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川替温枝拨掉落在刘海上的雪花，接着握住他的手：“我们先上车吧，外面太冷了。”
温枝应了一声好。
程明川走到副驾驶座的车门旁，帮他打开了车门。温枝没着急上车，而是先把手上的花束放到后排的座位。花束的体积有些大，很占空间，一直抱着它肯定是不方便做其它事情的。
放好东西，温枝才不紧不慢地上了车。
程明川关好副驾驶座的门，回到驾驶座。
他把暖气打开，打算等车里暖和一些再出发——现在距离温枝预订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们开车到那家私房菜馆用不了多少时间。
他们的时间很充裕。
程明川注意到今天的温枝格外沉默。从刚刚见到面开始，直至现在，温枝只应了一个好字。除此之外，温枝什么都没说。
他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听温枝说话了。
几天前温枝主动打来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程明川以为温枝没那么生气了，正打算和他多说几句话的时候，那边挂断了电话。
见程明川迟迟没有动作，温枝侧过脸看向他，问道：“还不出发吗？”
“等车子里再暖和一点吧。”程明川斟酌了下用词，随即问他，“圆圆，你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我过得挺好的。”温枝没有再看他，“这几天有点冷，一直待在家里没出门。”
温枝的语气与从前相比冷淡许多，不过没关系，在程明川看来温枝现在愿意理他就已经足够了。毕竟是他做错事在先，总不能指望温枝直接把这件事翻篇。
“圆圆，我已经把那部手机砸了，”他说，“你可以检查。”
“我看到你发的消息了。”温枝看着车窗外，淡声说，“检查什么的就不用了，要是整天盯着你的手机不放那还挺累的，我没那么闲，也有别的事情要做。先开车过去吧，还不知道路上会不会堵车。”
温枝订的餐厅是一家私房菜。
这家私房菜是首都市人均消费最高的私房菜馆，平时得提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预定才有位置。不过温枝和这家餐厅的老板算是有点交情，才订到了今天的位置。
他记得程明川很喜欢这家的菜品，所以特地选择了这里。
程明川原本还想再和温枝聊几句的，但听到对方说走吧，他就把那些话咽了回去。程明川心道不着急，这些话也不是非要现在说，过会儿另找时间就好了。
大约四十分钟后，两人坐在了餐厅的包间里。
餐厅的装修风格偏中式。房屋外有一片人造园林，从温枝他们的包间的窗户向外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园林内的风景。
包间内部的墙上挂了水墨画，一边的木柜上摆放的花瓶是珍珠釉花瓶。
温枝环视一周包间，收回了视线。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什么胃口，早上他强迫自己喝了一碗粥，下午又吃了几片吐司。白米粥没什么味道，吐司也干巴巴的，温枝感觉自己吃了这两样东西后愈发没胃口。
他深呼吸几下，看着面前的盘子。
服务生在上菜时都会介绍菜品，温枝记得他面前这道菜好像叫雪蟹炖蛋。
虽然餐厅简介里也写着是中餐，但温枝认为这里的菜品更像是西餐。
温枝不喜欢海鲜，尝了一口后就放下了汤匙。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今天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吃饭。
服务生把甜品啫喱布丁端上来后就离开了包间。
温枝预定位置特地备注用餐时不需要服务人员站在一旁等候，说让服务生待在包间外就好。他不习惯用餐的时候被人注视着，
布丁温枝只吃了一口，他略微出神地看着木质餐桌上的纹路，握着甜品勺的手也停着不动。
直至坐在温枝对面座位的程明川伸出手，碰了下他的手后，他才回过神，放下甜品勺：“程明川，我有事和你说。”
程明川听到温枝这样的语气，态度审慎起来，语气柔和地接话：“什么事情？你直接说就好了。”
温枝站起身，走到了窗边，俯视外面的园林。
“这几天没有联系你其实是想给我自己一点时间，我觉得我需要时间去想这件事情。”温枝视线仍然落在窗外，说话时他并没有看向程明川，“今天约你出来是因为我觉得自己想清楚了。”
程明川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突然间被一股细绳给紧紧地勒了起来，他看着温枝，心中的不安感愈发明显：“什么？”
温枝终于愿意把视线放到他身上：“我们分手吧，程明川。”
程明川从刚才起就有一种预感，可当他真的听到温枝说出分手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根本没办法接受：“……分手？”
“需要我重复一遍吗？”温枝看着他，“我说，我们分手吧，程明川。”
程明川抓住他的肩膀：“你要因为这种事情和我分手吗？你甚至连一次悔改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我知道是我做错了……”
“这种事情难道是选择题吗，你要在我和许容里选择一个，我要不要因为被你选择而感到荣幸呢？”温枝淡声说，“你买那部手机的时候就应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当时不会没意识到吧。如果这种事情都不算越界，那怎么样才算越界。”
温枝在来之前打过腹稿，但此刻他说出来和话和他打过的腹稿毫无关系：“当时我问你是不是买了手机，你为什么没有说实话。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突然说要接电话，不会都是工作上的电话。我给你机会让你回答的时候，你一直在敷衍了事。
“你要说吗，你只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小心想起了其他人。
“你说你讨厌父亲出轨，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那么你的行为和他又有什么区别。我要因为这种事情和你分手，这件事在你看来只是一件小事，但在我看来不是那样的。”
程明川抓着温枝的手腕，想要辩解说不是这样的，想说这不是选择题，想说自己只是一时间没拎清。
然而程明川发现温枝的脸上有一滴眼泪滑落。
温枝是不太会落泪的一个人，程明川曾经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都不会哭的，不过不会哭也是好事，你应该多笑笑。
温枝的声音很轻：“程明川，我喜欢夏天。”
作者有话说：
这章还是有小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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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书店偶遇
温枝其实不太喜欢和其他人提起自己的感情生活。但他现在心里有些乱，想找一个人说说话。
思来想去，庄斯池似乎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没有思考时差问题，打出了一通国际电话。
远在意大利罗马的庄斯池很快接通电话，他先说了一声嗨，然后说：“你那边都晚上了吧，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碰到什么事了？”
温枝一点铺垫都没有，直接开口讲：“我和程明川分手了。”
庄斯池原本站在喷泉边上，听到温枝的这句话，他的手机险些掉进喷泉里，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即重复一遍刚才那句话的重点：“你和程明川分手了？”
温枝很轻地嗯了一声：“我今天晚上和他说的分手。”
在庄斯池看来温枝和程明川的感情就像是一班列车，平稳且匀速地向前行进着。庄斯池记得他们俩甚至都没有怎么吵过架。
庄斯池看了一眼周遭的人群，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后才问：“是不是程明川干了什么？”
温枝隐去了许容这个名字和大部分细节，只说了那部新手机的事情。
“我今天晚上约了程明川吃饭，然后和他提了分手。”温枝说，“程明川说他不想分手。”
庄斯池安静地听他说完，开口先骂了一句脏话，接着沉声问道：“你怎么前几天不跟我说？”
他并没有责怪温枝的意思，但他情绪上头后说话的语气会很冲，导致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兴师问罪。
好在温枝足够了解他，不会误解他的意思：“你不是在旅游吗，跟你说这种事情肯定会影响你的心情的。”
要不是温枝现在实在找不到地方发泄他杂乱无章的情绪，他是肯定不会打电话给正在意大利旅游的庄斯池的。
温枝感觉在人旅游的时候说这些事情实在不太合适。
庄斯池立刻说：“我现在回来，真的是给他脸了搞出这种事情——”
“这是我和程明川的事情，我不希望把你拉进来。”温枝打断庄斯池，“我自己来处理就好了。而且我现在已经处理好了。”
庄斯池似乎还不打算放弃：“我……”
“我不希望把你拉进来。”温枝再一次打断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好吗？”
温枝知道庄斯池会听自己的。他这位发小虽然脾气比较暴躁，但他说的话对方都是会听的。
果然，庄斯池说：“行吧，那我先当他死了。我在意大利玩得也差不多了，今天晚上我去整理一下行李，然后回国找你。”
庄斯池顾及到温枝的情绪，开始跟他讲自己这几天在意大利的旅游感受。
他说意大利人做的披萨是真的没有菠萝啊，这几天他吃了起码十次披萨，现在看到披萨就害怕。
温枝听着庄斯池的抱怨，没忍住，很轻地笑了一声，说意大利的披萨本来就是没有菠萝的吧，而且不是你自己说想把意大利的披萨都吃一遍的吗。
庄斯池很刻意地咳了两声，接着转移了话题，说自己给他买了一些礼物。
听到礼物这个词后，温枝说了一句听起来有些没头没尾的话：“程明川送给我的圣诞礼物，他也送给助理了。”
温枝和庄斯池从出生起就认识了。温枝还被温清沂抱着去参加过庄斯池的满月宴。
哪怕温枝和庄斯池是这么亲密的朋友，温枝也不会在节日时为庄斯池准备一份和程明川一样的礼物。
程明川却送了许容一样的手链。
他和庄斯池聊了很久，挂断电话时已经是凌晨。
温枝现在还没有什么睡意，他打开微信，想着看一下朋友圈。
今天是二月的第一天，温枝看到了不少说二月快乐的朋友圈，一位高中同学发“终于二月份了，我终于能放假了”。
今年的春节就在二月份。
温枝翻了翻日历，发现春节是2月17号，和情人节只隔了三天的时间。
庄斯池刚才在电话里约了温枝一起过情人节。他和温枝说这些年都把情人节这一天的时间安排给程明川了，现在怎么说都该安排给他。
温枝答应了下来，问庄斯池那天想去哪里玩。
庄斯池说不着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等自己先回来找他玩几天再决定情人节去哪里。
温枝放下手机，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晕。
他伸出手摸索了一会儿，找到空调的遥控器后把温度调低了一度，随即把遥控器放到床头柜上。
他想起程明川今晚执意要送他回家的样子。他本来是想拒绝的，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好字。
温枝没有坐副驾驶座，而是坐在车子后排的座位上。
他的身旁就是程明川送给他的那束黄色玫瑰。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温枝很平静地删掉了自己手机上程明川所有的联系方式。
删联系方式这个行为对于温枝来说就像是扔掉身上的东西，在他删除了对方的所有联系方式后，他突然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
温枝下车前程明川叫住他，问他能不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我们就停在这里，”温枝没有回头，“程明川。”
温枝这一觉睡得不怎么安稳。
他梦到了自己在重症监护室的那几天。那个梦过于真实，以至他醒来时还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温枝漫无目的地盯了一阵天花板后才拿起手机，他按亮手机屏幕，看清楚上面的时间后惊讶地发现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按照温枝平时的生物钟，他是不会睡到这个时间的。
温枝把手机锁屏，慢吞吞地坐起来。
入睡前他就觉得头晕，睡了几小时后他的头还是很晕。
他低着头，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等头晕的症状缓解一些后才下了床。
起床洗漱完，温枝来到厨房，思考自己应该做一顿早餐还是午餐。
两分钟后，温枝打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瓶牛奶以及两片吐司。
温枝勉强自己吃掉两片吐司后温枝莫名觉得反胃，他又灌了一口牛奶，心想下次不要再买这个牌子的吐司了。
吃完吐司，温枝坐在桌边放空自己。
良久，温枝打算去书店看看。
像温枝这样的富家少爷，到一定的年纪后大多数会进入家中的公司，慢慢接手公司事务。还有一部分则会选择自己创业。
温枝姑且算是后者。他在首都市有两家书店，一家在和景广场，另一家在首都大学附属中学附近。
虽然温枝是很典型的甩手掌柜，但他有时候会去店里看看。
半小时后，温枝推开了书店的门。
两家书店的装修其实都参考了英国街头的装修风格，装修的主色调是红黑调。店门的上方是店标——Gnostikos。
书店内开着空调。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温枝感觉自己被温暖的室内空气包裹住了，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放开手，让玻璃门自动关上。
进门后就能看到左手边的收银台。收银台后坐着一个很年轻的女生，她看到温枝来了后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老板来啦。前几天你男朋友来店里找你来着。”
女生叫罗艺微，在这里工作很久了。
温枝听到“你男朋友”这四个字后脚步一顿，他走到收银台前：“他没找到我之后还和你借了手机对吧。”
“是啊，”罗艺微说，“我本来还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不用自己的手机打给你，但是他看起来很着急，我就把手机借给他了。”
温枝点了点头，又问：“店长呢？”
罗艺微回答：“张姐有事，今天请假了来着。”
温枝稍作思考，想起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他嗯了声：“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你要回家过年吗？”
“应该不回去吧。对了，老板，之前还有个……”罗艺微说着，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低下头，看了眼屏幕，“欸，我出去接个电话。”
“去吧，”温枝说，“我坐收银台。”
罗艺微拿着手机跑出去了。
温枝坐到收银台后，随手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下一本书，一看封面上的标题才发现是福楼拜的《庸见词典》。
书里夹了一张银杏叶形状的书签，温枝一翻就翻到了夹着书签的那一页。他把书翻回到前面，粗略地看过上面的文字后再翻到下一页。
他还没翻两页，收银台前就来了几个顾客。
不知道是不是温枝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拿着书来结账的顾客数量变多了。
有两个人在他扫书背后的条形码的时候死死地盯着他的脸，等他把购物袋递过去后又支支吾吾地问他能不能加个好友。
温枝一边手动输入条形码，一边淡声回答：“不好意思，不能。”
被拒绝后，那两人悻悻而去。
帮那些顾客结完账后温枝才安稳地坐下。
半晌，温枝听到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一个男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温枝原本就有点头疼，看书看得昏昏沉沉的，但在看到那个男生的瞬间温枝感觉自己清醒了一些。
他认识那个男生，那是夏行颂——程明川的弟弟。
他没想到夏行颂会出现在这里。
怔愣一阵后温枝合上手中的书，随手放在收银台上。
他站起身，朝着夏行颂那边走过去。
作者有话说：
Gnostikos，来源于希腊语，知者。
庄斯池的名字好像比较考验人的普通话能力: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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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与大型犬
夏行颂的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冷气息。温枝靠近他后的第一反应是夏行颂肯定在室外待了很久。
“你怎么在这里？”温枝问。
“我……”夏行颂说了这一个字后就沉默下来，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看他一直沉默，温枝先抛出开场白：“今天很冷，怎么没戴我上次送你的围巾？”
不知道是不是温枝的错觉，他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夏行颂放松了不少。
夏行颂低声说：“抱歉，忘记戴了。”
“没什么好抱歉的。”温枝问他，“你是来这里看书的吗？”
这里是书店，温枝看到夏行颂后的第一反应是对方应该是来看书的。
现在大部分顾客都选择会线下看书，线上买书。在书店里看到喜欢的书后再去网购平台上下单。毕竟线上买书确实比直接在书店里买要划算得多。
夏行颂摇了摇头。
温枝又问：“那是要买书吗？”
夏行颂仍然是同样的回答。
排除两个最有可能的原因后温枝一时也想不到其它原因。
他斟酌道：“那先坐坐吧，想喝点咖啡吗？想吃甜品的话也有。”
因为现在顾客大多会选择线上买书，绝大多数实体书店的主要盈利项已经从卖书变成了卖咖啡。温枝的书店也不例外。
夏行颂再一次摇头拒绝。
今天店里的顾客比较少，温枝叫了个店员，让对方先坐一下收银台，随即带着夏行颂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
夏行颂看着身旁以及身后一整面由放满书的书架组成的墙，闻着淡淡的咖啡气味，心里莫名地生出一种安心感。
实际上“和前男友弟弟见面”这一项活动，并不在温枝的待完成事项清单里。
温枝向来不会连坐，不会因为自己和程明川分手就迁怒夏行颂。他只是觉得夏行颂没有和他见面的理由。
要不是温枝知道这对兄弟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他或许会觉得夏行颂是替程明川来求情的——当然这个想法有点自作多情。
不过夏行颂知道他和程明川分手了吗？
温枝沉默片刻，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生，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夏行颂，我已经和你哥哥分手了。”
夏行颂嗯一声，回答说：“我知道。”
所以我才会来。这是夏行颂没有说出口的下半句话。
温枝交叠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动了下：“程明川告诉你的吗？”
“没有。”夏行颂说，“是我自己听到的。”
昨天晚上，夏行颂经过客厅时无意中听到程明川在和另一个人通话。
起先夏行颂以为电话那边的人是温枝，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程明川应该不会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温枝说话。
出于好奇，夏行颂站在门外，安静地听了一会儿。
夏行颂发现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许容。
程明川说今天晚上温枝和他提了分手，梦白推文台现在他根本联系不上温枝。听起来，程明川是想把责任全部推到许容身上。
温枝若有所思地问：“是程明川让你过来的吗？”
夏行颂说：“不是。”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温枝纳闷道，“我怎么问你，你都回答不是。”
温枝本来没指望夏行颂能回答自己的问题。然而他话音刚落，夏行颂开口了：“我想来找你。”
这个答案是温枝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怔愣一下，颇为惊讶地问道：“为什么要来找我？”
夏行颂的神情非常认真：“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不等温枝问是什么事情，夏行颂已经将事情和盘托出：“我之前不知道程明川和他助理的关系，知道的话我肯定会告诉你的。他要是和你说复合的话你不要答应他。有一次他把助理带回家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你。
“我不知道你住哪里，所以只能来这里找你。前两天我来过一次，但是那个时候你不在，今天来的时候你刚好在。”
温枝没有打断夏行颂，耐心地听对方把话说完后才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不过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夏行颂很轻地应了声：“好。”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温枝问。
夏行颂低下头，似乎是不敢和他对视：“因为你很好。”
温枝有些哑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夏行颂的这句话，他在心里措辞很久，还是没想到合适的回答。
夏行颂不明白温枝的沉默具体是什么意思，于是他也选择沉默，垂眼注视着桌面。
良久，温枝问：“吃午饭了吗？”
话题转变得过于突然，夏行颂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还没有。”
“那我请你吃饭吧。”温枝说，“想吃什么？”
“不用了……”
“我也还没吃。”温枝把那两片吐司踢出了午饭的范畴，“就当是陪我，可以吗？”
温枝在征求别人意见的时候经常用“可以吗”当结尾。他说这三个字时的语气很温和，也很柔软，让人舍不得拒绝。
夏行颂也不例外，他很快败下阵来。
温枝没着急出发，他去收银台看了一眼。坐在收银台后的店员还是他之前暂时叫过去的那个。罗艺微还没回来。
他让店员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坐收银台的店员还没回来，”温枝对夏行颂说，“等她回来我们再出发吧。”
两三分钟后，罗艺微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她和温枝解释说那通电话是她妈妈打过来的。
温枝了解她家里的情况：“没事，打电话是比较花时间的。”
罗艺微松了口气。随即她发现温枝身旁站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她突然想起自己见过对方：“老板，这位小帅哥是谁啊？我记得他前两天还来店里找过你来着。”
温枝选择了一个比较笼统的答案：“是我朋友。”
“帅哥的朋友果然都是帅哥。”罗艺微开玩笑道，紧接着，她又想起另一件事，“噢，还有一件事。”
罗艺微走到收银台后，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张纸条，然后递给温枝。
温枝接过纸条，一看，上面潦草地写着一串数字。
“有个顾客说想要你的联系方式，但是你都不怎么过来，”罗艺微压低声音，“所以他留了他的号码给你。”
“这样。”温枝说着把纸条折起来，“下次如果还有的话，麻烦你帮我拒绝一下吧，谢谢。”
温枝侧过身，随手把叠好的纸条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好了，我们走吧。”
温枝还是觉得头疼，字面意义上的头疼。
他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一只手去解安全带，另一只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夏行颂一直注意着他，自然发现了他用来缓解头疼的小动作：“哥哥不舒服吗？”
“有点头疼。”温枝说，“老毛病了，没睡好的话就容易头疼，等一下就好了。”
上电梯后，温枝找了个角落站着，夏行颂一步不离地跟着他。
温枝看着黑色显示屏里的数字慢慢增加。等里面的数字变成3，温枝拍了拍夏行颂的手臂，示意他出电梯。夏行颂不怎么说话，在温枝身后跟得很紧。
看夏行颂这副样子，温枝其实有一个不太礼貌的联想——他感觉自己像是牵着一只沉默的大型犬散步。
他主动找了话题和夏行颂搭话：“我在这边也有一家书店，不过我不怎么来这边，还好你没来这里找我。”
夏行颂前两天其实也想来和景这边看看的，但那天好巧不巧地下了雨。
他是骑自行车出来的，想去和景的话只能顶着雨骑半个小时的车过去。他犹豫了一阵，最后放弃了去和景的计划，选择先回去，想着再找个时间来找温枝。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些告诉温枝，只是很低地嗯了一声。
“你想吃点什么？”
温枝对身边人的口味都是比较了解的，像是庄斯池喜欢火锅和烤肉这类口味重的食物，温昭喜欢不是很甜的甜品和苦一些的奶茶，以及程明川喜欢海鲜。
他和其他人一起出门吃饭的时候更倾向选择对方喜欢的口味。但上次他和夏行颂一起在玉楮寺里的餐厅吃饭，他点什么夏行颂就吃什么，完全不挑食的样子。
“都可以。”
“说都可以的话我很难决定啊。”温枝故作抱怨道，“怎么说也给我一个大致的方向吧，像是家常菜或者火锅什么的，那家常菜和火锅你想吃哪个？”
夏行颂终于给出了一个准确的回答：“家常菜。”
温枝点点头：“喜欢吃家常菜？”
因为这样有在一起生活的感觉。夏行颂在心里无声地回答了温枝的问题。
在三楼逛了一圈之后温枝发现只有一家家常菜在营业时间。
入座后温枝用手机扫了下桌面上的二维码。
他翻了会儿菜单，一抬头发现夏行颂正盯着自己。对方看到他抬头后又迅速地把视线移开了。
温枝欸一声：“别一直看我啊，看下菜单，扫那个二维码可以点单。”
夏行颂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温枝认出来这部手机是几年前的型号，现在已经没什么人用这种型号的手机了。
他看着夏行颂手里的手机，想到一件事：“要不要加一下我的微信？留一下手机号也可以，这样你有事要找我的话可以直接来找我。”
坐在他身旁的夏行颂愣了愣，随即回答：“好。”
温枝先退出点菜的小程序，打开了自己的好友申请码。
夏行颂很快申请了好友。
温枝看了眼他的头像，是一张白色的纯色图，用户名似乎是一串随便打的毫无规律的字符。
温枝自己的微信头像是一只布偶猫趴在抱枕上睡觉的照片。
夏行颂盯着对方的头像看了一会儿。
温枝察觉出他的好奇，跟他说：“这是我之前养的猫，走了很久了。这张照片是它走的那天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