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把千重一推开,握着双刀直逼我而来,我抬剑就往窗外跑,他也顺势追了过来。
在房顶打架总该没关系了,结果出乎了我的意料,第一招两人的内力一拼,就掀翻一个人家的屋顶,活生生把熟睡的人吓个半死。
可这时候已经顾不了其他了,他用尽了全力势必要帮我斩杀在刀下。
他的招式速度快身法如鬼魅,时常躲进黑暗里找不到人,然后又突然出现乱刀砍你。
我拿重剑没那么灵活,挥剑挡住一招之后他已经转到我身后,我侧身拉开距离时他已经追过来,在我身后的位置,我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刀。
血腥味让我理智再次陷入崩溃,我直接不躲了,直接站在原地,细心聆听他的声音,在捕捉到那一丁点的气息时直接挥剑过去。
他反应也快,快速隐进黑暗里。
就这样你来我往打着打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瘟疫的医馆处。
他一直躲躲藏藏叫人找也找不到,但我觉得他肯定不知道屋顶是什么。
便站在屋顶上露出破绽,他见状直接飞扑过来,而我刚好一个转身,躲开他的攻击,然后旋身一跃踹了他一脚。
这事发生得太快他反应的机会都不没有,直接落向医馆处用来摧毁患者换下来不要的衣服堆里。
我站在屋顶俯瞰着他天真浪漫笑起来:“哎呀,不好意思忍不住踢了你一脚。”
那些衣服都是臭烘烘的,他被熏得眉头紧锁,再被我嘲讽,瞬间气得脸色苍白:“碎影,你死定了。”
“哎呀,今日就算我败给了你,告辞。”我同他抱了抱拳,飞快的溜了。
第六十五章 有关你的
回到的客栈的时候,我已经精疲力尽了,毕竟病了这么久,平日里都是喝些稀粥,一进了窗户,我直接瘫倒在地板上。
把刚进门的小宁子吓了一跳。
“哎哟盟主,你怎么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小木桶,想来是到洗地板的时间,微微一抬头,发现天光已经亮了。
那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追过来,我有气无力的看向小宁子:“快,做饭去,老子饿了。”
小宁子弯眸笑道:“家主早就想到啦,你直接去他房里就行了。”
但是我好累我不想动。
无奈的爬起来,把剑放回到银竹床边。
不过我有瘟疫,不敢就这么去千重一的房里,加上酸酸臭臭的,哪里有脸见人呢。
便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戴上面巾这才去往千重一房里。
果然,满屋子瓢香的饭菜味儿勾得我直吞口水,我快步走到桌边,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
千重一在一旁看着我浅笑,虽然围着面巾,但一双眼眸温柔似水,有快乐的弧度。
说来也奇怪,近些日子他格外的爱笑。还记得当初进他的宅子时,他一张脸冰得恍若是北国的风雪。
对我也没几分好脸色,除了他叫我子轻,在床笫欢快的时候眉目有些许的温柔。
我不由的放下碗筷看向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他见状,问:“看着我做甚?快吃。”
原本极饿的,在想到他如此反常反而让人不敢下口,可是狗命要紧,我还是慢吞吞的吃了起来,并斟酌着问他:“你,最近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千重一一脸疑惑:“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也不想跟他打太极了,直接问:“你最近老爱笑,也老好说话了,搞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千重一无语的看着我:“对你好一点儿都不行了吗?就那么喜欢被虐?受虐狂?”
神他妈受虐狂,分明是你自个儿一开始就那副臭臭的样子,突然变了个样叫人如何接受得了。
而且,那些逐渐清晰的梦境里,千重一这张万年冰山脸始终无法与梦境中那个爱哭的少年重合,分明他们眉眼如此相似,但若说是同一个人,真叫人震惊,不敢相信。
梦里的千重一多么可爱,娇弱得同是少年的我轻而易举就可横抱起来,看看现在,个子比我高了那么些,看起来不是那么强壮但一撩开衣服,胸肌与腹肌以及手臂的弘二头肌是那样坚实,跟我都有得一拼了。
“好好吃你的饭。”
被我这么一说,他立即敛去眼中的笑意,冷声到:“吃你的饭。”
“得令!”我瞬间就畅快了,开心的继续吃饭。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从外头传来,是叶大夫匆匆进了千重一的房间。
“千夫人真的好了?”
叶大夫面上也围着面巾,一身黑色的罩一将他圆润的身边衬得似个球儿,他惊喜的四下打量我一番,脸上抑制不住的高兴。
我觉得自己又成了个猴儿。
叶大夫看够了,这才走过来替我把脉,我无语的蹙眉,看着粗粗的手指头握住我的手腕。
他沉吟了片刻,面上的高兴一点点化为乌有。
千重一也跟随着他的表情脸色也染上了一层冰:“叶大夫?”
叶大夫诊完脉,叹了口气:“唉~”
跟在他身边的门生柳溪清神色紧张的问他:“老师,为何这般神色?”
叶大夫无奈道:“千夫人得的并不是瘟疫,而是寻常的伤寒小病,只不过是因着体内的毒加重了他的伤寒而已。”
原来我得的不是瘟疫?可是银竹明明说他得了瘟疫,而且大夫也是有所诊断的,我即得的不是瘟疫,我又为何好好呆到现在?
众人都一副不可思议的看向叶大夫,叶大夫也是一脸的疑惑:“我也听溪清说起你是同得了瘟疫的侍卫同吃同住,因此给你也一起服药了,那位侍卫在何处?带老夫去看看。”
一群人带领着叶大夫去往了银竹的房,其余人都没有穿罩衣戴面巾,因此侯在门外,而我同银竹同吃同住已经练出了大胆子,毫无防护的就跟着进银竹的房间。
结果脚还没踏进去就被千重一一门关在了门外,我没有防备,直接迎面砸在门上,疼得鼻头麻木。
屋子里,叶大夫把万银竹的脉,翻看了他的眼皮又测试了他的体温,叹气到:“这位公子得确实是瘟疫不假。”
“那,为何千夫人同他住了这么久,却是只得个伤寒小病呢?”
柳溪清问自家老师。
叶大夫也十分困惑:“老夫也着实疑惑。”
不多会儿病房门被打开,我不高兴的捂着鼻子看向千重一,他一脸冷漠,给我的眼神在说我活该。
本盟主心里真是苦不堪言。
“肯否请千夫人到医馆处,让我等研究研究?”叶大夫突然目光灼灼的看向我。
我惊恐的往后退:“不不不,不行!”
“若是对枂城有所帮助,叶大夫只管把人带走就是。”千重一冷冷的替我答应了下来。
回来了,那个恶魔般的冰山男回来了,我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作死,说他爱笑的样子叫人不适应?
于是乎,我就这样被小宁子和苏北五花大绑的绑去了医馆。
他们特地腾了一间房给我,看我的饮食起居,然后还带着我不停穿梭在那些人的病房里。
我看着染上瘟疫的男女老少一个个面色潮红,嘴唇干裂,活像被水给烫的那般,心里是一阵一阵的颤栗。
嘤嘤嘤,本盟主想回家了。
而在此期间,我也得知自己病了的这些日子,昏昏沉沉睡了有七日,这七日间,枂城已经有大半的人染了瘟疫,医馆已经人满为患,只得征用了一些客栈酒楼作病人的治疗处,而这场瘟疫更是让芜县的人差点死绝。
枂城里也有不少人在救治过程中不幸去世,即便死亡人数比不得芜县的一个零头,可死亡,怎么说都是件让人胆寒而无法评估损失的事。
研究了三日,医馆里又有死去的病人被抬了出去烧毁,叶大夫带领着枂城的大夫们讨论不出个什么结果。
突然有一天,叶大夫一脸沉重的走过来,问了我一句话:“千夫人,恕我冒昧,可否取一滴你的血液?”
我惊得护住自己的手指头:“你说什么话呢,平白无故怎的要取我的血?”
“老夫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研究研究你血液里的毒,好让我看看,是不是毒里的某些药材可以治疗瘟疫。”叶大夫老实憨厚的笑了起来。
我无语的看着他:“从我血里你用什么看出我的毒?”
“老夫……”
“叶大夫。”
叶大夫还想说什么,就被蹦蹦跳跳跑进来的小宁子苏北二人组打断了。
只见小宁子戴着面巾的双眼也止不住的扬起对我的幸灾乐祸,然后把一张单子递给了叶大夫:“叶大夫,这是我们家主让我转交给你的。”
叶大夫接过纸箱仔细阅读了上头的字,一双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这就是千夫人重的毒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着捧着纸张就走了。
小宁子在他身后喊:“我们家夫人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可以,完全可以。”叶大夫头也不回。
等人走得没影了,我一拳敲在小宁子的脑袋上:“叫本大爷苏盟主!”
“呜呜,盟主你又打我!”小宁子痛哭流涕。
苏北见状伸手拦在小宁子面前:“不许打……他……”
“小北你最好少学他,不然我连你一起揍。”我举起拳头。
他立刻吓得钻到小宁子背后去了,小宁子无语,他好像养了个怂孩子,算了,他是个孩子,不跟他计较,不跟他计较。
在医馆呆得可算是无趣极了,我当即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滚回了客栈。
回到房里时,千重一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左边看书,听到我声音,头也不抬一下。
我恬着脸朝他走过去,把脸贴在他的书上,只露一双眼睛与他对望:“我回来了,想我了没?”
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书本:“过来我看看。”
好几天没见,说实话我还挺想他的。我听话的走到他身边,他一把把我拉入怀,将一把抵在我肩膀上。
“医馆没有把你熏臭,可喜可贺。”然后他说到。
我原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情话叫我听,害得我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连脸都烧了起来,结果他就这么一句调侃我的话?
我气恼的挣开他的怀抱,在一边的小凳上坐下来:“问你个事儿,碎影少主是谁?是怎样的一个人?”
千重一原本染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他目光微寒的看向我:“你想起来了?”
我不敢告诉他我今日都在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其中就有碎影少主这个人。
“唉,这不是那夜里的杀手这样叫我吗?所以我就问一下。”我立刻打哈哈。
他的眉目这才敛去几分寒意,沉吟了片刻:“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毕竟那些事情,都是有关你的,”
有关我的吗?
我反而不想听了,但已经开口了,总不能又让千重一打住话头,那样的话岂不是太不懂事了。
“刹天,你应该没有在江湖中听说过。”千重一冷峻着一张脸同我说到。
我点头。
若不是那天听到他和楼风浅提起过,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门派的存在。
不禁问到:“刹天到底是什么门派?居然这么神秘,就连本盟主都不知道。”
千重一冷峻面容闪过一丝笑意:“那是因为他们只效命皇室,且从不以刹天的名义出现,若是他们现世,必然是哪个皇室寻到了他们。”
“那他们为何盯上了我们俩?”既然只效命皇室,又为何一直紧追着我和他不放?
千重一眉目一凌,随即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他们的碎影少主失踪了,且失踪了十二年之久。”
说着,目光包含深意的看向我,仿佛那个所谓的碎影少主就是我。
我纳闷的绞着手指玩,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碎影少主,是刹天最厉害的杀人机器,他年仅十三岁便刺杀了不少人,而这其中,包括千剑阁的前任掌门南寻止。”
“所以楼风浅才会知道刹天?”我惊奇。
千重一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当时我并不理解为何你……碎影少主会把自己来自刹天这件事告诉楼风浅,因为在刹天里第一要务,就是不能提起刹天,而一旦对人吐露刹天二字,那么知道刹天的外人都得死。”
“楼风浅还能活得好好的,大概是因为他武功好?运气也比较好?”我疑惑的看向千重一。
千重一清冷的看着我:“大概吧。”
他知道得那么清楚,那一定也是刹天里的人,可他一点功夫都没有,是怎么在那样严苛的门派里活下来的?
好奇的凑近了细细看他的脸,入目是他浓密卷翘的睫毛和白得有些过分而没有任何瑕疵的脸,原本要嘲讽他一番,结果被他雪白的肌肤气得话都没得说了。
跟他一比,我简直是爪哇国来黑不溜啾的小矮人。
所谓的人比人气死人,马比骡子驮不成。
“这么看着我干嘛?”千重一被我看得莫名其妙。
还别说,渊国明明以黑色为国色,却连男子都以白为美,不为别的,就为了穿黑色衣裳出席重要场合的时候,别人衣是衣,人是人,而你却人衣合体,杵在那儿灯一灭,你人就不知去向了。
“你白得有些过分了。”我闷闷的回到。
“那我身上的毒又是怎么回事?”心塞完我继续把话题转为正事上。
千重一好不容易缓和的神色又清冷了起来:“那是因为你一进入刹天时,他们就喂你毒药,只要你生了离开的心就会浑身难受制止自己把自己折磨死。”
“当初你走以后我就在想,你身上的毒没有解,即便你强大的意志力能挨着那些毒药过日子,可顶多只能活三年。”
“我原本想着三年应该能够找到你了,可是三年又三年……”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到:“我始终没有你的消息,还以为你已经毒发身亡了呢。”
他看着我,眼里的清冷在渐渐崩溃,染红眼眶,湿润眼角,就快要溢满流出。
我起身将他楼进怀里,我现在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我不想见到他这副模样,哪怕他隔着我,隔着所谓的碎影少主去爱着陪他长大的子轻,我也还是不忍心看到他那双高高在上清冷得不染尘埃的美丽眼睛有任何的痛楚。
千重一把脸埋在我胸口,突然噗嗤笑了起来:“傻瓜。”
我顿时尴尬了,不是,大哥分明是你突然伤感,怎么又开始笑场了?让我斟酌措辞安慰你的人情何以堪?
我……瞬间崩溃……
“哎呀我去消消食去!”
随即松开他仓惶的往屋外跑去。
可是枂城染了瘟疫,哪怕我对这场瘟疫有所免疫但也不敢再随处跑,只好到客栈的后院里散散步看看莲池里的锦鲤。
天外来客不似别家爱养五彩斑斓的锦鲤,养的竟全是黑色的锦鲤,它们有的全黑,有的黑中带白,除了这两种颜色别的都没了。
荷花还没有开败,竟也是难得一见的墨莲,还真是奇了,据说这墨莲极其难培育,掌柜的是如何把满池墨莲培育得如此旺盛且又开得那么灿烂的?
我好奇的走过去,想摘一朵来瞧瞧,到底是怎样一种花儿,竟真是黑色的?
“住手!”
突然一声呵斥吓得我差点跌进池子中去,是我手臂扑棱得似要起飞般,保持着最后一丁点的平衡,然后被人提溜住后颈拉回回廊下,才不至于让我变成落汤鸡。
拉我的人是个一身墨色长衫的清秀小生,他长得白净,眉目柔和,一颗美人痣点在右眉尖,原本只是清秀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媚态。
他蹙着一双比较平,却浓密的眉看着我:“你可知这墨莲培育起来多不容易?且三年才开一次,你怎说摘就摘?”
我心虚的冲他笑笑:“抱歉抱歉,我就一时好奇,毕竟我也是平生第一次见,就没忍住……”
“还好你没摘下来。”他松一口气,不再与我多话,走到回廊边倚着柱子坐在栏杆上,往水里洒鱼食。
“这位公子是特意出来赏莲的??”我也走到他身边坐下,现下里下着不大不小的雨,打在清澈的水面上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盛开的墨莲上凝结出了水珠,衬得黑色的花更加妩媚了。
今儿这个天气,是赏莲的好时候。
而那位公子只顾着洒鱼食,目光却透过那片池塘在看着不知名的远方,未曾回应我。
自讨没趣,我也闭了嘴巴,望着池面上的墨莲发呆。
叶大夫说我脑袋里的银针会让我的脑袋痛不欲生,其实这些年来我未曾体会过那种头痛。
在遇见觞九的时候,我就潜意识在排斥回忆我十四岁前的事,如今才发作两次就能让枂城第一大夫诊治出来了。
而这根银针衣叶大夫的推断应该是在遇见觞九的时候才被中下的,与我体内被刹天种下的毒相互压制,而让我平安活这么多年。
可是长此以往,我的身体必然招架不住的吧?会在什么时候?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二十年发作?
这些都是未知的,而一旦这病发作,我又要看着千重一清冷的眸子一点一点瓦解,然后涨红,溢满潮湿。
倘若是那样的话,我怎么忍心?又如何安心一走了之?
所以,我想活下来,很贪心的活得越久越好。
想到这里,是时候回去找觞九了,该让他告诉我,当年到底又是如何捡到我的,是否也知道刹天?
刹天又是怎样对待曾经的千重一?
“盟主,可算找到你了。”
小宁子突然出现的声音将我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我下意识侧头,身边喂鱼的墨衣公子早已不知去向,徒留我一人坐在栏杆上,被风吹来的雨点打湿黑色的靴子。
“找我干嘛?”我抖抖鞋子上的积水,脚一抬转回到回廊里,看向小宁子。
小北难得的没有一路跟过来。
“家主说他要出去一趟,让你回去守着银竹,他怕昨日夜里的那个黑衣人找过来。”
小宁子如是说到。
千重一身边伺候的人其实个个身手不凡,只不过是为了伪装才假扮什么都不会,要守一个银竹轻而易举,哪里用得着我守。
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千重一为什么出去?出去为什么不带上我?
银竹不在,剑羽他们几个也被调去了巡察使那边,他不应该是最危险的那一个吗?
“闹瘟疫呢,他在这节骨眼儿出去干嘛?”我起身快步往房间走去。
小宁子跟在身后:“我也不知道啦,他现在已经出去啦,你回去也追不上了。”
我无奈的揉揉太阳穴,这家伙真是让人不省心。
回到房间后,我看着还在沉睡的银竹,叹气。
长时间卧病在床醒不来,他已经明显的消瘦了些,脸颊的轮廓线条更加的锐利,一双薄唇苍白如纸。
“银竹啊,银竹你倒是快些醒吧。”
卧病同照顾病人都让人苦不堪言好吗。
黄昏时分,千重一总算回来了,手中抱着个长长的木头匣子。
那匣子打着腊,纹理流畅,光滑,微微折射着灯光,锁扣是金色的,雕着繁复的花纹,一看就是个贵重的物件。
他出去那么久,害我担心了老半天,结果就是为了去买东西吗?
买东西怎么不叫叫我?这天天关在客栈里,人都快憋疯了。
他走到我身边,将木匣子摆到我面前,眉目含笑:“给你的。”
哇,原来特意出去,是给我买东西的吗?
我的心情瞬间好了:“这是什么?”
千重一淡淡道:“打开看看。”
我将木匣子打开,便看到一把连柄都是通体漆黑色的长刀安静躺在木匣子里。
我的眼睛顿时亮了,拿出长刀拔开了看,黑色的刀身浑身漆黑,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不比梦里的囚龙宽大,可回起来十分的顺手。
“哪儿来这么一把好刀?”我开心的问他。
他杵着脸颊看我抑制不住的开心,淡淡道:“看你一直不带武器,就特意找人打造的。”
本盟主不带武器是因为无论去到哪里,随后捻来的物件都可做我得力的武器,加之嫌带武器太麻烦,便也就不带。
但,既然是他送的,那我无论如何都要带在身边。
第六十七章 胖哥带信
而我,也是在此刻下定决心要想起来,想起来他口中我与他的过往,想起那个他挚爱的子轻是什么样的人。
虽然病里所做的梦多少是那段时间的记忆,但断断续续叫人无法完整链接起来。
收下了他赠的刀,我别到腰间喜滋滋的往外走,虽然客栈不少人都退房回去了,但留下来的租客还是挺多的,特别这一层除了之前那个杏儿姑娘在我隔壁住过之外,剩下都是我们的人了。
刚好撞见林总管忙完手中的账本正往我们房里来,交给千重一过目,我拦住他的去路,故作无意的对他说:“林总管又来交帐目啦。”
林总管抬头看我一眼,笑到:“是的夫人。”
我眉头跳了跳,心想我有事没事来他面前嘚瑟个什么劲儿,一声夫人叫得我心情都没了。
无趣的让开身,不再挡他的去路,他却突然站在原地,目光惊叹的盯着我腰间的长刀:“哎呀,夫人这刀好生帅气。”
我低落谷底的心情瞬间又开心了起来,扬起脑袋得意忘形:“那可不,这可是你们家主亲自给我挑的。”
林总管围着我转了好几圈,很给面子的乐呵呵称赞:“我就说家主一大清早出去干嘛,原是去给夫人取刀了,这刀之前夫人还未嫁过来时就预订了,如今才打好,果然是蒙飞老头儿打的刀,够帅气。”
蒙飞这人我知道,大渊第一武器师,江湖中知名的武器有一半出自他的手,而蒙飞又是个极难相处的人,同武陵的春风晓阿清姑娘一样,是个挑人的技师。
我不由得更加佩服起千重一来,不仅能走春风晓的后门,还能让蒙老头亲手打一把刀。
突然觉得本盟主的命真好,竟嫁得如此厉害的夫婿,一时间林总管的那声夫人都让人能接受了。
接受够他的表扬,我继续往楼里走,带来的人儿们都在忙碌着,我便来到小宁子同小北的房中,竟看到小宁子手把手的在教苏北读书写字。
我凑到他们桌边,故意将长刀拍了下小宁子的手臂,原本就写得极难看的字被我这么一弄,划拉出一条大墨印,小宁子抬起幽怨的眼神看向我:“盟主你怎么能够打扰我教小北写字?我好容易才把他逮过来。”
小北率先看到我腰间别的刀,眼睛亮亮的伸手过来抚摸我的刀柄,小宁子因此而也看到我的刀了,瞪大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睛不可思议的上下把我打量了:“盟主你不是最不喜佩戴武器的吗?怎么这会儿佩刀了?”
我得意的把刀从腰间拿了下来:“这可是千重一送我的刀,你说帅不帅?”
小宁子疯狂点头:“嗯嗯嗯!果然是家主的眼光,帅炸了!”
得到肯定的表扬,我心花怒放,收起长刀出门:“你们好好练字,我到后院去走走。”
小宁子看穿了我心思,不由哭笑不得:“盟主你就这么怕人不知道家主送了你一把刀吗?”
我丢给他一个暧昧的眼神:“我巴不得整个大渊,甚至整个九国都知道我夫君送了我刀。”
“咦,盟主你承认了家主是你夫君啦?”小宁子却捕捉了某些重点。
我不由得老脸一红,快速开溜。
真是得意得有些忘形了,既然不知不觉承认了千重一夫君的身份,呸呸呸,才不是,我才是夫君,他才娘子,我绝对不承认!
心情愉悦的来到后院,连绵的雨下下停停,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气味,也就不远懒得走动了,后院里又是只有那个墨衣公子在喂鱼食,他一边洒着雨食,一边发着呆,抢食的锦鲤在水面扑棱起水花来。
我在墨衣公子的身侧坐下,同他一起看雨中的墨莲,此时天色已经暗了,池中的墨莲在暖橘的烛光映衬下又有一番别样的韵味。
即已是入夜十分,也不知道这公子为何如此执着的在喂鱼,也不怕那些个同墨莲交辉相应的锦鲤撑死过去,都是一样娇贵的东西,过多伺候不得,过少伺候也不得。
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鱼料碟子:“公子啊,你再喂,这些小生命可就要被你活活撑死了。”
墨衣公子这才回过神来,讷讷的看向我,眉头微蹙,明显很不高兴。
“你抢我鱼食做甚?”
“你再喂,那些鱼儿就撑死啦!”
我无语的说到。
池中的鱼儿已经吃得极饱了,半浮或沉在水底一动不动,除非人的动作惊吓到了它们。
“是我大意了……”墨衣公子如梦初醒般,目光呆滞的看向池中的墨莲。
“你好像每天都在这里看莲花。”
我靠着柱子,伸长一双腿。
他愣愣看着那莲花,沉默着不说话,我就这么陪他坐着,一会儿看鱼池里的锦鲤有没有动,一会儿脚尖点着地玩儿。
直到一只白鸽悠悠飞过来,停在我肩膀上,歪头打量着我,仿佛在确认我是不是它要送信的那个人。
我把它抓下来,取走它脚上的信件。
这鸽子胖胖的,莫名觉得眼熟,我细细的看了,才想起来这不是杏儿姑娘的胖哥吗?什么时候跑到万渊阁当差了?
它似乎被我看得不自在,挣扎了几下,我顺势放开它,它也不走,歪头打量起边上的墨衣公子。
我觉得奇怪的看着它,它看了会儿便扑棱起翅膀飞到墨衣公子的怀里,低头啄里头的鱼食。
一开始还只是试探的小啄一下,见那墨衣公子也不理它,便疯狂啄食,咯咯咯的几下,那半碟子的鱼食在我的震惊中被它火速啄完。
然后它满意的抖了抖灰绿的翅膀,起身飞向鱼中。
只可惜,吃得太撑了,它扑棱了两下翅膀,就精疲力尽的掉下来,被墨衣公子眼疾手快的接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