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可以选择参与。
“我会保护你的。”想到这里,檀斐勾起唇角,认真地看着巫辞,“我不会让你遭受神谴的。”
巫辞笑了起来,搂住檀斐的脖子,轻声道:“嗯。”
“那我还有个问题。”檀斐搂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少年,语气严肃,“非常重要。”
“什么问题?”
檀斐声音幽幽的,勾起的唇角透着一股子坏劲儿:“今天晚上……还分房睡吗?”
巫辞笑脸一僵:“……”
妖魔性淫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巫辞:我要给你名分!
檀斐:那先圆个房?
巫辞:??
结果当然是不分房睡了。
不仅不分房, 连之前一直保持的礼貌距离都没有了,睡觉的时候檀斐直接长手长脚地缠过来,把热乎乎的少年往自己怀里揣。
他把下巴搁在巫辞毛茸茸的头顶上, 理直气壮:“我冷。”
“好奇怪。”巫辞被檀斐紧紧搂在怀里, 有点喘不过气, 又有点想笑,“我第一次被人这么搂着睡。”
“以后次数就多了。”
“那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巫辞抬头看他,毛茸茸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蹭到檀斐的嘴唇上,激起轻微的痒意。
檀斐忍不住用嘴唇贴了贴巫辞热热的额头:“什么?”
巫辞的声音听起来幽幽的:“神……不是, 妖魔, 也会有生理反应吗?”
檀斐:“……”他怎么觉得现在的巫辞好像开始学坏了?
檀斐:“怎么, 你现在想试试?”
“倒,倒也不必。”听着头顶传来的威胁声,巫辞憋着笑,“先留着。”
檀斐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 修长的手指在巫辞圆溜溜的后脑勺上一下下抚摸着:“不许反悔。”
“才不反悔。”巫辞把脑袋往檀斐颈窝里蹭了蹭, 语气揶揄,“睡啦!晚安睡神!”
“……嗯。晚安。”
第二天,巫辞还没起床,就接到了尉川叙的电话,说他们抓到杜一了。
在关瑞秋被送往医院进行治疗后,尉川叙派人埋伏在医院, 守株待兔,同时让人放出流言,说关瑞秋进了ICU, 人已经快不行了。
他们赌的, 就是杜一对关瑞秋的感情。
为了控制关瑞秋, 和她永远在一起,杜一不惜给关瑞秋下蛊,以她的前夫和孩子打生桩,埋祭坛于地基,又请来地母神娘娘,以自己的精血供养,并且嫁祸和□□周嘉逸。
能做到这一步,杜一就算知道其中有诈,也一定会亲自来医院确认关瑞秋的安危。
顾虑到杜一身后有高人指点,尉川叙特地打电话回管理局,请来专门研究周易八卦的同事,在医院设下天罗地网。
但令人意外的是,杜一是一个人空手而来的。
这意味着,他根本没打算逃。
被抓住后,杜一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而是提出,他想要再见关瑞秋一面。
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尉川叙絮絮叨叨的声音,檀斐嗤笑一声:“还真是痴情。”
“我们已经把他带回局里收押起来了,我等下给你们发个地址,你们先过来吧。”
“嗯。”檀斐拖着鼻音,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看向躺在身边的巫辞,“起床?”
尉川叙提前向上级打了报告,将杜一单独带到了一间审讯室。
作为外援的巫辞和檀斐获得了特别许可,陪同尉川叙一起审问杜一。
“审讯室里是有监控的。”进去之前,尉川叙提醒道。
巫辞跟在尉川叙身后,进了审讯室,他一眼看到,杜一坐在一张宽大的桌子后面,双手被一副贴着黄符纸的手铐铐着,身下是那副轮椅。
仅一天没见,杜一看起来更像一具活骷髅了,干瘪的皮肤紧紧贴着骨头,如同枯萎的植物。
看来,他已经被地母神娘娘吸食了个干净,连路都走不了,活不了多久了。
怪不得他宁可被抓,也要见关瑞秋一面,看来杜一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心知肚明。
三个人在杜一对面坐下。
看到他们,杜一微微一笑,看起来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这里是尉川叙的主场,巫辞和檀斐很有默契,把发问时间留给他。
尉川叙推了推眼镜,开口道:“杜先生,我们已经找到周嘉逸了。”
“比我想象中要快。”
“也该感谢你的帮助,我们正愁着怎么说服关瑞秋挖开地基呢。”尉川叙也微笑着,眼睛盯着杜一的表情,不放过一丝变化,“要不是你自作聪明,栽赃嫁祸给巫辞,你家豪宅也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倒塌。”
听到关瑞秋的名字,杜一果然神色一变。
“我不知道瑞秋昨晚会突然回家……”他叹息一声,“我知道你们为了引我上钩,故意放出她进ICU的消息。现在我人也来了,我只想知道,她还好吗?”
“看来你是真的爱她,爱到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尉川叙避开了问题,他十指交叉,将胳膊搭在桌上,“反倒是你,你对自己的情况应该很清楚吧?”
杜一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沉默几秒,一直静静聆听的巫辞开口:“杜先生,你身后的高人,究竟是谁?”
“哦,我都忘了,你们是来录节目的。”杜一看向他,露出一个温和却讽刺的笑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呢?”
预料到他不会配合,檀斐抱起胳膊,轻描淡写地说:“关瑞秋还不知道你用她儿子打生桩,以及给她下蛊的事情吧。”
打蛇打七寸,杜一的软肋就是关瑞秋,檀斐简单一句话,直戳杜一的痛点。
这些都是杜一瞒着关瑞秋做的,如今祭坛封印被巫辞解除,关瑞秋身上的蛊也断掉了,她自然也就摆脱了杜一的控制。
杜一脸色苍白,咬着牙,冷笑一声:“那又怎样,她迟早会知道的。”
“你明知有诈,却还要硬闯医院,不就是因为怕她清醒过来后,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不肯再见你吗?”尉川叙一推眼镜,眼神罕见地冷锐,“你可以不说,我们也可以不让你见她。”
“我要是说了,你们能让我见她?”杜一深吸一口气,努力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
“把前因后果完整说出来,我可以答应你,前提是,不能撒谎。”尉川叙一眯眼睛,“你知道我是谁,也该知道我有这个权力。”
杜一垂下头,咳嗽了几声,陷入沉默。
尉川叙也不着急,就那样看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杜一像是做好了权衡,抬起头,妥协地开口:“纸扎人和地母神娘娘,都是我去鬼市请的。”
又是鬼市?
听到这个名字,巫辞的直觉倏地敏锐起来。
他不止一次听过这个名字,第一次是从郝芒口中,知道郝芒去鬼市请了一尊包见鬼的神像。
去废弃疗养院找周嘉逸的时候,尉川叙好像也提了一句,自己手里那把据说能杀鬼的枪,是托人去鬼市买的。
现在,杜一也跟这个鬼市扯上了关系。
这个鬼市,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你请这些邪门的东西干什么?”尉川叙不动声色地引导着杜一,“是为了关瑞秋,还是为了周嘉逸?”
提到周嘉逸,杜一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周嘉逸这个傻逼,以为自己有老天爷赏饭吃,就可以随便目中无人……他情商极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得罪人。”
听得出来,他对自己这位昔日好朋友恨之入骨。
“可就是这样的人,命实在是太好了,演一部爆一部……这种态度轻狂自大的人,他凭什么!!就因为老天爷赏饭吃吗?!”
回忆起过往种种,杜一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尉川叙站起身,走到角落,接了一杯水,走到杜一身边,递给他。
“……谢谢。”杜一喝了水,舒缓了一下情绪,但表情里依然充斥着毫不掩饰的嫉妒。
尉川叙回到座位坐下:“你继续。”
“我和瑞秋,是在2010年的时候认识的,在一个饭局上。”提到妻子,杜一扭曲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了些,语气也不由自主柔和下来,“那时候,她已经结婚很久了,还有一个小孩子。但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的,她跟我说,等她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就跟前夫离婚,和我在一起。”
巫辞静静聆听,没有对这段被美化过的婚外情提出质疑。
“为了打破自己在观众眼里‘白衣公子’的刻板印象,我不惜自毁形象,接了一个小成本的现实主义电影,去小山村里待了五个月,只为了饰演好一个艾滋病人……终于,凭借这部电影,我获得了2011年年初的金鹿奖提名。”
杜一继续说道。
“我已经二十七岁了,好不容易才得了金鹿奖提名,如果拿到奖,我就能彻底翻身。可谁能想到,周嘉逸,那个混蛋!又抢走了我的影帝!十二年……我陪跑了整整十二年!”
尉川叙静静地注视他,问:“这和关瑞秋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尉川叙的提问,杜一表情一怔。
然后,他露出了一种非常奇怪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哭,又像在笑。
“在那年的金鹿奖颁奖典礼上,周嘉逸把奖杯的附赠品,世界顶尖蓝血品牌特别定制的一件风衣,送给了我。我不仅在全国观众面前丢脸,还受到了媒体的嘲笑!”
“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瑞秋,她当时就坐在台下。”说到激动的地方,杜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本来是来为我道喜的!可风头却都让周嘉逸出尽了!没多久,我就听说,她竟然背着我,开始追求周嘉逸……周嘉逸这个贱人,连朋友的爱人都要勾引!!”
听到这里,巫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关瑞秋,根本没把杜一当回事,只是富婆包养小明星玩玩而已,腻了就换下一个。
只是杜一自己不肯承认罢了,一厢情愿地以为,关瑞秋对自己是真爱。
“为了追求周嘉逸,瑞秋不惜斥巨资投资了一部叫《剑无霜》的大电影,让周嘉逸饰演男主……呵,男主之位本来应该是我的!”杜一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比痛苦地说,“结果我只能饰演一个龙套!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为了报复周嘉逸,你做了什么?”檀斐伸出手,用指关节轻轻叩了叩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没有记错的话,杜一最后饰演的是男二。
“在剧组的时候,瑞秋时常来探班,但都是来看周嘉逸的。”杜一抬起头,用通红的眼睛盯着檀斐,“我实在没办法了,被爱人和朋友背叛,事业受挫,只能向剧组请假,去了一趟泰国,请来有名的降头师。我想给瑞秋下情降,让她永远留在我身边。可是,因为病急乱投医,我被骗了一大笔钱,瑞秋知道了这件事。而长时间请假耽误拍摄,剧组要开除我……”
得知杜一找人给自己下降头,关瑞秋怒不可遏。
接连的雪上加霜,让杜一陷入崩溃,最让他痛苦的是,最后,唯一一个帮他说话的人,竟然是周嘉逸。
看在周嘉逸的面子上,关瑞秋才勉强同意不换人,但此后,她再也没有用正眼看过杜一。
比爱人移情别恋更可怕的,是爱人的冷暴力和视而不见。
就在这时,杜一突然打听到,帝都有一个名叫“鬼市”的地方。
这是一个只有在午夜才会出现的集市,可以在那里找到一切意想不到的诡谲和神秘的东西。
鬼市没有固定的场地,普通人想进入只能靠缘分,因为无论是在鬼市里摆摊做买卖的卖家,还是买家,都未必是人。
“我抱着最后的希望,花光了最后的积蓄,终于托人找到了进入鬼市的方法……哈哈哈,说来我也是真的幸运。”杜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目眦尽裂,表情扭曲,“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位高人,在他的指点下,我成功地给瑞秋下了情蛊!瑞秋果然回心转意了!为了我,她不仅和前夫离婚,跟周嘉逸断了关系,还把我换成了男二。她要跟我一起搬进上亿豪宅,双宿双飞!”
因为太兴奋,他又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但这一次,尉川叙没有给他递水,只是用平静的眼神审视着眼前的疯子。
正处于激动状态的杜一也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缓过来之后,他接着说:“但单纯的情蛊生效时间有限,高人告诉我,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时间延长,那就是请来‘地母神娘娘’,借用它的力量,然后用和被下蛊人有血缘关系之人,打生桩,设祭坛,易风水——”
“所以,你就把她的前夫和孩子活活钉死了?”巫辞实在听不下去了,语气严厉地质问他,“五岁的孩子,你都下得了手?”
“他们?被瑞秋抛弃后,那个男人一直打电话骚扰瑞秋,威胁她,说要带孩子跳楼。既然他想死,我就帮他一把,让他死得其所!”杜一突然清醒过来,冷笑一声,“要怪,就怪那个男人自己没本事,拴不住老婆的心,死也要连累他的孩子。”
他倒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嚯,那你的手段还是挺高明的。”尉川叙继续引导,“那后来呢?”
事情的经过,和巫辞他们推测的基本一致。
为了让关瑞秋再次爱上自己,杜一托人找到鬼市的进入渠道,在高人的指点下,给关瑞秋下了情蛊,此后,中了蛊的关瑞秋对他言听计从。
但情蛊的生效时间非常短暂,而且很快剧组就怪事频出,先是工作人员坠崖,接着是火灾,连男主角周嘉逸都受到了影响,变得神经兮兮。
接二连三的怪事引起了恐慌,有人提出,剧组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需要请人来作法镇邪。
导演没辙,照做后,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
但对杜一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连带着关瑞秋那边情蛊的效果也跟着减弱。
为了延长情蛊的作用时间,杜一再次拜访那位高人,求他指条明路。
高人给杜一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请来“地母神娘娘神像”,让娘娘坐镇。
杜一虽然心里害怕,但为了捆住关瑞秋这个富婆,饶是再缺德的事情,他也会咬牙去做。
他按照高人的指点,将关瑞秋新买的别墅的地基布置成祭坛,请来地母神娘娘像,又伪造了前夫父子二人坠楼的假象,连关瑞秋都被骗过了。
实际上,杜一将镇魂钉钉入两人天灵盖。将他们埋在地基下,作为牵制地母神娘娘的道场。
布置完祭坛,杜一在地基上重新盖了一栋别墅,这栋别墅,既是镇压地母神娘娘的牢笼,又是将杜一的精气输送给地母神娘娘的管道。
而关瑞秋前夫的冤灵,也同样被禁锢在了这栋阴宅中,成日游荡。
至于孩子,因为受不了那么重的诅咒,在被镇魂钉钉死的时候,就魂飞魄散了。
至此,杜一牢牢坐稳自己在关瑞秋身边的位置。
但是,接连的异象引起了一个人的怀疑,那就是周嘉逸。
杜一隔三岔五就请假,延误了拍摄进度,更奇怪的是,每次他一消失,就会有怪事发生,连周嘉逸自己都仿佛中了邪一样。
为了查明真相,周嘉逸亲自登门拜访,并发现了杜一的秘密。
积攒了多年的愤懑和嫉妒终于爆发,彻底丧心病狂的杜一绑架了周嘉逸,再次从高人那里请来纸扎人,让它吸食周嘉逸的魂魄,同时将对方秘密关押在废弃疗养院中,让他日日夜夜地受折磨。
同时,杜一一不做二不休,他买通记者,造谣周嘉逸,既为周嘉逸的无故消失制造了合理理由,又巧妙地转移了公众注意力,而自己则稳居幕后,操控一切。
这十年来,借助地母神娘娘的力量,杜一享尽了荣华富贵。
但是,祭祀邪神,最终是要付出代价的。因为长期用精气供养地母神娘娘,再加上豪宅沦为阴宅,看不见的冤魂终日游荡在房子里,杜一每天都被噩梦惊醒,身体逐渐撑不住了。
爱夫心切的关瑞秋四处寻医,朋友圈却被人截图流传于网上。
杜一只能再次花钱请来水军,搬出周嘉逸失踪的陈年往事,转移公众视线。
这一次,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件事在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不仅吸引了《撞邪直播间》这个大冤种节目组,还招惹了三位难缠的怪人,将这些被掩埋于尘土下的罪恶再次翻了出来。
“在我的设想里,我跟瑞秋和和美美地在一起,幸福地过完这一生。至于周嘉逸,他所承受的,不过是我将他对我的羞辱还给他而已。”杜一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他猛地抬起头,瞪着巫辞三人,露出怨毒的表情:“要不是你们突然出现,一切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是你们毁了我的幸福!!!”
“用活人打生桩,祭祀邪神,本来就是逆天而行。而你,作恶多端,大限将至。”听完前因后果,巫辞的眼里尽是冷冽,“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给关瑞秋下情蛊,她根本就不会爱上你,更不会对你言听计从。”
话音刚落,檀斐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往自己怀里带。
与此同时,装了半杯水的水杯砸到了巫辞刚才的位置,水花四溅。
“我知道!!”杜一双眼赤红,额头上鼓起条条青筋,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优雅贵夫的模样荡然无存,“用不着你们提醒!!!”
檀斐放开巫辞,冰冷的视线像锋利的刺刀一样扎穿杜一的心脏:“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
杜一神色一凝,看着檀斐摊开手,一缕缕黑气从他的掌中升起,慢慢凝聚成一个气团。
“你,你想干什么?!”觉察到危险,杜一蓦地从轮椅上站起来,一个趔趄又坐回去,“我警告你!这里是管理局!!你想对我做什么——”
他连话都没说完,就像是突然被人凭空掐住了脖子一样,双脚离地,整个人像鸡崽一样被从轮椅上提了起来。
杜一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充满了惊恐。
“老檀!”可不能让檀斐在这里杀人,尉川叙赶紧起身制止。
“檀斐!”巫辞也赶紧叫他。
檀斐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他轻蔑地看了杜一一眼,一弹指尖,将黑色气团弹到对方身上:“受人所托,还你。”
杜一浑身一震,瞬间摔落在地面上,闷哼一声:“啊!”
尉川叙冲到杜一身边,检查他的情况:“杜一?杜一!”
杜一没有回答,他像只王八一样,手脚并用,四处乱爬,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尉川叙抬头看檀斐:“檀斐,你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他看不到,檀斐弹出的那团黑气落到杜一身上后,瞬间变成了一个纸扎人,死死地压在他的背上。
而那个纸扎人,长得和周嘉逸一模一样。
“是周嘉逸被纸扎人吸走的那些魂魄的一半。”巫辞看着压在杜一背上的纸扎人,“另一半,被檀斐弹到了纸貘身上。”
比起压在周嘉逸身上的那个,杜一身上这个纸扎人明显小了一圈,但他的表情已经非常痛苦,本来就像骷髅一样的脸逐渐发青,布满冷汗。
“原来是这样。”得知自己错怪了檀斐,尉川叙有些抱歉地挠挠头。
毕竟,这是杜一和周嘉逸之间的私人恩怨。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墙角的监控一眼,也不知道自己看不到的东西会不会被监控拍到,晚点还得潜入监控室找同事删录像。
嗨呀,头疼。
就在这时,趴在地上的杜一费力地抬起头,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吃力地说话:“等等……你们……你们答应我的……瑞秋……”
啊,差点忘了这个。
尉川叙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她没事,就是受了点伤,已经抢救过来了,蛊虫也已经拔掉了。晚一点会有人带你去见她。”
听到他的话,杜一疲惫又痛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
他闭上眼,认命地趴在地上,不再说话。
在尉川叙的办公室做完笔录,尉川叙开车将巫辞和檀斐送回家。
“这期节目终于告一段落,没想到还连带着破了桩大案子,我今年的绩效都提前完成了。”尉川叙心情大好,眉飞色舞,“有你们是我的福气!”
檀斐轻嗤一声,看向窗外。
“叙哥,这几天该录像的东西都录到了吗?”巫辞只在意和赚钱有关的事情。
按照合同,这期节目播出后,他和檀斐就能拿到双人份的片酬了。
“刚才等你们做笔录的时候,我快速回放了一下这几天拍到的所有东西,该录的都录了,不该录的也录了。”
巫辞有些好奇:“什么是不该录的?”
尉川叙从后视镜瞥了后座的两位一眼:“刚才,檀斐抱住你那段。”
檀斐的视线从车窗外转了回来:“……”
巫辞的耳朵瞬间涨得通红:“这,这也要剪进正片吗?”
“放心,我会先审核,不能用的镜头我会先删掉,再把剩下的发给节目组。”尉川叙笑了一声,解释道,“他们剪完样片会先给我审核。”
他藏了个坏心眼,没有告诉巫辞。
不仅是檀斐抱住巫辞的那个地方,还有在废墟上,檀斐为了保护巫辞而被蛊虫袭击,在车里脱掉衣服刮蛊的地方……通通都不会删!
这可都是流量密码!哈哈哈哈哈哈!
巫辞不知道尉川叙在想什么,只是从后视镜看到,他的嘴角诡异地上扬,于是问道:“你也是椒花雨公司的老板吗?”
“这随时倒闭的破公司,脑子不好的才当老板……我是股东。”
檀斐鄙夷地看着尉川叙:“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吧。”
前面是红灯,尉川叙放缓车速,停了下来,回头看他们:“对了,你们刚才有没有注意到,杜一提的那个鬼市?”
“注意到了。”巫辞点头,“我正想问你来着,你的枪不也是在那买的吗?”
尉川叙说:“嗐,我根本找不到鬼市的地点,听说要用特殊方法才能找到鬼市,就算找到了,普通人也很难进去。我是花了很多钱,托了不少关系请人帮我去的。”
檀斐转头看巫辞:“感兴趣?”
巫辞也抬眼看他:“如果鬼市真的那么神通广大,说不定,我的行李可以在那里找回来。”
“你是怀疑那些法器会流入鬼市。”尉川叙明白了他的想法。
“其他东西找不回就算了,能落到需要的人手里,也是一种缘分。”透过车前窗,巫辞看着变绿的红灯,眼神沉静,“但是,那块通灵血玉,我一定要带回家。”
红灯变绿,尉川叙继续开车:“就是你那个最后一位与神结契的祖先留下的?”
他想起来,巫辞曾经说过,那块通灵血玉是从祖先的棺材板上抠下来的。
怪不得一定要带回家,要是不物归原主的话,祖先一定会托梦给他的。
“对,她是我们巫觋族祖上唯一一位女族长,一般族长都叫天师,只有她被尊称为神师,据说精通扭转乾坤的巫术,能与天神比肩。”提到神师大人,巫辞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尊敬和崇拜。
尉川叙颇感兴趣:“与天神比肩的话,她岂不是可以直接飞升成神了?”
“是尊称啦,一定意义上来说,当时的她也可能是末代天师,可我们巫觋族还是在她的带领下延续下来了。”巫辞的眼神里充满了憧憬。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崇拜神师。
檀斐扬了下眉,还没说话,巫辞突然扭过头,一双大眼睛闪闪地看着檀斐:“檀斐,你快点恢复记忆。”
“……?”檀斐歪了下头。
“然后给我讲讲你出生那个时代发生的事情,人神共生的盛况,后来又是怎么绝地天通的。”巫辞越说越兴奋,“对了,你肯定有见过鸿濛吧!还有我的祖先大巫师巫咸,灵山十巫,开明六巫……这么说,你肯定也见过神师大人了!”
檀斐:“?”
尉川叙也跟着帮腔:“就是啊!老檀,你得给我国的考古事业做出点贡献啊!”
檀斐:“……不要自己脑补,活在一个时代不代表互相认识。”
来到巫辞家附近,尉川叙突然接到管理局打来的电话,让他回去处理点事情。
“那先送你们到这里吧。”把巫辞和檀斐在路边放下,尉川叙有些抱歉地看着他们,“我先回局里一趟,晚上再联系郝芒,看看下一步怎么安排,到时候再联系你们。”
“辛苦你了,叙哥,路上小心。”巫辞冲他招招手。
檀斐也冲尉川叙抬了抬下颌。
目送尉川叙的车离开后,巫辞和檀斐准备步行回家。
才走了几步,巫辞便按捺不住自己,眼睛一直偷偷瞄向檀斐的手。
檀斐的手臂微垂于身体两侧,瘦长结实,腕骨突起,手指根根修长,手背的血管微微隆起。
是很漂亮的一双手。
他鬼迷心窍地伸出手,鼓起勇气想要去牵檀斐,不料檀斐就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一个侧身,恰好躲开了巫辞的手。
巫辞的心顿时像被针扎破的气球,载着失落轻飘飘地往下坠。
干吗躲开!牵一下又怎样啦!
像是觉察到了巫辞的小心思,檀斐侧过脸,垂眸看他:“想牵着?”
巫辞眼睛一亮,抬头看他:“嗯!想的!”
檀斐把脸转回去,却一把拽住了他的手:“那就这样牵到今天结束为止。”
伴随着掌心传来的熟悉凉意,巫辞的心情再一次扬了起来,白皙的耳根也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
偏偏檀斐再次转过头来,发现了这个小秘密。
他一扬眉,还要凑近了看,声音里透着一股坏透了的揶揄:“害羞?”
那张妖而不媚的俊脸忽然近在咫尺,近到连浓密的睫毛都能数清楚,巫辞甚至可以从那双深黑色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