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了一会儿,余念从梁颂晟怀里出来,还是很好奇,“梁先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呀?”
难道梁先生是个老二次元?
入坑年龄比自己还早?
糟糕,不会错过了一个亿吧。
梁颂晟:“不久,最近才开始。”
余念松了口气,还不至于太遗憾,“怎么突然喜欢看动漫了呀?”
“因为你喜欢。”
“啊?哦嗯……”余念偷偷搓手,“这样啊。”
糟糕,果然没有隐藏住吗?
早被发现了惹。
“念念,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余念也委屈,“怕你不喜欢。”
甚至是讨厌。
“因为怕我不喜欢,所以极力隐藏爱好?”
不敢看漫画、不敢听喜欢的歌,拼尽全力把自己封闭起来,装作招人喜欢的样子。
只会低着头说好,不敢发表意见、不敢笑,甚至是不敢撒娇,连喜欢只毛绒熊都小心翼翼的。
余念:“……”
仔细想想,是挺傻的。
“但是你就是不喜欢啊。”
寄人篱下,乖一点有什么错。
梁颂晟:“谁说我不喜欢?”
余念晕晕的,“那总不能喜欢吧?”
“喜欢怎么了?”梁颂晟抱紧他,“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试着接受并喜欢。”
余念懵了,“哎?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他该很生气,接受不了,批评我才对。
梁颂晟郑重其事,“念念,我只说最后一遍,你不需要为谁改变,我会尊重你的所有爱好。”
余念脑子太乱了,他又迫不及待,“那我想去逛漫展、跳宅舞,还有开直播,也可以吗?”
梁颂晟犹豫都没给,“可以。”
余念兴奋得发抖,喉咙里藏着甜蜜的水果糖。
他心跳加速,抓紧衣领,“那、那梁先生喜欢我吗?”
“喜欢。”
作者有话说:
非常非常喜欢。
病是虚构的,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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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念眼前亮起一团光, 所有的伤心难过、局促和紧张,在这一刻全部得到回报。
他责备胆战心惊、遮遮掩掩的自己,“我该早点说的。”
要早点开口, 他才能知道。
“现在也不晚。”梁颂晟拍拍他的后背,“只要你喜欢, 我都会支持。”
余念勾着梁颂晟的脖子往怀里蹭, “梁先生太好了,念念也喜欢你, 好喜欢好喜欢。”
梁颂晟沉溺温柔, 把人抱起, “不早了,该睡了。”
余念搂着梁颂晟的肩膀,被人送上楼梯,放回床上。
梁颂晟弯着身子,双臂撑在他肩膀两侧,“还没看够?”
从表白到现在,余念的眼睛没移开过。
“怎么啦?”余念的圆眼睛忽闪忽闪的,“我看自己先生都不可以嘛?”
“可以。”梁颂晟被他勾着脖子, 有温风扑到脸上,“但要不要把衣服换了?”
余念还穿着白色吊带裙。
轻飘飘、软绵绵的。
“可是好累, 懒得动。”
梁颂晟划过余念的肩膀,“我帮你换?”
余念的脑子嗡嗡乱糟糟, 急匆匆抱睡衣跑进了卫生间。
热蓬蓬的脸闷在衣服里。
啊啊啊啊啊!
害羞害羞好害羞!
梁先生说喜欢我了。
才不是单相思,从来都不是。
换好衣服, 门口守着梁颂晟。
余念非常配合, 伸着胳膊等着人抱, 他只顾着往男人怀里贴, 幸福得上了天。
哎呀,怎么突然不会走路了呢。
梁颂晟帮他盖好被子,“睡吧,晚安。”
余念拽住,“就这样吗?”
别人谈恋爱不只这样的。
梁颂晟稍稍靠近,“还想怎么样?”
余念不说话,但抓着他的衣领不放。
半分钟后,他学着漫画中主角的样子,轻轻合上眼。
余念很忐忑,怕白白紧张,怕换不到回馈。
呼吸紧跟着心跳,三个来回之后,念的额头和眉心收到了两团热。
轻轻柔柔的。
余念还闭着眼,没松手。
梁颂晟托着后颈,把人抱起,“不够?”
余念脑袋和拨浪鼓似的。
不够不够才不够!
“还想怎么样?”
余念抿抿舌尖,“反正、反正漫画里的,主角都不这……唔。”
如果形容亲吻的味道,上次是辛辣浓烈的酒,这次是蓝莓味的薄荷水。
余念只用了蓝莓味道的牙膏,换来了一个薄荷味的吻。
嘴唇是,舌尖是,口腔也是。
他仰着脖子,渐渐意识到,失控的亲近和醉酒没有半点关系。有的人即便滴酒未沾,也像吞噬万物的魔鬼。
余念喜欢被人用力拥抱,周围有温热的呼吸,有急促的喘气,像是听海边的风、淋盛夏的雨。
余念忌惮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却迷恋他“走火入魔”的吻。
人要喘不过气,舌尖终于放过他。
余念软成滩水,倚在男人怀里,随他的呼吸缓慢浮动。
梁颂晟:“接个吻都要撒娇?”
我才没有。
余念想反驳,但舌头软得爬不起来了,呼吸还在喘,他哼唧两声,在他怀里乱蹭,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念念,可以了。”梁颂晟抱紧他,“不要再引诱我犯错。”
随后,余念又拥有了一个晚安吻。他被人安置好,留在了温暖卧室。
身后有关门的声音,余念抱着熊,蹭蹭蹭,到处乱蹭。
好烦好烦没出息。
每次亲亲小象鼻子都硬邦邦的,好紧张,差点被发现了。
好丢脸。
但是,好喜欢被亲亲。
坦白大功告成,次日,余念窝在床上,和杨枝棋煲了一上午的电话粥。
杨枝棋:“牛啊牛!是我失策了。”
“你老公虽然老土,但肯为你改变,绝顶好男人!”
“不许这么说我家先生!”余念不高兴了,“他才不老土,从里到外一点都不老土。”
“行行行,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不跟你争。”杨枝棋说:“你俩这就算修成正果了?不得天天在床上腻腻歪歪,怎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他上班去了,而且……”余念蹭蹭腿,揉揉肚子,“我们还是睡两个房间的。”
杨枝棋:“……”
费了半天劲,好像也没变化。
“你就不想再给他点意外惊喜?”
“为什么还要给惊喜?”余念想了想,突然坐起,“对呀!我可以给梁先生准备生日惊喜的。提前想,提前准备!”
杨枝棋:“……”
根本没在一个频道,聊不下去。
她撇撇嘴,“你自己想吧,我要去想你的结婚礼服了。”
“别呀别呀,枝枝姐你快帮我想想送什么好!结婚还有好久呢,生日更重要。”
杨枝棋:“他不是喜欢玉石吗,买点那个给他不得了。”
“可是,好玉石都在家里了,再好的我也买不到呀。”
何况余念也不懂,挑不好就露怯了。
杨枝棋:“非要这么说,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余念按捺不住,“什么什么?”
“不如……”杨枝棋吸了口气,故作深沉,“你把自己裹成礼物送给他,怎么样?”
“枝、枝、姐!”
那边传来杨枝棋咯咯的笑声,“好啦,他这么喜欢你,你送什么他都喜欢。你不缺钱,他也不缺钱,那就送点无价但有意义的东西。”
嘴上说容易,到底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东西呢。
余念点开微信,前段时间刚过完情人节,他试着从朋友圈里找到点线索。
但基本就是发自拍,晒鲜花玫瑰项链巧克力。这些太年轻化了,肯定不是梁先生的喜好。
余念继续往下滑,目光定在某条朋友圈上。
对吼,怎么把他给忘了。
漫展结束后,萨尼主动加了他三次。余念犹犹豫豫点了同意。
但他谨记清沨的话,没有公开朋友圈权限,彼此也没说过一句话。
看对方的朋友圈才了解,萨尼家是做玉石生意的,经常会发些淘到的好物。
虽然余念技术很差,刻不出精致的花纹,但可以刻个姓名章送他呀。
余念试着联系对方。
「萨尼哥您好,还记得我吗?」
萨尼:「当然记得。」
余念欣喜。
「萨尼哥家是做玉石生意的吗?」
萨尼:「是,念念有需要吗?可以给你优惠。」
余念就喜欢这种直接好说话的。
「是这样的,我想买一块比较好的玉刻印章,可以给我推荐吗?」
萨尼:「刻章的话,普通石头就可以。玉石成本有点高了。或者,如果你非想要,我可以拿些边角料给你。」
「不用不用,价钱不是问题,我就想要一块好玉,能给我推荐一下吗?」
萨尼:「如果价格你不在意,可选的就更多了。和田玉、岫玉、独山玉,或者翡翠,还有水沫子、玛瑙、玉髓等都是不错的玉石。」
萨尼:「除了种类,颜色也有很多。翡翠的话,有玻璃种、冰种、糯种和豆种。和田玉的话,有白玉、青玉、墨玉、糖玉等。你想要什么样的?」
一连串的问题把余念搞懵了。
「我也不太懂耶。/小熊挠头」
萨尼:「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到我家仓库看看。直接选,我拿最低价给你。
「我现在就有时间,可以过去嘛?/小熊期待」
萨尼:「【定位】到了发消息,我等你。」
地址上显示,是个位置偏僻的仓库。
他得赶紧过去,尽量在天黑之前回来,晚上要和梁先生一起吃饭的。
余念收拾好东西上了车。
他掏出手机,在梁颂晟的名字前犹豫了几秒。
如果告诉他去这里,梁先生一定会问原因,如果问了,就没有惊喜了。
余念把手机塞回衣兜。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到达定位的仓库。
余念在门口望了望,他正准备掏手机,年轻男人出现在面前,“是念念么?”
上次漫展,萨尼以真容示人,但余念遮着面罩。
“是我。”余念甜甜的,“萨尼哥你好。”
萨尼挑着唇,“你本人真可爱。”
“谢谢萨尼哥。”余念左右看看,指着紧闭的仓库门,“我们是来这里吗?”
“不,在别的地方,跟我来。”
余念跟随萨尼,顺着来时反方向走,。
大约五分钟,他们来到黑色汽车前。
余念站在后排门口,“很远吗?还要坐车?”
“不太远,但开车快。”萨尼帮他打开后排车门,“上车吧。”
余念看着逐渐变暗的天,“要多久呀?我有点急着回去。”
“念念,你成年了吧?”
余念郑重其事,“我是大学生!”
萨尼:“都这么大了,家里还管?”
“也不是,我就是急着和家人回去吃晚饭。”如果梁先生下班看不到他,会着急的,”抱歉,萨尼哥,咱们改天找个上午的时间再约吧?”
“你不着急拿到玉石了?如果用来刻章,总需要时间吧,那个挺费时的。”
虽然离梁颂晟的生日还有段时间,但余念没有完善的刻章经验,肯定是越早拿到越好。
余念看看四周,但这里好偏僻,也不太安全,还是过两天让云卓陪他一起来吧。
“抱歉啊萨尼哥,还是算了吧。”
“好了,快上车吧。”萨尼把车门拉展,“你这么着急,一定是给重要的人准备的礼物。咱们快去快回,一共用不了半小时。”
萨尼催他,“有你犹豫的时间,早到了。”
余念坐在车里,马路很冷清,鲜有车经过。他看着窗外一排排的仓库,又忘着阴沉的天。
哎呀,还是没能禁得住诱惑。
还是给枝枝姐和司机发个实时定位吧,以防万一。
余念点开手机,留意右上角的显示屏,“萨尼哥,这里没有信号吗?”
萨尼透过后视镜,“这边都是工厂,位置偏僻,信号忽好忽差。”
余念点点头,“这样啊。”
可农村都通网络信号了,何况是市郊工厂。
而且,车已经开出去快十分钟了。
余念偷偷点开手机录音,“萨尼哥,还有多久才能到呀?”
萨尼把车停在破败的仓库门口,“到了。”
天空阴暗,周围乌云密布。
余念把手机揣进兜里,“萨尼哥,我有点想回去了。要不您还是先送我回去,我们改天再约吧。”
萨尼下车,拉开后排车门,“人都来了,你还想跑?”
“走开!”余念挣扎,“你要干什么?”
萨尼拽出余念兜里的手机,按掉正要播出的报警电话。
“臭小子,屏蔽了信号还不老实。”萨尼捆住他的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省院月底有研讨会,各科室的主任医师出席。
途中,徐柏樟的手机在震,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罕见地出去接电话。
钟严坐在梁颂晟旁边,用眼神和他示意。
除了他那位刚结婚的爱人,徐柏樟从不会在工作期间接电话。
仅过去三分钟,徐柏樟推门而入,动作有点出格无礼。
他不顾众人的目光,“颂晟,你来。”
向来沉着冷静的徐柏樟,第一次表现出惊慌之色。
梁颂晟心底一沉,跟着出来,“怎么了?”
“我爱人给我来电话,他似乎看到了你的未婚夫被人绑架了,但离得远,不确定。”
于此同时,梁颂晟手机里收到了余念发来的视频短信。
画面中,余念绑在柱子上,眼睛和嘴巴都被封住,他拼命扭转挣扎。
背景有陌生的男性声音,“想要人,就准备一百万,别报警。”
“否则,他的小命我可保不了。”
梁颂晟回拨电话,提示无法接通。
他没有犹豫,退回去打110。
徐柏樟拦住他,“我爱人已经报过了。”
梁颂晟:“知道地址吗?”
徐柏樟:“知道。”
“发给我。”
徐柏樟:“我和你一起去。”
梁颂泽:“柏樟,你不用……”
“我爱人也在。”徐柏樟攥拳,呼吸很重,“而且,就我的了解,他大概率会过去救。”
即便徐柏樟再三叮嘱他注意安全,不要冲动。
梁颂晟驾车,徐柏樟坐在副驾驶。
梁颂晟问:“他怎么知道那个人是念念的?”
上次订婚宴,徐柏樟爱人并没有出席。
徐柏樟:“他们是一个圈子的。”
梁颂晟:“圈子?”
“二次元。”
梁颂晟有些意外,但无暇顾及,“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徐柏樟攥拳,“我也想知道。”
梁颂晟没再多问。
他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了一百万现金。但这个钱数,对余念的身份来说,实在太少了。
如果绑匪想要一百万,根本不用联系他,只挟持余念就能轻松拿到手。
对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联系自己。
可能性只有两个,第一,他要的根本不是钱,第二,他不清楚余念的真实身份。
如果是二,一切都好说,但如果是一。
梁颂晟加大油门。
念念,等我。
他除了害怕,全是懊恼。
当初就不该和大坏蛋过来, 爷爷叮嘱过的,除了梁家兄弟还有枝枝姐, 其他人都不要轻易相信。
也许是自己主动联系的对方, 才这么容易掉以轻心。
余念记起在漫展上,萨尼想和他互换联系方式时, 清沨哥哥夺走了手机, 还暗示过他。怪自己太蠢, 完全没有意识。
余念被挟持的时候,看清了绑架者的脸,除了萨尼,还有一个眉骨带刀疤的男人。
二月底的季节,那人就穿着个黑色裹身背心,血管绷在肩膀的肌肉上,皮肤黑黑的好吓人。
如果那两个人只想要一百万,直接找他要就好, 为什么还要联系手机里的人?
余念想说话,但嘴巴被胶带封得紧, 挣扎还会被警告。虽然自己办了蠢事,但总觉得这两个坏蛋也不太聪明。
余念这边偷偷想对策, 那边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先是萨尼,“麻哥, 那边说钱已经准备好了。”
回话的应该是麻哥, “嗯, 看来这小子家确实有钱。”
余念:“……”
一百万就叫有钱吗?
大傻子真不知道我是谁?
萨尼:“我现在带着他去拿钱?”
旁边传来个巴掌声, “蠢货,你带着他去,想找死吗?”
“那怎么办?”萨尼又说:“我自己去拿?拿完再偷偷把他放了?”
“啪!”又一个巴掌声。
“他见过你的脸,你把他放了,咱们不是找死吗?”
“卧槽!忘这事了!麻哥,那怎么办?”
余念:“……”
原来你才知道哇!
哪有露脸的绑匪。
“就地解决。”
“怎、怎么解决?”
“笨蛋!只有死人是最安静的。”
余念:“……?”
哎哎哎哎哎哎?
一百万而已,不至于要命吧。
麻哥掏出匕首递给他,“去吧,早解决早安生。”
萨尼腿软了,“不是,麻哥,不不不是,我就是想搞点钱,我、我没想要命啊!”
“蠢货!这种时候还犹豫什么?”麻哥把刀柄按在他手上,“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麻哥,要不咱把他放了吧,欠你的钱我一定想办法还上,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边的男人争吵不断,还夹杂着鬼哭狼嚎,这边的余念百感交集。
完蛋惹,要死在大笨蛋手里了。
余念能感觉自己捆在一根柱子上。他试着挣脱,奈何绳子太紧,周围也没有尖锐利器。
实在不行等下装哮喘好了,他既然这么怕出人命,搞不好情急之下真能带他去医院。就算没成功,哪怕能说话或者拖延点时间也好。
王叔叔是跟随爷爷多年的司机,具有高度的敏感性。自己说过一个小时回,如果超过时间,王叔叔等不到人又联系不到他,一定会报警。
只要王叔叔说出自己的身份,必然会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视。
萨尼带他来的地方,离王叔叔等候的地点也就三五公里,警察应该很容易查。
但现在也不能坐以待毙,余念尝试站起,想把手从后背的柱子上套出来。虽然他身体柔韧,但胳膊伸到了最高处,还是摸不到柱子的头。
那边的求饶声还在继续,余念好闹心。我都没哭,他在嚎叫什么。
忽而,周围来细碎的脚步声,两人的争吵并未停歇。
余念的心情忽上忽下,这里还有别人吗?
那人从他背后缓慢而来,紧接着,捆绑的手腕有拆卸的感觉。
温暖轻调的声音出现在头顶,“念念别怕,别出声,我救你出去。”
时间有短暂的静止,余念的心脏恨不得撞出胸腔。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但这个声音和语调他绝不会认错。
说话的男人,正在救他的男人。
是清沨哥哥。
所有的好奇和疑问,都被即将解救的欣喜取代。
绳子松开,头上的黑布一并拆下。
来不及感谢寒暄,余念被人带着跑离。
斜前方的男人穿卡其色风衣,戴浅格羊毛围巾。他抓自己腕部的手很紧,朝着固定的方向奔去。
余念快跑两步,和男人肩并肩。
他喉咙提到嗓子眼,向左边转头。
刹那间,有干燥的风拂过。
相由心生,温柔是与生俱来。而温暖柔和的清沨哥哥,比他幻想中还要帅。
不是酷帅,不是痞帅,是那种端正标致的面貌,是让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周正五官。
是在盛夏午后的阴凉下,会对你笑,给你打招呼的邻家哥哥。
可困扰余念的,不是清沨哥哥的帅,而是帅得太过熟悉、帅得家喻户晓。
这张脸和声音搭配在一起,不是不般配,而是不应该。
与其相信他们是一个人,余念宁愿相信自己看走眼,或者只是长得像。
生命攸关,时间紧急,堆成山的疑问来不及问,他跟着清沨拼命地跑。
他要回家,梁先生还在等他吃晚饭。
可逃难的路从不简单,原本敞开的厂房大门紧紧关着,争吵的的男人闻声而来。
“哟,这小孩还带了外援。”
麻哥目光落在余念身边,“啧,没想到能看到真人,你可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余念心里沉甸甸的,同时也确定了他的怀疑。
涉险救他的男人,不仅是网配圈的大佬清沨,更是黄金时间,新闻频道的王牌主播,于清溏。
他因声音干净醇厚,长相英俊标志,是众多观众心目当中的男神。
于清溏把余念挡在身后,对坏人说:“趁事情还没朝最坏的地方发展,尽早收手,向公安机关自首,争取获得宽大处理。”
“自首?”麻哥哈哈大笑,“大主持人,你是新闻播多了,真以为身边都是美好呢?”
麻哥握着匕首,拇指拨动刀刃,“自首不可能,尽快解决倒是没问题。”
麻哥摇晃着脑袋,“唉,可惜了,明天晚上,观众注定看不到你主持的节目喽。”
余念咬牙站到于清溏前面,“你这个大坏蛋,有什么事都冲我来!不要伤害无辜!”
于清溏把人往后扯,“念念,不要出来。”
“别在这儿给我上演兄弟情深了,放心,你们一个也走不了。”说罢,麻哥给了萨尼个眼神。
和身强体壮的恶棍比起来,不论是余念还是于清溏,都显得微不足道。
萨尼绑住了于清溏的手和脚,更加粗壮的麻哥连绳子都不屑用,它扯着余念的头发,把人拽到一边。
“放心吧小孩,哥哥速度很快的,就一下,很快解脱。”
于清溏在萨尼手里挣扎,“快放了我!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没机会了!”萨尼给自己壮胆,“已经走到这步,我无路可退了。”
“疯子!”于清溏对着麻哥喊:“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一百万,二百万,三百万都行,别对孩子动手。”
麻哥拿起刀,“有时间说屁话,不如歇歇嗓子,到下面给阴间小鬼们讲讲新闻。”
余念的恐惧被不服替代,他扯着嗓子喊,“再说一遍!我是成年人,不是小孩!”
“大坏蛋,你千万别知道我是谁!”余念撕心裂肺,“你杀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哟,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麻哥把人提溜起来,“行啊,我就先送你去做鬼。”
踹门声终止了闹剧,刀下落之前,被另一只手夺走。
余念额头有液体滴下,紧接着,他落入一团怀抱,带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念念,我来晚了。”
警察同时赶到,立即将歹徒制伏。
余念睁开眼,看到了熟悉脸。
他摸摸脖子,不痛,“我已经死了吗?死了还能看到你吗?”
“念念,是我,你没事。”
余念揉揉眼睛,缓了几秒才清醒。
他扑进梁颂晟怀里,“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柔软的声音,让梁颂晟的记忆追溯到十几年前,在父亲的葬礼上,他遇到了一个再也割舍不掉的小尾巴。
梁颂晟帮他蹭掉额头的血迹,“我在。”
永远都在。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警察走过来,“我们需要带走证物,以便调查。”
梁颂晟还握着匕首。
鲜血染红了刀柄,顺着指尖滴落。
余念才发现,“手、你的手,手.....”
“救护车马上到。”警察说:“我去帮你拿些止血东西。”
“不用。”梁颂晟镇定自若,示意正朝他赶来的人,“我朋友就是医生。”
徐柏樟简单帮他止血,“车上有东西,过去处理吧。”
余念的眼泪止不住,“徐医生,你救救他,他是外科医生,救过好多人的命,他不能没有手。”
徐柏樟沉着冷静,“我知道,会尽力。”
余念越急越管不住嘴,话来来回回说个没完。可不论他说什么,都换不来徐柏樟的回复。
梁颂晟只剩一只手,搂住人就无法帮他擦泪,又舍不得看他难过,“别担心,徐医生是最好的外科医生,可以治好。”
“骗人!你骗人!”余念哭得稀里哗啦,“最好的外科医生是我先生,是我家先生!”
本是严肃的情景,梁颂晟被他逗笑,“我是神外,他是心外,他比我更会动刀。”
梁颂晟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目光是停在徐柏樟身上的。
余念的哭止住了不到三秒,又大哭起来,“骗人,他是中医,他只会给人针灸正骨,还让喝超级超级苦的中药!”
余念忽而想起什么,急忙掏手机,“钟医生是急诊科,他什么都会的吧,给他打电话,让他过……!”
手机被徐柏樟夺走,对方的严肃有点恐怖,“这位家属,你这样吵,会影响医生的心态。”
徐柏樟又说:“还有,我不比钟医生差。”
余念被吓住,啜泣都停了。
包括于清溏在内,四个人一并上车了。
徐柏樟拿出医疗设备,戴上无菌手套,仔细查看了梁颂晟的伤口。
他说了很多专业的话,余念基本听不懂,总结下来就是,神经和骨头都完好无损,日后的工作生活不会受影响。但创口较大,需要缝合。
徐柏樟做准备工作,他先和梁颂晟确认目光,又给了于清溏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