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林春迟出自杀人不眨眼的夕华派,样貌奇丑无比,为了觅得一位好夫婿,常常会把英俊的美男子们捉回师门,但由于她长得太丑,没人愿意屈尊娶她,那些被她抓回去的男子,在她的强迫下一个个了却了自己的性命。
我还真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会和苏越这个老东西扯上关系。
苏越瞟我一眼,嘿嘿贱笑起来:“当然是因为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师傅被她看上了,非要我娶她呀。”
我不由得给他了个白眼,鬼才信他说的话嘞,看看他这副样子,头发乱七八糟,股子也不剃,衣服旧得仿佛同乞丐抢的,一脸的蜡黄,也只有玉老板这朵鲜花愿意往他身上插。
言归正传,我担忧着千重一,脑袋里的那根针,必须要取掉。
“不说废话了,既然你们能往我脑袋里扎针,那能不能帮我取出来?”
苏越闻言吓了一跳,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我的好徒儿,取了那根针,你会没命的!”
“怎么个没命法?”我反问他。
“这……”他不说话了。
看来我身上的事,他知道的并不少,不过我也懒得再问了,枂城的叶大夫已经帮我看过诊,多少我还是清楚自己的状况的。
我收回我的刀,插进刀鞘里:“取我脑袋这根针需要连我体内的毒一起解,在这期间你最好给我乖乖呆在武陵哪里也别去,否则,我会拿你的脑袋祭刀。”
说完我出了门,眼下我身上的毒普通的大夫是解不了的,但……江湖中不是有个用毒门派流霜派吗?正所谓治病得找大夫,解毒就得找流霜派嘛。
“言尘。”
刚出门就被玉老板叫住。
看到这个曾经对我极好的人我立马变乖巧:“哎呀,琼姨,您找我呀?”
她温柔一笑:“许久不见你,你随我来一下。”
我点点头同她一起往着楼上走。
小玉儿楼一共三层,一楼客人吃茶闲坐的地方,二楼嘛……我就不多说了,三楼是玉老板和楼里头牌们的闺阁。
我随她一路进了她的房,她边走边说到:“你别看你师傅老这副模样,其实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在往里我就不合适进去,便只在外间的桌边坐下:“其实我也挺好奇琼姨是怎么看上我师傅的。”
玉老板笑了笑,走到里间拿出一叠衣服出来:“我和你师傅认识许多年了,当年若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做个三教流的姑娘呢,这是我给特意给你做的衣裳,你看看合不合身。”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任由她拿着衣服往我身上比:“唉,不过说来也惋惜,当年若是我先遇到的他,或许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她这话引起了我的好奇:“琼姨,此话怎讲?”
琼姨慈爱的将衣服叠好:“当年你师傅看中了一位青楼女子,与那姑娘私定了终身,但,当时你师傅的门派惨遭歹人屠杀,他不得已赶回师门,只是为时已晚,他既不能为师门报仇,再回武陵却没了心爱女子的下落,整个人便颓丧了,可是他依旧坚持不懈的寻找着那个姑娘的下落,一找,竟是二十六年呢。”
“虽然后来我遇见了他,他偶尔也会在我身边停歇片刻,可迄今为止,他心里住着的,扔是那个姑娘。”
与我印象中有些疯癫,邋遢,不可理喻的苏越有所不同,原来那家伙竟是如此痴情的模样吗?虽然现在我应该感慨一番,但脑海里一浮现起苏越的种种过往,我忍不住的想笑。
完全就是两个人,根本没法重合。
我收下了玉老板送的衣服,别提,还蛮合身,也很对我胃口,尽显了本盟主的风流气质。
苏越到底是怎样的人,以及他的过往又是怎样一番风景,与我而言都没那么重要,毕竟我认识他是十二年前,拜他为师也是十二年前,我见到他的那一刻,那就是他的全部,其余无关紧要。
在小玉儿楼歇了一夜,我确定苏越好好呆在楼里,便出发前往武陵南山处的流霜派。
我离开了些时日,也不知道江一凡在不在,来到南山时,天气格外的不给面子,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
“什么人来我流霜派?”刚到门口,就被人一声呵斥。
我看着守门弟子一个个高大威猛的样子,抖抖衣袖:“快去禀告你们掌门,本盟主大驾光临。”
守门弟子斜斜看我一眼:“哪里来的啊猫啊狗?竟敢自称武林盟主!”
嗐,现在的人怎么磨磨唧唧的,让传个话都那么啰嗦,我一捋衣袖,将那五大三粗的汉子揍得屁滚尿流。
“我去传话就是了,干嘛打人家……嘤嘤嘤……”
我抖了三抖,江一凡都是什么狗屁品味?这种人也肯收入门下?
“苏言尘,你还敢来我流霜派?”
不多时,江一凡出现在了大门口,身边带着一众地子,个个凶神恶煞不怀好意,眼里的凶光恨不得一口把我吞到肚子里。
特别是江一凡,他有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明明愠怒的看着你,扔是一副温柔如波的模样。
美人当前,该好好欣赏。
我忽略掉他身后的一众人,目光炯炯的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对上他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
“哎呀,小凡凡,有没有想我呀?”
他眉头一凌,抽出了手中的刀:“给我杀了他。”
“喂喂喂!你们这些狂徒,见到本盟主不参拜就算了,干嘛还要打我?!”
我泪奔。
我不过是来找他帮个忙,有必要那么记仇吗?
当年是他自己想不开要自杀的,又不是我逼迫的,还有干嘛在房间里放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呢,还标些模棱两可的字,让人看不懂。
这是我的错吗?
是他的错好吧!
堂堂一个武林盟主,就这样被一个江湖门派追着满南山的跑。
直至跑到南山悬崖侧,我逃无可逃,挥手止停了那些人。
“停!别追了!”
虽说习武者身体都倍儿棒,可是这满山坡的跑着实让人吃不消,我累得要断气,加上下雨,我的新衣服溅得到处是泥。
“江……江一凡……咱们有话好好说,成不?”
江一凡站在人群前,对我似笑非笑:“可以,来人,把苏盟主请回去。”
一群人涌上来,七手八脚把我抬着往他们门派里走。
进了庄子,我被扔进了澡堂子:“洗干净了再来跟我说话。”
我无语凝噎,他当自己是天朝圣子吗?见他一面还得沐浴更衣,要不要人再熏些香?
沐浴完,我披散着半干的头发,被人带领着七拐八拐走到他们的会客堂里。
江一凡站在一面墙前,看着一副画发呆。
门被关上,吱嘎一声仿佛冗长的叹息。
我站在他身后,打量着身上暗灰色的衣,料子丝滑,握在手里很柔软,样式也很飘逸,十分让本盟主喜欢。
“怎么?不是跟你夫君下五州去了吗?”
江一凡转过身来同我说话,而我正好看到他面对的画是一副侧影,一人在雨中挥刀,刚猛挺拔的身姿有悬崖俊松的气魄,只是脸没有露出来,被长发遮住大半,只露出线条流畅俊秀的下巴。
画的是什么人?竟让他看得如此吃醉?
“嗐,这不是有事找你,所以回来了吗?”我随口到。
便见他美丽的眼睛颤了颤睫毛,一些刚要涌动的神情被他快速隐退下去。
“那你找我,所谓何事?”
他走到椅子边,懒洋洋的坐下来,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看向我。
若不是那嘶哑的声音让人惋惜,真真是个勾人摄魄的人儿。
不由自主想起那夜,他在我怀中喘息的声音,是沉而诱惑的,叫人想要清醒又止不住沉沦下去,想将此占为己有,并遁入永恒再不醒来。
“苏言尘,你在想什么?”
他腾的站了起来,拉住我的衣袖,一双美丽的眼睛里是愤怒是不甘是悲痛欲绝后的失落。
我怔怔看着眼前这个将诸多情绪喷发,然后一拳挥向我,我倒在地上,耳里嗡一声,剧烈的疼痛蔓延直全身。
我不由得将身子蜷缩起来,面对着的明明是江一凡,但那双神色复杂的眼睛却让我不断想起曾经有个人也有这样一双眼睛,这样的看着我。
是谁呢?
是千重一吗?
不,不是的,那个人不叫千重一,他也不叫我苏言尘,或者子轻。
他叫我……
“阿轻!阿轻!”
“喂!苏言尘,你怎么回事?”
江一凡被我这番模样给吓到了,他紧张的蹲下身来,拿过我的手腕给我把脉。
流霜派不是只会下毒吗?什么时候会把脉看病了?
“你……”
他欲言又止,可我头疼得厉害,痛得我嘶声怒吼,以为以此能缓解我的疼痛,然而,那些痛密密麻麻,根本摆脱不掉分毫。
江一凡因此而沉下脸,他突然从袖口抽出一根针,插进我脖颈里,然后我便昏厥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脑袋依旧是痛的,不过在我能承受的范围内。
窗外雷电交加,白日里的绵绵细雨竟转变成了瓢泼大雨,风呼啸着刮在窗外。
屋子里没有掌灯,昏暗得只能勉强视物。
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江一凡走了进来:“醒了?”
我还没说话,他就已经知道我醒过来了,不由得佩服起他的感知。
“你身上的毒,太难清了,得花些时间才行。”我正要说些什么,他便又接上话头:“而且你脑袋里有万刺千针,啧啧,苏言尘,你到底是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人了?不是被下毒就是被下针。”
“几个月不见,江掌门话是越发的多了起来了。”我勾唇玩笑,即便我现在虚弱得厉害,我盟主的气势还是不能输的。
“呵。”江一凡冷笑,把一碗药啪的顿在桌上:“不是求我帮忙吗?这是求人的语气?”
我一噎,立马认怂:“好嘞,江掌门求求你啦……”
他恶寒的搓搓手臂退出三步远:“说人话!”
“难道你听得懂禽兽语?”
“你……”
停止玩笑话,我把他放在桌上的药汤一饮而尽:“唉,没想你们流霜派居然还会治病救人。”
江一凡冷哼:“我说那是药了吗?你就吃?”
“我……”手一抖,药碗差点掉了下去,我这该死的记性啊,怎么就忘了这里是流霜派,又怎么忘了当初自己胡乱吃药的下场……
“还是一如既往死性不改。”江一凡嘴角却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一个大男人,不知怎的对这些细微的肢体动作有些强烈的感官。
尴尬的放**碗:“这难道不会是……”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吧?
江一凡嘴角的笑肆意了起来:“放心,这确实是给你吃的药。”
“言归正传,你身上的毒哪里来的?”那笑容像是雪山上绽放的脸,有着冰清玉洁的无双之美,却又像黄昏尽头的霞光,转眼间沉没进了山谷。
我饶有兴味的捕捉他一言一行,希望能再见到那样的盛景,可惜,江一凡不苟言笑惯了,我把我的遭遇都同他说了一遍,也没能让他再笑一回。
“居然还有我们流霜派不能解的毒。”听完我的话,江一凡陷入沉思。
“你们流霜派不是只会下毒杀人吗?”我不禁问到。
“谁说的?”江一凡抬起眼,冷峻的看向我:“你以为为何流霜派下毒杀人仍能至今屹立不倒?若只是下毒杀人,那些打着正义旗帜的江湖门派早就上来把我们灭了。”
“所以你们不仅会下毒还会解毒,甚至还会行医?”
“不然你以为呢?”
我震惊,原来流霜派是这样的门派啊。
“你身上的毒我倒是可以一试,不过你脑袋里的银针,我未必能取。”
江一凡继续说到。
我来的目的不就是让他试着解我体内的毒吗?取银针的事情不用他麻烦的:“我来就是请你帮我解毒的,至于我脑袋里的银针,自会有人帮我取。”
“谁帮你取银针?”江一凡生了好奇心。
“当然是我师傅喽。”
“不过,苏言尘,你知道我们流霜派,从不做吃亏的买卖,你要我帮你……”他向来温和的眼睛突然散出一丝寒光,看得我头皮发麻。
“你想怎么样?”
他走过来,低下头靠近我,淡粉的唇不是纤薄的,而是拥有诱人的厚度,在这不太明亮的天光里,叫人按捺不住。
随后他说的话,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确定?”我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江一凡得意的笑了起来:“苏盟主还怕了不成?”
对,我确实怕了。
我无言掀开被子下床:“有劳江掌门了,我还是另寻高明吧。”
我怎么可能答应他那荒诞的要求?
我原本以为他只是要些银子,银子而已,大不了我去千家支就是了,可他……
现在我只想邦邦给自己两拳,当初怎么就那么傻,造那样的孽?
灰溜溜回到小玉儿楼的时候,玉停了,外头风平浪静。
苏越在一众姑娘中间开心的吃酒,玉老板便在边上含笑看着,也不知道是怎样宽容的心态,竟能容忍心上人浪荡。
我无奈的叹气,我只是想起来,想起刹天,想起我丢失的过往,好好保护千重一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想不出来还有谁能为我解上的毒了,虽然江湖中明医不少,可真正的神医总是云游四海,见他只能靠缘分,可我……等不及那种缘分了。
不过……既然我是在刹天中的毒,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直接去刹天找解药会更快?
虽然刹天高手如云,我也不是打不过的,只不过……刹天一直是个很隐秘的门派,比起打架,找他们似乎更难一些。
我突然想起了我那小徒儿,找东西可谓一绝,有他在,事半功倍,只是……唉,我还是回枂城一趟吧。
第七十二章 白露宴之邀
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回去的,当然得是悄**的,不然被千重一知道,我岂不是得被他大卸八块不成?
我不禁打了个恶寒,慌忙起身收衣服。
啪嗒一声,房门被苏越打开,我停下手中动作疑惑的看向他:“你过来做什么?”
苏越臭屁的把手背在身后,穿着暗金色的新衣大摇大摆走到我桌边坐下来,并自行倒了一杯茶老神在在的喝起来。
我懒得管这个神经病一般的师傅,继续收我的衣服。
盘缠还是我从老宅子里收出来的几十两,衣服是玉老板新做给我的,没有那个奇怪的墨衣公子,我不能一夜之间赶回枂城,不过可以去千宅偷一匹骏马,快马加鞭,要比之前同太子爷一起走快得多。
“你收东西做什么?”
苏越喝完茶,看到我慌慌张张的样子维持不住自己为人师长的排场了,侧头打量着我:“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还是说又找江湖门派借钱了?”
我白他一眼:“流霜派的江掌门不肯帮我解毒,我只能直接去找给我下毒的人了,这事儿得越快越好。”
“那这个东西我就替你去了?”苏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烫金的帖子来。
我好奇的停下手中动作,走到他面前细细的看,那是一张邀请函,用上等的丝帛贴在硬纸上,并用烫金题字。
“白露宴之邀?”
我问他。
苏越老神在在的点头:“你没听说过白露宴吧?这白露宴是寒露那天手艺们举行宴会的日子,听说十年才一次,可是热闹得很纳。”
“即是手艺人的宴会,怎么会邀请到你这江湖人士?”
这世间多的是手艺,有制香的,研墨的,画糖的,打铁的等等……甚至还包括着百家戏,可谓是包罗万象,甚至习武者也可算在其中,只不过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定义,我虽也听说过这白露宴,却还是头一次见江湖人士受到邀约,还是苏越这个邋里邋遢百无一用的浪荡子。
“谁说是邀请我的?这分明是给你的,既然你不愿意去,那为师就替你去了。”还不等我问个明白,他就喜滋滋的把帖子往怀里揣,我眼疾手快的从他手中抢过帖子,拿过来细看了,才发现上头用鎏金的墨题了我的名字,是大名,没有附上我的名号。
啧啧,我堂堂一个武林盟主,竟不配她题个字的。
“对了,送帖子来的小姑娘还说,让你去春风晓一趟。”苏越见我饶有兴味,不禁露出鄙夷的眼神,小声嘀咕:“真是便宜这个小子了。”
寒露节,是在秋末的九月,现在才七月初,时间还早呢,足够我跑一趟枂城去解毒了。
我把邀请函揣进怀里,既然是春风晓递来的帖子,那我必须得去,谁人不知小清姑娘的菜肴千金难求呢,能免费吃到她的菜,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快乐。
“你可不许动我的东西,我去去就来。”
我开心往外头崩,虽然不知道小清姑娘这个时候叫我去春风晓有什么事,可能喝上她的一壶茶也是极好的。
只是苏越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你跟着我干嘛?”
苏越老气横秋的背手走在我前面:“人家又没说只邀请了你一个人去。”
切,这老头儿,说了让我们两一起去就一起去,还卖什么关子。
我白他一眼,跟在他身后往春风晓走去。
看在他年老的份上,我暂时尊下老爱下幼。
到了春风晓,迎接我们的不再是我和千重一初次来时的那个小司,而是扎着双鬟,翠衣如碧的小姑娘,十二三岁的稚嫩脸颊,一双上挑的凤眼让她略带几分妖异,却又十分的玲珑可爱。
她微微一欠身,脆生生的说到:“二位贵客快里面请,我家掌柜已经等候多时。”
我们在她的带领下,走过上次我同千重一走过的曲折回廊,一直走到那间镶嵌着夜明珠的房前。
“里面请。”
丫鬟停在门口处,只做请的姿势,好像不打算进去,我和苏越并肩走了进去。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不光有小清姑娘,居然还有流霜派的江一凡。
“江一凡怎么会在这?”
我好奇的看向席面上静坐的小清。
小清穿一身桃粉的裙,头戴月色般的珠钗,可谓是清秀淡丽,端庄优雅。
她微微寇尔:“这不是需要江掌门帮个忙吗?所以特地把他请过来了。”
“咦?”原来是有求于人。
江一凡身边刚好有个空位,我和他是老相识了,自然是挨着他坐的,苏越则坐在我边上,虽然流连烟花之地许多年,可还算有些人性,没有见到女人就往上凑,因此而小清姑娘的身侧便空了一个位置。
“又见面了,一凡。”我客气同江一凡打招呼。
他则冷哼一声,把脸别过去,眼神厌厌,看来我这个武林盟主很不讨他喜欢。
好在我心眼大,不是那种一定要讨别人欢心才不觉得别扭的人,大大方方的把丫鬟倒的茶一饮而尽。
虽说饮茶得慢慢品,可我实在是有些渴了,再则,我一介武夫,也不懂这些风雅事,觉得好喝,就想多喝些。
喝得畅快了,这才看向小清姑娘:“那把我叫来,也是找我帮忙喽?”
小清姑娘点点头:“确实如苏盟主所说。”
我们三个便齐齐把目光放在了小清姑娘的身上,她清澈的眼珠子微微一转,笑到:“既然三位都好奇,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此番把三位叫来,一为苏盟主,二为刹天?”
“为我?”
“刹天?”
我和江一凡一口同声,我惊诧于她居然知道刹天,江一凡惊诧于她说的为我,真是相当有默契啊。
我不由对江一凡笑了笑,他则很臭屁的给我甩了一个脸色。
我无言,只好继续听小清姑娘说。
“是的。想必苏盟主知道刹天了,那我就长话短说,三位都应该知道我们手艺人每隔十年都会举办一次白露宴,刚好今年就是白露宴之期,春风晓作为这次白露宴的主办方,却独独缺了一个人,没有这个人在,我春风晓无法举办白露宴,而这个人,我寻了多年,才找到他的踪迹,他,被刹天关在了某个地方,并打算以此要挟我把白露宴举办的位置透露出去,而此番把三人邀请过来,是希望江掌门配合我帮苏盟主解毒,好让他想起来刹天的事,帮我救人。”
江一凡听完它的话,眉头一蹙:“小清姑娘是如何得知我能解苏言尘的毒的?”
小清姑娘微微笑道:“流霜派精通制毒之术,自然也精通解毒之术,有我的协助,外加觞九大人在此,自然是能解了苏盟主的毒的。”
江一凡又是一惊,不可思议的上上下下把苏越打量了个遍:“不是,你别告诉我,这个家伙就是觞九!”
我不由得随着他一起看向苏越,别说他,哪怕是我也不,敢相信如今的苏越就是大名鼎鼎的觞九大侠。
难不成江一凡也把觞九当作英雄来向往?啧啧啧,我突然有些同情他,人人都有一个江湖大侠梦,这个梦若是自己不能实现的话,能有一个完美无瑕的人去实现也是不错的。
只是,一旦心中的向往便得和自己还不如的模样,别提有多打击人了。
唉,可是谁又明白,岁月不饶人,人生经历是会把一个人摩梭得面目全非的,如果没有那些过往,如果岁月不曾变迁,谁又不想做那个鲜衣怒马,勇闯天涯的少年郎。
小清点点头:“江掌门似乎有点失望呀。”
说完眼神意味不明,嘴角幸灾乐祸,哪怕用茶杯遮掩,还是被我看到了。
我原本还挺同情江一凡,看到她这番模样,不禁也跟着幸灾乐祸起来。
江一凡无奈的揉揉太阳穴,始终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抬起酒杯解苦。
小清喝完茶,放下茶杯:“当然啦,你们若是肯帮我,我自然是有重谢的,不知江门主可对我的条件满意?”
江一凡,看了看小清,又看看我,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答应小清姑娘就是。”
我解毒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我觉得不可思议。
那夜过后,江一凡和小清姑娘就筹备为我解毒的事情去了,而我作为被解毒人,没什么可做的事,只等着他们叫我过去就成。
可街道上多的是千家的眼线,我也不好出门乱走,只能呆在小玉儿楼,吃了睡睡了吃,实在无聊时就到楼下看姑娘们跳舞。
时不时有姑娘想为我解解闷,可我哪里敢呢,万一这事儿传到千重一耳里,我怎么死都不知道。
不过他们筹备得可真慢,我苦等了好些天,等得我都快要被千家的人发现了,他们才再次再夜里把我邀请到春风晓去。
来接我的人是江一凡,原本我让他帮我解毒的时候,他一百万个不愿意,还提了个我无法完成的要求,如今却肯巴巴为我解毒了,真不知道小清姑娘到底开了什么条件肯让他放弃。
于是我好奇问他:“江一凡,小清姑娘到底开了怎样的条件让你答应给我解毒的?”
“驾……”
回答我的是一句喝马声。
这个比千重一还臭屁的用毒人,算了,咱懒不惹他。
我在马车里坐好,听着嘚嘚的马蹄与车轮声,却是不由自主想到那天我让江一凡给我解毒,而他向我提出的要求。
当时他贴近我的脸颊,用珍茗淑过口后清新的气息喷洒在我脸颊上,好看的唇角微微上翘,眼里是认真也是戏谑:“同千重一隔离,嫁给我,我就帮你解毒。”
他的美貌随不及千重一,可还难得一见的俊美的,特别是那张透粉的唇,让人无法忽视。
然而他的这句话却让心猿意马的我啪一下跌回现实里,我不可思议抬头,唇间便与他轻轻擦过,带着让我惦念的柔软与丝滑,激起我内心压抑的澎湃。
“你胡说什么!这根本不可能!”
嫁给千重一是无奈之举,而今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怎么能因为过往的一次欢愉,因为他的俊美,因为这身奇毒,就放弃掉千重一呢?
我做不到的,更不能去做的一件事。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让人后怕,当时的我已经快把持不住了,得亏他那句话。
不过……本盟主魅力那么大吗?竟又掰弯了一个人,罪过啊罪过……
这么想着的时候,春风晓到了,马车停下,江一凡不紧不慢的放下鞭子,也不同我说话,兀自进了院内。
我跳下马车,上次那位侍女正站在门口处,用一双奇特的丹凤眼看着我们。
“二位公子里面请。”
一路来到那间厢房内,小清姑娘已经等候在那儿,屋子中间没有摆桌椅,而是正摆着一只大木桶,汩汩冒着白烟。
小清姑娘正往里头洒着奇奇怪怪的东西,而苏越则在一旁悠闲喝茶。
我走过去,看到木桶里的水黑漆漆的,小清姑娘往里加东西的时候,还不忘用一根大木勺子不停往里搅拌着,一些蛇头,蛤蟆脚,还有一些蜈蚣虫子之类的东西随着她的搅拌浮出黑漆漆的水面,我不由得连连后退:“小清姑娘,你不会是要我泡在里面吧?”
小清对我蔻尔一笑:“没想到苏盟主还是挺聪明的。”
聪明?难道本盟主很傻吗?不对,你好端端的骂人做甚?
还有,谁会泡这黑漆漆的药水浴啊!看起来就好恶心,狗都不泡好吗?!
可我刚打算逃,就被苏越和江一凡抓住,硬生生把我拔了个精光,只留了一个裤衩子。
“你你你你你你们!”
“放放放放放放手!”
“我不要进去!”
“哦!天啊,救命啊!!!”
我挣扎着,惨叫着,最终还是被扔进了那桶黑漆漆的水里,浓浓的药味之下是蛇虫鼠蚁的腥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