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李鹊转身走出内堂。
李鹊穿越内堂,踏过长廊,来到庭院。庭院中的光影洒在青石板上,映照出淡淡的宁静。他环顾四周,寻找那个独特装束的僧人的身影。
终于,在庭院的一角,李鹊发现了僧人坐在一处清幽的角落。
僧人的金链子在他的颈间闪烁,耳边的金耳环轻轻摇摆。
“阿弥陀佛,李公子,有何事需要?”僧人感应到李鹊的临近,抬起头微笑着。他的声音宛如悠扬的风铃,在庭院中回荡。
李鹊听这问话,心下一跳,问:“你怎么知道我姓李?”
“我是不是也该问你,”僧人缓缓道,“你怎么知道你姓李?”
“嗯?”李鹊闻言一怔。
僧人又继续道:“你怎么知道你是谁?”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庭院中的风声仿佛一时凝固,时间在这句话中显得异常悠长。
李鹊皱眉说:“我不懂佛法,也不喜欢打哑谜。我看你戴金链子穿文字T恤,应该也是个爽快人。不如你直接告诉我,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真的是你最关心的问题吗?”僧人微笑了一下,淡淡地说,“能找到这个地方的人,都是已经觉醒的角色。”
李鹊怔住:“觉醒?是指看穿了这个世界是假的?”
“真作假时假亦真。”僧人轻轻微笑,继续说,“觉醒并非对这个世界的质疑,而是对自我认知的开启。在你内心深处,或许已经有了某种共鸣,感受到了超越现实的存在。”
李鹊皱眉,完全没听懂僧人在说什么,忍不住追问:“那这个所谓的觉醒,究竟意味着什么?”
僧人注视着李鹊:“觉醒的重点不在于追究现实,而是在于明了自我。”
李鹊陷入沉思,似乎在思考着这一番话的含义。
僧人笑着说:“还有什么问题吗,施主?”
李鹊眨了眨眼,思索片刻后,突然问道:“未来,是不是可以被改变?”
僧人微微一笑:“你认为呢?”
李鹊陷入混乱的思绪中,却怀着一腔孤勇,坚定地说:“我一直运气很好。”
“把命运寄托给运气吗?”僧人说,“那不就等于寄托给‘上天’?”
李鹊一怔,心乱如麻,但依旧把背脊挺得笔直,好似庭院里的竹子:“即便运气耗光,我也还有勇气。”他顿了顿,“而我的勇气,是用不完的。”
显然,李鹊的勇气未经证实。
毕竟,在他养尊处优的人生里似乎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需要考验他勇气的时刻。
而大部分时间,他展现出来的也是温室花朵一样的脆弱。
比起勇气,他拥有更多的可能是脾气。
他的骨子里全是盲目的自信、脆弱的锋芒和过剩的自我。
一个不适合当主角的恶毒男配。
僧人看着李鹊眼里那炽热鲜明的光芒,感叹一阵。
须臾,僧人道:“施主,未来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充满可能性的大海。每一次的选择、每一份的修行,都在不断地塑造着未来的模样。”
李鹊听罢,心中涌起一股豁然开朗的感觉。
在庭院的宁静中,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种种可能,一种莫名的自信在心头升腾。
他李鹊,最不缺的就是自信了。
李鹊回到内堂,发现施弥明仍在喝茶。内堂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光影在墙上投下斑驳的斑点,宁静祥和。
李鹊看着施弥明静谧的身影,突然间心神大震,脑子钻进一件极为关键的事情——
僧人刚刚说了:能找到这个地方的人,都是已经觉醒的角色。
那么说,施弥明也觉醒了吗?
可是……一点儿都不像啊。
李鹊最近学习投资,也关注施弥明的投资动向。从施弥明的投资方向来说,可不太像一个拥有预知能力的人。
好比黄金期货,施弥明当初就没买,在得知金矿事件后,施弥明也是相当意外——这一点不似是假的。
也就是说,施弥明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呢。
“能找到这个地方的人,都是已经觉醒的角色……”
会不会是因为李鹊是觉醒了的角色,所以也能把未觉醒的施弥明也带进来吗?
——李鹊心里各种疑问,眼睛定定看着施弥明。
施弥明察觉到李鹊的视线,于是转过头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似有无形的纽带将他们连接在一起。
施弥明微笑着:“回来了?”
李鹊稳定心神,走到施弥明身边坐下,说:“你刚刚在想什么?”
“还能是什么?”施弥明笑道,“当然是我们的蜜月啊。”
“啊?”李鹊一时间还没转过念头来。
施弥明就继续道:“我好像有了想法了。”
施弥明和李鹊坐在车里,悄然驶出那条幽静的巷子。
李鹊忽然间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他回过头去,注视着那条巷子的深处。
眼前的画面让他愣住——巷子尽头是一堵墙,那座宁静的寺庙如同从现实中抽离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光阴在巷子间静静流淌,残留的檀香味在风中散去。
空气中泛起一抹淡淡的余晖,似乎是那座寺庙曾经存在的唯一痕迹。
“怎么回事?”李鹊突然听到施弥明的声音响起。
却见施弥明在驾驶座上左顾右盼,指着手机定位,说:“这儿只有一条巷子,什么都没有。”
施弥明似乎忘记了自己刚刚去过那座寺庙,他不经意地挑眉,耸耸肩说:“我们要在巷子里约会吗?”
“我们刚刚明明去过——”李鹊正想说出“寺庙”两字,可当他打算开口的一瞬间,却感受到一股特殊的力量阻止了他。
一股无形而强大的束缚使得他的言语戛然而止,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制住了舌尖。李鹊试图突破这道屏障,提及那座寺庙的存在,却发现自己的嘴唇仿佛受到了某种诡异的禁锢,无法述说那个存在。
而施弥明则在驾驶座上一脸自然,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毫不觉察。
李鹊忍不住抬起手腕,想要看腕表确认时间。
看着钟面上的时针、分针不紧不慢地行进时,他顿时愣住了——时间仿佛停滞在他们进入寺庙之前的瞬间,毫无变化。
仿佛时间在那座寺庙中被凝固,与外界流逝的时间不再同步。
李鹊的心跳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滞了一下,为了确认这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觉,他迅速打开手机支付记录。
然而,当他滑动屏幕查看付款记录时,眼前的信息让他愣住了。
原本显示着的八十八块八的付款记录竟然在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银行余额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仿佛这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李鹊抬头看向驾驶座,只见施弥明仍然专注地驾驶着车辆,一切似乎在他眼中如常。
李鹊抿了抿唇:看来觉醒的角色真的只有我。施弥明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认知让他莫名的寂寞。
他轻轻叹了口气。
施弥明似乎误解了他的叹息,便说:“你想去巷子约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儿不干净又潮湿,怕你李公子身娇肉贵受不了。”
李鹊听着施弥明这些话,意兴阑珊,道:“行了,先回家吧。”
二人回到半山别墅,车辆缓缓停在宽敞的院子里。施弥明将车停妥,侧头看向李鹊,微笑着说:“回家了,李公子。”
李鹊望着别墅的熟悉轮廓,心中依旧弥漫着一层奇异的情绪。他点点头回应:“嗯,回家了。”
两人下车后,步入别墅的大门。别墅的内部灯光明亮,宽敞的客厅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或许是回到这个熟悉的空间,李鹊才真正感觉自己脱离了一场梦境。
管家一见到李鹊和施弥明回来,立刻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他招呼着:“李公子、施先生,你们回来了。我马上去沏茶。”
沏茶本来不是管家的工作,但管家却大包大揽。
只要因为管家是玲姨的老乡,玲姨是他破格招聘进来的,这一出事情,他愧疚得紧。这段时间,他总是殷勤得过分,生怕再出差错。
玲姨一走,管家也来不及再招新人。而且,经历了上次的波折,无论是施弥明还是管家自己,在家政招聘上都变得谨慎了不少。
唯独李鹊依旧保持着轻松随意的态度,觉得能用就行。
施弥明察觉到管家的情绪,轻松笑笑,说:“好了,沏茶这种事情交给工人做就好了,你先去管管招新的事情吧。”
说到招新,管家的表情有些凝重,深深地点了点头:“是的,施先生说得对,这一次的教训让我更加明白了招新的重要性,不能再草率了。”
施弥明微笑着补充道:“没问题,管家,以后就多费心了。我们都希望能有一个稳定可靠的家政团队,对吧?”语气里其实也有一些敲打的意思。
管家听了心头一紧,连忙答应着:“是的,是的,我会更加慎重的,谢谢施先生的理解。”
李鹊却说:“也不用急,横竖过阵子我和施先生就要去度蜜月的,你还有大把时间。”
听到二人要度蜜月,管家非常意外:这地球不爆炸,施先生不放假。怎么突然度蜜月?是不是又有什么大项目?
施弥明悠然一笑,没有多解释。
管家也不敢问,只笑笑说:“去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李鹊挑挑眉,问着施弥明:“你有蜜月的地方想法了吗?”
施弥明嘴角微扬,道:“我刚刚想到一个方案,跟我来吧。”
李鹊随着施弥明的引导,二人一同走上了楼梯。
施弥明带着李鹊走进书房。
李鹊只觉奇怪:“怎么?施先生要在书房给我展示PPT?”
“PPT有什么意思?”施弥明笑道,“你的随机约会APP给了我一个灵感。”
“灵感?”李鹊好奇,“什么灵感?”
施弥明答:“你不是说,上天安排的最大?我也同意,随机也是浪漫。”
“随机?”李鹊没好气,“你也想找APP随机落脚?”
“APP就罢了。”施弥明笑道,“定位太精准也不好,你看,刚刚就差点儿把我们带到沟里了。”
李鹊心想:那可不是沟里。
但李鹊没讲出口,便问:“那施先生有什么想法?”
施弥明把手一抬,指向书桌上放着的一个地球仪。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飞镖,对着李鹊微笑着说:“李公子,我们的蜜月地点就让这支飞镖为我们作主吧。你随心所欲地投掷,镖尖停在哪,我们就去哪度蜜月。”
“就这样?”李鹊似乎对这种简单的决定方式感到有些无趣,觉得有点老土。
施弥明却笑着回应:“这不仅是上天的安排,也是李公子的选择。有句话说得好,‘上帝掷骰子’,现在我们也可以说‘李鹊掷飞镖’。这样的决定方式,难道不能让你感到愉快吗?”
李鹊听到这番话,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奇妙的掌控感,仿佛他真的能像上帝一样操纵着某种可能性。
这种感觉让他重新审视这个简单的决定。
李鹊接过飞镖,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表面。
这个小小的飞镖握在手心,却似承载了一种沉甸甸的实质——不仅仅是冰冷的金属,还有着前所未有的决定权。
在手中握着这个简单的工具时,李鹊心头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兴奋和期待。
施弥明笑着问李鹊:“李公子,你会不会投飞镖呢?”
李鹊心里琢磨着自己其实是会的,但他突然心生一计,笑了笑说:“其实,我对投飞镖并不是太在行,施先生,你可不介意帮我点拨一下,给我一些高招吧?”
施弥明欣然答应,笑着说:“当然没问题,李公子。”他站到了李鹊背后,又轻声问:“你不介意我们产生肢体上的碰触吧?”
李鹊心想:乐意之至。
李鹊答道:“我相信施先生能掌握尺度。”
施弥明轻笑一声,把手轻轻搭在李鹊的手腕上:“首先,姿势要放松,目标要集中。然后,用手腕的力量,以一个自然而流畅的动作投出去。”施弥明的声音如同丝绸一般轻柔,指引着李鹊的手臂,两人的呼吸似乎也在这瞬间变得悠缓而和谐。
台灯映出微弱的光辉,照亮施弥明俊美的侧颜和李鹊微微挑起的眉梢。两人之间仿佛漂浮着一层淡淡的幽香,使得整个书房弥漫着一种别样的意趣。
连握住飞镖的动作,都似拿住玫瑰花。
李鹊转过脸,对着施弥明的侧脸讲话,让吐息落在他耳边:“施先生啊,你觉得我的飞镖能射中哪里?会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吗?”
施弥明的耳朵微微浮起无法抑制的颤动:“哪里都可以,只要是李公子投去的地方,都会变得特别。”
李鹊轻笑一声,说:“有人说,在掷硬币的那一刻,掷硬币的人其实就想好了决定。”
施弥明便问:“那么,在投飞镖的一颗,你也想到了决定了?”
“我想好了,”李鹊顿了顿,“我想去喜马拉雅山,但若是投不中,去别的也一样。”
“为什么是喜马拉雅山?”施弥明问他。
李鹊答:“想亲自去喝喝那里的水,看供应商有没有骗我们的钱。”
施弥明笑了,不知是因为“骗钱”,因为“喝水”,还是因为“我们”。
“那我们就看看李公子的运道怎么样。”施弥明说。
“我的运道啊……”李鹊心中翻涌起风云变幻一样的情绪风暴,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而锐利。
施弥明轻轻笑着,踱步到桌前的地球仪旁。
施弥明的手指轻触地球仪,轻而有力地推动它开始旋转。地球仪围绕自己的轴心转动,仿佛整个世界在他的掌控之下。
李鹊咬了咬牙,毅然抬手投掷出飞镖,仿佛将命运交托于这次飞行的金属箭翼。
飞镖划破空气,瞄准着地球仪的表面,最终扎入其中一个坐标点。李鹊迅速上前,站在施弥明身旁,定定地凝视着地球仪上显示的坐标,一片疑惑:“怎么都没写标注……”
这个地球仪实际上是一枚古董釉面浮雕地球仪,因为年代久远,许多标注都很模糊——这玩意儿是李鹊从海外看着喜欢就淘回来的。买回来之后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明白,想把它扔掉。施弥明一听这地球仪值一辆迈巴赫,心疼得像霸道总裁他的白月光要出国,哪里舍得?
他便把地球仪放自己的桌面上,横竖他是过目不忘天才学霸,完全能看懂。
地理学渣李鹊看这地球仪,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眨巴着眼睛问:“这是哪里?”
施弥明轻轻一笑,说:“一切如李公子所愿,正是喜马拉雅。”
施弥明对着被扎中的落基山脉指鹿为马。
李鹊信以为真,愉快地海豹式拍掌:“我的运气不错嘛!心想事成!”
李鹊一脸兴奋地对施弥明说:“明天我们就踏上喜马拉雅的征程!”
施弥明却劝告道:“李公子,我们不如稍微规划一下行程,确保旅途更加顺利。毕竟前往喜马拉雅需要一些准备……”
李鹊却摆摆手,笑容满面地说:“规划?那太拘束了。有时候,让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才是最有趣。”
施弥明沉默须臾,看着李鹊扬起的笑脸,苦笑着不知该怎么劝。
李鹊看着施弥明的苦笑,想了想,说:“说起来,也不是说完全不需要准备。”
施弥明好笑道:“李公子想起来要准备什么了?”
“当然是准备牛奶浴,再睡一个美容觉呀。”李鹊说着,转身走出房间,招呼陈姨来为他准备牛奶浴。
这话说的,好像他只需要洗一个澡,好好睡一觉,第二天起来就能在喜马拉雅山上醒来。
陈姨得令后马上开始准备。
她在宽敞的浴缸里注入了足够的温水,确保水温刚刚好,不冷不热,这一步需要谨慎,因为李公子的体验不能容许一丝差池。
接下来,陈姨轻轻打开一个精致的玫瑰金瓶子,里面装满了特制的香浴油——这款香浴油融合了普罗旺斯薰衣草、摩洛哥玫瑰以及意大利柠檬的精华,同时融合香草和橙花的柔和香气,只需滴入几滴,便能使香气丰富得让沐浴者似在花园漫步。
最后,陈姨小心翼翼地将牛奶倾入浴缸,与温水和香浴油相融合。牛奶浴水顿时变得乳白丰盈,散发着奶香与花香的混合气息。
准备工作完成后,陈姨恭敬地宣布:“李公子,牛奶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李鹊满意地点点头,披着浴袍随陈姨走进浴室。
他原本心情还不错,正要让陈姨离开的时候,却抬头望见香薰蜡烛发出些微的黑烟。
黑烟并非如火山喷发般夸张,而是像裙摆在烛火边缘轻轻飘荡,不注意看根本注意不到。
但就是这一点细微的黑边,足以让李鹊的眉头立即微微皱起。
陈姨察觉到他的神情的变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立即敏锐地意识到蜡烛的问题。她上前看了两眼蜡烛,转头向李鹊道歉,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李公子,真的抱歉。我竟然忘了检查香薰蜡烛,看来是烛芯的问题导致了这些微的黑烟。我马上为你修剪一下,这样问题就会解决了。”
陈姨连忙拿起蜡烛熄灭了火焰,然后小心翼翼地修剪了烛芯。她解释道:“烛芯过长可能是导致黑烟的原因,我真的忘了提前修剪。现在应该没有问题了……”
李鹊却已失去兴致,摆摆手,转身走回卧室。
陈姨看着李鹊转身离去,心中生出一丝紧张,急忙放下手中的工具,匆匆走向卧室:“李公子,请你千万不要……”
李鹊察觉到陈姨眼神里的焦急。
他便坐在床上,想了一下,说:“我确实已经没心情了,我也不生你的气。你去吧。”
陈姨还是略显为难:“可这样是否有些浪费?”
李鹊坐在床上,思索片刻,微笑着对陈姨说:“其实,我有一个主意。你能不能去找一下施先生呢?”
陈姨听后稍感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李公子,我这就去找施先生。”她快步离开卧室,前去寻找施弥明。
片刻后,施弥明轻推卧室门,微笑着走了进来:“李公子,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
李鹊起身,面带愉悦:“施先生,其实我正准备一场牛奶浴,可刚才遇到了点小问题,感觉有些郁闷。这场牛奶浴,就交给你来泡吧。”
施弥明一怔:“什么?”
“泡牛奶浴啊。”李鹊抄着手,然后耸耸肩,“你不愿意也行,我就让陈姨把浴缸的水给放到呗,反正也就是一些喜马拉雅冰川水、牛奶以及香浴油,成本加起来也不过几千块吧。”
施弥明一听几千,立即道:“别放掉,我马上泡。”
说完,施弥明已经不顾一切地冲向李鹊套房里的浴室了。
李鹊:……几千就能让这个男人来我房间脱衣服。
有点廉价怎么回事。
突然还有点儿不想继续泡他了。
虽然如此腹诽,李鹊还是走向浴室,推门而入,便见施弥明已脱下外衫,露出雕塑似的身材,肌肤在蒸汽中泛起一层淡淡的雾气。
李鹊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魅力。
这一刻,李鹊这位“只买贵的不买对的”人间金钱大花洒破天荒地对便宜又大碗的东西产生了心动的感觉。
施弥明踏入浴缸,温暖的牛奶浴如云朵聚拢一般包裹着他的身体。
他虽然富甲一方,但甚少享受,这还是他第一次泡牛奶浴——这感觉确实不坏,难怪李鹊会喜欢。
当他沉浸在这奇妙的体验时,他察觉到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他抬起头,目光透过朦胧蒸汽望向进来的李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他很快调整表情,笑道:“李公子,进屋也不敲门?”
“进自己的屋,也要敲门吗?”李鹊好像永远有理,也好像永远不讲理。
李鹊悠然踱步至浴缸旁,轻松地坐在旁边一把小巧的天空蓝碳纤维矮凳上。
施弥明感觉到李鹊的临近,仿佛是在洗澡时猫儿突然光临浴室——并不会让人不悦,却在某种程度上让人难以适应。
施弥明的眼光不经意地投向坐在凳子上的李鹊。
却见李鹊坐在浴缸旁边的凳子上,一袭浴袍如同流动的白云,轻盈地垂落。
李鹊从容优雅得过分,以至于碳纤维矮凳在他身下都快变成一座黄金小王座。
施弥明不得不感叹,李鹊总有他那种自带的独特的气质。
这让施弥明不明白李鹊为何总是这么执着于用贵价物来撑场面。
在施弥明看来,李鹊得天独厚,有造化神工,即便随便披着麻袋,都似黄袍加身,贵不可言。
施弥明观察李鹊的时候,李鹊也在观察施弥明。
透过一层轻纱般的蒸汽,李鹊瞥见施弥明陷在牛奶浴的温柔中,肌肤如同被柔软的丝绸环绕。浴缸中奶白色的涟漪在他身上勾勒出迷人的肌理,如同一个诱人的梦境,让人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欲望之中。
李鹊得承认,温热的渴望在他心腹里发酵。
然而,下意识间,他却拉开了与施弥明之间的距离。
李鹊心里打打算盘,脸上怡然自得地笑笑:“施先生从前泡过牛奶浴吗?”
“这样奢华的体验,托李公子的福,是我头一回。”施弥明笑答。
“施先生这样成功的人士,其实也可以多多享受享受。”李鹊笑道,“不然,赚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
施弥明并不回答这一题,而是反问:“那么,你花那么多钱,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为了自抬身价啊。”李鹊对自己的肤浅虚荣供认不讳,“You are what you wear。”
“李公子需要通过花钱来证明自己吗?”施弥明问。
李鹊道:“你不需要,我需要。”
说着,李鹊微微叹气,弯腰托腮,这姿态仿佛是在沉思。
松散的浴袍却因他的动作而滑动,露出一侧肩膀,蒸汽的柔和光影里,肩线如水墨一笔流动的意境,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偏是这样刚刚好。
施弥明看着李鹊这仿佛随意而成的风情,却也把身体稍微往后靠了一些,让洁白的泡沫形成一道柔软的屏障。
“李公子,很重视自己的容貌。”施弥明说,“但我得说句煞风景的话……”看着蒸汽里若隐若现的如花美人,施弥明觉得自己确实很需要做点什么煞风景的事情,便继续他那不中听的发言:“无论你怎么保养,美貌终有一天会消逝,这是自然的道理。你越抓得紧,以后怕越放不下。”
李鹊不以为忤,甚至笑了:“那我也有煞风景的话要送施先生。”
施弥明挑眉:“请讲。”
“金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施先生终有一天是要孤身入土的,怎么还这么孤寒悭家?”李鹊笑问他。
施弥明听完李鹊的话,一时间怔住了:他一直觉得李鹊是长不大的小孩儿,很多事情根本不费脑子去想,也不明白,现在突然惊觉,李鹊或是有他自己看世界的角度。
施弥明的眼神在李鹊身上停留,似有所思。
李鹊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便索性弯腰靠近,随着身体的前倾,肩膀更多地露出,线条更为明晰:“施先生,我们都执着外物,谁也别说谁。”
施弥明不可抗拒地注意到李鹊浴袍的微妙滑动,就像一个走在树林中的人突然发现了一条潜伏在树影中的蟒蛇。
路人看到蟒蛇,本应远远离开。
施弥明却一脸冷静,甚至把身体前倾。
他前倾的动作过于突然而猛烈,以至于泡沫在他的身体周围迅速破碎,如玻璃般脆弱的泡沫在他的身边溅开,落在浴缸水面上,形成了一片飘散的小花瓣。
李鹊下意识顿住了,没有再度靠近。
他的目光在施弥明身上停顿,如同一只灵敏的猎豹发现草丛的异动,便停下来沉思着下一步的动向。
施弥明亦不得寸进尺,只是如守卫般笑着倚在浴缸边缘。
蒸汽在两人身边升腾,形成了一片朦胧的隐秘界线。
李鹊的目光穿透蒸汽,凝视着浴缸边缘的施弥明。水雾的缭绕仿佛是一层神秘的面纱,让施弥明的轮廓显得更加模糊而诡谲。李鹊在这其中似乎看到了梦境中那个冷酷无情的施弥明,那个在梦中为了“主角受”将他抛弃的“霸道总裁”。
李鹊也无法忽视梦中那个施弥明对“主角受”的温柔宠溺。
在梦境中,他看到了一个与现实中截然不同的施弥明,一个可以流露出温柔表情、宠溺微笑的施弥明……
这种鲜明的对比让李鹊的心中涌动起一阵强烈的嫉恨。
嫉恨,真是一种极端可怕的情绪,尤其是在李鹊这样极端自我的人心中。
犹如烈焰,迅速蔓延,将李鹊整个心灵都燃烧其中……不,不,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嫉恨,更是一股强烈的占有欲望,一种想要统治和掌控对方的冲动。
这种冲动在水雾中逐渐升腾,梦境中那个温柔宠溺的施弥明已成为了李鹊心中的禁果——李鹊渴望能够握有施弥明的一切,占据施弥明所有的关注和温柔。
施弥明的眼神透过水雾,仿佛能穿透李鹊的心灵。
“李公子,”施弥明轻声开口,“你的眼神真让人发愁。”
他的声音在浴室内回荡,如同一阵柔风掠过水雾。
李鹊骤然从嫉恨与幻梦里回神,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施弥明依旧坐在浴缸里,身躯轻轻倾斜,成为了这片水雾中的静谧雕塑。
李鹊的表情保持着一种冷静,却又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复杂:“我的眼神怎么了?”
“你的眼神让我觉得……”施弥明慢悠悠地说,指尖在泡沫上滑过,“你想从我身上获得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