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施弥明亏本?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李鹊还记得当时施弥明的说辞:“度蜜月?谁有空度蜜月?你知不知我一个钟几百万上下。花时间度蜜月?什么旅行社赞助得起?”
李鹊肚子里组织一幅长似清明上河图的说辞,准备着要打动施弥明。
施弥明却先开口,说:“那样也好,你也可以避一下风头,等舆论这一波过去了再回来。”
这回轮到李鹊怔住了,没想到施弥明答应得这么容易。
李鹊倒有些疑惑了:“你不是说,去蜜月很亏本?”
“是啊。”施弥明点头,“所以我是不可能去足一个月的,我们像普通打工仔一样,就去一个礼拜蜜月,李公子看能不能接受?”
李鹊嘟囔:“我们可不是普通打工仔啊。”
施弥明道:“你李公子当然不是普通打工仔,你去一个礼拜花的钱,够别人花一年。”
李鹊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施弥明又问:“那你想好去哪里了么?”
李鹊其实也没想好,随口说:“这还要我想啊?”
施弥明无奈一叹,说:“也不是我不去想,只怕我想了,你也要挑挑拣拣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的。”
“这不是当然的吗?”李鹊说,“挑挑拣拣是人生乐趣,你不能剥夺我的爱好。”
施弥明更无奈了,苦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我不喜欢被人挑挑拣拣呢?”
“是吗?”李鹊想了想,说,“那我祝愿你尽早喜欢上这种感觉。”
施弥明:……你人真好。
李鹊自己认证了冰川水和防晒霜的品牌,X平台那边拉矿泉水和粉底液赞助的愿望自然落空。
直播到一半,看官们全被李鹊本尊给吸引走,流量饭也吃不到了。
这场直播收益自然不如预期,还收到了施弥明发来的律师函。
娱记挨了老板一顿训斥:“你事先到底有没有做好充分的调查和分析?这次你让我们失去了不少流量和经济收益!”
娱记感到一阵压力:“老板,我承认疏忽了,下次一定加强对事件的研究,确保类似情况不再发生。”
老板又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不满地说道:"这不是下次能解决的问题!现在施弥明要来告我们啦!我们得赔多少钱!如果能赚到流量,那还好说,现在什么都没有,还得倒赔钱!谁不知道施弥明出了名小气,这回把你卖了都不够赔!"
娱记垂着头不敢吭声,挨了一顿骂之后开门走了出去。
玲姨那边也收到了律师函了,一阵慌张,拉着娱记说:“你们答应了会帮我赔钱的,可不能撒谎吧?”
娱记面对她的焦虑,显得漫不经心:“玲姨,我们确实答应了帮你赔偿,这点我们会尽力履行。但是这次直播的流量情况真的出乎意料,公司的财务状况也不是很宽裕,我们需要时间来处理这个问题。我向你保证,我们会尽力解决,并对你造成的损失负责。”
玲姨虽然没文化,但听这些话也听出意思来了,脸色大变:“你们这么大的公司别跟我哭穷!怎么,哄我出面的时候画饼画到撒哈拉这么大,现在用完我了就一脚踢开?没这么好的事情发生!”
玲姨一屁股坐在地上,打开手机,实行要撒泼打滚。
娱记内心无奈和压力骤增。
刚被老板甩锅的他也爆发出一股急躁的情绪,大声说道:“玲姨,你怎么总是抓不住重点!我现在自己都快被炒了,公司内部也一片风声鹤唳,我压力已经够大了,怎么帮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们公司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玲姨瞪大了眼睛,愤怒地冲上去,“我不管,现在我因为你们惹上官司了,你们别想把我当垃圾袋用完就扔!”
说着,她毫不犹豫地朝娱记扑了过去,双手如钳子一般紧紧抓住娱记的衣领。
娱记试图挣脱玲姨的控制,但愤怒中的玲姨力量异常顽强,娱记这大小伙子一时间居然挣不开。
“你个扑街冚家铲……你们这种做狗仔的生仔无屎忽!” 玲姨的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尖锐而刺耳。
娱记被这样人身攻击,一阵火气,用全力甩开了玲姨。玲姨失去平衡,被甩开的瞬间摔倒在地,痛叫一声。
这不摔不紧要,一摔就摔出问题了。
玲姨躺在地上大喊大叫,不知是真的受了伤,还是借机碰瓷。
无论如何,X公司还是立即把她送到医院。
没想到她真的骨折了,还得住院休息。
第二天,玲姨躺在病床上,感觉浑身酸痛。
她忍着痛苦想慢慢起床的时候,听到病房外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个就是那个‘二五保姆’?”
“就是她咯!”
“这种人,啧,真是的……”
玲姨心中一沉,把头一缩,打开手机,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打开新闻APP,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成了新闻的焦点:
【X平台向李鹊公开道歉,称‘二五保姆’爆假料,X平台也是受害者】
【知情人士透露:二五保姆为钱抹黑前雇主,涉事娱记也遭解雇】
【二五保姆与狗仔公司上演全武行,飞踢三个狗仔后自己骨折入厂】
【二五保姆与狗仔分赃不匀,大闹狗仔生仔冇屎忽,结果跌烂自己个屎忽】
【李鹊听闻保姆受伤,大度表示不计较,希望人没事,尽显贵公子风度】
显然,X平台没从这个新闻赚到流量,反而被施弥明提告起诉,觉得划不来,就瞬间滑跪,公开道歉。
施弥明那边倒没做什么动作,也没有抹黑玲姨:黑人要花钱的,施弥明怎么舍得?
倒是X平台为了自保,故意推玲姨出来,说玲姨报假料,娱记没有审核清楚,所以炒掉娱记,保留追究玲姨法律责任的权利,以表示对施弥明的歉意。
这下玲姨被推到风尖浪口,悔不当初。
玲姨疲惫不堪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色煞白。
一想到她被这么多人指指点点、还得赔偿保密协议的违约金,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痛苦和焦虑交加。
就在这时候,一道轻快的脚步声逐渐逼近,门口的门被轻轻推开,李鹊走了进来。
玲姨惊讶地睁开了双眼,看向门口的李鹊。
李鹊身后跟着几个拿着相机和笔记本的人,一看就来者不善。
玲姨脸色发青:“你们、你们怎么能走进来?”
李鹊没多话,就问一句:“你有钱赔给我吗?”
玲姨一时愣住,她没想到李鹊会直截了当地提出这个问题。她嘴唇微微颤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有还不听话?”李鹊冷冷说着,朝旁边助理使了一个眼色。
助理便上前,拿着稿子递给玲姨:“你照着吩咐做,我们就不会继续追究你的责任。”
玲姨经历过X平台的事情,疑心很重:“你们能这么好放过我?”
“你真是多话说。”李鹊恶毒男配,不会对她好声好气,“你不信我,还有什么退路?你现在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然后在我对着镜头说原谅你之后感涕流零,逢人就夸我是不计前嫌的大善人。”
玲姨噎住,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助理忙对玲姨说:“玲姨,李公子都要在镜头前说放过你,全岛人都看得见,还能有假吗?”
玲姨闻言,终于信了几分,再说了,李鹊讲得很对:除了相信李鹊之外,她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若论之前她对李鹊是恼怒和愤恨,现在就只有畏惧和心虚了。
她把头垂得低低的:“李先生,这一切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
“行了,”李鹊打断她的话,“表演的台词留在镜头前面说。我不想听。”
看着李鹊如此趾高气昂,光鲜亮丽,玲姨心头涌起一阵无法言喻的愤怒,然而面对李鹊的强硬态度,她知道现在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在冷漠的现实面前,她已经感受到了无法逾越的隔阂。
现在,更强烈的感觉是对于李鹊高抬贵手的感激。在这个关键时刻,李鹊给了她一个相对宽容的选择,让她不至于陷入更加深重的困境。
在早就架起来的镜头前,玲姨强忍着泪水,眼眶泛红,低头垂首。
她咬紧牙关,颤声说:“我必须在这里跟李先生以及公众道歉。在李先生家搞家政的时候,我是真的没怎么尽心尽责,因为自己做错事而被解雇。
我真的很后悔,应该当初认真负责,要对得起工资,别让人家失望。
被解雇之后,我认识到邻居,他是个娱乐记者,他怂恿我夸大事实,编造故事,说这样就能赚大钱。
一开始我不愿意,但他说李先生这样的大人物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事,让我放心去做。现在回头看,真是自己脑子抽了。
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我必须对李先生诚心道歉,真心希望他能原谅我这个犯糊涂的人。还有,对我当时说过话的人,尤其是被我误导的人,真的抱歉。我知道我当时有多不靠谱,多不负责,但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补偿,重新做个对得起自己的人。”
玲姨对着镜头深深鞠躬,泪水横流,仿佛的确是深深自责。
镜头外,李鹊整理了一下头发,用一只手轻轻梳理着发丝,将它们归位成恰到好处的风流俊逸。
随后,一名工作人员递过一束花,李鹊接过,走进镜头里。
一到镜头前,李鹊那冰冷的脸上骤然露出灿烂的假笑,如油画的花一样,虽无生机,但胜在美丽。
李鹊将花束温柔递到玲姨怀里。
玲姨愣了一下,才在摄影师的催促下露出笑容。
摄影师便开机,记录下这个瞬间。
当日,一则则新闻便登上头条:
《李鹊亲临病房与‘二五保姆’和解,称:人都会有错,无谓去到尽》
《李鹊大度原谅,‘二五保姆’悔过反思:曾误解了真善美》
《‘二五保姆’深夜发文澄清:娱记陷害恶意渲染,感激李鹊宽大心怀》
《‘二五保姆’痛哭流涕,揭X平台歪曲事实,深情道歉李鹊》
评论区的重点自然也在李鹊身上:
【李鹊真是大家风范,这种风度实在令人佩服,不计较过去,放眼未来。】
【保姆其实也很惨,被无良媒体利用,真的可怜。】
【李鹊的宽容和风度让人敬佩,这才是真正的绅士风度!】
【曾经误解了李鹊,现在看来他真的是个大度的绅士。】
【‘二五保姆’为了钱抹黑他人,现在真相大白又出来扮可怜?也就李鹊这么善良会放过她!】【楼上真的信李鹊是白莲花吗?】
【李鹊不是白莲花,难道那个二五保姆是?】
李鹊看着报刊杂志新闻标题,都觉得好笑,自己明明是恶毒男配,居然还能被营销成白莲花贵公子,可见公关的功力不容小觑。
李鹊把电子报纸关掉,迈进“明源集团”总裁办。
秘书殷勤上前:“施先生已经在等你了。”
“那多不好意思。”李鹊把新款黑超摘下,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看来我得马上结束他的等待了。”
秘书领着李鹊进了施弥明办公室。
施弥明一身休闲装扮,不刻意却令人心动。一条深卡其裤在他身上流淌着闲适的氛围,搭配着一件干净熨平的白衬衫,领口微敞,透露着恰到好处的随性感。
李鹊见到,心腔里跳动都快几拍。
施弥明察觉到李鹊来到,抬头笑笑:“坐。”
李鹊在椅子上坐下,看到满桌子的文件,便说:“秘书说你等我很久,看来是假话。你分明在工作。”
施弥明笑:“一边工作一边等。”
“这也行?”李鹊摇摇头,“我难道不值得专心等?”
“不是不值得。”施弥明答,“但专心等会让我觉得时间太漫长。”
李鹊嗤一声笑:讲这些。
李鹊心中常对施弥明充满无法言说的疑惑。
李鹊看来,施弥明对自己总是淡淡的,要说不在乎,也不完全是,要说动了心,看着也不像,似一个谜团,叫人百爪挠心。
李鹊能做的,就是同样表现得“似在乎,又不是,像心动,亦未必”。
李鹊便淡淡笑道:“施先生今日把我叫来办公室,有什么大事商量?”
施弥明笑着答:“不是你说要度蜜月?”
李鹊闻言颇感讶异:“在办公室度蜜月?”他嘴角微勾,“施先生很有创意。”
“那倒不是。”施弥明打开办公室的投屏,给李鹊看一份PPT。
第24章 寺庙
“亲爱的李先生,你知道,蜜月并不一定得在阳光明媚的沙滩上度过,也可根据个人的喜好和独特品味来选择。”施弥明显然是一个讲惯PPT的人,语调有力,节奏明快,开场白直截了当又带几分画面感。
第一页的图片是法国香榭丽舍大街的咖啡厅,温馨浪漫;接着是日本樱花盛开的街道,樱花飘落的那一刻仿佛时光凝固。
“或许我们可以在巴黎品味香槟,在铁塔上享受一场最浪漫的巴黎之夜。” 施弥明翻动PPT,屏幕上闪现出一幅巴黎夜晚的景色。
“或者,我们可以选择去意大利的威尼斯,坐在水城的贡多拉上,感受悠长的运河之旅。”施弥明的话语滔滔不绝,如给投资人画大饼的初创CEO一样。
“当然,还有更多精彩的选择,比如在日本的京都,感受悠久的历史和精致的文化。”施弥明最后还记得给几个备选,可见伺候甲方的功力之深。
很可惜,施弥明虽然有着丰富的乙方经验,但李鹊作为魔鬼甲方的经验更加深厚。
李鹊舒舒服服地躺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一杯咖啡悠闲地握在手中。他对着PPT投影屏幕,似乎并不急于做决定。
“沙滩?太俗套了。” 李鹊用一只手随意挥动,声音轻松懒散,带有一丝天生的傲慢。
“巴黎?威尼斯?” 李鹊意兴阑珊,“我平常还逛不够么?”
“樱花,巴黎之夜,贡多拉……” 李鹊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随意搭在椅背上,目光中透露着一种优越感,“都太普通,不够独特,不值一提。”
最终,李鹊将咖啡杯往桌上一放:“我还以为施先生有什么独特见解呢,现在看来,这PPT怕不是找秘书做的,然后秘书又是在网上复制粘贴几张图片文案,稍稍修改就送我眼前浪费我时间?”
面对李鹊的指责刁难,施弥明一如既往的情绪稳定。
他淡淡一笑,轻轻叹了口气:“李公子,看来这份提案未能满足你的期待,我深感抱歉。或许,我的确未能完全把握到你对蜜月的独特期望。”
嘴上说着“深感抱歉”,但语气中其实并未透露哪怕一丝的歉意——这样的态度,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施弥明但笑道:“不过,每个人对于浪漫和独特的定义都不同。我会尽快作出其他方案和你分享。”
“尽快?”李鹊不满意地说,“那是多快?可别等到我们金婚那天。”
“李公子觉得我们还能有金婚那天,可见对我们的婚姻充满信心。”施弥明满脸带笑地说。
这话大概只是普通的揶揄,但听在李鹊耳里有如鼓槌,叫李鹊满心打鼓似的咚咚咚。
李鹊把无处施展的娇羞转化成一种气势汹汹的恼意:“当然,我一日不死,就是你明源集团半个主人。”
“什么死不死的?”施弥明好笑道,“我们还是说说蜜月的选择吧?”
“怎么说?”李鹊听到这个也生气,什么“海岛”“巴黎”“威尼斯”“京都”一听就是毫无诚意,绝对是Google出来的什么十大蜜月胜地,配上那些烂大街的文案,就是东拼西凑做的主题,没什么诚意可言。
某程度上来说, 李鹊也没错怪施弥明。
别看施弥明现在贵为金融巨子,但也是多年打工人,有着丰富的乙方经验。他很知道,李鹊这样的甲方多么难服侍,因此给的第一版方案要眼花缭乱、好像很多选择、但实质上不过脑子就能出七八套。
因为对着李鹊这种甲方,第一版方案永远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被BAN掉。
也不是施弥明故意敷衍,而是他看得出,李鹊这种甲方,你直接问他需求,他根本说不出。
他只会说“华丽”“大气”“独特”之类模棱两可的词。
问得太多太细,李鹊还会烦厌地说出“你自己不会想吗”“什么都要我自己想,要你做什么”之类令双方血压增高的话。
这也并非李鹊故意刁难,而是他真的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施弥明只能陪他一起想,给他一个又一个的选择,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否决,从他否决的理由里找答案。
他问不出来李鹊想要什么,但可以得出李鹊不想要什么,去掉足够多的错误答案,总能获得正确答案。
李鹊是不知道施弥明的用心的,只觉得自己被敷衍了。当施弥明说要慢慢出方案的时候,李鹊便当施弥明是“拖字决”,根本不想做。
李鹊立即满脸不快:“谈什么?没什么可说的。”
“我们可以深入了解一下你更喜欢的风格,以确保蜜月计划更加符合你的期待。当然,你现在不想谈这个话题,我们可以谈谈别的。”施弥明永远情绪稳定,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
李鹊也被轻而易举地转移了注意力:“谈什么别的?”
“说起来,你不是说我们定时定候约会一次?”施弥明道。
李鹊愣住,好像现在才想起这一茬:“啊,是,是这样的。”
施弥明笑笑道:“我觉得李公子上次的约会设计真是巧妙至极,何不这次也给我上上课,让我学习学习什么是独特、什么是浪漫?也好为我点拨思路。”
说着,施弥明拊掌:“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约会吧!也难得你我今日都得闲。”
李鹊一怔,看着施弥明狐狸似的笑脸,哪里不知自己是被“反将一军”了?
他轻盈地从鼻子里哼一声,如猫儿呢喃,又慢悠悠说:“你不早说?哪有这样突然约的?”
“上回不就是突然约的?”施弥明忽而眼睛眯起,更似一只看见兔子的狐狸了,“难道那天是早就预备着的?”
李鹊哪里听不出施弥明话语里的试探:真烦人,他想听我讲什么?
李鹊不能承认那日约会是“早有预谋”。
但李鹊也知道如果断然否认,便是此地无银,更能惹施弥明笑话了。
李鹊便轻轻挺了挺背脊,像白鹤要剔毛似的悠闲而优雅,缓缓道:“是,也不是。”
“怎么能是又不是?”施弥明好像很好奇地问他。
李鹊答:“和你约是临时想到的,但来这边是早预约了黎安娜的,那间精品咖啡厅也是早就想去的。”
“哦……原来是这样。”施弥明沉沉说道。
李鹊托着腮,想了想,说:“人生当然是随意一些最好,而且,我一直相信‘上天安排的最大’。”
“是么?”施弥明似有质疑,“你给我的感觉更像是‘李鹊安排的最大’。”
李鹊没有否认,轻轻一笑,拿出手机,打开一个应用。
施弥明有些好奇。
李鹊却不进行解释,只道:“你点一下。”
施弥明接过手机,并不知道李鹊意欲何为,但仍然顺从地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下一秒,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地名和一串坐标。
“这是什么?”施弥明问。
李鹊轻笑道:“这是一个随机选择地点的应用,我们就按这个地方来约会吧。”
施弥明好笑:“这就是李公子示范的有诚意的策划方式吗?”
李鹊站起来, 说:“这怎么一样呢?”
施弥明虽然嘴上吐槽,但身体也跟着李鹊一起站起来,一边穿上外套,一边问他:“有什么不一样?”
李鹊答:“我可以评价你的方案,但你不能评价我的。”
施弥明问:“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你不能评价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李鹊答道。
施弥明失笑:“李公子高见。”
李鹊和施弥明下楼,并不坐“爱妻号”,怕太招摇,选了一辆比较低调的商务车出行。
施弥明按照APP选出的地址驱车。
商务车在城市的繁华之中行驶,逐渐靠近了目的地。
商务车在一条幽静的小巷停下,两侧高墙掩映着一座古老的寺庙。
李鹊和施弥明互望了一眼,相顾无言。
施弥明率先开口说:“李公子的选择果然非常独特!”
“这可不是我选的。”李鹊迅速甩锅, “明明是你自己点的手机!”
施弥明苦笑道:“是我的错。”
然而,施弥明看着这地方,只觉奇怪:“市区的巷子里还有一个寺庙?我怎么从未听讲过?”
李鹊听得这话,更觉好奇,便拉着施弥明往前查看。
二人推开小巷中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寺庙映入眼帘。
这座寺庙虽然不大,但却别有一番宁静神秘。庭院中的青石铺着整齐的小路,花草点缀其中,微风拂过,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低矮的房舍围绕着庭院,木质的结构透着岁月的沧桑。在寺庙的中央,有一座简朴的佛殿,金光灿灿的佛像端坐其中。殿前摆放着香炉,飘出的檀香在空气中弥漫。
在那个小小的庙宇里,李鹊和施弥明感受到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宁静,仿佛这个地方与整个世界是割裂的存在。
四周的嘈杂声仿佛随着推开木门而远去,车辆的轰鸣变得微弱而遥远,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低沉呢喃。
这座庙宇仿佛是时空的缝隙,连接着一个独立于尘世的世界。
踏入这个地方后,李鹊突然有了那种置身梦境的感觉,一切变得轻盈而梦幻,眼中一帧又一帧般掠过似真如假的画面。
庭院中的青石板路仿佛延伸到了梦幻的远方,佛殿的金光洒落,如同梦中的光影,流转着宁静而迷离的氛围。
他抬头仰望,看见庙顶上的琉璃瓦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仿佛星辰点点。寺庙的边角处,一群飞鸟掠过,留下一串悠扬的叫声,如泣如诉。
李鹊正在恍惚之际,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胸前挂大大的金链子,耳缀金耳环,这一身黄金行头光灿灿,光秃秃的头顶印着戒疤,穿着一件简约的T恤,正面写着六个字,清晰而庄严——“南无阿弥陀佛”。
看到这行头,李鹊和施弥明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小心问:“请问你是……这里的僧人吗?”
“算不上吧,我啊,僧不僧,俗不俗的。”这人笑着说,“两位施主能找到这儿,想必也是有缘人!”
李鹊心里觉得古怪,忍不住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人。
这人又继续道:“既然大家有缘,应该不介意我原地化缘?”
施弥明这孤寒鬼,怎么舍得,摸了摸身上,说:“实在不巧,身上没有现金。”
那僧人说:“没关系,八达通和手机支付也可以的。”
“你这边可真是……”施弥明沉吟道,“广开方便之门啊。”
“这可不是嘛!开方便门,示真实相,是我们的宗旨。”僧人拍了拍胸脯,胸前的大金链子更加鲜亮了。
李鹊似有所感,福至心灵。
心腔里冒出一个声音告诉李鹊:开方便门,示真实相。这儿就是能看见世界真相的关键位置。
李鹊忙高声问道:“要多少?一亿够不够?”
这话一出,僧人倒没什么话,施弥明自己先吓着了:以前只当自己老婆是个大花洒,现在才知道是大鲸鱼。
这是有再多的水都不够他喷的。
施弥明正琢磨着怎么优雅地按捺住老婆冲动消费的欲望,却没想到,僧人先说:“施主,耍我可以,别耍菩萨。”
李鹊闻言,自感被看低了,十分不喜:“我李鹊说到做到,可不是耍人的。一个亿而已,我现在就给你转!”
僧人叹气:“施主请清醒一点。八达通给我打一个亿,菩萨显灵都做不到啊。”
李鹊根本没有八达通,只说:“那、那手机支付啊。”
“手机支付打一个亿?”僧人叹气,“是不是有点强银行所难?”
李鹊没好气:“那给多少?”
僧人便说:“取个好意头,八十八个八就行。”
李鹊一怔:“这么少啊?吃饭都不够的。”
僧人感叹:“施主,你食量很大啊。”
李鹊还是把八十八个八打了过去,僧人收到钱,阿弥陀佛一声,请李鹊和施弥明进去喝茶。
施弥明听这僧人讲话有意思,又见李鹊十足虔诚模样,便说:“这茶我也不好白喝,那我也打八十八个八。”
于是,施弥明也给打了钱。
僧人收了两人的香火钱,笑着看施弥明:“施主喜结善缘。”
说完,他领着两人穿过庭院,进入内堂。
内堂中的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布置简朴而清雅。
两人在僧人的引领下找到了坐处,茶几上摆着素雅的茶具。僧人细心地为他们沏上一壶清茶,茶香弥漫开来,填满了整个空间。
桌面上摆着两个瓷杯,杯子上楷书写着“我佛瓷杯”。
李鹊心想:这种谐音梗真是不会扣功德吗?
“请慢慢享受,我先失陪。若有所需,请尽管告知。”
说完,僧人就离开了。
李鹊若有所思地低头饮茶。
施弥明看着他,眼神饶有兴味。
李鹊感觉到被凝视着,便抬头问他:“你看我做什么?”
施弥明笑着说:“我看你怎么喝得下这粗茶?这可不是什么喜马拉雅冰川水泡的明前碧螺。”
李鹊瞥他一眼:“就八十八块八想要冰川水泡明前碧螺?我只是嘴刁,不是心瞎。”
虽然这么说,但被施弥明一提醒,李鹊也觉得这茶粗淡,都喝不下去了,心里又装着疑惑,更无心品茶,便索性站起来,说:“我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