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晚星看向舒柏沉的眼睛,星子般的双眸里沉淀着某种情绪:
“对,我喜欢身材好的,有肌肉的,不要太瘦太苍白,像吸血鬼似的。”
苏眠夏很瘦,瘦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戚晚星不喜欢那么瘦的苏眠夏,他会心疼。
舒柏沉的拇指轻轻蹭过指节上凹凸不平的浅淡牙印,眸光仿佛结了一层寒冰。
“戚晚星。”
戚晚星敏感地察觉到舒柏沉好像生气了。
舒柏沉走过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他床上的戚晚星,说:
“你跟谁都这么随便吗?”
戚晚星没听懂:
“什么?”
舒柏沉带着齿痕的手指抬起戚晚星的下巴,垂眸看他单纯的脸,说:
“只要是喜欢的长相就不停接近,随便在别人家洗澡,穿别人的衣服,坐在别人的床上……包括。”
才没有!因为你是苏眠夏!
戚晚星心中反驳,也有些生气。
但他只是轻飘飘地笑了起来:
“?你指怎样的咬?”
第14章 生涩
舒柏沉蓦地微眯双眸,戚晚星双手往后撑在床上,就这么被舒柏沉抬着下巴与他对视。
他稍显润泽的唇微张,看着十分软糯,说出的话却特别呛人。
舒柏沉问:
“你还会别的咬吗?”
戚晚星故意张了张嘴,露出自己洁白的牙齿和柔软的舌:
“我会的可多了,可不只是咬。”
舒柏沉轻抬戚晚星下巴的动作改为捏,他语气压抑:
“你很有经验吗?”
戚晚星被捏得下巴有点疼,可他嘴角还挂着笑,瞥了眼床边的清洁湿巾,说道:
“你没有经验吗?你都在床头放湿巾了,一看就是需求很大……”
“戚晚星!”舒柏沉打断戚晚星。
他身体前倾,一手压在戚晚星身旁,将周遭切割成一个狭小的空间。
戚晚星已经变成手肘撑在身后了,他鼻尖盈满了霜雪般好闻的气息,因为紧张,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本就莹润的唇添了抹水光。
大雨天室内昏暗,没有开灯,舒柏沉低头仔细看戚晚星的脸,像是在思考戚晚星怎么会说出这么轻浮的话。
他背着窗,黑沉双眸更显幽深,仿佛一口深井,里面隐隐浮现平日里隐藏在井底的阴鸷。
舒柏沉很生气。
戚晚星已经不得不仰躺在床上,舒柏沉的怒气让他浑身下意识地没力气,双手软软地摆在两边,虽然没说话,但已经自然地摆出了一副讨好求饶的模样。
苏眠夏死后的这两年,他几乎快忘了这种被强烈气势压制的感觉。
以前他不听话的时候,苏眠夏总是能让他服软。
比如他闹脾气逃课的时候,想辍学的时候等等。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舒柏沉却依靠着强大的手臂力量,仍旧不碰到戚晚星。
可他还在靠近,细碎的黑发垂在眉眼间,鼻尖几乎碰到戚晚星的鼻尖。
戚晚星心跳越来越快,双手忍不住抓住身下的床单,睫毛颤抖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感受到舒柏沉的呼吸吹拂到他的鼻尖,又缓缓拂过他的唇。
戚晚星屏住呼吸,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了。
然后耳边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是塑料包装被打开的哗啦声。
戚晚星敏感地意识到舒柏沉打开了床边的清洁湿巾,他死机的大脑迟钝地想:
舒柏沉抽湿巾做什么?他……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吗?
下一刻,身上的压力陡然一轻。
戚晚星一时没敢动,等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只看到掉了几块皮的宿舍墙顶。
他猛地坐起来,看到舒柏沉已经靠在了书桌边,正拿湿巾擦拭手机。
戚晚星一愣,他刚才太紧张,舒柏沉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松开掉在了床上。
所以舒柏沉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拿走他自己的手机?
他是不是有病!刚才给他的时候他怎么不接!
舒柏沉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机,突然说:
“你很。”
戚晚星一愣,死机的大脑缓缓恢复思考。
他脑袋里断开的弦重新接上,猛然想起他刚才还跟舒柏沉吹自己会的很多、很有经验。
舒柏沉在试探他?
随后戚晚星又眉头紧皱,舒柏沉为什么能看出他?这怎么看出来的?
戚晚星立刻问了和刚才舒柏沉一样的问题:
“你很有经验吗?”
舒柏沉扔掉湿巾,随后将大张旗鼓拿到的手机随手扔到身后的书桌上。
他没回答戚晚星的问题,只是看了看窗外的天,雨小了很多。
“我让诺尔送你。”舒柏沉再次赶人。
戚晚星没得到答案,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他和苏眠夏之间多出了空白的两年时光,这两年里,苏眠夏成为了舒柏沉,经历过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戚晚星脸上闪过失落的神情,他仍旧坐在舒柏沉的床边,低着头有些恍神。
舒柏沉并没有催他。
戚晚星垂头看着自己包裹在宽大短裤里的两条腿,眨了眨眼睛,把眼眶里涌起的热意压了下去。
他清楚地知道舒柏沉在推开他,或者说是苏眠夏在推开他。
像曾经那样,一点一点地推开,总是让他觉得若即若离。
戚晚星知道,苏眠夏推开他是因为他活不长,他不想让自己短暂的生命成为戚晚星一辈子的痛苦。
那么舒柏沉为什么推开他呢?
戚晚星用力眨了眨眼睛,将眼中最后一点泪意憋了回去。
他抬头,看向舒柏沉,扯了扯自己宽大的裤腿,轻声说:
“舒柏沉,你确定让我这么离开吗?外面风很大,你这裤子穿在我身上像裙子一样。”
舒柏沉微微皱眉,戚晚星勾着自己的裤腿抻开,细白的大腿若隐若现。
戚晚星又说:
“舒柏沉,你刚才看到了吧?”
舒柏沉不动声色:
“看到什么?”
戚晚星一指浴室,说道:
“我的湿衣服。”
其实他想说我的内裤,但他没好意思。
戚晚星表现出很随意的态度,脸颊却浮起淡淡的红。
他故作镇定地说:
“你知道的吧,我下面……只穿了你的短裤,要是我这么出去,风大吹走光了多丢人啊。”
舒柏沉并不接招:
“所以呢?”
戚晚星紧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轻微的疼痛让他冷静许多。
他微微歪头,整个人没骨头似的歪在舒柏沉的床上:
“所以你好人做到底,帮我去买条新内裤呗?”
他悄悄观察舒柏沉的神情,又说:
“不然把你的借我也行。”
舒柏沉黑眸淡淡地看着戚晚星,仿佛能看透他的一切小心思和伪装的轻浮。
他罕见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内裤,纯黑色的内裤,裤边却有一条暗金色的线。
内裤没装在包装袋里,显然不是新的。
舒柏沉走过来,将内裤递给戚晚星。
戚晚星心跳又乱了,他指尖在床单上挠了挠,这才抬手接过内裤,两个人交接了一条黑色的内裤,手却没有碰到。
给完内裤,舒柏沉没退开,就这么站在戚晚星面前低头看他。
戚晚星抓着那条内裤,局促得不知道怎么放才好,最后他只是把内裤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舒柏沉还在看他,看得戚晚星不自在。
他没抬头,只是轻声说:
“你看什么。”
舒柏沉声音平稳低沉:
“你不穿上吗?”
戚晚星一愣,这才想起他跟舒柏沉要内裤的理由,他其实只是在拖延时间,想跟舒柏沉多待会儿来着。
他指尖碰了碰内裤的边缘,抬头看向舒柏沉,唇边又挂起了笑:
“舒柏沉,你好奇怪啊。”
舒柏沉挑眉:
“哪里奇怪?”
戚晚星笑得眉眼弯弯,说道:
“你刚才还说我随便,你也很随便啊,我们不过知道名字,见过几面,你就把你的内裤给我穿,这还不是新的内裤。”
他把舒柏沉说他的话都还了回去。
舒柏沉只说:
“是你要的。”
戚晚星一噎,抓着内裤起身往浴室走,半句不想跟舒柏沉说了。
他进了浴室,脱下短裤,抓着黑内裤深吸几口气,这才慢慢抬起腿穿了上去。
内裤的面料很滑,虽然是黑色的,但裤边的金线和滑溜溜的面料都让戚晚星察觉到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穿上内裤,低头看了看,还扭了扭腰,两颊烧红,红得有点发烫了,压都压不下去。
戚晚星重新穿回短裤,又打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点冷水,压了压脸上的红,这才开门出去。
一出去,看到诺尔已经回来了,一见到戚晚星就咧嘴笑:
“嗨,晚星,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舒柏沉已经坐到书桌面前敲电脑去了,没有回头看戚晚星,竟是不打算理他的模样。
戚晚星微皱眉,脸上的红迅速褪去。
他跟诺尔随便聊了几句,就在诺尔的陪同下走出了宿舍。
诺尔拿了两把伞,和戚晚星一人打一把。
“舒已经叫了车,我们直接出去就行。”
戚晚星看了看天色,说:
“雨已经很小了,诺尔你回去吧,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诺尔果断拒绝:
“那怎么行,我一定要把你送到门口,看着你上车才行。”
不然舒说不准会杀了他。
戚晚星没跟诺尔坚持,此时舒柏沉不在,他趁机问道:
“诺尔,你跟舒柏沉很熟悉吗?”
诺尔点头,语气有些夸张:
“我在莱恩斯就跟他同寝室,你不知道,舒在莱恩斯也是风云人物,受欢迎程度跟这里不相上下……”
戚晚星听诺尔磕磕绊绊、中英混杂地说着,又问:
“他很受欢迎吗?那追他的人多吗?”
诺尔闻此露出一脸坏笑:
“可多了,不仅有女人,还有很多男人!”
戚晚星心下一紧,赶紧追问:
“那他……跟别人谈恋爱了吗?跟女人或者……男人?”
诺尔冲戚晚星眨了眨眼睛,突然凑近了一点,小声说:
“没有哦,他没接受过任何人的追求,整个人冷得不行,我们校里的人都说他——”
诺尔拉长了声音,一脸神秘的模样。
戚晚星赶紧凑上去,也小声问道:
“说他什么?”
诺尔咧嘴一笑:
“说他不仅是个性冷淡,那里还不行!”
戚晚星一愣,随即嘴角抽了抽。
那里,不行?
不能吧,他不信。
应该……不能吧?
戚晚星一脸恍惚地和诺尔分别,上了出租车回家。
他的腿还是有点疼,临近傍晚的时候雨又开始下大了,戚晚星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辛辣请一天假。
自从遇到了舒柏沉,他跟辛辣请假的次数直线上升,戚晚星算了算自己剩下的可怜存款,叹了口气,之后可不能再这么频繁的请假了。
他躺到床上,先去翻了翻梧桐树下的微博。
大橘猫的消失让他心里总是悬着一根弦,怎么也无法安心。
梧桐树下的微博跟平时一样,只是一些活动通知和直播预告,没什么特别的。
戚晚星来回翻看几遍,最终长叹一口气,打算等天晴了再去好好找找那只大橘猫。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又点开了舒柏沉的微信。
当时在舒柏沉的宿舍,戚晚星注册得很着急,连头像和微信名都没有给他设置。
戚晚星想了想,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我到家了,你在做什么?
微信发过去后,前面的圆圈转了转,变成了红色的感叹号。
舒柏沉把他删了。
戚晚星咬牙,没忍住爆了一段脏话。
他翻身坐起,把裤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带着金线的黑色内裤边缘,打开相机,凹了几个姿势后,拍了一张照片,翻出舒柏沉的手机号,发了过去。
戚晚星:
[照片]
你内裤很好穿,是什么牌子的?
第15章 晚安
手机提示音响起,舒柏沉看都没看,他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手指快速敲击着键盘,面前的屏幕一片漆黑,只有白色的代码飞快划过,映入舒柏沉的眼底,没有一丝停顿。
诺尔在一旁打手机游戏,听到舒柏沉的手机响了,又看了看专注敲代码的舒柏沉,耸了耸肩。
舒柏沉是计算机系的天才,这点毋庸置疑,但这只是明面上的,背地里舒柏沉更是一名优秀的黑客,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黑客,如果他放开手脚,足够让A国将他列入危险人物名单。
不过在舒柏沉被列入危险人物名单之前,琼斯家族发现了他,舒柏沉现在大多是在为琼斯家族办事,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为琼斯家族里,诺尔这一派系做事。
诺尔很自豪他不过是参加了一个家族里无聊的公益活动,就让他捡到了舒柏沉,让舒柏沉成了他的合作伙伴。
瞥了眼舒柏沉电脑屏幕上一段段晦涩难懂的代码,诺尔叹了口气,再一次感叹舒柏沉的大脑不是他能比的,哪怕其实他的成绩在莱恩斯也是名列前茅。
诺尔一连叹气,关闭又输了一局的游戏,扔下手机,走进浴室。
“咦——”
刚走进浴室,诺尔的惊呼声就传了出来。
他看着洗漱台上的一叠陌生的衣服,又盯着最上面的白色草莓内裤仔细瞧了瞧,说:
“这是……晚星的衣服吗?他原来喜欢这么可爱的内裤吗?红色小草莓?”
一直专注敲键盘的舒柏沉指尖蓦地一停,他起身快步走来,将戚晚星那一叠落下的衣服抓进怀里。
诺尔被他吓了一跳,碧绿色的眼睛无辜地眨了眨:
“你……”
舒柏沉抱着怀里的衣服,冷声说:
“我先洗。”
诺尔无所谓地耸耸肩,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还回头打趣道:
“舒,你对晚星……”
“嘭!”浴室门在他面前被关上,差点撞到他高挺的鼻子。
诺尔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心道好险,眸中又闪过一抹深思。
浴室内,舒柏沉抱着怀里还带着些潮湿的衣服,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隐隐露出些与他十分不搭的无措。
显然无论是戚晚星还是舒柏沉都忘记了这堆衣服。
舒柏沉看向浴室内的洗衣机,那是他和诺尔共用的洗衣机,舒柏沉迟疑片刻,没有把戚晚星的衣服放进去。
诺尔躺在床上又开了几局游戏,舒柏沉迟迟没有出来,想到舒柏沉刚才紧紧抱着那堆衣服的模样,诺尔扔下手机,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
“舒,你不会在里面做什么坏事吧?”
浴室里已经没有了水声,门被打开,舒柏沉抱着一个盆走出来。
他径直路过诺尔走向阳台,把盆子里的湿衣服抖开,仔细地晾在晾衣竿上。
诺尔跟过去看了两眼,发现舒柏沉晾的是戚晚星的衣服。
原来他刚才在浴室里洗衣服?那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直接出来不就好了,还在里面等着洗完?
诺尔有些奇怪,转身走进浴室,下意识地往洗衣机看了一眼,洗衣机没有刚使用过的痕迹。
舒柏沉是手洗的戚晚星的衣服?
诺尔十分惊讶,他快速洗完澡,出来又看向阳台,一条洁白的、印着小草莓图案的内裤挂在晾衣竿上迎风招展。
舒柏沉甚至手洗了戚晚星的内裤!
诺尔转头,看向又开始敲键盘的舒柏沉,忍不住张了张嘴:
“你……”
“哒哒哒”的敲击键盘声停下,舒柏沉转头看了过来,眉头微皱。
诺尔跟舒柏沉相处了快两年,他知道舒柏沉在刚才一瞬间看到他有些生气。
可是为什么?他做什么了?
舒柏沉起身,再一次走向阳台。
他拿起挂着戚晚星内裤的晾衣架,把小草莓内裤重新挂在了他自己的衬衫后面,又调整了一下位置,保证诺尔看不到这条小草莓内裤,才又坐回到电脑面前敲键盘。
诺尔亲眼看了全程,嘴角抽了抽,无声地骂了几句脏话,用的英文,骂得特别脏。
他觉得舒柏沉是有点病在身上的,虽然他从认识舒柏沉时就了解到了这一点,但此时再一次刷新了他对舒柏沉的认知。
另一边,戚晚星一直没有得到舒柏沉的回复,有些委屈。
尽管他知道舒柏沉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会疏远自己,可戚晚星理智上知情,心理却很难接受。
苏眠夏总是这样,没想到变成了舒柏沉,又是这样。
戚晚星洗完澡湿着头发就蜷缩在床上,他抱着自己,低头看到自己青紫一片的膝盖。
他抓过手机,微信重新发过去的好友申请也石沉大海。
他看着一直没有得到回复的短信,慢吞吞地打字。
戚晚星:我膝盖很疼,手也疼。
短信发过去后他又有些后悔,可是短信并不能撤回。
戚晚星闭上眼睛,打算睡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夜越来越深,他忍不住抓过手机,发了一个“”过去。
戚晚星垂着眼眸,小声地念着苏眠夏的名字,这才渐渐睡着。
留学生宿舍,直到天光微凉,舒柏沉才关上电脑。
他拿起手机,看到了戚晚星给他发的短信。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照片背景是稍显凌乱的被窝。
戚晚星站在床前,一手撩起自己的上衣下摆,露出一截白腻纤细的腰身。
他的裤子被拽下去不少,白色的裤子边上露出一圈黑色的内裤边,内裤边上隐隐能看到一条金线,裹着雪白的皮肤,黑金白对比特别显眼。
舒柏沉手指轻轻划过那截细白的腰,随后往下看。
戚晚星问他内裤的牌子,戚晚星说他很疼,戚晚星说。
舒柏沉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整个人沉在窗外照进来的曦光里,仿佛驱散了不少周身的寒凉。
他薄唇微动,念字无声:
这张照片最后被存进舒柏沉的手机相册里,加了层层密码保护。
戚晚星起床很晚,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差一点就没起来。
他睁眼先抓过手机看了看,无论是微信还是短信都没有动静。
戚晚星有些失望,他下拉消息列表,发现了微博特别关注的消息。
梧桐树下大清早发了一条微博,是一个活动通知,他将在这周末以客座评审的身份,参加一个宠物选美大赛。
戚晚星又想到了找不到的大橘猫,他决定周末去参加这个活动看看。
早上的课戚晚星是空着肚子去的,他基本不吃早餐,以前李晓莲工作忙,没有时间管他,后来他自己也习惯了,懒得吃。
今天的天气依旧不好,虽然没下雨,但阴沉沉的,乌云一卷压着一卷,铺满整片天空,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戚晚星上课的时候频频看手机,可消息列表一直空空的。
另一边,舒柏沉和诺尔也在上课。
不同于之前两个人身边的位置总是空着,今天诺尔身边坐了一个人,一个挺高的男生,长相有点小帅气,正不停跟诺尔搭话。
这男生跟诺尔说话的时候用的是英文,发音流利又正宗。
一向对人热情礼貌的诺尔却显得兴趣缺缺,偶尔才会搭理一下这个男生。
这男生一直被冷落,面上闪过一丝厌恶,又很快消失,他故作亲昵地靠近诺尔,还有意无意地用手指触碰诺尔的手指。
诺尔终于忍不了了,他收回手,碧绿色的眼眸看向男生时充满冷意。
“你有病吗?”他说话很不客气。
男生一僵,面色十分尴尬。
“我、我……我只是对你有点好感。”男生瞬间磕巴起来。
诺尔满脸鄙夷:
“你不喜欢男人吧?这样忍着恶心接近我是有别的目的吧?”
男生赶紧反驳:
“怎么会,哪有!我是真的对你有些好感……”
“别恶心我了。”诺尔摆摆手,一副赶苍蝇的模样。
“你是对我感兴趣,还是对琼斯这个姓氏感兴趣?”
自诺尔和舒柏沉来到辛大做交换生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很多人了解到他们的背景。
比如诺尔,全名诺尔·琼斯,A国最大家族琼斯家的小儿子。
男生的确是因为这个才接近诺尔,他家有点背景,查到了诺尔的身份,又听说诺尔是个双性恋,这才忍着恶心过来接近诺尔。
此时被诺尔拆穿目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又不敢跟诺尔闹僵。
诺尔却没什么顾虑,只是冷冷地说:
“滚远点。”
此时正在上课,这个时候离开教室实在有些显眼。
男生又不敢再坐在诺尔旁边,只能一脸菜色地往旁边挪开几个位置。
在诺尔和男生说话期间,舒柏沉没对此事做出任何反应。
他今天上课时难得有些走神,频频拿出手机翻看。
诺尔处理完凑近乎的男生,瞥了眼舒柏沉再次看手机的动作,不理解地问:
“你既然这么在意,直接回复不就好了吗?我不懂,你为什么一直把晚星往外推?”
舒柏沉什么都没说,只是收起了手机。
他盯着电脑屏幕半晌,突然说:
“诺尔,帮我个忙。”
诺尔一愣,随即勾唇,欣然同意:
“舒,你可算开口了。”
戚晚星上午满课,等上完课肚子已经饿得咕噜直叫了,下课铃声一响,戚晚星站起来,头脑眩晕了片刻,有些低血糖。
他跟着人群往外走,还没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那里传来一阵阵喧哗。
戚晚星走到门口,看到了被围在人群中央的诺尔。
他一头灿烂的金发在阴天依旧显眼,被几个女生围着,正笑嘻嘻地周旋。
看到戚晚星走出来,诺尔立刻冲戚晚星挥手,穿过围着他的几个女生,径直走向戚晚星。
戚晚星没想到诺尔会来找他,说到底他跟诺尔也不算熟,他接近诺尔都是为了舒柏沉,这么想着还有点愧疚。
诺尔是很开朗的性格,走到戚晚星面前,先递过来一个袋子。
戚晚星一愣,低头发现袋子里是各种各样的药。
诺尔说:
“给你,外伤用的药,我看不太懂中文,买了很多种,你都拿回去试试。”
戚晚星下意识地拒绝:
“不用,我没事,一点小伤口而已……”
诺尔执意把药塞给戚晚星,两个人站在教室门口,好多人凑在一边也不急着走,看着他们交头接耳。
戚晚星不愿意站在这里给人围观,便收下了一袋子药。
诺尔眸光不动声色地往戚晚星身后看了眼,拐角处,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闪而过,正是舒柏沉。
诺尔收回视线,对戚晚星发出邀请:
“晚星,一起吃顿午饭怎么样?”
戚晚星本想拒绝,又因为对诺尔的那点愧疚感,便决定请诺尔吃顿午饭。
诺尔没跟戚晚星争,只说他挑地点。
戚晚星点头,跟着诺尔往楼下走,这个时间电梯很难挤,不如走楼梯快一些。
出了校门后,戚晚星有点紧张,他盘算了一下自己剩下的那点钱,很怕诺尔带他去一个消费不起的地方。
好在诺尔似乎没什么讲究,领着戚晚星钻进胡同,一连拐了好几个弯,还时不时翻看手机,最后停在一家炒菜馆前。
戚晚星看到这家炒菜馆,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这家炒菜馆,菜量大又便宜,味道也不错,附近大学的学生常来这里吃饭。
只是他有些奇怪,诺尔刚才领他拐弯的时候,路过这家菜馆好几次都没有进来。
诺尔看着菜馆的牌子,又看了看手机,来回对照几次后松了口气,转头冲戚晚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终于找到了,我们进去吧。”
戚晚星觉得有点好笑,问道:
“你也不熟悉吗?”
诺尔大大方方地承认:
“是啊,我是听别人说这里好吃,但是没有来过。”
戚晚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跟着诺尔进去。
菜馆里面是很普通的布局,有两个小包间,外面是椅背很高的座位隔开的小空间,两个长椅相对就是一个空间。
诺尔领着戚晚星坐到最里面,戚晚星的位置背对着门。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过来,戚晚星想着诺尔是外国人,他来点菜,没想到诺尔一把抢过菜单,包揽了点菜的活计。
他眯着眼睛仔细看菜单上密密麻麻的字,面上露出如临大敌的神情。
戚晚星好笑道:
“我来点吧。”
诺尔直摇头:
“不用,我来我来,我约你吃饭的,菜当然我来选!”
戚晚星没再跟诺尔争,看着他慢吞吞地研究菜单。
服务员是附近大学过来勤工俭学的学生,诺尔长得帅气,戚晚星又清秀漂亮,她乐得在这里磨蹭时间。
戚晚星身后的店门突然被推开,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
戚晚星下意识地想回头看,诺尔突然惊呼一声:
“啊!”
戚晚星看向诺尔,没再回头:
“怎么了?”
诺尔摇摇头,指着菜单上的某个字说:
“这个字我认识!是蛋!对不对?”
戚晚星看了一眼,夸了他一句:
“是蛋,你好厉害。”
诺尔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目光却不动声色地看向戚晚星身后。
在戚晚星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走来,坐在了戚晚星背后的座位。
服务员看到,刚要出声,那人修长食指抵在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服务员脸色古怪,但也没再出声。
进来的人正是舒柏沉,他坐在戚晚星的身后,和戚晚星只隔着一个高高的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