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带回来了,他不收吗?”
小秘书紧张的摇摇头:
“安先生……安先生他……”
季长风递了张纸巾给小秘书擦汗:
“别紧张,慢慢说。”
AY成立不过短短三年,三年时间,他们从只占了成江大厦的几层,到彻底占据整个成江大厦,发展的速度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季长风这个AY传说中的总裁,更是让人闻风丧胆,哪怕他总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小秘书擦了擦汗,磕磕巴巴的解释:
“安先生,他不要……他、他说……”
季长风缓缓询问:
“他说什么了?没关系,你如实复述就行。”
小秘书咽了咽口水,学着安尧的样子,冷着声音说道:
“这是什么?红宝石?丑成这样?你管这叫诚意?你确定他不是送这玩应来侮辱我的?”
“安先生是这么说的。”小秘书看季长风沉默了,立刻把档案袋又推了过去:
“但、但是!安先生夸奖了这次的设计!”
季长风点点头,拿起丝绒盒打量,他还没看过这里面的东西,有点好奇地问小秘书:
“真那么丑?”
小秘书有点犹豫,没说话。
季长风催促:
“说实话。”
小秘书赶紧点头:
“丑!”
季长风缓缓打开盖子,许久都没说话。
“啪。”他又把盖子合上,起身拿着档案袋和丝绒盒出去。
“你没说谎,的确……太丑了,你下班吧,这次的加班费找财务去领。”
小秘书开心地跑了,季长风则出了总裁办公室的门,走向最内侧AY总部的禁区。
别人都传他季长风多么厉害、多么有先知卓见,做得每一笔投资、每一个决定都将AY企业拉上更高的顶峰,人人都对他尊敬无比、趋之若鹜,但只有季长风本人知道,他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打工仔而已。
他走到最里面的一扇大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一道低沉清朗的嗓音。
季长风推门进去,看到了AY真正的老总正趴在桌子上画设计图。
环视整间办公室,谁也没法把他和AY董事长这样的职位联系起来,这办公室更像是个杂物间,堆满了切割宝石的机器和打磨工具,还有扔得到处都是的设计图。
那些让人拍案叫绝的投资,都是由面前这个年轻至极的男人所做的。
季长风不知多少次感叹,如果外面的人知道了眼前这个年轻到不可思议的男人才是AY真正的老总,不知会做何感想。
怕是会尖叫吧,尖叫到昏过去。
年轻男人正忙着画设计图,直到季长风将手里的东西摆在他面前,他才放下笔,拿起丝绒盒,问道:
“他不要吗?”
季长风如今体会到了小秘书的纠结,但他早就修炼成精,面上仍旧八风不动:
“安先生不要。”
年轻的男人放下盒子,向后靠坐在椅子上,明明是仰视着季长风的视角,却让人觉得他气势惊人。
“他怎么说?”
季长风舔了舔嘴角,把小秘书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重复完,他立刻紧盯老板的表情。
“陆总?”
年轻男人将丝绒盒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随手扔到一旁,又挑了他最新做的塞了进去。
“下次去,送这个。”
季长风余光看了眼咕噜噜滚到桌子边缘摇摇欲坠的红宝石,虽然那红宝石丑得惊天动地,但也不能改变它价值不菲的事实。
他接过重新递回来的丝绒盒,没有说这次的珠宝依旧很丑的事实。
“我知道了,陆总,您不打算亲自去接触一下安先生吗?”
季长风不知道他们这位年轻的老总和安尧有什么关系,但是……
环视四周,这间巨大的办公室里,到处都挂着安尧的照片,书架上塞满了与安尧有关的杂志,猜也知道他们老总和安尧的关系不一般。
年轻男人手下的动作停顿一下,又低头继续画设计稿:
“现在还太早。”
季长风不追问,点点头打算离开,走到门口脚底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一颗雕刻失败的钻石原石。
这世界上,能够把这些昂贵的宝石扔着玩的,恐怕也只有他们AY的老总陆星火了吧。
季长风打开门,刚迈出一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回头说道:
“对了陆总,忘记跟您说,安先生这次说了,设计图还行。”
季长风亲眼看到,他们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陆总,嘴角露出了微笑,笑得单纯又好看。
只是下一刻那笑容就消失了,陆星火抬头,冷冰冰地看着还不走的季长风。
季长风一缩脖子,脚底抹油,溜了。
等办公室里只剩下陆星火一个人时,他才拿起被退回来的档案档,将里面的设计图倒出来一一过目。
宽大的办公桌上,扔满了作废的设计图纸。
陆星火仔细盯着这些设计图,绞尽脑汁地想着下次的修改方案。
安尧一直以为他在跟AY的整个设计团队沟通,但其实整个设计团队只有陆星火一个人。
谁能想到,已经扬言要进军珠宝行业的AY企业,让珠宝行业开始紧密关注的AY企业,真正的设计团队只有AY老总一人。
更准确地说,不只是设计团队,是整个部门,都只有陆星火一个人。
AY珠宝存在的意义,从来都只为了一个人。
小秘书成了杨家的常客,时常能在杨家蹭顿饭,他学奸了,专挑饭点来杨家。
饭点的时候安母在场,安尧的脾气比平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刚离开几天的小秘书,又一次拜访了杨家。
安尧看着同档案袋一起递过来的丝绒盒,皱眉道:
“不是说过,不要再送这种东西过来了吗?”
小秘书手抖了下,看向安母。
安母立刻出声:
“阿尧,别吓到人家小孩子。”
安尧闭嘴,接过档案袋看设计图,皱紧的眉头慢慢舒展。
上次他给的评价是“还行”,这次安尧说道:
“不错。”
但他还是把设计图又递了回去,虽然是“不错”,还是要改。
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小秘书有点高兴,壮着胆子又递了一次丝绒盒。
安母也在旁边拉长声音道:
“阿尧——”
安尧无法,接过丝绒盒子打开看了看,随后立刻扔了回去:
“丑死了,这就是你们AY的实力吗?如果用这种东子进军珠宝行业,我劝你们早点打消这个念头。”
小秘书没想到安尧会突然发火,整个人有点吓傻了。
安尧愣了一下,抬手懊恼的抓了下头发,弯腰将丝绒盒捡起来,重新递到小秘书手中。
“抱歉,我并没有对你发火。”
小秘书眨了眨眼睛,点点头,还有点没缓过来。
安尧在小秘书眼中一直是个对人冷漠的美人,他没想到这样的美人也有发火的一面。
见小秘书吓傻了似的,安尧环顾四周,抓了个大苹果塞过去:
“留下来吃个晚饭?晚上我妈炖鸡汤。”
小秘书眼睛一亮:
“好、好啊……”
他将档案袋和丝绒盒收进公文包,已经想好了晚上的鸡汤要喝几碗了。
有鸡汤喝,有加班费拿,还能看电视不用工作,这生活也太好了吧!
小秘书咔哧咔哧咬着苹果想,甚至开始希望安尧和AY的合作磨合期能更长久一点。
安尧独自回到卧室,有些烦躁。
今天丝绒盒里装着的,是一枚红色的耳钉,虽然奇丑无比,但却有点像陆星火曾经送给他的那枚。
那枚耳钉早就被安尧扔进了库房,今天突然见到类似的,安尧的胸腔立刻弥漫出了委屈,这委屈来得莫名其妙,安尧无所适从,就发了火。
卧室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安尧找到手机放了首舒缓的音乐,慢慢平复心情。
他在国外沉寂了三年的心,在踏下飞机的那一刻,似乎就开始乱了。
小秘书美滋滋的吃了晚饭,喝了半锅鸡汤,带着档案袋和丝绒盒回到AY总部。
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小秘书走到季长风面前,开口前先打了个饱嗝,一嘴的鸡汤味都飘了出来。
季长风抬手扇了扇风,连人带椅子往后靠,问道:
“你这工作是不是有点过于滋润了?说吧,这次他怎么说。”
小秘书有样学样,把安尧的表情和语气学了个十成十,让季长风看了个现场重演。
季长风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让他们陆总也看一看这个现场重演。
最终季长风打消了这个念头,起身带着档案袋和丝绒盒出门,路过小秘书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演技挺好啊,有没有往娱乐圈发展的打算?”
AY企业涉猎很广,娱乐圈也有涉猎,但不多。
小秘书猛地站直身体,战战兢兢地说:
“没、没有!誓死为AY效劳。”
季长风大笑,跑去敲陆星火的门。
他演技没有小秘书好,但也力求活灵活现的给陆星火表演了一遍。
季长风看热闹不嫌事大,等着陆星火生气,却不想陆星火再一次勾唇笑了。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季长风看了眼陆星火手边厚厚一沓的设计图,又看了眼旁边打磨到一半的宝石,问道:
“陆总,新的设计图呢?珠宝呢?不送了?”
陆星火黑眸静静地看过来,里面的东西深沉到季长风看不懂。
“过几天你再来。”
季长风出门,摸着下巴思索,看到还战战兢兢等在总裁办公室门口不敢走的小秘书,一拍脑袋,悟了。
他们陆总这一手是在玩欲擒故纵啊!
高!真高!
办公室内的陆星火正趴在桌子上,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露出来的指尖拨弄着丑不拉几的红宝石耳钉。
红宝石在雕刻灯下流光溢彩,哪怕造型难看,也掩盖不了它本身颜色的美貌。
陆星火深黑的眼眸在灯光下像是浮起了点点星光,他眉眼弯了弯,似乎在笑。
“尧哥,你在意我。”
这话不知说给谁听,语气却很笃定。
下一刻,价值不菲的红宝石耳钉就被陆星火指尖用力弹到了地上,咕噜噜滚到角落里,沾了灰尘。
安尧不要的东西,没有留下的意义。
陆星火坐起来,拉过纸张,又开始画设计图。
安尧在家待的时间长了,安母就开始烦了,总是催安尧出去走走。
偏偏安尧八风不动,一部看过的喜剧能重新看好几遍,每一次重看还笑得出来。
安母说了几句见安尧不听,坐在安尧旁边数了数日子,又道:
“那个AY的小秘书,好像有几天没来了?”
安尧的注意力似乎都在他能背出剧情的电影里,没说话。
电影里的小人物走走路踩到香蕉摔倒了,安尧跟着笑出了声。
安母叹了口气:
“我就说你态度太差,看吧,一定是你那天把人给吓坏了。”
安尧这才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既然要跟我合作,这点都受不了,不如趁早换人。”
安母也知道安尧在工作上十分认真,容不得半点瑕疵,干脆也不说了,转而拿出手机,翻出张照片,神神秘秘的递给安尧看。
“阿尧,来看看?”
安尧瞥了一眼,照片上是一个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长相不算帅气,但看起来十分沉稳。
“干什么?”
安母看了看安尧的表情,斟酌着说:
“这是你严叔叔家的孩子,叫严鸣义,今年跟你大哥同岁……”
安尧的目光泛着冷光,安母咽了下口水,说下去:
“听、听说他也喜欢男人,你们要不要……认识认识?”
看到安尧这个视线,安母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不说出来她又不甘心。
往前推五年,她是绝对想不到她的两个儿子到了三十岁都不谈恋爱的。
安母垂头丧气的打算收起手机,却被安尧拿了过去。
“不是说想要我认识?联系方式呢?”
安母反应过来,大喜过望,把对方的微信发给了安尧:
“这孩子我见过,性格特别好,沉稳,一看就是个会疼人的,你好好和人家聊聊,就、就算不谈恋爱,当个朋友也好啊。”
安尧在安母的视线下加了对方的微信,又收起手机继续看电影,不给安母打探的机会。
等安母走了,安尧才拿出手机,微信显示对方已经通过了好友请求。
不等他说话,对面立刻发了消息过来:
“安尧吗?我们要不要见见?”
安尧暗灭了手机屏幕,很快又打开,回复过去:
“好。”
安母说得没错,再过几个月他就满三十了,的确该好好谈个对象了。
温斯特小镇终年下雪,没有雷鸣没有暴雨,安尧回国的时候也过了雨季,可等到明年,雷雨夜,他不想再一个人睡。
严鸣义和安尧约在了一处知名的私家菜馆,安尧没听说过,他猜想是他离开陌城的这几年新开的。
一进去,安尧就看到一个男人冲他招手。
天气渐冷,安尧穿得多了些,没想到严鸣义穿得比他还多,远远看去像一只笨重的熊。
严鸣义走过来和安尧握手,说道:
“安尧,你比照片更令人惊艳。”
他又指着身上的穿着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我比较怕冷,穿得就多些。”
安尧对别人的穿着没什么品评的兴趣,跟着严鸣义上楼。
严鸣义正如他这个年纪的男人一般,成熟稳重,说话圆滑不会让人尴尬,但也没什么特别。
私房菜馆在最顶层,两个人站在那里等电梯,不咸不淡的聊着些没营养的话题。
严鸣义不停夸赞安尧的摄影:
“我看过你的作品,实在让人惊艳,我只是个商人,你还是我第一个认识的艺术家,还是如此年轻的艺术家,我一直以为艺术家都像电视上那样,流着厚重的胡子,脸都看不见。”
安尧穿着整齐干净,打扮古典好看,除了微微长些的头发,的确与那些大众对艺术家固有的形象认知不太一样。
严鸣义很明确他们的见面是为了什么,在和安尧闲聊几句后就直奔主题:
“安尧,我听说你喜欢男人,安伯母提议我们见一见,今天见面,我对你很感兴趣。只是我很好奇,像你这种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都很优秀的人,为什么快三十岁了,还没有一个对象?”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
严鸣义上前一步,又补充了一个问题:
“是没遇到合适的,还是压根没谈过?”
严鸣义问到最后也有些不确定,他只是太好奇,因为安尧身上的气质太特殊了,就像天生不沾染情爱、不受情爱影响一样,给人的距离感很厚重。
安尧已经对这次的见面毫无兴趣,他正打算给个敷衍地回答时,电梯门彻底打开。
电梯很空荡,只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量极高,却不显得消瘦,在寒冷的天气里只穿着不断厚的大衣,整个人如一把出窍的刀,单单站在那里就存在感十足。
严鸣义的问题飘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倏地低头看向安尧,似乎也在等待安尧的答案。
安尧抬眸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走进电梯给了严鸣义答案:
“谈过,玩玩而已,没什么意思。”
电梯里的人不出来,安尧走进去站在了左边,严鸣义只能走进去隔着那人站在右边。
他对安尧的答案并不惊奇,安尧太过出众,这么出众的人似乎游戏人间也有理由。
但他还是说:
“安尧,我希望能跟你发展一段稳定的关系,不知你意下如何?”
电梯门正在缓缓合上,乘着电梯下来的人还没有离开。
严鸣义奇怪地看了那人一眼,这里是一楼,那个人下来,不可能再坐回去。
安尧轻笑,语气轻飘又随意:
“好啊。”
“啪。”
站在中间的男人突然伸手挡了下电梯门,电梯门又缓缓打开,他迈着长腿走出去,转身直勾勾地看着电梯里面的安尧。
严鸣义终于站到了安尧身边,电梯门再次缓缓闭合。
在电梯门即将关上时,门外的男人突然伸手,握着安尧的手腕将他拽了出去。
“喂!”严鸣义要跟出去,却被电梯门挡在了里面。
电梯外,陆星火握着安尧的手腕,低头看着他,黑眸里像是燃着一团火,声音压抑又低沉:
“安尧。”
安尧压低嗓音,不甘示弱:
“陆星火。”
陆星火:一下没憋住。
安尧:呵呵。
入v啦~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鞠躬!
三年不见,陆星火长高了不少。
本来还带着些稚气的脸庞也蜕变为成熟,在寒冷的天气里只穿着薄薄的大衣,偏偏握着安尧手腕的掌心依旧灼热。
这股热烫得安尧心口发麻。
“放手。”安尧向后拽自己的手腕。
他后退一步,陆星火就上前一步,拉扯间两个人间的距离不断挤压。
这是栋商业大楼,来往的人多也杂,两个外貌都十分出众的男人在这里拉拉扯扯,很快吸引了过路人的注意。
他们又是在电梯门口,更加醒目。
安尧干脆转身,走向消防通道,陆星火也跟了进去,还不松手。
通道里面很冷,呼吸间都冒着白雾。
“松手!”安尧低沉呵斥。
陆星火抿紧嘴角,本打算慢慢挤进安尧生活中的想法早就被他忘光,从他看到安尧和一个陌生男生一起出现时,陆星火的理智就在不断出走。
直到安尧将他们的过去归类为“玩玩”,甚至答应了那臃肿男人认真发展一段关系的要求,陆星火再也克制不住,伸手将安尧拽了出来。
拽出来干什么,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点,绝对不能让安尧靠近那个男人。
“陆星火!”安尧又斥责了一声。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陆星火,总是平淡没有波澜的眼眸里燃起怒火,怒火让他多了些烟火气,只有陆星火能让安尧露出另一副模样。
陆星火看了眼身后安全通道的大门,缓缓松开手,但整个人挡在大门面前,阻止安尧出去。
“你要去哪儿?回去跟那个老男人相亲?”
安尧看出陆星火的意图,他也没打算从大门出去,干脆转身往楼梯上走。
“跟你有关系吗?”
陆星火长腿一迈,瞬间跨上去几节台阶,走在安尧身边。
“我不允许。”
安尧怒极反笑:
“陆星火,我们不过是联络方式都没有的陌生人,你有什么资格不允许我做事?”
陆星火不和安尧拌嘴,只是紧紧跟着安尧,看这架势,是不跟到底不罢休了。
安尧沉着脸,开始两个台阶两个台阶地往上走,偏偏陆星火个子高,安尧走多快他都跟得上,还不忘叮嘱安尧:
“小心点。”
安尧心下憋着气,抬腿直接迈上去三个台阶,没迈几步,脚下打滑就要向后倒。
陆星火早有预料,站在安尧身后稳稳拖住安尧的腰。
安尧迈空时心中一惊,紧接着后腰被两只大手拖住,一颗心没等放下,又被抗了起来。
陆星火双手用力,将安尧整个人扛在肩膀上,一双长腿一步能跨上去四五个台阶。
他带着安尧不断往上走,气都不喘一下。
安尧视线倒挂,双手扶着陆星火的身体,惊呼:
“陆星火!放我下来!”
陆星火闷不吭声,带着安尧爬上去好几层楼,这才推开消防通道的大门。
这一层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除了消防通道里传出来的灯光,楼层里什么光源都没有,也没有人。
陆星火没有放下安尧,他抬脚踢上消防通道的门,直接将安尧架在腿上按到门板上。
安尧有些晃神,陆星火一连串行为毫无停顿,导致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安尧感受到了陆星火温热的呼吸,才发现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姿势暧昧。
“陆星火!放我下来!”
陆星火这次不再装哑巴,黑眸紧紧盯着安尧看,像是要把未见的三年都弥补回来。
“不要。”
“我放开你,你又会去找那个老男人。”
消防通道的门一关上,这一层几乎暗无天日,只有从门缝里透出来的些微光线。
丁点光线照不亮周遭,只能让彼此勉强看清对方。
安尧微微侧头,不与陆星火对视,双手握着陆星火的手臂,指尖下的肌肉紧绷,处处透着力量感。
接二连三的听到陆星火提及“老男人”三个字,安尧忍不住出言反驳:
“老男人?我也是个老男人,你抱着个老男人干什么?不觉得恶心吗?”
陆星火的气焰瞬间被浇熄,他按着安尧的力道都轻了不少,语气也弱了下来:
“不是……尧哥……”
乍一听到这个称呼,安尧还有些恍惚。
除了陆星火,没有人叫他尧哥。
安尧抬头看陆星火的眼睛,又去看陆星火的眉眼。
三年不见,陆星火真的变了不少。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
“陆星火,你这是何必呢?是你说不喜欢我,更爱新鲜,你现在做得这些代表什么?分别三年新鲜感又死灰复燃?觉得我这个老男人其实还是有点新鲜可玩?”
陆星火不说话,黑眸沉沉一片,却固执地不肯松开安尧。
安尧挣扎了一下,陆星火向前,整个人笼罩着安尧。
“严鸣义在等我。”安尧说道,侧头看门缝里透出来的光。
那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只短暂栖息的蝶。
“他叫严鸣义。”陆星火的注意点却是其他。
安尧知道和陆星火讲道理没用,陆星火不是向来如此?
说爱就爱得天崩地裂,说不爱又走得决绝。
别人都说三年前安尧甩陆星火甩得干脆,可安尧心里明白,最干脆的还是他陆星火。
他双手扶着陆星火的手臂,脑袋突然用力撞去。
一声闷响,陆星火终于松开手后退一步,安尧趁机打开消防通道的门快步离开。
陆星火摸了摸疼痛不已的下巴,又想到安尧离开时红通通一片的额头,勾唇笑了。
安尧其实很好猜,他的情绪不算外放,但只要用心,总能察觉到安尧的心思。
陆星火这次没急着追上去,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看了看。
是一张关于餐厅介绍的传单,他转头下楼找了部电梯,直奔餐厅的楼层而去。
安尧怕陆星火追上来,一连跑了好几层,这才停下来撑着墙壁喘气,好半晌才缓过来。
他拿出口袋里不停震动的手机给严鸣义回电话,严鸣义此时正在一楼找安尧,一接到电话就连忙问:
“安尧,你在哪里?没事吧。”
安尧看了眼楼层,按了电梯。
“没事,我先去餐厅,我们餐厅见。”
等严鸣义到餐厅时,安尧已经在座位上等他了,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除了额头红了一片。
严鸣义想问,见安尧一副避而不答的模样,到底是没问出口。
他拿过菜单,张罗着点菜。
这家私房菜馆严鸣义经常来,什么好吃的他都了解。
“你想吃什么?”严鸣义问。
安尧余光看到一人走了过来,坐到他们旁边的位置,声音淡了些许:
“都行,你决定。”
严鸣义没发现,招来服务员点餐。
“这个,两份,对,还有这个,再加一份香菇水饺。”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冷淡的男声:
“他不吃香菇。”
严鸣义愣了一下,这才看向旁边,发现坐在那里的男人正是刚刚电梯里遇见的那个。
男人话落,安尧却说:
“点吧,我吃香菇。”
严鸣义点点头,还是点了一份香菇水饺,解释道:
“这里的水饺是一绝,你尝尝,不会失望的。”
这时候又来了一名服务员,走到旁边的桌子,送上去了两颗煮熟的鸡蛋。
鸡蛋还热乎,男人轻轻磕破蛋壳,慢条斯理的剥着。
安尧目不斜视,转头看着窗外的夜景。
严鸣义有些尴尬,直觉告诉他安尧和那个年轻男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剥干净蛋壳,放到嘴边吹了吹热气,突然走到他们这一桌,拉开安尧旁边的椅子坐下,探手就将白嫩温热的鸡蛋按在安尧红了一片的额头上。
安尧一愣,转身推开陆星火的手。
“你干什么?”
陆星火垂着眼帘,睫毛又黑又长,眼眸里除了安尧再无他人,他又捏着鸡蛋伸手过来,轻轻按压安尧的额头。
“不按一下明天会青。”
安尧再次推开陆星火的手:
“不麻烦你,请你离开,我们不熟。”
陆星火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收回手臂,紧盯安尧,把贴过安尧额头的鸡蛋送到唇边,张嘴就咬掉了一半,像在咬安尧一样。
安尧移开视线,又冷声重复一遍:
“请你离开。”
陆星火两口吃完一个鸡蛋,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大步走出了餐厅。
严鸣义见安尧面色不虞,也不好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直到上菜才缓和过来。
安尧笑了笑: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严鸣义赶紧摇头:
“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安尧……我能问问吗?刚才那个男人……是不是你前男友?”
安尧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严鸣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又说:
“那你答应和我发展一段稳定的关系也是气话吧?说给他听的?”
安尧面色羞窘,立刻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