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晚星和大橘猫腻歪了好一会儿，这才放下大橘猫，看清屋子内的环境。
这间房里没有什么家具，目之所及全是猫咪用品，连猫爬架都是超大型、超豪华的那种。
看得出大橘猫这几天日子过得非常不错。
戚晚星看向舒柏沉，由衷地道谢：
“谢谢！”
舒柏沉把装药的袋子放在一旁，说：
“烫伤药，走的时候带着。”
他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猫咪零食递给戚晚星，让他喂大橘猫。
“我打算把其他几只猫也接进来。”舒柏沉说。
戚晚星的眼睛立刻亮了：
“真的吗？我和你一起！”
舒柏沉眸中闪过一抹温柔，他没有去打扰大橘猫和戚晚星玩耍，而是安静地靠墙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大橘猫不忘走到舒柏沉腿边，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舒柏沉的腿，这才去跟戚晚星玩。
它蹭得舒柏沉裤腿上都是猫毛，舒柏沉没有露出丝毫嫌弃的神情。
戚晚星并不意外，苏眠夏对小动物总是格外纵容。
一个对待小动物那般温柔的人，死后却被污蔑虐待动物。
戚晚星的眸光黯淡了一瞬。
他又很快打起精神，捏着小零食逗大橘猫，看着它蹦蹦跳跳地搞笑样子。
房间里喵喵声和笑闹声不断，一切烦恼似乎都被隔绝在这间房外。
舒柏沉静静看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你想跟我谈什么？”
戚晚星唇边的笑容淡了些，他转头看向舒柏沉，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平时看小说吗？”
曾经苏眠夏很爱看书，涉猎内容很广，一些名著也都看过，但不曾看过网络小说。
“什么小说？”舒柏沉问。
戚晚星站起来，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绿色图标的软件，又点开一本书，递给舒柏沉，说：
“网络小说，你看，标签写着重生，里面的主角死后会意外获得重生，变成另一个人重新活下来。”
舒柏沉眸色渐深：
“没看过。”
戚晚星并不意外舒柏沉的回答，他看着舒柏沉，眼神幽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
舒柏沉没有打断他的回忆。
戚晚星突然走向舒柏沉，站在舒柏沉面前，抬起手，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舒柏沉的眉眼，一触即离。
“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戚晚星说。
舒柏沉垂眸看着戚晚星，并没有躲开戚晚星的手。
戚晚星看着舒柏沉，像透过他看其他人。
“可是他在我高考结束当天死了。”
“我太想念他了，从那以后看过不少这种重生类型的小说，一次次幻想若是他能重生，他能重新活过来该多好。”
戚晚星有些空茫的目光渐渐聚焦，重新看向舒柏沉，面色带着些许歉意。
“你很像他。”
“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这么觉得，后来数次醉酒，都把你认错成了他，因此给你带来不少麻烦，十分抱歉。”
戚晚星用特别真诚的语气跟舒柏沉，道完歉还用充满歉意的目光一直看着舒柏沉。
舒柏沉唇角下压，整个人显得非常冷。
他从靠着墙壁到站直身体，黑眸死死盯着戚晚星，明明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周身萦绕着宛如实质的低气压。
“他……是你什么人？”舒柏沉问，声音像从牙齿间咬碎了挤出来。
戚晚星面上带着忧郁，星子般璀璨的双眸也蒙上一层黯然。
他看着舒柏沉，好像完全把舒柏沉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
爱意涌上戚晚星的眼底，冲散那抹黯然。
舒柏沉被戚晚星充满爱意的目光注视着，听到他说：
“他是我前男友。”
不是，他不是你前男友。
舒柏沉不自觉地皱眉。
明明戚晚星直白的爱意是给苏眠夏的，明明他就是苏眠夏，可此时此刻，舒柏沉的心森冷一片，竟觉得十分不悦。
戚晚星原来真的不知道他是苏眠夏。
戚晚星把他当成苏眠夏的替代品。
那些醉酒后的亲昵、错认和试探，都只因他长得像苏眠夏。
他长得像过去的自己。
一切仿佛是个笑话。
戚晚星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舒柏沉的不悦和低气压，他眉目舒展，忧郁和悲伤又重新回到他的面庞。
他仍旧看着舒柏沉，但眸中的爱意已经渐渐消散。
当他认清现实后，他看向舒柏沉的目光不再暧昧。
戚晚星声音轻软，再次跟舒柏沉：
“真的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因为醉酒认错你了。”
话落，他后退一步，重新拉开和舒柏沉之间的距离，也将他过去对舒柏沉露出的亲昵和依赖一一撇清。
“舒柏沉，你……不会生气吧？”
戚晚星问得小心翼翼，好像已经准备好面对舒柏沉的怒火，也准备好再次客气有礼地。
舒柏沉快气死了。
室内陷入沉默，唯一的看客大橘猫正一脸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寂寞地叫了几声，希望有人理理它。
“我不生气。”
许久后，舒柏沉回答，三个字像冰渣子，掷地有声。
“太好了。”戚晚星露出真诚的笑容。
下午，诺尔下课后回到宿舍，看到了正坐在电脑前的舒柏沉。
他以为舒柏沉逃课和戚晚星出去，肯定不会在宿舍，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回来了。
因为宋可开始回复他的微信了，诺尔的心情不错，便优哉游哉地走到舒柏沉旁边，打算跟他讨论一番。
走近才发现舒柏沉压根没打开电脑，他就这么笔直地坐在那里，紧紧盯着漆黑的电脑屏幕。
这比他之前看了一晚上粉色猪头动画片还要惊悚，至少那晚电脑上还有画面！
“舒，你在做什么？”诺尔迟疑地问。
舒柏沉锋利好看的眉紧皱，就在诺尔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舒柏沉开口道：
“晚星说，我像他死去的前男友。”
诺尔不解，这件事他不是早就跟舒柏沉说过吗？当时舒柏沉还莫名其妙高兴来着。
“所以？你不是说你不介意吗？”诺尔说。
舒柏沉的眉眼压得很低：
“我很介意。”
“非常介意。”
诺尔：就不是很懂。
戚晚星：我也不懂~

“你是不是在顾虑我家老头子？”诺尔猜测。
舒柏沉和琼斯家族的交易，他借权复仇，代价是之后为琼斯家族卖命。
如果舒柏沉愿意，琼斯家族家主甚至可以给舒柏沉一个义子的身份。
虽然舒柏沉的能力很可怕，但对于琼斯家族来说，不能利用的不如干脆毁掉。
诺尔自知他家老头子看着和善，但也不是什么好人，琼斯家族就没有好人，包括他自己。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老头子不会干扰你的感情问题……不过如果老头子需要你做一些危险的事，我不保证不牵扯到晚星。”诺尔补充。
不过他相信到时候舒柏沉已经十分强大，应该能保护戚晚星才是。
所以他一直不理解舒柏沉为什么要把戚晚星推开，明明……他那么在意戚晚星。
舒柏沉还是不说话，他盯着漆黑的电脑屏幕，屏幕只映出他漆黑的轮廓，仿佛他整个人都被黑暗淹没。
诺尔皱了皱眉，总觉得不太对劲。
舒柏沉缓缓回头，看向诺尔。
他的眼睛也是黑暗的，里面盛满让人毛骨悚然的仇恨，和被压在仇恨下面，挣扎的情感。
“你……”诺尔突然有点明白了什么。
舒柏沉几乎不会显露自己的仇恨，如果他不提，诺尔时常忘记他们为什么会来辛大做交换生。
仿佛舒柏沉真的只是为了看夏夜的星星，而他也只是跟朋友一起来凑个热闹。
可此时舒柏沉看向他，毫不掩饰他的仇恨和愤怒。
诺尔突然觉得喉咙干涩，他抿了抿唇，说：
“你把我家老头子都骗了。”
舒柏沉没有否认。
诺尔脸色冷了下来：
“你从没想过复仇结束后给老头子做事。”
“舒，你还是想亲手复仇，亲手杀了苏梧桐，对吗？”
舒柏沉终于回答：
“不只。”
不只是苏梧桐，还有苏建业。
诺尔更加不解：
“到底是怎样的仇恨才会让你不惜将自己也赔进去？明明可以换一种方式……舒，据我所知，你在出车祸躺进医院之前，从没有来过这里，更不会和苏家扯上什么关系，到底是因为什么？”
舒柏沉不会给诺尔解答。
他只是说：
“我不会再推开晚星。”
戚晚星已经不会再主动接近他，试探他。
脱去苏眠夏的身份，舒柏沉对戚晚星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一个来自A国的交换生。
等交换期到了，他是回到A国还是死了，戚晚星也不会注意到。
这样很好。
舒柏沉眸中的仇恨一点点压了下去，只留下浓重的悲伤。
悲伤到呼吸都变得不畅。
诺尔长叹一口气：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没什么可多想的，多了反而没用。”
“你看我，连在一起都省了，喜欢就一起睡，不喜欢就换一个，多自在。”
他说这话的时候，宋可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心脏跟着急跳一下，他顿了顿，没有细思这种乍然一现又立刻消失的奇怪感觉。
诺尔说完，便不再去打扰舒柏沉。
舒柏沉兀自坐了很久，第二天又恢复成平日里忙碌的模样。
只是再也没有戚晚星来计算机系蹭课了，只加了戚晚星一个人的微信也安安静静。
戚晚星也很忙，忙着上课，忙着打工，忙着关注苏梧桐的动态。
他每天都会无数次打开微信，将他和舒柏沉那几句聊天记录翻来覆去地看，每次都会在输入框打下一大堆废话，可没有一次将这些话发送出去。
明明苏眠夏回来了，明明苏眠夏就和他在同一所学校，明明只是隔着几栋教学楼和操场的距离，可戚晚星却觉得他和苏眠夏的距离越来越远。
跟舒柏沉分别后，戚晚星回到了出租屋。
虽然他下午没课，但校论坛在下午依旧热闹。
已经没人关注李浩然污蔑戚晚星发布的帖子了，大家的目光集中在李浩然身上。
下午，有警察上门带走了李浩然。
帖子里有一些同学在隐晦地讨论李浩然做过的事，只是这些讨论很快被删除了，包括李浩然用大号、小号发的所有帖子和回复都被删除干净。
这件事后，李浩然彻底在学校消失，有些八卦的学生打听过，只打听到他被退学了，退学之后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
时间很快到了五一。
学校放假三天，戚晚星不打算回家，假期正是辛辣热闹的时候，也是酒促赚得最多的时候。
三天假期，戚晚星不仅晚上去辛辣做酒促，白天还找了个收银员的兼职，每天忙得除了几个小时的睡觉时间外，根本没空闲多想。
假期结束，戚晚星带着大大的黑眼圈往教学楼赶。
五月初天气彻底热了起来，假期结束后学校十分热闹，一路上吵吵嚷嚷，到处都是人。
去教学楼要路过一片梧桐树林，还没靠近，远远地传来一股臭味。
不只是他，好多同学都闻到了，他们站在不远处，一边捂着口鼻一边交谈。
戚晚星站在一旁，看向被围观的那棵梧桐树。
在一片绿意盎然的梧桐树里，那棵树长在最中心的位置，却满身挂满白色的飞絮，散发出恶臭的味道。
偶尔有同学急匆匆路过，微风一吹，白色的飞絮落下来黏在衣服上，黏糊糊的撕不掉还会沾上一身的臭味。
戚晚星旁边有几名学生正在讨论：
“那棵树感染虫子了吧？学校怎么没给它驱虫呢？听说学校的绿化都有专人管理的。”
“之前看着挺正常的，可能是没看出来吧？老手也有失手的时候啊，这棵树是这片梧桐树里位置最好的，也是最高大的一棵，这么多年其他树多多少少都发过病，唯独这棵树没事。”
“要不直接砍了吧？这看着树心都烂了，治不好了。”
“烂成这样还没倒，这树的生命力还是很强的。”
“毕竟长了这么多年呢，要是学校不找人来砍掉，说不定还能苟活好长时间呢。”
“别不砍啊，这也太臭了，我本来想来这里拍照的，这样子还怎么拍啊！”
“是啊，砍掉算了，不然虫害会传染给其他的树，再说这也太臭了！”
周围人纷纷对这棵感染了虫害散发出恶臭的梧桐树表达了不满，看向这棵树的目光充满厌恶。
戚晚星正要走，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好几下。
他以为是谁发来的消息，却不想是微博的通知，来自他的特别关注。
戚晚星的特别关注只有一个人，梧桐树下。
自酒驾出车祸后，梧桐树下在发布了一通十分官方的道歉声明后一直没有新的消息，好像一直在住院。
这次发微博，居然直接发了一个视频。
戚晚星点进去，发现是一通道歉视频。
视频里的苏梧桐面容憔悴，手、腿上都打着石膏，坐在病床上，但能看出发型是好好打理过的。
他满脸愧色地对着镜头道歉，说自己生活压力大，喝多了酒，才会导致酒驾出车祸。
虽然是道歉，但一直在给自己找借口。
“我想我的粉丝应该是了解我的，我一直在为流浪动物奔波，又怎么会做坏事呢？这次的事是我的错，我认错，也真诚地给大家道歉，作为公众人物没有起到好的带头作用……”
“但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原谅我，给我一次机会……大家都知道我的ID是梧桐树下，我的真名苏梧桐想来很多粉丝朋友也都清楚，我的名字是我父亲给我起的，他希望我能像梧桐树一样品性高洁，我觉得我做到了，只是因为喝酒犯了一次小错误……”
“我的行为也跟我的家人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车祸撞到头导致的短暂性记忆混乱，出现的胡言乱语……”
戚晚星正站在梧桐树下，苏梧桐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出来，伴随着树叶被风吹起后的飒飒声响，像萦绕在这片梧桐树林的魔咒。
五月的阳光明亮又耀眼，却被巨大的梧桐树遮挡，梧桐树下只零星长着一些矮小的花草，它们因照不到阳光濒临死亡。
“哎呀，我看还是赶紧把这棵砍掉，我一直觉得这棵树长的位置就不行，你看一旁的花坛都被它挡住了，周围的花坛都开花了，就那里的花不开。”
旁边的几名学生还在讨论，声音顺着微风飘了过来。
苏梧桐在视频结尾说：
“之后我会开一次直播，再一次跟大家当面道歉！”
戚晚星点开评论，发现热评已经有人指出苏梧桐一通道歉像在狡辩，并且通篇没有提大家一直质问的小白猫。
眼看着上课快要迟到，戚晚星收起手机，打算先去教学楼。
他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舒柏沉。
舒柏沉仍旧戴着白手套，臂弯里夹着笔记本电脑，站在梧桐树外，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看了多久。
两个人的视线穿过来回走动的学生，穿过微风吹拂的落叶，穿过漫长的距离相触。
他已经多少天没有见过舒柏沉了？
戚晚星想，好像很久了，久到他觉得数年时光也不过如此。
他慢慢走过去，离开梧桐树的遮挡，站在舒柏沉面前。
舒柏沉抬手，轻轻拍落戚晚星肩头的落叶。
“好久不见。”舒柏沉说。
戚晚星的视线追随着那片落叶，避开了舒柏沉的目光。
“好久不见。”戚晚星回。
没有梧桐树的遮挡，阳光徐徐洒在两个人的肩头，温暖怡人。
在舒柏沉身后几步的距离，完全被忽略的诺尔放下冲戚晚星打招呼的手，翻了个白天，碧绿色的眼睛里满是鄙夷。
久个屁啊！这才几天没见过！至于吗！
拿我不当人吗？明明是他第一个打招呼的！结果跟隐形人似的！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们不是虐恋吗！
虐我是吗？
诺尔：就酱紫无视我？
我肥来啦~

戚晚星和舒柏沉久久对视，在一声“好久不见”后，谁也没再说话。
诺尔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戚晚星面前，将脸凑近，很大声地招呼：
“晚星！假期过得怎么样？”
戚晚星收回视线，看向诺尔。
“还行。”
他忙着打工，也没什么放假的感觉，反而更累更忙。
“我也还行。”诺尔回答。
其实他很想趁着小长假在辛城好好玩玩，奈何舒柏沉一直很忙，没时间陪他，宋可嫌天热，也不愿意出门，他随便约了个人，刚出去半天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没别的原因，外面的人实在太多了，到处都要排队，到处都很拥挤，天气还热，他是土生土长的A国人，非常不耐热。
结果好好的假期，他都窝在宿舍里。
诺尔显然很想跟戚晚星抱怨一下他凄惨的假期，可戚晚星虽然看向他，可注意力都在舒柏沉身上，明显心不在焉。
诺尔看出来了，长叹一口气，闭上嘴又退回舒柏沉的身后，将空间留给他们。
舒柏沉一直在看着戚晚星，诺尔退开后，他说道：
“我把另外几只猫都接过去了。”
之前舒柏沉提过，戚晚星本想和舒柏沉一起去抓另外几只猫咪，但他假期太忙，舒柏沉也没有说，没想到已经接过去了。
“大橘猫有没有很开心？”戚晚星问。
舒柏沉很认真地想了想，说：
“没看出来。”
大橘猫一直是那副懒散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开不开心。
舒柏沉又说：
“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吗？”
戚晚星本想拒绝，“不”字已经到了嘴边，他又临时更改了话语：
“好啊，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今天？你今天下午应该没课。”舒柏沉说。
戚晚星一怔，舒柏沉什么时候去了解了他的课表？
他点点头：
“下午是没课，但是……”
他记得舒柏沉是有课的。
舒柏沉却说：
“你下课我去找你。”
戚晚星还想问，舒柏沉已经转身往教学楼走，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一起走向教学楼，又在舒柏沉和诺尔上课的地方分别。
等舒柏沉和诺尔走进教学楼后，戚晚星还站在楼下，微微皱着眉。
他其实很想问问舒柏沉有没有看到苏梧桐发的微博，可又没有任何可以问这种问题的名头。
他知道舒柏沉在复仇，他想知道舒柏沉下一步会做什么，有没有危险，可目前他和舒柏沉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他根本无法知道那么多。
教学楼二楼窗口。
舒柏沉没有急着去教室，他正站在窗边往下看。
诺尔跟着一起看过去，见戚晚星没有离开，问道：
“晚星是不是想来和我们一起上课？”
舒柏沉没说话。
诺尔：“不然你叫他一声？”
舒柏沉握住窗户把手，正要打开窗户，楼下的戚晚星已经转身离开了。
诺尔觉得十分可惜：
“舒，你太磨叽了，要是早点出声，说不定就能叫住晚星了。”
舒柏沉冷冷瞥了诺尔一眼，转身走向教室。
戚晚星浑浑噩噩地上了一上午课，他明明打算上课的时候补觉，但因为思绪过多，一直没有睡着，一上午的课结束，整个人都显得很没精神。
他跟着谢思悠和卢子青往外走，打算和他们去食堂随便吃个午饭。
因为精神不好，戚晚星没有注意教室门外小范围的喧哗声。
他低着头游魂一样往外走，直到额头撞到一个人的肩膀，许久没有闻到的霜雪气息扑鼻而来，让戚晚星麻木的大脑清爽不少。
“晚星。”
头顶传来低沉好听的嗓音。
戚晚星抬头，一眼撞入舒柏沉深黑的双眸里。
舒柏沉上午也是满课，他不可能这么迅速，一下课就出现在戚晚星的教室门口，除非他提前离开教室。
是为了等他？
戚晚星以为舒柏沉说的下课找他，是指午饭以后，没想到是指等着他下课。
谢思悠和卢子青也停下来，震惊地看向舒柏沉。
这个人怎么又来找晚星了？
戚晚星一脸状况外的模样，舒柏沉也不急着催他。
本来急着走的同学好多都慢下脚步，悄悄打量他们。
舒柏沉毫不在意，他伸手，指尖轻轻划过戚晚星的锁骨，将半边压进领口里的衣领翻了出来。
那是戚晚星上课趴在桌子上弄的，他自己没注意到。
似有若无的碰触划过皮肤，戚晚星抬手扯了扯已经整理好的衣领，说：
“你怎么来了？”
话一出口戚晚星就闭上了嘴，有些懊恼。
显然他问了一句废话。
舒柏沉冲一旁等候的谢思悠和卢子青点点头，很自然地站在戚晚星身边，说道：
“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谢思悠和卢子青下意识地应道：
“啊……好啊，去食堂吗？”
舒柏沉点头，一行人往食堂走去。
舒柏沉和戚晚星并肩而行，两个人的肩膀只隔着不到一拳的距离，那距离还在不断缩小。
谢思悠和卢子青跟在他们后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明明他们和戚晚星是一起的，舒柏沉是后来的，现在搞得好像舒柏沉和戚晚星是一起的，他们才是后来的。
舒柏沉和戚晚星身上莫名其妙的熟稔感是怎么回事？
一行人的午饭在食堂简单解决后就分开了。
舒柏沉带着戚晚星走向为猫咪们租的房子。
路上两个人没有任何交谈，气氛却不显尴尬，反而特别自在。
快到的时候，舒柏沉说：
“我把门锁的密码告诉你，之后你有时间也可以自己来看他们。”
戚晚星喂那几只猫咪很久，并没有拒绝舒柏沉。
两个人站在门口，舒柏沉低头，按向门锁，楼道里很安静，按密码的滴滴声十分清晰。
一边按着，舒柏沉一边说给戚晚星听。
“密码是——。”
“记住了吗？”
戚晚星点头：
“记住了，。”
他一开始没有多想，跟着舒柏沉进屋，几只猫咪瞬间围拢过来，绕着两个人的腿打转。
它们不再是流浪猫，戚晚星也不用再让它们保持警惕，他蹲下身，挨个摸猫咪的脑袋。
虽然戚晚星总是在喂完它们后装凶吓唬它们，可显然猫咪们仍记得戚晚星的好，在迟疑了一会儿后，纷纷亲密地缠着戚晚星。
戚晚星颇有种后宫佳丽三千不知宠爱哪一只的感觉，他摸摸这只的脑袋，又挠挠那只的下巴，在大橘猫凑上来时，一把抱起大橘猫，把脸埋进大橘猫柔软蓬松的毛里，身心放松。
他想他一定要来多看看这几只猫咪，密码他记住了，。
戚晚星浑身一僵。
倒过来就是0721，0721是他的生日，7月21日。
是巧合吗？
戚晚星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舒柏沉。
舒柏沉拿出一包猫咪零食递给他，问道：
“怎么了？”
戚晚星摇摇头，接过零食，脑袋里却一直在想门锁密码。
舒柏沉明明可以用任何数字做密码，偏偏是，他是否可以自恋地认为这根本不是巧合，舒柏沉是故意的。
戚晚星用零食逗弄几只猫咪，又挨个去挠他们的下巴，从猫咪身上汲取勇气。
他想跟舒柏沉的关系再进一步，他想能够时刻了解舒柏沉的去向，他想……知道舒柏沉打算怎么复仇。
哪怕要装作不知道他是苏眠夏也没关系。
他想跟苏眠夏谈恋爱，他想跟苏眠夏在一起。
哪怕……注定要分开也没关系。
戚晚星放下零食，站起身，走向舒柏沉。
舒柏沉漆黑的眼珠随着戚晚星移动，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戚晚星，并没有看那些猫咪。
戚晚星站到舒柏沉面前，他努力压抑着胸腔里鼓动的爱意，伪装出随意的模样，问道：
“舒柏沉，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很喜欢你的长相。”
舒柏沉垂眸看着戚晚星，黑眸深沉一片，不知在想什么。
“说过。”
戚晚星翘起嘴角，笑着说：
“不提你长得像我前男友这件事，单论你的长相我也很喜欢。”
“我听诺尔说你现在是单身……不知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就站在我的面前。
舒柏沉的黑眸里映出戚晚星的模样，他说：
“没有。”
戚晚星眸光一闪，一抹失落一闪而过。
他仍旧努力维持着唇边的微笑，说道：
“那你想不想在交换期结束前，谈个恋爱？”
舒柏沉直言：
“跟你吗？”
戚晚星迎着舒柏沉的视线，没有闪躲：
“对，跟我，你看我怎么样？”
舒柏沉没有回答戚晚星的问题，他又问：
“就因为我的长相？”
戚晚星点头：
“就因为你的长相。”
舒柏沉又开始沉默，他只是看着戚晚星，长久地看着。
戚晚星长大了，这两年也变了很多，他已经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
苏眠夏对戚晚星来说只是一个死人，戚晚星早晚要和别人谈恋爱。
戚晚星早晚要属于别人。
唯独不会属于苏眠夏。
舒柏沉知道他该拒绝，他是个死人，是不该还活在世上的人，是没有未来的人。
他不该答应。
可能够拥有戚晚星的诱惑太大，哪怕他明知戚晚星将现在的他当成替代品，哪怕这段关系注定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