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夜话:猫奴捉鬼日常—— by润声
润声  发于:2024年0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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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子哪家的?这地儿危险,别靠近了。”坐在门边的青年用手里的农具一下一下敲击着地面,看样子已经放弃追赶了。
“赵逸和一个长头发的叫李策的,他们去哪儿了?”丁宁没时间和对方纠结自己性别问题,他们来是两个人来,回也必须是两人全须全尾的回。
“李策,原来那人叫李策是吧?”棚子里的几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立刻说明当时的情况。
那群人的行为有些反常,丁宁环视四周,这地方已经算是山里,根本就看不到村子和其他人,心想难不成那两人出了什么事。
这时有人认出丁宁身上的白鼬,惊奇地叫起来:“这是赵逸的大仙。”
白鼬听到主人名字,软软地叫了一声,仿佛在应和。
“赵逸和李策两人引着蟒蛇进山里了,山里温度更低,更容易把它抓起来。”门边那人懒洋洋地说:“你回去等,这赵逸自小就在山里玩,对这一片熟得像在自己家似的。”
对方态度有些奇怪,好像根本就不为两人安全着急。丁宁心里打鼓,不相信对方说辞,立刻沿着地上凌乱的痕迹追上去。
“别去,山里危险得狠,不小心迷路可就麻烦了!”
手臂上一紧,丁宁立刻转身退过一边,“我没事,白珠它认得路。”身后的人靠近得悄无声息,若不是手臂被抓住,他根本没发觉。
至于这样偷偷摸摸地靠近他?想起那道悬赏,防人之心不可无,丁宁多了个心眼,再次退到能将那些人的举动尽收眼底的位置。
“也是,这大仙十分有灵性,让它和你一起进去,可能还能闻到赵逸身上的奶茶味。”
对方的玩笑十分不礼貌,也可能是熟人之间的调侃,丁宁没法子从中分辨出什么,面对几人走出一段距离,朝他们挥挥手,循着痕迹离开。
那群人继续窝在棚子里休息,等丁宁翻过坡顶,这才带着手边的工具不疾不徐地跟上去。
山上的积雪全然不像村里的那样被踩得紧实,一脚下去松软深厚几乎淹没膝盖,白鼬在前边带路,时不时停下来等落在后边的丁宁,丁宁听说过一些深林间会有雪壳子吞人的危险,但是这个地貌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以防万一还是拿着一根粗树枝探路,走得十分小心。
大蟒的痕迹十分凌乱,显然在树林里游走挣扎过,有的地方地上都是枯枝落叶,丁宁跟着痕迹走,偶尔回望一眼,居然远到连来时的路都看不到了,目光所及都是林立的枯木和白雪,偶尔还能见到一些绿色的松枝和其他叫不出名字,但是带着叶子的树,不至于让此间景色太过乏味。
再走上一阵,完全深入林地,眼前的枯树就更少了,眼前目光所及,最细的大树也有碗口大小,直刺指天,看样子已经完全是原始的森林地带。
高大的植物总是有办法规避寒冷的天气。
大蟒游走的痕迹纵深如一条小沟,丁宁想不通这么冷的天气需要冬眠的蛇类怎么会这么有活力。
他走到一处背风的雪窝里休息,听到周围时不时有奇怪的声音响起,一些松鼠或者类似于野狐的小动物从远处跑过,在雪上留下一串细细的脚印。
没有一点儿人声,丁宁只能自娱自乐地抱起白鼬揉揉对方的小脑袋,将手里的食物喂给对方。
受前几次任务的影响,他现在出远门必备的就是移动充电宝,手机满电加上一块充电宝,就算天黑也不虚,宽大的羽绒服外套有十分与之相配的大口袋,里边除了绷带创可贴,还有一些能补充热量的零食和火机小刀,算是防身必备。
森林里积雪深厚,丁宁揉揉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脚踝。举目眺望到蛇行的痕迹还在朝远方蔓延,拿出手机看到还有一格信号,急忙拨打李策的电话,对方却没有接。
一直安分地缩在他衣服里的白鼬却在此时动了动,丁宁以为它想上厕所,急忙把它放下,没想到白鼬就像离弦的箭,直接冲向远处立刻就跑没影了。
丁宁追不上,只能站在原地看对方渐渐跑远,和雪地融为一体。

第102章 事情没法善了
不多时白鼬跑回来,嘴里还叼着发出声响的东西,丁宁听着那音乐声耳熟,拿下来看发现居然是李策的手机。
退一万步来说,这手机绑定对方的游戏信息,钻石王者排位,无论如何李策都不会轻易把它丢掉。
发现手机壳并没有什么受到什么刮伤,丁宁正要将之收进袋子里,看着上边显示时间的屏幕,又忍住了,尝试解锁。
李策的生日估计是假的,他就从最简单的密码开始,试了几次手机上锁,5分钟之后才能再次操作,丁宁没办法,把手机一收,带着白鼬继续沿着痕迹追赶。
这会儿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天色阴沉,烟灰色的云朵遮住大半天空,看样子又准备下雪,丁宁骂了一声,远远就看到雪地上落下一样不规则的东西,走近了发现李策的围巾。
这围巾还是他帮对方挑的。丁宁有些心疼地捡起来,突然感到一丝心悸,抬头就看到不远处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移动,定睛细看,不由得骂出声。
体型硕大的橘猫自以为隐蔽得很好地躲在雪堆后,要不是低下头去捡围巾,之前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对方。
野生的东北虎?!
丁宁没想到自己还能遇到这玩意儿,呆在原地忘了回避,双方眼神交汇,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对方是不是李策亲戚。
体型庞大健硕的橘色条纹猫科动物压低身体从雪堆后边走出来,警惕地打量。
对方眼里压根没有丁点儿友善,丁宁的心一下子涌到嗓子眼,拿起围巾慢慢后退,紧了紧握在手里的树枝。
血盆大口里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被凝结成雾气,伴随着类似于发动机的声音,那只老虎试探地吼了一声,爪子从雪里抽出来,尖端根根分明地探出爪鞘,一看就是能轻易撕碎猎物的配置。
老虎一步步逼上前到离丁宁只有两三米远的距离,在空气中嗅了嗅,颇为恼怒地吼叫起来。
吼声震得树枝上的雪簌簌掉落,丁宁这才知道平日里李策的声音算得上是温柔细语。
面前的老虎不是李策,可不会给他揉爪子抓尾巴,而且像是饿了一段日子,肚腹那儿有些瘪下去,丁宁手忙脚乱将围巾缠在用来探路的棍子上,拿出火机把那头点燃,细微的火光立刻旺盛起来。
老虎被火光一晃,忌惮地后退几步,尝试从另一个方向靠近猎物。
猫科动物是大自然里顶尖的猎食者,丁宁压根就没有想和对方硬碰硬的念头,慢慢后退,将目光移到对方的爪子上,甩动树枝尽量避免目光接触激怒对方。
橘色的老虎并不愿意放过眼前的猎物,围着丁宁左右试探,突然一按爪子,直接腾空跃起,直接就往丁宁扑过去!
人和猫科动物的的反应根本就不能比,在丁宁眼里甚至还存着那只野生老虎的残影,就被一股巨力压着肩膀按进雪里,只来得及把白鼬扔出去。
对方的犬牙近在眼前,口中呼出血腥的气息,巨大的爪子直接踩在丁宁手臂上,防止面前这只猎物脱逃。
丁宁的脑袋已经完全懵了,被冰雪一激,又清醒了片刻,努力要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却被按得更紧,几乎整个人都陷进雪里,周围的积雪倒下来糊在他脸上,几乎把他的呼吸都堵住。
要害部位没有第一时间被咬,让丁宁赢得了些许缓冲的机会,他用力甩头想把脸上的积雪翻过一边,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
肩膀上痛得厉害,连带额头之前的旧伤被树枝划开,丁宁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湿漉漉的一片,好像是被浸到水里,雪水融化涌进鼻腔,让他呼吸困难。
白鼬一离地立刻尖叫着跑向蛇行的方向,老虎并没有去追,而是牢牢镇压住身下的猎物,等到感觉不到猎物的反抗,这才离开一些,把猎物从雪里拉出来。
丁宁被领子勒住脖子,感觉身后的老虎把他拖行一阵,勉力抬眼,面前居然是一道举着什么东西的人影。
他反应极快地扯开拉链,金蝉脱壳从厚实的羽绒服里滚出去,对方的棍子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背落下,不知是不是失误。
丁宁落进雪里的瞬间瞟到对方再次抡起棍子,捞起一把雪往那人脸上砸去。
雪球阻挡的一时足够他翻身站起,旁边的大猫叼着衣服跑出几步,被人用棍子敲在身上,怒吼着抛下衣服,朝那个人扑过去。
顾不上老虎那边的情况,丁宁第一时间去捡起旁边的树枝,上边围巾的火已经熄灭,两米长的围巾只烧了一截,剩下的还算长,被他卷在手上当成甩往那人面部。
围巾绵软,本来就没多大杀伤力,那人并未躲开,拿着棍子自信地乱划乱打,没几下被丁宁一脚蹬到膝盖跌进雪里。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丁宁警惕着那些人的进逼,捞起一大捧冰雪裹在围巾里,打了个结抓住两边一抡,就成了个简易的流星锤。
面前伫立的几人赫然在林子外遇到过,七个人人手一把家伙,另一个身后还背着土枪,装备完全碾压丁宁手中寒酸至极的雪球围巾。
那几人眼里迸射出贪婪残暴的光,也不知是针对他们其中的一个,还是两个都有。
为首的男人朝带枪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快速解下枪保险,抬枪对远处发了一枪。
枪口没对准自己,丁宁还存些侥幸,等听到那边有小动物的叫声,惊觉白鼬并没有跑远,那一枪完全冲着白鼬去的。
他没了外套,不出几下身子就冷得厉害,站定都有些困难,转过头看到外套已经落在四五米之外,正要朝那处靠近,旁边一个带着兜帽的人用叉子把衣服撩到一边,笑嘻嘻地说:“穿什么衣服,等会就不冷了。”
“村长和赵逸知道你们这么做吗?”
“就这个意思咯。”为首的人嚣张地将一把连着大刀的棍子抗在肩上,“你打了我兄弟,又害死了我弟兄,还被人悬赏,你说该怎么办?”
这事没法善了。丁宁审时度势,举起双手过头顶,“我跟你们回去,我相信悬赏我的那个人对于你们拿个不能辨真伪的信物交差,更愿意相信活人吧。”
活人变数太大,怎么比得上死人省心。那些人并不说话,嘴角翘起,笑容讽刺又残忍,猎物临死前这些幼稚的拖延说辞在他们眼里像是猴戏,好玩又好笑。
老虎已经被枪声赶跑,在丁宁身后的人首先攻上来,挥动儿臂粗的木棍往丁宁后背砸去。
那一丝尖锐的呼啸与风声全然不同,丁宁分神听到动静,下意识就躲,面前又有棍子砸过来,压根没留一点情面。
“你们不要太过分!”赵逸的面子不顶用,丁宁的手臂被一棍砸中,没有羽绒服抵挡,那木棍被冻得和铁棍似的,他根本劈不开反而是自己的骨头痛得钻心,捂着手臂踉跄好几下,没等站定,周围几个人已经扑上来要把他的退路乱棍封住!
丁宁一开始还想着不让赵逸在村里难做,不忍心下狠手,直到腹部腰侧被棍子狠狠一杵,牵涉到性命的事情瞬间就让丁宁发狠,发力劈断其中一根木棍,将断下的那一截接在手里,直接朝对方脸部刺过去。
快要刺到对方时丁宁还是犹豫一下,尖锐的木刺划破对方脸颊,随即被人踹了一脚。
他留力,对方可不会留力,李策不在,不能心软。

第103章 遇虎
丁宁痛定思痛,顶着两根棍子的一击,牢牢把住那只脚用力一扭,把人扳倒在地,随即扑上去用棍子砸向对方脸面。对方穿得厚实,虽然起到防护保暖的作用,行动或多或少被限制住,丁宁照着对方脸面打,看到有人靠近,抓起一把雪就砸过去。
距离那么近,用棍子会误伤自己人,那些人有意要逞威风,一个个撤了手里的家伙,直接上来肉搏,丁宁这边更谈不上什么招式路数,肘击向离他最近的人,瞬间就和对方扭打在一起。
本来是双拳难敌四手,丁宁小时候也混过一段时间,野路子的打法有时候就是比正规军好用,踢裆踩脚拽头发,挖眼锁喉插腰眼,拼着老命放倒两人,没有羽绒服也感觉暖和过来,只是嘴里一股腥涩味,用舌头顶顶牙床,有颗牙居然隐约晃动,痛得他眼前一黑,太阳穴突突地跳。
面前还站着五个大男人,其中三个毫发无伤,丁宁捂着手臂后退,装模作样地唬了对方一下,立刻掉头就跑,战略性后撤。
那几人没想到面前这长相娘们兮兮的人这么棘手,也追上去。
丁宁选的是一处上坡路,还没跑到坡顶就被后边飞过来的东西砸到后背,硬是踉跄再往前跑了几步,护住头颈往坡下滚去。
那山坡还挺深,丁宁没想过刹车,一路滚到坡底,忍着浑身疼痛顺着巨蟒游走的方向逃,身后响起枪声,他立刻往旁边一扑,身边的雪上刹那间多出好几处冒烟的圆洞。
土枪每射一发就要手动填充子弹,丁宁看那些人顺着斜坡滑到一半了,急忙起身狂奔,“做人留一线,你们不懂这道理吗?”
“留一线?强龙难压地头蛇,李策在别的地儿能兴风作浪,在我们的地盘,没能耍横的外姓人!”
还真是,看他们的样,估计早年在一片是横着走的。丁宁自嘲地笑笑,荒郊野外的,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基本就是无头冤案,难以见天日。
说起来阿鉴居然不在么?!丁宁跑了一段,一拍脑门,对方说有镜子有水的地方他就能很快到达,这天寒地冻的,能不能搞一点水出来?!然而等他停下抓一捧雪的功夫,身后的人又开枪了,那捧雪便在跑步的时候从指缝间漏了个精光。
天要亡我!
腿部再次被对方扔过来的东西打中,丁宁一下子扑进雪里,这回是有些狠了,撑着手臂好几下没站起来,爬出一段距离被人踩在背上,狼狈得像只王八。
丁宁还想再和对方说什么,后脑被一样硬物狠狠一击,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
“这孙子还挺能跑。”带兜帽的男人用棍子戳戳丁宁,没发现对方有醒过来的迹象,这才收脚。
几个人围在丁宁旁边,为首的人点起一根烟缓解困意,左看右看,说:“这地儿还不算清净,把人再往前拖一点,进到林子里把他脑袋卸了。”
很快就有两人上手,一左一右抓起丁宁手臂把人顺着山沟往前拖去。
这山沟纵深都十分可观,尽头是一处十分幽深的老林子,平日里只有最有经验的猎人敢进去,他们打算在里边找片地把人埋了,这样即使来年冰雪消融也看不出什么痕迹。
“快点动手,别和赵逸他们撞上。”
“我看了痕迹,他们走的和我们不是一个方向,南山墓离这还远着呢!何况还带着一条大蛇!”
提起那条大蟒,几人的神情都涌上不甘和惧怕,要是真的能收服那只畜生,在业内可是要名声大振,估计风水协会的人都不敢说什么话。为首的穿着军大衣的汉子沉默下去,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想是这么想,试试就试试,自己老大都不惦记,众人也逐渐停止说笑,不由自主加快动作,专注于即将到手的悬赏报酬。
有虎啸声响彻林间,不多时,远处居然也有一声虎啸应和,一来一往,站在高处揣枪望风的人听得有趣,说:“今年野生的大虫出现得不少!”
“别惦记,可能是隔壁过来的,身上都带着保护组织的定位仪,这玩意儿一停超过时间,明早就有人来查。”
“这年头畜生都比人金贵。”
远处的两只老虎你来我往好像在对骂挑衅,挖坑的两人一抹汗,笑起来,“奇了怪了,这是争地盘争上瘾了。”
“谁让公大虫总比母大虫多。”几人一照眼,猥琐地笑起来。带着枪的人看到树下满脸鲜血的丁宁,小声说:“这人也是够倒霉,才逃出虎口,就栽在咱们手里。”
“你们说,他和那个叫李策的,是什么关系?我听一些去参加年终集会的人说起,对方可是带着他呢。”
“长这样,还能是什么关系?和赵逸一个德性。”
众人大笑起来。
然而最后一声虎啸听起来距离极近,顺风听起来就在不远处,几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望风的人在树上坐直了身子,警惕地看着四周。
“前边五十米处大树后有个人!”他拉开枪保险,眯着眼睛盯住准星,“操,是个没穿衣服的变态!”
树下众人都愣了,荒山野岭,零下十几度,撒泡尿几把都能冻住,说有野人都行,怎么能说有没穿衣服变态?“你丫眼神有没有问题?”正在挖坑的人喘着粗气说。
“他走出来了,你自己看。”
众人停下动作,果然在上风口的地方站出道人影,踩着雪往他们所在的坡顶走过来。
就算是习惯冬泳的人也不敢光身子出水溜达,那人到底是哪里来的怪胎,走了这么久,皮肤居然也没被冻青紫。
树上的人端起土枪瞄准对方扣下扳机,枪响之后,却见那人步伐依旧稳健,没事人似的朝几人逼近。
“不对!那不是人!”一直在附近游荡的仙家在瑟瑟发抖,穿军大衣的人急忙出声提醒队友。他拜的柳仙修为在这一带算是顶厉害的百年精怪,放在赵家里也排得上名号,在面对那人时居然被压制得完全没有反抗的念头。
望风的人被头领的警示惊得合不拢嘴,还没放下枪,就觉察到脑门一痛,视线里似有什么液体从上边飞溅下来,抬头看去,只见头上的树杈枝叶黑黑白白的,倒是自己一阵天旋地转,直接栽进雪里。
见树上的同伴落下,底下几人都愣了。
靠得最近的人伸手一摸,那横躺在地的人已经断气,脑袋前后各开了好几个洞,红的白的一股脑往外涌,山沟里不太通风,血腥味一重,瞬间就弥散蔓延,如阴影笼罩在众人心头。
几人抄起家伙壮胆,围上去看清来人,被吓得面无人色。
其中一个带着毛线帽的人口齿不清地叫起来,“你是……是你?你怎么还活着?”他知道面前这个人,也知道对方是和赵逸一起来的,刚才他们谈论的对象之一,叫李策。
李策循着虎啸的指引匆匆赶来,没工夫理回答对方的询问,第一眼就看见躺在不远处的丁宁。
对方满脸都是血糊,身上那件厚实的羽绒服不翼而飞,只剩一件薄薄的沾满雪的棉质衬衣,大半皮肤暴露冰冷的环境里,冻成青紫一片,脑后枕着的雪被血浸透,红得刺眼无比。

李策没料想到会看到丁宁这么凄惨的模样。他觉得这人平日里总是惦记撸自己的毛,一点儿都不安分,等到人真的安静躺着,自己心脏反倒被狠狠捏住,差点喘不上气来。
自己到底还是保护不了他吗?
周围赵家人群里,已经开始拜师出马的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师父对来人充满畏惧,这也直接影响到他们自己的心态,对面前的人半点违逆的心思都不敢有。
对方到底是什么路数!眼看搅局的人出现,为首的人从衣服里拿出黄符仓促点燃请仙上身,成功之际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重力压跪在地,口中念念有词,“上仙在上,还请大人饶小的一条贱命!!”说完便开始磕头,一下一下,直接将身前的雪堆叩出一个雪窝。
他斜眼看向周围,不止他一个人这么丢脸,几乎是所有“仙家”此时都在朝来者跪拜,有人直接僵在原地,裆部一片深色浸染开,他还不是最狼狈的那个。
此话一提,李策眼神骤然一厉,周围树丛雪堆后走出一群老虎,将那群人团团围住。“你故意提起这茬,是想着我会顾忌身份放你们一条命吗?”众仙家便闭口不敢再言。
那群橘色的野生的大猫可不像动物园里的那般身体滚圆憨态可掬,露出尖牙的嘴中呼出腥气,前爪子肌肉坟起,比成年人的大腿还粗上好几圈,喉咙里响起发动机一样低沉冗长的吼声,对猎物的威慑力可不止一星半点。
那人怎么有能力带着这么多大虫?唯二站的两人心里惊惧交加,只恨自己没翅膀能飞出去。
带兜帽的人离那具尸体最近,自恃手快利落地抄起土枪,对着李策脸面直接扣下扳机。
这枪用的是黑火药和钢珠,杀伤力极强,对着脑袋开基本上就没有能活命的动物,却见李策伸手指堵在枪管口上,土枪炸膛,火药钢珠飞溅,直接把那人眼睛给废了。
“吃干净点。”李策说了一句让人心胆俱寒的话。
“老子要是会顾虑这些,千年前就被雷劈死了,哪里还会活到现在!”
上身的“仙家”瞬间全部退下,有的没跑几步就被早有防备的老虎摁住,那些人回神时就看到虎群将自己团团围在其中。最外围几只老虎在雪地上扑腾,其中一只高高跃起,正对着一株树干扑过去,就在众人以为对方会撞树时,老虎居然毫无阻碍地穿过障碍,落在地上将一团模糊的阴影稳稳咬住。
那团阴影长条如蛇,约莫是七寸的地方被老虎咬在嘴里,长尾委顿,不停地求饶,“求大仙饶命!我愿意废去修为……”
巨虎摇头摆尾地抻拉面似的将黑影甩来甩去,上下颚一合,原先扑腾得厉害的阴影立刻安静,被爪子按住,利齿撕巴撕巴,直接吃下肚。
远方赵家村中一处香火缭绕的堂口神台,其上供奉着的柳仙牌位翻落在地,碎裂支离。有人听到动静进来查看,见这神坛上灵光熄灭,立刻跑去报告这一支的管事。
如同这只“柳仙”的遭遇,其余两只飞速逃窜的精怪也被外围的老虎逮住成为腹中食物,受人供奉的堂口神台牌位碎裂,灵光熄灭,昭示着这一家的“仙家”已经出事,之前所有的香火供奉都做了东流之水。
里边的出马人没能再联系上自己的“师父”,已经明白面前这人真是半分都惹不起,面无血色地聚成一圈警惕周围那些诡异的虎群。
抢食这一行为放在动物园里应是十分有趣的画面,一旦自己成为猎物,那真是半点都笑不出来。
没了土枪,对着同类能横起来的人,面对敏捷力量天赋点满的大猫却还是不够看,起先还能打上几拳防卫,直到其中一人手中的棍子拍飞,防卫出现空档,立刻便被撕开一道口子,有人挥着砍刀去救,一个疏忽便被抓破了大腿,接着后脖子一凉,也乖乖交了命。
虎群在享用大餐,李策没空理会那些的死活,步伐沉重地走到丁宁身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发现自己的手怎么都止不住颤抖。
他无数次设想过丁宁死后会怎么样,却没有一次真的想要对方死。
李策摸不到丁宁的呼吸,抖着手去摸对方颈侧,手指感觉到一丝细微的跳动,全身脱力地坐倒在地。
对方的呼吸轻到几乎能忽略,好在心脏尚跳,脉搏尚温,还有一口气。
他从未如此感谢过老天,把人轻轻扶起来,这才发现对方后脑部分凹下去一块拳头大的头骨,应该是碎了,身上也有几处砍伤,连右手都软趴趴的,上边骨头错位的状态清晰可见。李策气得眼白充血,魔怔一般对虎群说道:“慢点吃,我要他们慢点死。”
正在啖肉啃骨的虎群果然放慢速度,吃像比富贵人家的小姐还要小口矜持。
那些人叫得再凄惨李策也充耳不闻,用指甲割开自己手腕,将鲜血滴在丁宁嘴上。
鲜血顺着唇缝慢慢渗进里边,李策十分不满意这种效率,在手腕上吸了一口,倾身亲吻丁宁嘴巴,把鲜血直接灌进去。
其中两只老虎从一地血腥中抬起头跑向远处,不多时就把丁宁的衣服零碎叼回来,跟着的还有一只腹部染血的白鼬,被另一只巨虎咬在口中,四肢软趴趴地垂着,李策闻到对方身上的黑火药味,还以为对方已经死了。
老虎把白鼬拨拉到李策腿边伸手可及的地方,从老虎口中获知对忠诚护主的事情,李策很大方地干脆也给对方一些血,就当是忠诚护主的嘉奖。
白鼬舔到血液,身体抽搐几下,不多时颤巍巍地站起来,对着李策委屈地叫唤,李策摸摸它的头,化成巨大的白虎把丁宁蜷在腹部给他取暖,等待他身上的伤口愈合,顺便警惕四周动静。
等到那群老虎酒足饭饱,李策碰碰丁宁后脑,那块绵软渗血的脑壳已经恢复如初,身上的冻伤刀伤也消失不见,伤势基本已经恢复。
他爱惜地舔舔对方脸庞,又让虎群各自叼着地上的衣服物品分散扔到远处处理干净,这才为丁宁披上大衣,驮在背上进入深山。
丁宁醒过来时面前一片昏黄,似乎是在一个小屋里,他的脑袋被打了好几下,现在晕乎乎的,没法思考问题,只听到旁边有人走来走去,自己现在似乎并没有生命危险,不知道是不是被谁救了。
小屋里灯光黯淡,充斥着长风呼啸的声音,丁宁往灯光的方向看去,眼前现出好几道重影,很快有人背着光靠近他,将什么东西抵在他嘴边。
微热的水沾到嘴唇,丁宁实在是渴到嗓子冒烟,本来想用双手捧着喝水,试了一下却只能抬起一边手,便扶着碗边一口气喝了好几口。
“慢点,别呛到。”
熟悉的声音让丁宁彻底放松安心,一股后怕和担忧又萦绕上心头。
他想把自己的遭遇和对方诉苦,委屈在舌尖绕了几绕,说出口却成了轻描淡写的玩笑,“李策,赵逸,你们家亲戚太热情,我差点招架不住。”
“我怎么听它说是你先动的手,它只是想提醒你身后有人跟着。”李策让丁宁躺下,走到一边开始摆弄什么东西。
丁宁枕的东西很软和,弄得他又想继续睡,感觉到有什么湿凉的东西碰到自己的脸,睁开眼,就见白鼬抱着尾巴缩在枕边。
小家伙没事,他松了一口气,不然不知道怎么和赵逸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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