面响起了巨响,玻璃被推到地上碎裂的声音,重物被打破的声音、雄虫短促的尖叫声、甚至还有打斗声、痛吟声。
“什么情况!!”几名上将霎时站起。
推门而出,只见宴会现场混乱一片,酒水食物撒了一地。
裴舟几乎是第一时间望向临时检查室,那里门大敞,有医虫在门外不知所措,而勉强能看到的里面并没有左岺的身影。
他视线又扫过四周,在众虫中寻找左岺。
没有,还是没有。他有种预感,心里冷得像颤动的湖冰,却又保持着绝对的冷静,他立即散发精神丝出去探寻自己的雌虫。
大部分雄虫们被吓得不轻,有的甚至坐到了地上,而雌虫们正护住自己的雄主,做出戒备应战状态,看着宴厅走廊灯尽头。有几名军雌捂着胸膛躺在碎裂的玻璃上,玻璃碎上还洒着血,这里显然发生过短暂却激烈的搏斗。
“到底怎么回事?”时烨问众虫。
有雌虫终于想起来要这么说话:“是,是左岺干的!左岺下士他…他疯了!!!”
“他,他好像陷入了精神海风暴,也,也可能是潮热期……但又好像不是,刚才克罗家族的雄虫阁下去尝试疏导他,结果……”雌虫结巴着,想起刚才冲出来的左岺下士一把掀翻桌子,又痛苦得将自己撞向墙壁。他对上左岺那双被狂躁与痛苦浸染的眸,还有那红得看得见青筋的脖颈,只觉得连自己也后怕起来,“总之,看起来,很可怕,像要死了一样……”
可大部分认识左岺的军虫都知道,左岺的精神海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知道他不存在潮热期。
“他虫呢?!”裴舟焦急,爪尖掐进爪心肉。
“他发疯把自己撞到玻璃上后,好,好像清醒了一下,跑去走廊了。”
裴舟想不了那么多,也没办法冷静分析究竟为什么会这样。
精神力汇聚,如寻找云雾的烟,涌向走廊。精神丝穿梭,探索,很快,就在穿过几条走廊后,他找到了状态极其不正常的雌虫。
裴舟咬牙,撑着半倒的桌子一个翻跳,越过众虫,追了上去。
“裴舟少尉?!”
“怎么回事啊到底。”
“军雌守着这里,找几个赶紧追上去!!”
酒店只开放了一部分用作今晚的宴会。越过警戒线,追随着左岺的气息,身后的光亮越来越小,只剩下幽暗的筒灯照亮前路。
左岺就好像一只要找洞穴去疗伤的困兽,跌跌撞撞地往深处走去,像是没有目的地,却又是快速移动着。
裴舟试图用精神力拖住他,如果此刻的左岺真能感受到他的精神力,应该是有所反应,然而左岺却是逃似地继续往前。
而他那特意控制的精神丝,就像是被一块干枯到极致的海绵吸走了前端,根本附着不了在左岺身上,只能远远跟着。
他不知道左岺为什么会出现精神海风暴,是不是就跟那药剂有关,他只知道要做精神海疏导,必须要直接接触雌虫的触角。
左岺最终闯进了一楼一个关闭区域的公共浴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裴舟几分钟后赶到,在离门口几米远时,放缓脚步。
浴室里依然是砸东西的声音。
裴舟听到镜子被打烂的声音,听到了水流声,也听到了左岺低沉的呜咽。
雌虫的精神海风暴,在疏导时会给雄虫一种信号反馈,有的如乱麻,有的如巨浪。
而此时,他也愈发感受到了左岺的情况,他甚至觉得,此刻门的对面,浓厚的黑雾即将溢满整个空间,看不见疏导的方向。
而精神黑雾的更里面,犹如深海中的涡旋,将海上的风浪巨船,将天上的电闪雷鸣,通通搅碎了卷进无底洞中,混沌得宛如将世界混杂在一起。
可他不害怕。
“左岺。”裴舟沉声,“你别怕,是我,裴舟。”
“……”里面的动静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般停了,无论是呜咽还是痛吟都停了,只剩下哗哗水流。
但左岺没有来开门,也没有应答。
第92章 雄虫的安抚
临时检查室里, 道可特.瑞瑟茨正在将刚才仪器接收到的精神海信号具现化,看着屏幕前的画面,他眉几乎拧得能夹住一朵花。
他本是想叫时烨过来, 但时烨正好在与下属交谈, 便只好等他一下。
“时烨上将,裴舟少尉那边方恩他们在跟着, 但裴舟少尉散发出来抗拒的精神力信号,意思好像是…让我们别跟上去。”
时烨:“那找到裘洛上士了么?”
下属摇头:“还没,裘洛上士与时瑜少校似乎去了酒店外的森林,光脑没联系上。”
时烨点了点头, 让下属先退下,便是扭头看向道可特:“道可特,情况怎么样?”
“你或许可以来看下。”道可特指着被具现化出来的信号画面。正常雌虫的精神海风暴,顶多是波浪形, 而左岺的说是一团乱麻也不为过。
“医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精神海风暴, 以我的经验,即便加大缓释剂的剂量, 对左岺来说也没用。”
“如果裴舟.诺莱斯给他疏导呢?或者宴厅里其他更高等级的雄虫协助。”
道可特摇了摇头:“除非是裘洛这样的S级雄虫,否则他可能活不过今晚。而且对于等级低的雄虫来说,这样可怕的精神海风暴,无疑是一种折磨, 也会伤到雄虫。”
时烨沉默了一会儿, 看向检查室被左岺砸出来的大坑。那碎得像蜘蛛网似的瓷砖上, 有雌虫的血迹, 但凡还保留着理智, 都不会砸成这样。
“那危险等级呢?”时烨道, “我指的是他对雄虫,对裴舟.诺莱斯的危险等级。”
道可特抿了抿唇,知道时烨的意思,他实话实说:“这种程度,如果换作其他军雌,可以判定为失去理智会对雄虫造成威胁的危险等级,必要时,可以为了雄虫而牺牲。”
时烨陷入沉默。
过去也不是没有过军雌发疯重伤自己雄主的事情,对于军雌来说,精神风暴远要比其他雌虫更为严重,而左岺的情况已经重到连缓释剂都救不了,左岺很可能会伤害裴舟.诺莱斯。
他身为帝国的上将,要做出决定,是派军虫跟上去,在必要时刻先保证裴舟.诺莱斯这位下属的安全。
还是真的如裴舟.诺莱斯这名雄虫所要求的那样,让军虫不要跟过去,由他独自处理。
这是一场赌。
他身为铁面上将,应当选择前者,他猜左岺也会想要前者。可同时,无论左岺能不能控制好自己,前者也无疑是一种冷血的选择。
良久,道可特顿了顿,说:“但对左岺下士,还有裴舟少尉来说,一切都不一定,他不一定会伤害裴舟少尉,而裴舟少尉也断定他不会伤害他,不是么。”
时烨叹一口气,最终开口:“那我们就相信裴舟少尉的选择。道可特,先调大缓释剂剂量,以备不时之需。”
眼前的门没有锁。
裴舟在散发出驱逐的精神力信号,确保其他军虫不会来打扰,便是沉着步子推开门。
门后是满地的狼藉,镜子在地上碎成了花,而被暴力折断的墙面雕塑,与玻璃渣子一起随着水流涌向裴舟的靴子,又流淌到走廊上。
裴舟本以为开门后会面对左岺的攻击,已经做好挡住攻击,把左岺拽进自己怀里的准备。
然而并没有,他踏进去后,里面甚至没有虫,唯独大理石台面上,被压扁的瓶子正在滴溜溜地转着圈,说明左岺上一秒也还在这里。
这个公共浴室里没有窗户,裴舟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最里面的隔间上。
他沉着步子走去,余光里,每一个隔间都受到了左岺不同程度的破坏。
倾斜的门,被砸出坑的瓷砖,血迹,和被扯坏的花洒。
每靠近一步,精神力越是能感觉到左岺的精神海风暴有多严重,心脏也越像是被针扎过的疼。
哪怕左岺在战斗上比其他军雌要强,但在精神风暴上,左岺就好比是一个吃听说过理论却根本没有实践过,第一次面对风暴的小虫崽。
更何况这精神海风暴的严重程度,显然是连S级雄虫去疏导都觉得棘手的强度。
裴舟忽然明白,为什么霖刚才解释说“拉格纳族说只要裘洛不在,就几乎没有失败的几率。”
他想冲去把左岺抱进怀里,可他又怕太过突然会让陷入疯狂的左岺应激。只能像这样沉着步子,慢慢去靠近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左岺。
就在离那里还有两米远时,里面传来左岺的一句颤抖的声音:“别靠近我。”
那声音不厉,沉沉闷闷地反倒像是在求他。
裴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急切,却更多的是难受,他沉声开口:“左岺,这是精神海风暴。”
“如果没有及时疏导,后果会很严重。而你的症状不能再拖了,你需要我帮你疏导。”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了。”左岺的声音是极度隐忍下的颤抖,“我知道自己情况不好,我怕伤到你。”
“所以…暂时别靠近现在的我。”
“没事的。”裴舟开口,“你不会伤害我。”
“……”
“就是会,也伤害不到我的,我向你保证。”
裴舟缓步走到隔间前,看到左岺坐在地上,被笼罩在花洒洒下的水里。
冰冷的水仿佛为左岺画下一个维持最后一丝理智的牢笼。
他的白衬衫上溅了不少血,两只刚拆下固定器,半个小时前还绑着绷带的爪子,如今上面的绷带已经差不多磨光了,满都是血污。
而左岺在咬扯着领带的末端,系紧套住他爪腕的领带。他打算用这种方式先控制住自己抑制不住的毁灭冲动。
而他的鼻子也在流血,这是狂暴在摧毁身体的征兆。
意识到这件事,左岺胡乱地一擦,在对上裴舟的眸子后,显得有些无措。他努力扯了扯已经被咬破的嘴唇,但话还没出口,下一波剧痛向他袭来,他低下头呜咽一声,又拼命咬住领带余口惜口蠹口珈。,隐忍着将声音全部都钉进领带里。
他真的太疼了,就像长期以来被隔绝的“疼痛”在此刻全部涌向他,脑子里有一颗正在坍塌、压缩的行星,在宇宙中压缩成黑洞。空虚、干枯、混沌、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裴舟知道左岺的情况等不了,挤进隔间,将左岺捞进怀里,而后抢过他牙间的领带。
“你这样更不好进行疏导。”他给左岺松开了爪子,“疏导的过程身体要尽可能的放松,你这样蹦得紧,我不好疏导。”
左岺抿唇:“我记得雄虫给严重的精神海风暴疏导,也会有危险。”
“别说话。”裴舟捧着他的脑袋,触角抵上左岺的触角,“按照我说的去做。”
“现在先深呼吸,放松触角。”
“尝试感受我的精神力。”
慢慢潜入的精神力梳理着精神海里浓郁的黑雾,里面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又像是有一团黑麻线球堵得满满当当的。
微弱的精神力就像石沉大海,显然不足以应对狂乱加剧的速度,但裴舟要的是左岺精神海对他的适应与接纳。
感觉到左岺的身体不再紧绷,而是慢慢软在自己怀里,裴舟沉了沉眸子。
霎时,一直被芯片隐藏起来的精神力犹如一张网般,不可遏制地向四周波及。
汹涌进入精神海的精神力让左岺难以自控地抓住裴舟的背,他胡乱抓着,挠出几条血痕。
意识到这点后,左岺再次蹦紧了自己,断开精神海链接。
裴舟鼻子闷哼一声:“没弄伤。”
“继续打开你的精神海,放更多的它们进去。”
精神海疏导的过程很是漫长,等到左岺平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而等到一切都从激烈平息,相抵的肌肤留满了对方的痕迹,时针又悄然踏入了凌晨。
第93章 不擅撒娇
直到左岺眼角的湿意褪去, 裴舟把被捏得皱巴的领带系上捋平,清理好一切,再回到宴厅时, 餐桌已经被铺上新的餐布, 只剩下几名军雌在等着他们。
宴会上的美食他和左岺是没有机会享受的了。
但是却是享受到了军部为他们送来的医部检查套餐——即刻派专船护送,送回军部医部检查。
鉴于左岺情况特殊, 精神海不稳定,道可特毅然要求他躺上病床,又吩咐医虫给他绑上固定带,以担架形式担上飞船。
“那个我没事的。”被医虫绑固定带的左岺试图解释自己现在是清醒的。
道可特不以为意地笑:“左岺, 你还记得你在失去理智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么。”他说着边让旁虫再绑紧些,边礼貌地朝旁边的裴舟点头。
“我问裴舟.诺莱斯在哪?”左岺回忆后道。
道可特毅然:“不,你是跟我说:没事的,问题不大, 感觉良好,意识清醒, 并且食欲不减。”
左岺:……
道可特:“而在那两分钟之后,你就发疯把我的宝贝药箱给砸了, 又把酒店的门撞坏了冲了出去,我不拿家里带锁铐的病床过来给你固定,单纯是因为来不及。”
左岺默声,尴尬地瞟了裴舟一眼, 便躺平任由医虫用固定带绑住爪腕。
一旁的裴舟笑看着左岺与道可特.瑞瑟茨这一出, 心里直发笑。
虽然那么大一个左岺被这样绑着多少是有些微妙, 不过于情于理, 裴舟是没有反对道可特的理由, 从军职来说也没有权限管高级医虫的, 当然,要是动用“雄虫”特权就另说了。
左岺被送进道可特专门的检查室,裴舟同样也被安排到旁边的隔间。
不过他要做的检查本就简单,再加上他坚持自己无大碍,于是检查就只做外伤和精神力的检测,在飞船上直接就能出报告。
裴舟做完,就进道可特.瑞瑟茨的检查室等待结果。
毕竟在给左岺疏导精神海时他已经彻底释放了自己的精神力,裴舟都本以为会被问到精神力等级,没想到道可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数据,让其他医虫出去。
“就报告来看,裴舟阁下问题不算大。”
“第一是疏导的过程中,精神力有些消耗过度。”
道可特的说这话时,隔间的帘子正好被退出去的医虫给拉上,左岺忽地看向裴舟的动作就这么被挡住,但裴舟却是看到他的影子有些懊恼地低下头。
“好在并没有损伤到精神力。”道可特补充,“休息休息没有大碍。”
大约是道可特的话让左岺好受一些,裴舟看着帘子后的影子蹭着手肘躺回床上。
“但相比之下。”道可特再次补充,“裴舟阁下背上的抓痕可不得了了。”
于是乎,裴舟余光里还没彻底躺下去的影子一顿,鲤鱼打挺一样弹了起来,固定带就这么蹦了出去,又掉了下来砸得仪器哐当哐当响。
左岺一顿:“抱歉…”也不知道左岺磕磕巴巴地挤出“抱歉”,到底指的是裴舟背后他留下的抓痕,还是指他不小心弄到了仪器。
裴舟本虫被医虫说着,自己还没觉得太尴尬,倒是左岺的反应,让他几乎忍不住笑意。
见左岺沉默下来,道可特吩咐说:“这抓痕都要喷些药,至于左岺你还是要克制一下自己。除了抓痕,还有咬痕也别太用力伤着阁下。”
虽然于他们瑞瑟茨家而言,什么雌虫手册之类的条条框框他也不怎么当回事。但给雄虫身上留下抓痕,甚至还留下占有般的犬齿咬痕的,这要是换作大部分的雄虫,肯定就罚上了。
能让雌虫留下痕迹的,并且也在雌虫的爪腕与后颈留下那么多占有的符号,他目前见过的也就这俩虫和他家雄弟赛恩斯。
左岺被道可特的直白弄得尴尬地咳了两声,点头表示明白。
“没事。”裴舟:“其实都没怎么伤到。”
“既然如此,那阁下这边就没什么了,阁下可以与我去签下字,然后先给上将那边回报一下情况。”道可特扭头看向左岺:“左岺就在这边先做基本的检查吧,他精神海还不稳定,下飞船后也要送去做详细的,正好我之前收集的数据还需要核一下。”
裴舟点了点头。
“那这里只留我一个?”左岺没头没脑地问。
道可特:“当然。收集需要些时间。相信裴舟少尉不在,会更方便下手。”
裴舟:…嗯?
左岺:…!??
“哦,不,口误,是检查。”道可特改口,“裴舟少尉请放心,不会弄坏他的。”
虽然道可特的口误很可怕,但他好歹也是正经军部医虫。
裴舟正要站起离开,便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揪了揪。是左岺床帘后伸出的爪子揪着他。
裴舟以为左岺有话要跟他说,或者哪里不舒服,可左岺又很快放开了爪子,别扭地躺了回去。
“怎么了?”
“没什么。”
见左岺没事,裴舟要转身,没想到左岺又重新揪住他。
“裴舟.诺莱斯”他挣脱了根本就没什么用的束缚,起身掀帘,搂住裴舟,附在他耳旁沉闷说:“我肯定我失去理智前的最后一句话,问的是阁下在哪,绝对不是食欲不减。”
沉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攻势的执拗,又带着一丝弱势的忸怩。
裴舟睫毛颤了颤,有些不明白左岺这么在意的原因,但左岺说完又再次放开他,默默地躺了回去,像极了一个摆动的钟摆。
直到关上门后,道可特忽然说:“正常现象。”
“什么?”
“左岺这是正常现象。”
“精神海风暴平息后的雌虫对为自己平息的雄虫有着强烈的依赖情绪,越是强烈的风暴,就越会有这种情绪。”
裴舟一愣。
“而潮热期的雌虫更对雄主黏得可怕,会因雄虫的离开而不安。”道可特一本正经,“这是正常的生理心理现象,很多时候不由自己可控。”
裴舟:“道可特医生,我忽然记起我忘了东西在里面,稍等一下。”
等裴舟再次走出检查室,已经是几分钟后。
道可特意味深长的目光转为严肃:“不过话也说回来,即便左岺目前平息了,一名本就感受不到精神力的特殊雌虫,因为药剂而出现精神海风暴,就像是本来封闭的区域被刀子破开了个口,得彻查那个药剂。”
“拉格纳族为什么要安排霖这么做,他的目标为什么会是左岺。”裴舟的心随着道可特的话而沉了下来。
是了,与心上虫心意互通,探索交融,让他们都沉浸在那片浮沉的海上,但现在裴舟却也无比清楚:拉格纳族的目标是左岺,活着的左岺威胁到了祂们的行动,得从中找到突破口。
裴舟签完报告,紧接着就收到还留在酒店的里约上将的联系,道可特回检查室后,裴舟便是进了飞船会议室,连接光脑。
里约问候了下他和左岺的情况,而后进入正题。
“昨晚霖.迪斯贝尔.诺莱斯的事报告后,对裴柏.诺莱斯的审判流程加速了,这两天就要对他进行逮捕。”
“还有,我也不防和你透露了,萨尼尔星的任务后,好一些虫会提升军衔,你与左岺就是其一,可参与旁听审判。霖.迪斯贝尔.诺莱斯似乎也想见你。”
“至于具体的衔级就等通知吧。”
检查室里,探出床缘的爪在半开的帘子上愉悦地勾啊勾,而爪的主人某左,则是看着门口直发愣。
刚才裴舟与道可特.瑞瑟茨出去后,没一分钟,裴舟又匆匆回来检查室。
左岺看着,觉得奇怪便问他怎么了。
“落了东西。”裴舟说着走了过来,却是掀起帘子。
左岺轻声:“落了什么?”
裴舟扬眉:“找到了。”
“嗯?”左岺不解地看着裴舟,而后裴舟修长有力的爪握住了床的栏杆,倾身吻住了他。
左岺:嗯?!!
惊讶很快就被左岺放下。
修长的指尖在那柔软的发间穿行,触角捕获着雄虫的信号,更重要的是雄虫的味道落到鼻尖,跟安凝草一样有着舒缓不舍情绪的作用。
他睫毛颤了颤,闭眼环住裴舟。
过程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几分钟后进来“找东西”但什么也没找到的裴舟出去了。
左岺心想他应该不算太贪心,他想他若是真要贪心起来,他大概会彻底挣脱这些导线与固定带,翻身把裴舟.诺莱斯笼罩在身下,就当是安凝草来吸。
作者有话要说:
贴贴几章我是不是该推快进度,接下来是时候该开始走完剩下的主线剧情啦
第94章 愿意和我建一个家么
早晨将近七点, 诺莱斯家主宅的主厅里安静得可怕。若是换作平时,此刻应该是享用丰盛早餐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