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樱桃—— by木三观
木三观  发于:2024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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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己竟是一本小说中那个恶毒又无脑的男配!
惨遭主角受打脸,被霸道总裁抛弃,最后流落街头,和乞丐抢馒头吃……
李鹊醒来后都懵了:不可能!抢什么馒头?
——我根本不吃精制碳水!
他揉了揉眉心,发现自己正坐在汽车后座上。
在他旁边的是他的联姻丈夫——施弥明。
也就是梦里会把他抛弃的霸道总裁。
李鹊揉了揉额头,吐了一口气:这梦也太无稽了。
虽然他和施弥明只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但有利益绑定,比一般人的婚姻不知牢固了几百倍。
就算施弥明另觅真爱,也不会傻乎乎地和自己离婚吧?
再说了,他李家也还行,怎么可能他被抛弃了就流落街头了?
察觉到李鹊似乎不太舒服,施弥明看他一眼,问:“你还好吗?”
李鹊抿了抿唇。
梦境里抢馒头的冲击还是太大了,李鹊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拍了拍被心脏疯狂攻击的胸膛,扭头对施弥明说:“我想喝水。”
施弥明信手拿了塑料瓶装的依云矿泉水给李鹊。
驾驶座上的司机看着这一幕,就大概知道李鹊不会喝。
连司机都知道李鹊不喜欢塑料的气味,瓶装水他只喝玻璃装的。
李鹊果然皱眉,没接过施弥明递来的水。
施弥明其实也知道,只是看李鹊急需喝水的样子,才递过去了。见李鹊不喝,便知道李鹊不是真的口渴。施弥明又说:“助理新来的,可能他搞错了,现在只有塑料瓶装的。”
“不喝。”李鹊淡淡说,“下车买吧!”
“这条路上哪里有得卖?”施弥明解释道,“而且还差几分钟就到宴会场地了,到那里再喝,怎么样?”
施弥明的语气虽然耐心,但并不带任何罗曼蒂克意味上的温柔——和他们的婚姻一样。
李鹊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但一想到梦里他爱主角受痴狂的模样,却又气不打一处来。
李鹊忍不住讽刺说:“好啊,别买。明天报社头条就是《人间惨剧!李鹊渴死老公爱车上!》”
施弥明笑了,说:“或者是《高风亮节!李鹊宁愿渴死拒饮依云!》。”
李鹊:……
施弥明又补充道:“放心,以你的知名度,至少能叫依云母公司股价下跌一个星期,也不算死得冤枉。我承诺会拿做空他们股票获益的1%为你举办盛大丧礼,给你李家公子一个风光大葬。”
李鹊此刻心想:大爷的,那个梦境也并非全然离谱。毕竟这个男人是真的做得出让我饿死街头的事的。
若我真的沦落街头抢馒头,他非但不会救助,大概还会拿出手机记录全程扔上持股的流媒体平台为自己争流量。
在李鹊浑浑噩噩咬牙切齿的时候,迈巴赫已轻盈地停在宴会门口。
车前的红毯延伸至远处,等待着各大社会名流的盛大登场。
红毯两侧媒体的镜头闪烁如点点星光,摄影机的快门声在夜空中回响,记录下这一刻的辉煌。一位接一位的名流陆续现身红毯上,现场气氛热烈。
当施家的私家车来到的时候,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这车子的车牌十分独特,如同行走的名片一样,去到哪儿都叫人知道是施弥明李鹊到步。
此车的车牌号是A7 1314,谐音“爱妻,一生一世”,让全城八卦爱好者吃尽狗粮。
然而,李鹊却知道内情:A7 1314,这个车牌号所有数字几乎都是单数,由煞气重的7字打头,带了一个4结尾。
1314虽然谐音一生一世,但也可谐音一生一死。
因此,在风水至上的港岛富豪圈,这个A7 1314其实远远没那么大众以为的那么受欢迎。拍回来不用花太多钱。
施弥明是外来new money,不信风水,自云命硬,连凶宅都能当笋盘买买买,更别提这可以助他营销一波的爱妻车牌号了。
因为有着这个车牌号,大家都亲切地称呼此车为“爱妻号”。
站在红毯旁边的主持人满脸热情地对着镜头说:“施李夫夫的‘爱妻号’已经到场……”
“爱妻号”内,施弥明一脸淡然,李鹊则一脸不快。
然而,当车门一开,二人立即搬上营业笑容,双手勾着,感情好得似杨过与他的雕兄。
一个是为了营销豪门夫夫做身份炒品牌,挣钱不寒碜。
一个是为了自己每个月五百万的零花钱,花钱不输蚀。
他们虽做不到“情比金坚”,但是实打实的“情同金坚”——这已坚过市面上99%的夫妻了。
看到二人踏上红毯,大部分人的目光都第一时间被李鹊所吸引。
李鹊身上穿的是一套火红的西装,夺人眼球。
一般男人穿那样醒目的红,总是会惹眼一些,也容易显得奇怪。
但当李鹊穿上这件红色衫时,旁人便会点头认同:有些人天生就该穿红色的。
他像烈火,像玫瑰,也像樱桃。
只是站在那儿,就如在漆黑的洞穴中点燃了一把明亮的火焰,瞬间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不同于李鹊的时髦张扬,施弥明穿的是比较保险不出错的高定西装三件套,那套西装外衣的颜色是一片幽暗的深蓝,宛如深邃的夜空。裁剪优雅,轻盈地贴合他的身形,量身定制,完美勾勒出他挺拔的体态。
李鹊却暗自吐槽:这套高定买回来次次晚宴都穿,三年又三年……我怀疑施弥明这么努力健身保持身材就是怕花钱做新高定。
施弥明虽然穿着旧衣服,但依旧英俊潇洒。
他和李鹊并肩走过红毯,一个内敛的深沉,一个张扬的热烈,深蓝与明红的撞击相得益彰,形成一种完美的平衡,如同艺术品中的对比构图。
二人外形过分优越,致使红毯上其他名流都沦为陪衬,骤将整个场地变成了他们的私人舞台。
不过,他们也不在红毯上多停留,很快就走进了内场。
内场的音乐轻缓而优雅,舞台上的花艺和灯光营造出一片梦幻的氛围。他们与其他贵宾交流寒暄,微笑着,娴熟地应付场面,扮演恩爱夫夫。
李鹊刚坐下,却见施弥明走开了。
他觉得有点奇怪,但没有多问,却见不过一会儿,施弥明拎着一瓶玻璃瓶装的矿泉水过来,放到李鹊面前。
“宴会特供的矿泉水,”施弥明说,“不知道尊贵的李公子喝不喝得惯?”
李鹊本来还有几分触动,但想到梦境里施弥明对主角受的温柔和对自己的冷酷,他心里那股劲儿就泄了,冷冷说:“连司机都知道我只喝得惯喜马拉雅冰川水。”
施弥明笑笑:“李公子口味的变化比潮流变得还快。年初你才说只喝阿尔卑斯山脉的雪融水。”
李鹊别过头不讲话。
施弥明却把瓶装水的盖子拧开,递给李鹊:“李公子,这就是冰川水。”
李鹊愣了愣,认真看向瓶子,才发现瓶身标签上果然写着“低氘冰川水”,但是否来源喜马拉雅就不得而知了。
李鹊却不喜欢就着瓶口喝水,仍不太想喝。
施弥明见他这样别扭,一边吐槽“李公子规矩多多”,一边让侍应拿来水杯。
侍应拿来一只空酒杯,李鹊还没讲话,施弥明就摇头:“李公子喝酒用酒杯,喝茶用茶杯,喝水只用水杯……不肯混淆的。你去拿水杯来,就是圆口直筒的那种,若是钻石切割的更好。”
侍应一边点头,一边嘴上说“施先生真的很爱妻很体贴啊”,一边心里想“屁事不少,贴士不多”。
须臾,符合要求的杯子送上来了,侍应把低氘冰川水从玻璃瓶里倒到玻璃杯里。
李鹊这才拿起水杯,慢吞吞地啜饮起来。
却在这时候,施弥明把手搭在李鹊的椅背上,虚虚将他环住。
李鹊骤然陷入充斥着施弥明气息的怀抱里,二人却不曾真正触碰。
李鹊抬起头,看着施弥明,施弥明凑近自己,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那种笑容,温柔至极,是平日间施弥明不会对自己流露的,迷人得惊心动魄。
李鹊立即明白:是有媒体的镜头照过来了。
这是一个虚假的拥抱,如他们之间演绎的恩爱。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李鹊也朝施弥明歪着脑袋,露出一个亲切美丽的笑容,嘴角勾起,如同吃饱了的猫儿。
一瞬间,施弥明眼睫微动,好像能容纳全世界所有的深情。
李鹊又知道,这深情不是给他的,是给钱的。
但谁都不忍责怪。
没人不爱钱的。
果然,在回家路上,李鹊拿起手机,便在社交平台的热门上照到了一幅“媒体抓拍”。
抓拍的画面正是刚刚那一刻。
照片里,李鹊握着水杯坐在椅子上,身体被施弥明虚虚环着,二人四目相投,一个笑得温柔,一个笑得甜蜜,好一对糖撒香江的神仙爱侣。
这张照片在社交平台上瞬间引起了热议,评论区涌现出一片赞美和祝福的声音。
李鹊轻轻地点了个赞。
他相信,他这一个赞,又能荣获一个新热搜。
因此,他点赞之后,晃了晃手机,对施弥明说:“不用谢。”
施弥明瞥他一眼,说:“你该在今晚晚些时候再like的,这样热度会更均衡一些。”
“切。”李鹊不屑地扭过头,看车窗景色流动。
车子穿过蜿蜒的山路,最后在别墅前停下,引擎声渐渐低沉。
两人走进别墅,大门缓缓合上,将外界的一切隔离在半山别墅的私密空间内。
在这里,没有外人,没有媒体,他们便不再是恩爱夫妻,而是一对没有感情的同居室友。
二人连一句寒暄都没有,就各自回自己的寝室。
李鹊洗过澡后,躺回床上,舒适地沉浸在柔软的床垫中。
他随手拿起手机,打开应用,不出意外地发现自己被@爆了,屏幕上跳出了一系列通知。
果然是因为他刚刚那一个赞,使他再次上了热门榜。
一时间,各种关于他和施弥明的话题和讨论充斥着整个屏幕。
他随意地滑动屏幕,一次又一次地看到那张看起来十分甜蜜自然的“媒体抓拍”。
他下意识地按了两下,把照片放大,这亲密的抓拍照瞬间占满屏幕。
即便如此放大细看,施弥明深情的眼神和李鹊亲昵的姿态依然无懈可击,营造出令人心动的浪漫氛围。
——但他深知,这全然不是真情实感的流露,不过是满足公众猎奇心理的专属戏码。
李鹊这么想着,却动动手指头,把这张照片保存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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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文啦,中午11:00更新,入V前隔日更,谢谢捧场!

第2章 精制碳水
施弥明这位“爱妻狂魔”不仅有“爱妻号”名牌轿车、游艇以及私人飞机等不值一提的死物,还养着一匹以李鹊生日命名的赛马,名叫“七夕”。
这天是“七夕”要比赛的日子,施弥明和李鹊自然不会缺席赛马会。
他们的“爱妻号”停在了豪华的停车场,媒体们早早就等候在那里。
二人一下车,镜头就迅速聚焦在这对豪门爱侣身上。
为了适应场合,两位绅士穿着晨礼服。施弥明着剪裁得体的灰色八字领晨礼服,领带优雅而不张扬。而李鹊则选择戗驳领前短后长的黑色外套配搭香槟色提花马甲,衬托出他的高挑身姿,手腕间一只镶钻手表点缀造型。
在好似永不停息闪光灯里,二人携手走向赛马场,施弥明手臂轻轻搭在李鹊的肩上,似在护着他不受外界干扰,又似在关怀地拥抱他。
但是,李鹊却感到自己肩上那只手是很拘谨的,掌心虚虚,并不完全紧贴。
大约闪光灯过分刺眼,李鹊眼眸微微下垂。
他听到施弥明对着记者递来的麦克风说:“我只想买‘七夕’赢。可惜我是马主,禁止投注。”
李鹊心想:这又是一个甜蜜的谎言。
施弥明根本没有投注的兴趣。
施弥明一生搞投资,却从不赌博,自然也不会有赌马的兴致。
虽然是这么想着,李鹊还是朝镜头露出骄矜的笑容,似骄傲,又似害羞,尽职尽责地向世界展示着施弥明的非凡和自己的幸福。
施弥明和李鹊携手来到赛马场,工作人员热情地迎接他们。
一位穿着专业赛马服的骑手牵着“七夕”缓缓走过,这匹盛载着“豪门恩爱”的赛马显然备受关注。
施弥明亲昵地拍了拍“七夕”的马颈,转头对李鹊笑笑:“你敢不敢摸他?”
李鹊好笑道:“我九岁就学骑马了,你说我敢不敢?”
施弥明问:“娇贵的李公子也学这样危险的运动?”
李鹊闻言,微微一笑:“哪有什么是李鹊不敢尝试的呢?”
施弥明说:“臭豆腐,螺蛳粉,猪脑……”
施弥明滔滔不绝,似乎能数出一百样。
李鹊脸如菜色。
二人随后前往VIP包厢,李鹊潇洒地将外套脱下。
然而,即便身处尊贵包厢,媒体的目光依然可以透过玻璃窗投射而入,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保持关注。
因此,二人还得继续恩爱和睦。
施弥明站在包厢的宽敞露台上,伸手绕着李鹊的腰。
李鹊的腰线纤细而修长,收窄在香槟色的马甲内。
这使施弥明想到了香槟杯的高脚,纤细而脆弱,施弥明也如握酒杯一样轻轻掂着,保持礼仪的力度。
李鹊好像已经习惯了被施弥明这样似有若无的触碰,并不过分在意,注意力早被激烈的赛事吸引。
他的目光追随着飞驰的赛马,沉浸在比赛的激情之中。
眼前的赛场上,灯光闪烁,欢呼声此起彼伏,马匹翻飞的身影勾勒出一幅奔放而热烈的画卷。李鹊的眼神如同深陷其中,对每一场比赛都保持着极大的兴致。
施弥明却对这些比赛兴趣缺缺,自感难以专注于赛场上的激烈比拼。
他便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李鹊。
“七夕”不负众望地获得胜利。
李鹊一点儿也不意外。
因为施弥明做事,样样都要做到最好。
莫说是养马,就是养猪,也会下最多的崽,养鸡,都要打最响的鸣。
因此,他要娶,便娶港岛名流圈里最负盛名的美人。
这些年,李家已有家道中落,岌岌可危之势。
而施弥明是一个没有根基的new money,缺乏底蕴,却钱财颇丰。
两家一拍即合,促成这一场轰轰烈烈的豪门热恋。
在恍惚之间,李鹊仿佛回到了一年半之前。
李鹊当了二十好几年的富家公子,人人艳羡的“凤凰蛋”,娇贵得很,说是“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止”都不过分。
李鹊也是圈中知名美人,去哪里都叫人捧着的,日日走的都是一条玫瑰花瓣铺出来的路。
然而,当李家出了问题后,李鹊却发现自己的美貌竟也会随着身家缩水而跟着贬值。
原本踩破门槛恨不得跪在地上求亲的追求者都换了一张脸。
李鹊还记得,那个姓刘的先生长得很高,因为比李鹊高得太多,所以和李鹊讲话的时候,总是猫着腰,李鹊不太耐烦和他说话,刘先生便会可怜地皱眉,弯着腰缩着肩膀含着胸,看起来跟虾米似的。
在得知李家破败,李鹊急着联姻后,刘先生忽而就高大挺拔起来了,胸膛挺得似斗鸡,头颅昂得像在打羽毛球,体态可谓是判若两人。
可能,李鹊家的破败是治疗他脊椎病的良药,比华佗扁鹊都好使。
刘先生拄在电灯柱下,夹着香烟,喷了一口。
李鹊立即侧过脸,皱起眉头。
刘先生挺了挺胸膛,笑着说:“我忘了,李公子不喜欢烟味。”话是这么说,刘先生又抽了一大口烟,往李鹊脸庞的方向喷过去。
李鹊挥手拨散烟雾,另一只手掩鼻。
李鹊表达厌恶总是很直率的——从前刘先生崇敬地赞美他的直率,现在却暗笑他做作。
刘先生轻轻一笑,说:“李公子,这是嫌烟味重?”
“不。”李鹊虚弱地摇摇头。
刘先生脸上闪过得意之色:比美人坐云端,他竟然更喜欢美人落风尘。
李鹊又说:“我只是发觉你有口臭。”
刘先生的脸骤然一僵,脸色顿时狰狞起来,恨笑道:“李家都不同往日了,李公子也得落地一些。如今你好好讲话,我还愿意叫你亲我口臭的嘴巴,若是过了这一村,你就是来舔我的臭脚,我都不答应的啦。”
李鹊闻言一阵气恼,但脸上还是保持美人该有的笑容——或许刘先生有些话很难听,但有一件事是没讲错的,李鹊现在全身最值钱就只剩这张脸了。
他可不能面目狰狞败坏形象。
李鹊便依旧笑得令人心痒难耐,用他特有那种唱诗一样慢悠悠的腔调说道:“原来刘先生不仅有口臭,还有脚臭?既然身患顽疾怎么还出来相亲?不如早点回家治病,才更要紧啊。”
刘先生气得发狠,上前一步,像是要动手的样子。
李鹊这才有些害怕,他虽然牙尖嘴利,但却是绣花枕头,根本不禁打。
刘先生怒气冲冲地冲了上来,眼中闪烁着怒火。他拳头紧握,抬起在半空中,眼看着要落到李鹊身上,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身影跨步向前,挡在了李鹊面前。
——这人仪表堂堂,西装打呔,是卓峻岐。
卓峻岐是卓家小公子,刘先生还是得给他面子的。
因此,刘先生快速把拳头收了回来,背脊又开始往虾米的方向变化,但笑道:“卓公子,这么巧?怎么你也在?”
卓峻岐脸色发青,狠狠盯着刘先生:“我要是不在,怎么能看到你恃强凌弱?”
刘先生不悦地说:“刚刚发生的都是误会,你讲得也太严重了。”
卓峻岐紧锁的眉头未曾放松。
但李鹊听着刘先生的解释,冷笑一声:“误会?可不是误会!”
说着,李鹊对卓峻岐说:“这人故意轻薄我,我不答应,他就要动粗,亏我以前还以为他是一个老实人,没想到这么无耻贱格!”
卓峻岐一听这话,气得一佛升天:“你敢!”
刘先生也懵了,连忙摇头:“我哪有轻薄他?不要乱讲!”
卓峻岐哪里肯听,大耳刮子就上来,直接抽到刘先生脸上了。
刘先生不期然被抽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又惊又怒地盯着二人,却见卓峻岐常年健身年轻力壮,是不好惹的,李鹊站在卓峻岐背后如得了坚实堡垒,耀武扬威地朝刘先生做鬼脸。
卓峻岐冷冷地看着刘先生,语气坚定:“下次再敢对李鹊不敬,我可不会手软!”
刘先生气恼不已,但到底做惯了虾米,不敢发作,恶狠狠地剜了李鹊一眼后,便悻悻离去。
见刘先生走了,卓峻岐忙转过身,关切地问李鹊道:“阿鹊,你没事吧?有没有吓到?”
“没有,没有。”李鹊摇摇头。
卓峻岐叹了口气:“我回家求了爹地、妈咪很多次了,但他们却说……”说到这儿,卓峻岐的声音便低了下去。
卓峻岐和李鹊打小就认识了,两家也是知根知底的。
从青春期少年萌动开始,卓峻岐就对李鹊表示好感,而李鹊很干脆地拒绝了。
这些年,二人当朋友一样相处着,直到最近李家出了问题,要把李鹊拱出来四处联姻,只要愿意帮忙救火的,都能得到和李鹊相亲的机会,这时候,卓峻岐才又冒头,再度跟李鹊表白。
这次李鹊没有坚决地拒绝他,而是反问:“你家的钱,你不能做主吧?”
卓峻岐便信誓旦旦:“你放心!我们两家本就是世交,本就该守望相助。如果我们能成婚,更是一家人了,都成了一家人,怎么可能不帮忙呢?”
李鹊到底年轻,也没经历过事情,竟然信了几分卓峻岐的话,又想:与其为了钱和那些阿猫阿狗在一起,不如和一个自幼相熟、知根知底的,起码他长相过得去,对我也是不错的。
李鹊回头和家人说了这事儿,家人一听就觉得不靠谱。
家人便说:“既然有诚意,那就打钱过来,也不用多,先转一个亿看看实力。”
卓峻岐听了也是满口答应,只说:“一个亿确实不多,我们家是拿得出来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卓峻岐看起来信心爆棚,李家父母却仍是愁眉不展。
李鹊听着父母说“不要抱太大希望”,但仍忍不住带几分希冀。
说到底,李鹊也是温室养的花,娇气得很,从没经历过什么风浪,家里骤然说出了巨变,他连问题在哪都听不明白,只是一味发愁。
原本他在社交圈里,是皇冠上的明珠,现在却沦为被人挑挑拣拣的货色,这落差叫他心态失衡,又害怕得很。
他的魂灵日日似箩底滚动的橙,任一双双陌生而赤裸的目光打量,随手把他拎起来掂两把,捏一捏,又摇头放下,嘴上还要叨念一句“还是不值这个价”。
他恨透了这样的日子。
但又无力改变。
李鹊要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想再继续出去相亲了。
父母也是唉声叹气,到底他们是极疼李鹊的,也看着给李鹊放了几日假。
但也就是几日而已。
瞧着卓峻岐迟迟没有回复,李鹊也知道不能再拖。
李鹊便出门赴了刘先生的约。
这约赴得不太成功,李鹊却又见到了卓峻岐,倒是意外之喜。
卓峻岐却低头说:“我父母说,虽然我们身家丰厚,但多是纸面富贵,做我们这行,现金流是没那么富余的,一个亿不是小数目,不可能说拿就拿出来的……”
听着这话,李鹊的目光一寸寸冷下来。
李鹊嘴巴不饶人,有一万句极难听的说话可以奉送对方。
但他看着满头大汗的卓峻岐,想到卓峻岐对自己的好大约都是真心的,嘴巴便软了一些。李鹊淡淡说:“我知道,但这样的话,也就是我和你结婚,也盘不活我们家啦?”
卓峻岐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妈咪说,等结婚了就是一家人……”
李鹊听了这句话,差点笑出声,但是忍住了,半晌说:“我待会儿还有事,先不说了。”
没等卓峻岐反应过来,李鹊就急急脚走掉。
圈中有意向的人基本已经相得七七八八,竟是没有一个能成的。
今晚李鹊要见的,是一个原本他们家绝对不会接受的外来人、暴发户——“明源集团”的创始人兼CEO施弥明。
经历了日间一场大龙凤,李鹊心情大起大落,时下倒是没什么兴致,又听见要见的这个是泥腿子暴发户,心里更是一片怅惘。
但他还是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如一个待价而沽的名牌手袋包装得光鲜亮丽地闪亮登场。
他得承认,他对“泥腿子暴发户”这形容有刻板印象,先入为主地以为对方是一个北方口音、五大三粗的中年老板。
却没想到,那位姓施的新贵年轻而英俊,相貌身材甚至胜过卓峻岐许多,无论是讲粤语、英语还是法语都不带一丝地方口音,字正腔圆得过分,总令人诧异他的口语老师是不是Siri。
这样的人——无理由的,会让李鹊感到一丝新奇。
李鹊的社交圈素来非常简单,都是住半山那群不事生产的年轻人,而眼前这个西装革履面目俊朗的男人,显然不是他以往接触过的任何一类人。
更让李鹊觉得新奇的是:这位姓施的先生完全不在乎他的容貌。
——李鹊一路走来,习惯性地收获掷果盈车般的惊艳目光,走进包厢,却见施弥明神色淡淡。
施弥明显然没有被李鹊所惊艳。
施弥明看起来也是那种不会被任何人所惊艳的类型。
施弥明表情是完美的客气。
施弥明站起来,和李鹊客气而坚定地握手,目光强势而锐利,仿佛这不是相亲,而是商业谈判。
落座后,施弥明朝李鹊淡淡一笑:“李公子,初次见面,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酒酿。我特地准备了一瓶1978年份的Romanée-Conti,还有一瓶相对年轻的,是2000年的Chateau Lafite。不知道您更属意哪一款?”
李鹊听了这话就笑了。
他本是在戒糖戒精制碳水的,但今日实在太郁闷,决计放纵一把。
李鹊说:“我要2023年的可口可乐。”
这个晚上,施弥明看到这位传说中端庄优雅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李公子摇晃着酒杯猛喝可乐,对A5神户牛不屑一顾却埋头暴食炸薯条雪糕最后来一个忌廉云尼拿苹果挞吃到打饱嗝。
李公子吃完一顿还双目失神,不知道的以为他喝茫了。
谁知道他其实是太久没吃精制碳水,血糖有点受不了,饭气攻心,吃懵了。
谁能想到,咱们精致的李公子已经三年没吃过一口精制碳水了。
难怪脾气这么差。

李鹊本来就不是会应付场面的人,今日心态爆炸,更是没好脸色张口和人说话。
施弥明心想,富家公子骄傲些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他便主动开口暖场说:“李公子原来不爱葡萄酒?”
李鹊淡淡说:“没有不喜欢,只是今日难得想吃一次甜的。”
说着,李鹊叹了口气:“我戒精制碳水很久,今天当是放纵餐。”
施弥明观察李鹊的身材,能看得出李鹊体脂率偏低,但却并不虚弱,行动似白鹤与天鹅,显然在运动和饮食上是下过功夫的。
这样的人,肯定不可能天天喝可乐吃薯条。
施弥明笑笑,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选的酒不合你的心意。”
李鹊瞥他一眼,没好意思说他:“这两款酒,真的是你自己选的吗?”
施弥明一下噎住。
李鹊直截了当地说:“怕不是你直接问别人哪款贵,就要哪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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