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石子又被扔了回来,八米左右的距离:“你都为上将大人开过新闻发布会。”
啪叽——
石子原模原样砸回去:“你又不是西里厄斯。”
啪嗒——
“你无情!”
“你无意!”
“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像小学鸡一样蹲着互扔石子么?”经历了九九八十一个轮回,太阳从荀桉头顶移到了哈涅背后,荀桉终于受不了了,扁嘴站了起来,“我怎么还不变异啊,难不成虫皇自裁了?老的控制不住我了?”
哈涅手指抠地:“不可能,那是个年轻血脉,我感受得到。”
荀桉:“只有西里厄斯,皇族的精神力才可以吧?你别骗我。”
哈涅吸了吸鼻子,风里飘过来果子清甜的味道:“没骗你,我觉得我可以拿他做实验,有活力的实验对象很重要。”
“当然他没你重要。”哈涅迅速补了一句,生怕荀桉觉得他三心二意,“你的基因比他更吸引我。”
“研究结果一定很精彩。”
荀桉:“……”
哈涅陪着荀桉看完了整个日出和日落, 两个人都抱着膝盖困到抬不起眼皮。
伴随着轻微鼾声,天上飘过一朵雨云,洒了几滴宝贵的无根水, 冰冷冷的触感直接把哈涅激醒了, 揉眼望向耷拉着脑袋的荀桉:“一点事没有?”
荀桉心里有事, 连带着宛如婴儿般的优质睡眠状态都被打破, 听到人声立马揉眼,嗓子眼里挤出一个黏答答的嗯。
充满倦意。
哈涅:“……打扰了,您继续睡。”
嘶溜着伸手摸了摸湿漉漉的后颈。
“西里厄斯落地了吗?”荀桉脑子里乱的很, 一动就浆糊似的来回晃荡, 嘴巴下意识地开始念叨,“应该到了,早就到了, 一定能赶上的, 不可能错过……”
巴拉巴拉巴拉……不知道是在猜测皇帝得救的成功机率, 还是在进行自我安慰。
哈涅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上将超S级精神力怎么会赶不上, 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没事。”荀桉晕乎乎地用脸去接从枝叶上往下掉的露珠,试图把自己从惺忪的状态里扯出来,“虫皇失算得离谱, 他肯定忘记了我也算在古生物范畴内。”
“古生物他都无法完全控制, 何况我?”
“所谓一物降一物。”
圆滚滚玻璃糖似的露珠顺着他洁白无瑕的脸颊一路向下,在下颌处汇成水滴, 断断续续地坠入衣领。
哈涅扁扁嘴:“那上将大人还那么不放心……”
荀桉被冰得心尖一颤,却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他不放心的是我, 而不是身为古地球人的我。”
哈涅:“……两者有什么区别?”
万幸这段时间原始星的信息都保持通畅, 哈涅早就把他平安的消息传给阿瑞斯,现在原始星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加之星网瘫痪, 关于首都星的消息根本无处可寻,他们能做的……只有等。
西里厄斯那厮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天边朝霞璀璨明耀,仿佛用最精湛华丽的刺绣手艺制作出来的一样。
荀桉没有回答,原地发呆了两秒,转身走向草丛,弯腰在里面窸窸窣窣地摸索着什么。
哈涅怕他在碰那位死去的森林局职工,快步追了上去:“不能无隔离触碰,尸身上的病菌可能会传染——”
字眼卡住。
荀桉半弯着腰,一只手在干拔某种戟形的绿草,而另一只胳膊已经抱了满满一兜。
哈涅眨巴眨巴眼睛:“你、在干嘛?”
荀桉咬着下唇,微微一使劲,被拽松的土壤里便露出了粉嫩的根茎,和它鲜绿色的叶片完全不同:“等西里厄斯。”
?哈涅跟不上荀桉的脑回路,满脑子想的都是这菜有毒没有,荀桉直接伸手去拔如果中招了会不会撑不到皇太子殿下回来……
他会被拆了的。
哈小涅咽了口口水:“所以这是?”
荀桉绷着脸没有什么表情,娴熟地拔了一快捆,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回答:“菠菜。”
“是——”
“西里厄斯最讨厌的口味。”荀桉重复着弯腰拔草,塞进怀里,胳膊夹住,再弯腰的动作路径,声音放的很轻,“他不喜欢菠菜味的营养剂,安迪说过。”
哈涅飞速运转自己的大脑:“嗯……你是要为上将大人拔掉整个星球——”这么牵强的浪漫么?
“不,我自己吃。”
哈~哈?
哈涅脑袋上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
“我饿了。”荀桉终于直起腰,抱着堆绿油油的菜叶,神色淡定地看着他,“回家投喂我自己。”
“……你确定没被虫皇的信息素影响?”哈涅古怪地盯着他,似乎觉得他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荀桉垂着眼眸,语调又轻又平:“我还是很喜欢菠菜的……等他回来接我,出原始星就吃不到了。”
出原始星?
哈涅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青年什么意思,而此刻荀桉已经捧着花束般的绿菜走远了,正是小木屋的方向。
小、木、屋!
哈涅心底一震,立马联想到它连废墟都不如的惨状,后背一凉,冲上去拦住了荀桉:“别,现在还不能回去!”
“为什么?”荀桉不解歪头,碰到下巴的菜叶青翠欲滴,与奶白色的皮肤交映着泛着一层温软的光晕。
哈涅抿着嘴看他,故意板正的脸上更多的是心虚:“就,留察需求。”
“……”医疗兵和医疗兵最后的倔强吗?
荀桉看着哈涅展翅般张开的两条胳膊,幽幽地叹了口气,决定睁着眼睛说瞎话:“古地球没有这个规矩。”
抬脚就从他边上绕了过去。
哈涅又拦:“不,不行。”
荀桉转了转眼珠:“你对我的院子动手了?”
“没有!”
“安迪?”
“也没有!”
“……那就只剩西里厄斯了。”
哈涅脸憋的通红,最后只发出了一个呃的音节。
荀桉感觉自己确实进化了不少,原来一个人在原始星上只能训训小动物,现在再次离开西里厄斯,他居然都能拿捏传说中的小医务兵了。
嗯……他的社恐似乎好了很多?
和西里厄斯学的,建立在欺负别人的基础上。
西里厄斯收到荀桉无恙的消息,心口巨石轰然落下,连带着阿瑞斯都在瞬间提速三倍。
安迪非常自觉地盘坐在地,眼巴巴瞅着那个空荡荡连安全腰带都被系死起来明摆着不让人坐的副驾,忍了五分钟终于忍不住了:“老大,咱们去救援陛下要不要再加点速,我都知道这不是阿瑞斯极限。”
西里厄斯面无表情:“这是我的极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安迪一脸“我不信”的表情,嘴角夸张地往下撇:“老大,你是想让陛下多受点苦吧?”
“他能受什么苦?”西里厄斯抱着胳膊靠在座位上,眼皮都不抬一下,“他现在应该正在和雅各布进行亲情交流。”
“……老大,幸灾乐祸是不对的。”安迪两只爪子分开按着膝盖,表情也想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可怎么都抬不起那两块笑肌,“虫皇如果控制了陛下,首都星必然沦陷,那么多无辜的帝国公民——”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养的是只虫族。”
化作陨石光速前进的阿瑞斯拖着长长的尾巴,撞破无数预定轨道里的碎石,数不清的碎片擦着舷窗呼啸而过,在极速下降的过程中冲破大气层,火焰般燃起了一圈圈的白色气流。
西里厄斯乌沉的眼睛恍如黑洞,敛尽了宇宙间的所有光亮:“到了。”
文森特的手套被雅各布用触角褪了下来,细细密密叫人起鸡皮疙瘩的黏腻触感爬上了手背。
他不自在地皱了皱眉:“不是,你什么时候发展的恶趣味,虫皇会在捕猎后亵玩猎物么?”
雅各布阴恻恻地笑了一声:“不,我只是想看看被硫酸淋过的皮肤,或许纯白蛛网可以将它缝补完合。”
“和你攀谈过的贵族应该都倒霉的差不多了,可首都星还存在很多……”文森特歪了下头,斟酌了一下,“独特的人。”
“你不急着去控制他们?”
“洗脑后就不好玩了,亲爱的陛下。”雅各布的触角顺着伤疤游走,留下了恶心的血色粘液,强烈的腐蚀性焦灼着皮肤滋啦滋啦作响,所过之处森森白骨肉眼可见。
“不关注舆论,不参与党争,甚至从未发表过评论或者弹幕,这样的人完全脱离社会,不足为惧。”
“嗯?”文森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因为雅各布的触角已经剥开骨头与皮肉的缝隙,吮吸着鲜血顺着筋脉往里爬,将寄生生物可怕的残忍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可荀桉,成为了你的例外。”
触角在这一刻恶狠狠地刺进了皮肉,仿佛吞咽血肉的巨型蚂蟥,疯狂撕裂——
殷红的鲜血自伤口溢出,文森特浑身发颤,眼前一阵阵的黑,有种所有精神力都被在瞬间一股脑儿吸走了似的。
“你不该激怒我,帝国皇帝!”
“你还知道他是帝国的皇帝?”
黑暗中响起一道阴戾之声,凉薄得令人胆寒。
雅各布笑吟吟地望向来人,似乎早就猜到他会及时赶到:“哥哥?”
“……我没有虫族亲戚。”西里厄斯冷着脸,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背后巨大的落地窗被打开了,阴冷夜风与寒凉月光流水瀑布般地倾泻而下,仿佛溅到了他的衣角、军靴上,可再一眨眼却又变成骇人的血色。
他这一身都是湿漉漉的,不知沾了多少。
安迪在门口手起刀落的杀虫,而皇宫里到处都是剖开人体钻出来的虫族,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密密麻麻像是腐败废墟里生出的蛆。
西里厄斯踩着一地狼藉,沿着楼梯飞身而上,一跃到三楼击破窗户玻璃,满格的精神力便肆意绞杀着这群恶心玩意,直接清出了一条干净的路线。
可雅各布的目光却越过他,望向了落地窗后小山般悬浮的阿瑞斯——
活的生物机甲,才是真正的力量巅峰。
他透过银白色外壳贪婪地垂涎着,它那最深处喷涌的阴丹蓝色的光芒——
第91章
人造的顶尖生物机械, 媲美永动机的存在……和他这双湛蓝色的眼睛多般配啊,雅各布舔了舔唇角,露出一丝贪婪的微笑。
“哥哥——”
西里厄斯冷脸打断:“不做交易。”
唔, 难办了……雅各布歪着脑袋, 背后咔嚓一声骨裂, 只见文森特脸色煞白, 神色呆滞,左手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支撑着身体, 一滴滴鲜血顺着弧度往下淌, 染红地板血污成河。
完全被操控了。
西里厄斯没什么表情,冷冷垂着双臂,滚烫的量子枪口斜朝向下, 似乎根本不在意文森特的状态, 救或不救都无所谓。
阿瑞斯提起漩涡筒状的粒子扩散炮:“目标人物已瞄准。”
滋啦——
不经星网的通讯设备杂音繁多, 再噪杂也盖不住咆哮中的愤怒:“西里厄斯!你敢伤害陛下试试!劳资刨了你祖坟!”
“……”您老可真是忠君爱国呢……
西里厄斯摘掉光脑, 松手砸在地上,利维斯的咆哮便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在一地污血里扑棱着震动。
“别以为劳资不知道你的心思, 劳资要上帝国法庭控告你!彻底断掉你的继承权!”
“还有二皇子殿下——”
“听听, ”西里厄斯凝视着雅各布,手捻着配枪的扳机, “利维斯还被你蒙在鼓里。”
“可惜了。”雅各布耸了耸肩,露出抹玩味的笑, “他的孩子们错失良机, 再也无法洗去肮脏的贵族血脉。”
“我赐予他们新生,赐予他们降世时的母体养料。”雅各布的眼眸如同浩瀚汪洋, 可嘴里吐出的字眼却一个比一个虚伪、残忍,“这场神圣洗礼一旦错过,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西里厄斯感觉自己扳机都搓摸得包浆了,冰冷冷的视线越过最佳进攻路线往上抬:“……死老头,你要飙戏飚到什么时候。”
雅各布一僵,随即发出声长哨般的尖笑:“你居然希冀被虫皇注入信息素的生物保留自我意识!?”
“西里厄斯,你真是被原始星上的原始低等智商生物传染了!”
亿万光年外,站在木屋废墟上气极反笑的荀某人在风中打了个喷嚏……
西里厄斯眉目一凛,当着面老爹祭天都无动于衷的神情瞬间转向寒冽,杀意四溢:“你特么骂谁?!”
量子枪半秒到位!
剑拔弩张的一刻,文森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幽幽响起:“还得是我儿媳妇带劲。”
雅各布还未回头,便被一脑袋砸翻在地,红紫色果浆糊了一头一脑!他狂躁地想要发狂,却在力量爆起的瞬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精神力摁死在粘稠如沼泽的血污地板上,紧接着便是无差别精神力轰炸。
毫无技巧,全是情绪!
文森特躲得远远的,一手托着自己变形的胳膊肘,一手还捏着块碎片,看着西里厄斯压着雅各布揍,边叹气边伸舌舔了口。
甜丝丝……新鲜桑葚的味道……
虫皇这小东西看着精明,咋就摸不清嘴甜吃块肉,尊重大嫂免挨揍的道理呢?
砰砰砰——啪——
文森特艰难弯腰捡起被撞飞过来的光脑,点开利维斯的通讯,嗓音沙哑:“组织大规模人工降药,采用伯格林研发的试剂。”
“陛,陛下?伯格林的试剂尚未经过临床检验,而且他他是军火出身啊,精神力武器制造商,还是经过首都星研究院——”
“研究院已经全军覆没了。”文森特的回答在一片打斗中显得格外冷厉,虽然他还是笑着,但那副浑身是血,满脸苍白的样子触目惊心,“不算豪赌,如果首都星覆灭,那便再选择其他的星球生存。”
仪器被血浸染,那边的信号也不算太好,滋啦啦的满是杂音,文森特把通讯器拉远了点,看着那边西里厄斯单方面碾压般的恶斗,仿佛在对他下达命令,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利维斯,你不该叫西里厄斯回来。”
“其实他才是是我选择的……帝国火种。”
雅各布这具身体抗打击能力极弱,即便有虫皇的精神力加持,也完全比不过西西里厄斯觉醒后暴涨的力量。
何况被文森特倒了一整瓶红紫色的果味液体。
那是毒吗?
虫族根本不会畏惧任何毒液!雅各布嘶吼着,身体却不由自主的丧失了力气,然后是精神力开始不受把控地逸散,再然后是撒蹄子乱冲的信息素。
整个星球蛰伏的虫族,都等着他一声令下,刺破人类皮肤,破茧而出。
可他为什么昏昏沉沉,浑身都使不上劲?!
“对酒精严重过敏会导致休克。”西里厄斯冷声道,狠狠一拳把人掼在地上,强横的精神力又把这副皮囊里不断外溢的召唤信息素压制得死死的,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你脑袋里的软组织用人血泡过了头么?!潜伏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供应皇宫的都是人造营养剂!端着杯红酒还真以为自己酒量惊人?!”
雅各布像只破布娃娃被按在地上,嘴角混着流下殷红的液体,不知是血还是从胃里翻出来的酒水。
西里厄斯扔了量子枪,似乎是被某古地球人带坏了,开始崇尚肉.体.暴力:“……浪费了桉桉的酒还敢往外吐,特么恶心玩意儿,老子揍不死你!”
“得亏没喝。”文森特嘀咕了一句,看到这幕默默的又把通讯器往嘴边贴近了些,清咳一声,“利维斯还在吧……回头给我检测下对酒精过不过敏。”
“啊?”滋啦滋啦的电流音里透着股茫然。
“算了,全帝国都检测一遍,走公账,就他这恋爱脑晚期症状,疯起来谁都咬。”文森特压低音量,默默补了句,“我怕我在不久后的未来连太上皇都当不安稳。”
“……是。”
那边砰砰啪啪一阵终于停下声音,西里厄斯浑身冒着黑气,沉沉双眸转向文森特:“故意引我来?”
文森特瘫在地上已经缓了很久,摆摆手里的通讯器:“没有,下不了狠手。”
“所以让你的儿子杀死另一个儿子?”
“准确来说不算。”文森特看着奄奄一息的雅各布,罕见地收敛表情,沉默许久才开口,“从一开始就是个乌龙。皇妃临死前,告诉我你才是那个被备注射基因改造试剂的试验品。”
“眼睛由蓝转黑,不是返祖就是变异。”
西里厄斯从血污地倒影里看见了自己黝黑的瞳孔,他依稀记得母亲还在时,经常温柔地俯下身子轻吻他的眼皮,夸赞那双隐匿着星辰大海般的蓝宝石眼。
文森特往后微微一靠,背部抵在办公桌腿上,和他往日坐在王座上一模一样:“当时我无法确定你们两个是否都同时注射了基因改造试剂,毕竟雅各布在各方面都比你正常的多。”
“后面的事很复杂……如果那位叫做荀桉的古地球人没有出现,又或者原始星上的古生物并没有拜托精神力控制的能力,我可能会将雅各布送到原始星上,如果你成功觉醒并杀死了他,帝国皇位是你的。”
“但如果你被他杀了,那么我会立刻动手加速整个星球的崩溃。”
西里厄斯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意图,面无表情地抱着胳膊:“你哪来的自信操控原始星?”
文森特轻嗤一声,吐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阿瑞斯。”
“雅各布垂涎不得的能量源。”他侧了侧头,又摆摆手示意窗外的阿瑞斯把粒子扩散炮放下去,万一走火对大家都不好,“虫皇是寄生类虫族,就算只剩一点□□都能席卷重来,但他的成长需要时间,因此绝对渴求力量。”
“阿瑞斯不会听你的。”
“啊,知道。”文森特咳了两口血,伸手揉了揉胸口,“但不是荀桉出现了嘛,某种意义上,我比你更先认识他。”
“我以为他会一辈子待在原始星上的,作为一名优秀的森林巡护员。”
语调很欠打,西里厄斯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你现在已经觉醒了精神力,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们感知能力能够极大范围的释放,星球上的每一丝每一缕动静都能察觉。”
“尤其是那种香喷喷的娃娃,你懂的,不然怎么在小巡护员面前那么僵硬……”
见西里厄斯脸黑得不能再黑,但下意识伸来锁喉的手却意料之中地顿住,文森特啧了一声,眯着眼继续道:“于是在荀桉降临星际的那天,我便开始观察这只神奇的物种,又在他首次踏入首都星的那天,无声无息地推了他一把。”
“原本只是授意森林局接纳,却不想他果真靠着自己进去了。”
“不得不说,他给我带了太多的惊喜。”
西里厄斯飙飞的精神力化作刀刃,生猛地擦着文森特的脸划过,巨大的破坏力将整个桌子都震成了粉末,连带着他侧脸上赫然出现的一道血痕。
文森特愕然抬头:“发什么疯?”
西里厄斯满脸戾气,手指微张,气得瞳孔震动,似有火焰燃起:“老变态,偷窥狂,跟踪犯,拐.卖外加恶意引诱!不久后的未来算个der,你特喵的今天也当不成太上皇!”
“弑君是吧,劳资弑定了!”
第92章
“来信号了!”高高的山巅上, 哈涅捧着这几日捣鼓出来的小型信号接收器,第N次竖起天线时,外放的频道里终于传来了电流声。
懒趴在岩石后面的刮刮乐动了动耳朵, 黑暗中倏然睁开的狼眼散发出极光般的深幽绿色。它甩了甩脑袋, 抖掉皮毛上的草屑和尘土, 往后山瞥了一眼。
没有光亮……
那个讨厌的西什么斯把巡护员爸爸心爱的小院子捣毁了, 还没脸没皮地肇事逃逸,惹得爸爸伤心自闭了好几天,现下好不容易睡着, 这只两脚兽再这么尖着嗓子叫喊, 会把爸爸吵醒的!
“嗷呜——”刮刮乐迈着步子靠近哈涅,喉咙里发出警告低吼。
哈涅高兴过头,转眸便见向来高冷的古生物首领主动靠近, 激动之下伸手就把接收器贴上了它的耳朵:“听听, 来自天外世界的圣音!”
被滋啦声刺激到的刮刮乐往后一蹦:“嗷!”
“是吧是吧, 你也激动就对了!”哈涅眼眸发光地捣鼓着机器, 原始星磁场乱套的现状下,他腕间的军用光脑已成废铁,“这是军部的试探信号, 具体语音虽然听不清, 但说明外头没放弃我们。”
“冷不丁一场磁场紊乱,上将大人肯定担心坏了, 处理掉首都星那些破事就赶回来……”
安迪不在,荀桉前天起就开始沉默寡言, 整个原始星上说人话只剩下哈涅一个, 逼得他遇见任何古生物都下意识地进行单方面输出。
可就在提到西里厄斯时,信号接收器很给面子的滋啦一声哑了。
哈涅:“……”
刮刮乐露出一抹来自狼王的讥笑, 银灰色皮毛在暗夜里波浪般起伏:“嗷——”看到没,连没灵魂的机器都讨厌那只两脚兽。
哈涅缓缓地叹了口气,两只脚搭在崖边荡来荡去:“突然有点想碎嘴的安迪。”
“以前泡实验室都没用这种感觉,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太安静了。”
一片静寂间,荀桉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似乎不太适应睡在帐篷里,从废墟里刨出来的睡衣在翻来覆去中压得全是褶皱,头顶卷毛也凌乱地翻着。
刮刮乐见到他来,双标地打开了机械眼的闪光功能,像一只大功率的探照灯,扇形的光线平铺了整个山巅。
“你怎么出来了?”
荀桉这几天都不怎么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从前的西里厄斯附体了,板着张死人脸,转到哪都不讨喜。
荀桉没有回答,反而望向他的信息接收器:“完全断了?”
“嗯。”
“……断了就别回来了。”夜里的山风又冷又大,迎面吹散了荀桉嘴里蹦出来的话。
哈涅缓缓地眨了眨眼。
荀桉深吸了一口气,也开始坐在悬崖边看风景,只是远眺的视线明显望向了地平线的那一端,看不清的那一端。
两人隔着三米远,在呼呼的风声里诡异地并排沉默。
刮刮乐极具存在感的眼灯横劈在两人之间,好似纵横在象棋敌对双方的楚河汉界。
哈涅浑身都有点僵,掀起眼皮子瞥了一眼荀桉:“那个,阁下您还在生上将的气?”
“他也配?”
确认气还没消……哈涅咽了口口水:“那您不睡觉是?”
“我才没有特意等他!”
哈涅啊了一声,偷偷点开废铁光脑的录音功能,这玩意在不连入星网的状态下基本功能还是可以用的。
“呃……这么多天都没有虫族进攻原始星,说明上将大人应该已经成功营救了陛下,呃,首都星的星网服务器也应当正在恢复中,很快就有消息了。”
“不在乎。”
哈涅抿了抿嘴:“阁下,其实上将曾经向陛下提出在首都星和原始星间的建设跃迁点的要求。”
“原始星都快毁了,还建设什么。”荀桉双手撑在地上,身体后仰,望天的同时,前额的卷发被风吹着扬了起来,像山野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毛茸茸们。
“上将的意思是,将阿瑞斯的动力源泉接入原始星,将其整体的生态系统保持平衡。”
“……虽然星际科技发达,但我觉得你在做梦。”荀桉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琥珀色圆眼里闪过一丝黯淡,像是划过了颗即将坠毁的末路流星。
哈涅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自己:“其实是可行的,以我基因学博士的头衔作保。”
“阿瑞斯是人造合成的机甲,在基因实验室里,他的动力源编码了各类复刻古生物体的合成信息,它本质的生命构造和性能是与原始星一脉相承的。”
荀桉缓缓地眨了眨眼:“……或许,你也看过天空之城?”
“那是什么东西?”
“古地球的动画影片。”
哈涅瞪大了眼睛:“啊,是预言片么?帝国也存在复兴的预言世家,但我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接受那种虚无缥缈的洗脑。”
“……行叭,好好的奇幻电影千万年后变成了预言片。”荀桉眼皮乱跳,一时不该如何描述心里的那种微妙滋味,“他该不会也是打算把阿瑞斯电池扣了,然后埋在星球最核心的地方?”
哈涅嗯了一声,看着他的眼里有种炽热的崇拜,好像他突然变成什么了不得的跨领域大拿了似的。
荀桉扯了扯嘴角:“所以,跃迁点就在埋阿瑞斯能量源处的正上方?也不会受到磁场影响,永久运行。”
哈涅用一种欣赏的眼光打量着他:“你真的是宇宙留给我们的宝藏。”
荀桉无语扶额:“……我还是闭嘴吧。”
“阁下放心,虫族也不是威胁。大概在一周前,伯格林院士就已经通过狼崽设计出了抗虫族精神力的试剂雏形,只是缺乏试验样本,一直未经过临床测试,尤其是针对灵长类生物的检测和观察。”
“那我当时?”
“全国人民都看见了您对帝国做出的卓越贡献!”哈涅忽然严肃起来,就差没立地站起给他敬个标准军礼,“被你的牺牲精神所震撼!”
“全帝国?”荀桉迅速抓到了话里重点,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起,“哪,哪来的全国人民?”
“当时事态紧急,伯格林院士情急之下接入了星网,播放量虽然还没来及统计,但伯格林院士的权限属于军人级别,所以会有强制观看的特殊功能……之后星网就遭到了虫皇信息素干扰,您的壮举可以算作是星网破坏之前的最后一个节目。”
救命——
夜里的风真是透心凉,荀桉整个人恍恍惚惚红红火火,从里到外都不好了,抿着嘴不知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