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掌心抚上门板,张了张唇,没发出声音来。
门外已然没了动静。
他心里又有点打鼓了。
在门后踌躇了足有四五分钟,季眠小心旋开门把手。
刚开一条缝隙,一只手迅速从门缝进来按住边框,避免他再有合上门的可能。
“小野?”
骆野整个身子进来了,进来后关上房门、反锁门锁。
他转头盯着季眠看,“哥哥困了?”
“……”骆野的眼神实在很有压迫感,季眠倒是不怕,但总是有些心里发虚。
“还是因为哥哥后悔了?所以才想躲着我。”
季眠一怔,“后悔?我……”
骆野上前,不由分说将他抱在怀里。
是他一直在引诱这个人越线,他才是应该承担后果的人。
他低头亲吻季眠的头发,再到耳朵,嘴唇。
他吻得很轻,几乎只是温柔地触碰一下,又分开。与其说是亲吻,不如像是某种安抚情绪的方式。
骆野右手顺着季眠的脊背,“哥哥,有我在呢。”
什么也不用怕,一切有他在呢。无需担心任何事情,只要负责喜欢他就好。
他会成长得很快,成长到能够给这个人安全感。
尽管两人的脑回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但季眠仍然有被骆野的话安抚到。
骆野一面亲吻他,一面用手揉他的腰。季眠刚才在下面的时候就有反应,一直忍着没动,这会儿便有些不自在了。
骆野用鼻尖蹭他耳朵下的一小片皮肤,“哥哥,我想帮你。”
“那……”季眠气息不稳,最后提醒他:“那性质可就变了……”
什么性质?骆野困惑不解。
季眠被他一碰,趴在骆野肩膀上喘气。
他低着头,骆野瞧不见季眠脸上的神色。偏偏他又很想看看。
“哥哥,我想看着你。”
本来只是不抱希望的请求,结果几秒后,季眠竟然真的忍着羞耻把脸抬起来了。
骆野喉头猛地一动,心里头的火霎时间肆无忌惮起来,烧得狂妄极了。
哥哥,你也太好欺负了……
他低头用力吻着季眠,但后者脖颈也软,骆野一亲他,季眠脑袋就无意识地往后仰。
骆野使不上力,索性把人抵在墙上,季眠再往后也只能是被墙面挡住。
季眠忍不住出声,嘴唇微微张开。
骆野恰好能瞧见里头的舌头尖儿,像半滴水洇洇的赤红珠子。
他的喉结用力滚了两下,指尖探到季眠的嘴唇上,不自觉地想用手指去拨。
还没伸进去,又想起这人爱干净。
那么爱干净,手指头怎么能进去?
越是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大脑里却越是浮现那殷红的尖儿。“哥哥……”
骆野不得其法。
又想起之前看过的影视剧,那些人接吻不用手指,用舌头。
他担心自己酒味重,刚才从客厅上来就去洗漱过了。现在应该没什么酒气。
但,哥哥会不会觉得恶心?
他俯下身,凑到季眠唇边,要亲不亲要碰不碰的。最后还是季眠喊了一声:“小野……”
骆野张开唇吻住他,一点点小心试探。
当舌尖碰到里头的柔软,而季眠并未抗拒他,就顿时收不住了。手上的动作还没停。
十分钟过去,季眠好不容易好了,骆野又开始蹭他的腰。
季眠着实有心无力。
这么下去,该没完没了了。
骆野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并且知道季眠的手臂也应该酸得没力气再帮他了。
季眠大腿的皮肤细嫩,他很善解人意:“哥哥不用动,我自己来。”
什么保护措施也没有,骆野不敢真的动他。而且他的理论知识还很浅薄,很怕自己头一回就在季眠面前露怯。
回头得多搜点资料,准备充分。
临睡前已经是十二点了。季眠第二天早上还要上班,骆野担心他没精神,再没敢乱动。
总觉得好像也没做什么,折腾着折腾着便到十二点了。
怕自己刹不住,骆野最终还是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始终睡不着。
季眠没比他大太多,但骆野还是想着,要是能跟哥哥年龄差距再小点就好了,起码生活上能够同步。
到现在,他上中学,季眠跑去国外念大学,一年就回来那么一次,待上一个月便走。
好不容易他毕业了,季眠要忙工作,一周能有一天空闲就算好的。
而且,自己也要上大学了,总是聚少离多。
季眠人还在隔壁睡着,骆野就已经操心起离别的事情了,翻来覆去,总觉得时间不够。
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他起身出了房间。
原本是想去季眠的画室悄悄看看,路过隔壁的房间时脚步一顿。
原本只是没抱期望地轻轻按了一下门把手,居然真的被他打开了。
他看着那一条幽深的缝隙,做贼似的走进去,带上门。
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静谧中传来季眠均匀安静的呼吸声,侧躺着,微蜷着腿,是种不大有安全感的姿势,似乎在等着谁抱住他。
骆野在他床边坐下来,几乎没发出声音。
窗外透进来月亮的微光,骆野能看见季眠柔和的面部轮廓,心脏也跟着发软。
他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喊了句“哥哥”。
骆野在季眠身边躺了下来,面朝着他,同样是侧躺的姿势。
想去抱住身边的人,又担心会不小心弄醒他。
骆野小心地伸出手臂,慢慢揽住季眠的腰身。
被他揽住的人忽然间动了,很自然地钻进他怀里,像是条件反射。
骆野先是一惊,却发现季眠并未醒过来。
季眠脑袋在骆野肩膀处乱动,像是在找什么。
骆野愣了一下,连忙把收起来的另一条胳膊垫到季眠脖颈下面。
季眠便枕在了他的手臂上,随后安心了,也不动弹了。
骆野像是整个人被丢进蜜罐里,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得头晕眼花。
他伸手抱紧怀里的人,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态拥着季眠,一瞬间觉得这一幕仿佛似曾相识。
但当他想要捕捉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感时,却再找不到任何头绪。
季眠一大早醒来,眼前是熟悉的锁骨和脖颈,一句“哥”险些脱口而出。
“……小野?”
他只叫了一遍,抱着他的人就立刻松手了,显然是没睡着。
季眠迷蒙地揉了下眼睛,坐起来,问了句:“怎么半夜跑过来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责怪的意思,骆野便得寸进尺地凑上去,从背后搂着他,亲季眠的颈窝。
季眠由他抱着,恢复精神。
【!!卧……】
大清早刚解除屏蔽状态冒出头的系统,半句脏话没骂出来,欲槽又止,重新钻回去了。
季眠:【……】
真对不起。
还好两人都衣装整齐。
系统自己缓了一会儿,再次出来,几乎是痛心疾首的语气:【今早出来之前,我都打算跟你一起流铁窗泪了。】
季眠:【……对不起。】
系统:【解释解释。】
季眠把昨晚种种除了某些细节,一五一十解释清楚。
最后给出推测:【我猜,小野应该是喜欢我的。】
系统冷声开口:【这男人不行,换一个吧。他只会毁了你的事业。】
季眠:【……】
他还以为系统会骂他,没想到责怪的是他哥。季眠莫名松了口气。
转头看看下巴搭在他颈窝的骆野,笑了一下。
骆野被他脸上的笑意弄得五迷三道的,“……哥哥?”
季眠用脑袋轻轻在他额头上撞一下。“没事。”
季眠醒得有些早, 他四十分钟后从家里出发都赶得及。
骆野抱着他腻了一会儿,但顶多只用鼻尖蹭蹭,没敢做别的。
大清早的, 季眠还得去公司呢。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骆野高考的时候都没觉得十分钟有这么快。
季眠不得不起床。骆野也回了自己卧室里洗漱。
季眠是干净的, 他也想自己是干净的, 这样才不讨哥哥嫌。
洗完, 又迅速回来。在季眠的书桌旁边看着他换衣服。
“你……”季眠正要脱睡衣,看骆野盯着自己看, 本想提醒他转过去。
转念一想, 似乎没什么必要。
昨天晚上, 该看的反正也看过了。
他索性当着骆野的面脱了夏季睡衣睡裤, 不过到最后还是有点不自在地侧了下身子。
骆野只看见季眠后背白过头的大片皮肤。
他看着,也莫名觉得很不好意思,想转过头。但又因为实在想看,目光一直胶着在季眠背上没移开, 直到它被衬衣下摆轻飘飘遮掩住。
季眠纤长的食指不紧不慢系好扣子, 从衣柜里拎出一条领带的时候,骆野实在心痒, 站起来说:“我帮你, 哥哥。”
季眠便停住动作,等他来帮。
等骆野系好, 季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领带,疑惑开口:“不是不会系领带吗?”
他怎么觉得这四手结系得还挺好看的?
骆野手一顿,“之前看你系, 看多了就会了。”
他这么说, 季眠便没再多想。
骆野犹豫几秒, 问出了他昨夜想了一整晚的问题:“哥哥,我假期能搬过去跟你住吗?”
“嗯?”
骆野松松搂住他,没敢跟他贴紧,担心把季眠的衬衣弄皱,“你工作日忙,回来一趟也麻烦。”
“我想每天都看见你。”
搬过来啊……
季眠抿抿唇。
“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但你在我那里,白天就你一个人。”
“我在家也是一个人。”
“朋友呢?高考完,该有朋友来找吧。”
骆野虽然在学校里不怎么说话,但朋友还是有的,尤其那几个从小学开始就一直跟他同校的。
“那就两头跑,反正也是闲着。”
季眠一边思索一边穿外套,最后道:“等到周末爸妈出差回来,跟他们说一声。”
骆野可等不到周末,“不能先过去?”
季眠看他一眼,心道:还挺粘人的。
之前怎么看不出来?
“……也好。”他道,“那你收拾衣服,我晚上回来接你。”
“我自己过去就好,打个车很快的,哥哥你回来一趟不方便。”
季眠想了想,觉得骆野应该也带不了太多东西,打车过去也不大费事。
他便把自己身上唯一一把房门钥匙留给了他。
要是骆野今晚来不了,他就得睡大街了。
骆野把那枚钥匙捏在手里,体温把冰凉的金属也给暖热了。
两人从楼上下去时,林妈早早就来了项家,准备好早饭。
“林阿姨。”季眠下楼看见她,喊了声。
“欸,小念昨晚回来了啊。”林妈应完声,看看餐桌上的早饭。
她以为今天只有骆野在,就只准备了一份。
骆野自然地让给了季眠:“我待会儿吃也来得及。”
“是,小念你工作着急。”林妈欣慰地看着谦让的两兄弟,“我现在再去做一份。”
季眠也没客气,解决完早餐起身出门。
骆野跟在他身后,送他出去。
季眠出了门,回身关门的时候,骆野叫住他:“哥哥。”
季眠站定,等着他开口。
却见骆野回头朝屋内看了一眼,林妈还在厨房里忙活,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他缓缓俯下身来,在季眠脸颊上亲了一口。
夏季清晨的气温微凉,骆野印在他脸颊的吻却是烫的。
季眠没料到这一遭。
被猝然一亲,他心脏扑扑乱跳,嘟哝了句含糊不清的话就要走。
“哥哥,还有你的。”
季眠:“……”
骆野低着头,甚至用不着季眠踮起来脚就能够得到。
季眠也快速吻他一下,亲完嘀咕一句:“跟哪儿学的啊……”
“……”骆野沉默地看着他。
季眠一顿,后知后觉:“跟……我?”
“嗯。”
“我、我没亲过你啊……”还是因为他以前亲过项晨?
“你亲过我的。”骆野纠正他,“第一次去大学之前,走的时候……”
季眠被他一提醒,浑身都僵了。
那时候,他醒着?!
系统幽幽道:【原来还是你先种下的祸根。】
季眠:【……】
骆野看他满脸的不可置信,抬手捧住季眠的脸,想再抱抱他,亲他一下。可时间明显来不及了。
“开车小心,哥哥。”
季眠沉浸在窘迫中,半晌后应了声“嗯”。
系统空间里的深情值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响个不停,季眠早早就把它屏蔽掉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世界结束之前,他应该不会再打开提示音。实在太聒噪了。
从一年前第一次收到系统提示音,到现在为止已经收集到四万积分。
【让骆野按照原剧情走肯定是没戏了,按最糟糕的情况计算,我们只拿到十分之一的积分,也还有四千。】系统勉为其难道。
这分值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比它一开始预想的还是要翻了许多倍。只是如果不崩剧情的话,那四万积分早就已经到手了。
季眠安慰它:【还会再涨的。】
季眠一直忙到八点钟,从公司回到自己的住所。
房子是项彦明买的,方便他上下班。季眠独居,不喜欢面积太大的,收拾起来也累人。
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
房门咔哒从里面打开,骆野出现在他面前,一身沐浴露的香味顿时飘向季眠,头发还有一点点未干的痕迹。
季眠总觉得他的屋子好像比平时更亮堂一些。
他平日里闲下来就打扫卫生,屋子里本就足够干净了。但今天好像地板都在发着光。骆野打扫过了?
他看着骆野还有点湿的头发,问道:“刚洗过澡?”
“嗯,搬完东西出汗了。”骆野说完,补充了句似乎是废话的话:“哥哥,我用了你的浴室。”
季眠茫然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骆野还惦记着他洁癖的事情。
在项家的时候,他们的浴室都是独立的。
“哦……”
“还用了你的沐浴露。”
“……都搬过来了,这里的东西随便你用。”
骆野笑了,伸出胳膊想抱他,但一看季眠的穿着又硬生生停下动作。
季眠这身西装就跟悟空画的辟魔圈似的,只要穿着,骆野就不太敢动他,怕把他的衣服弄乱、弄皱。尽管他觉得季眠穿西装的时候很性感。
季眠自己没那么喜欢穿正装,这世上任何一个被迫需要工作的人大概都不会喜欢。
刚进家门,他就回卧室里迅速换了宽松舒适的居家服。
衣柜里,多了几件骆野的衣服。方才他去浴室洗手的时候,浴室的架子上也多了一些不属于季眠自己的东西。好像他的私人领地被入侵了,闯入者迫不及待地在这里添上自己的气息。
其实隔壁还有一个空出来的卧室,只是骆野假装视而不见。季眠想到这儿,不禁弯了弯唇。
卧室的书桌上,放着骆野的电脑,已经关机了。边上还放着笔记本和笔。
季眠讶异地想:高考完了还在学习?
学什么呢?他走过去。
骆野的笔记本是合着的,不过没有收起来,大概也没想过季眠会对一个本子感兴趣。
季眠随手翻开一页,只看了几行,猛地被呛住,啪一下给合上了。
但那几行字还在脑子里不断回荡,脸慢慢热起来。
用了好久才冷静下来。
羞耻过后,他忍不住打开又看了几眼,最后才小心地放回原位。
还……挺专业的。
去浴室洗了把脸,确认脸上的红云褪去,季眠整理好衣服,从卧室出去。
骆野居然就在卧室外面站着候他。
“怎么站在这儿?”
骆野不吭声,只伸手抱住他。居家服的面料柔软,搂在怀里触感极佳。
季眠闻见骆野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因骆野的体温偏高,那香味格外突出。
季眠似乎理解了骆野为什么喜欢闻他的颈窝。
这味道是挺好闻的。他心想。
昨夜才刚有过亲密接触,骆野的自控能力如今极为低下。
但他还算安分,也不做别的,只是抱着人不愿意撒手。
“哥哥,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他想着骆野在家,可以回来一起。
然而,骆野连晚饭都做好了,手艺居然不比林妈的差。
季眠尝了一口牛柳,想着,他哥现实里的厨艺一定也很好。
“哥哥。”
“嗯?”季眠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骆野漆黑的眼睛盯着他。
他从这个人的脸上,看到一种近乎于眷恋的神情。“你只喜欢我一个人,对吧?”
季眠怔住。
他们有过亲密行为,但这还是骆野头一次在他面前提起“喜欢”这个词。
他没指望骆野短时间内回想直率地讨论他们的关系。毕竟,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在明面上,他们是兄弟。
骆野未等他回答,接着道:“哥哥,不要喜欢别人。”
他不想主动跟季眠提起未来。即使心里早就有打算,可目前他仍然只是个才刚成年的、微不足道的准大学生,任何在此时给予的保证,都没有价值。
父母那边,他会想办法处理。如果季眠觉得他们的关系不能见人,他在外也可以装作只是亲人。最多再有六年时间,他一定能解决摆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问题。
但在此之前,季眠不能喜欢上其他人。他会受不了。
季眠沉默两秒,给出回答:“不会的。”
尽管季眠的语气坚定,可骆野似乎仍被这顿饭影响了情绪。
等季眠都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入睡了,从浴室出来,发现骆野坐在床边,看上去仍旧有些沉闷。
“小野。”他走过去,弯下腰主动亲他。
骆野立刻回应他,用不着季眠再说什么,顷刻间把脑子里的种种念头抛置一旁,伸出手勾住季眠的腰身,专心吻他。
季眠过来的时候还站得好好的,等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就变成跨坐在骆野腿上,互相都感觉到对方的反应。一吻结束,人反而更懵了,不知该如何收场。
临睡前来这么一遭,着实是个错误。
再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要做的话,还得重新洗澡,就太晚了。
“明天要上班……要上班……”季眠嘀嘀咕咕,不知道是在跟骆野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嗯,要上班。”骆野也有点呆,告诫自己,哥哥明早还要见人。
等周末……周末爸妈要回来,更碰不得了。
两个人望着彼此,静默了好几分钟。
骆野根本就舍不得松手,但还是强迫自己一点点松开了季眠的腰。
“哥哥,我去睡客卧。”
季眠心顿时软了。“就在这儿吧,别碰脖子。”
晚点就晚点吧。
说到做到,第二天早上季眠的脖子上干干净净,西装下面没有一块皮肤是能看的。
骆野生平第一次,碰上季眠就收不住了,最后晚了不止一点。
骆野很自觉地早起去做早餐,亲吻季眠的脸颊。
“哥哥,困不困?”
季眠摇摇头。困倒是是其次,累确实挺累的,比上班累。
骆野观察着他的表情,警惕起来:“别赶我回去,哥哥。”
季眠:“……”
我没说话。
“我以后可以不做的。”骆野说完,又觉得这话太绝对,更正了一下:“少做。”
只要每天能看见他就够了。勉强够。
“我没说要你回去。”
骆野这才定了心,等季眠吃完早餐,送他出了门。
周末的时候,项家夫妇俩回来得很晚,季眠跟骆野先一步回到项家。
项彦明和骆芷书要在家待好几天,一是这段时间不太忙了,二是骆野刚高考完几天,还没来得及庆祝,便都多休了两天假期。
这期间骆野表现得格外安分,白天的时候跟平日里没什么两样,没在两人面前露出任何端倪,晚上的时候也都回自己的卧室里。
他目前对自己的自制力有了较为清晰的认真,清楚开了口子就很难填上。
吃饭的时候,骆野主动提起自己假期搬去季眠那边住了,一个人待得无聊。
夫妻俩自然没意见,项彦明笑着调侃他们兄弟的感情比小时候好多了。
他一高兴,话就说开了,把季眠小时候对骆野的种种恶劣行径陈列出来。
季眠听他说着,负罪感噌噌往上冒,没好意思看骆野,只埋着头吃白饭。
骆野则是淡然一笑,不轻不重地反驳道:“我跟哥哥关系一直很好。”
在他心里,他跟季眠之间的确一直很好,只除了刚进项家那段时间,他不懂事,看不明白这个人的好。
末了还取了双干净的筷子给闷头吃米饭的季眠夹菜。
“哥哥,不要只吃米饭。”
“……”
六月底, 骆野的高考成绩出来了。
在附中的排名仍旧是年级第一,但是省排名不如当年的季眠高。
“还是哥哥厉害。”骆野由衷赞叹。
“……”
季眠心说他复读了两次高中,加起来总共八年, 没达到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水平,但却是切切实实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了。
再考不过你, 就真的说不过去。
骆野自然报了国内最好的大学, 在省外。他倒是想留在本地, 只是父母不会同意,而季眠也一定会反对他。
大一刚开学, 骆野就受不了了。
他假期快三个月, 几乎每晚都跟季眠形影不离。如今相隔几千公里, 季眠白天也忙, 又不是喜欢跟人打电话的类型,整整一周听不到他的声音。
开学才一周,骆野在周末买了回去的机票。
这并不在他的规划之内。
他参加完谢师宴回来后彻夜未眠的那天晚上,只给了自己三个月沉溺的时间, 大学的四年本该按照他的规划一步步进行。
就这一次。他捏着登机牌暗想。
季眠晚上从公司回到住所, 还没进门,只看到一道高大的侧影, 懒散倚靠在房门上。
他心头一跳, 一瞬间以为看到了段酌。
跟段酌在一起的时候,他常常一声不吭跑来自己工作的城市, 然后就在季眠的家门口干等。
那时候,季眠租的房子连电梯都没有。段酌每次来,就坐在楼梯拐弯的扶手处, 一条腿着地, 另一条屈起踩着扶手的竖杆。
永远是那个姿势, 等着他。
等着,等着……
一阵莫名的心悸传来,季眠忽然觉得头晕,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他。
‘017……’
“哥哥!”
脑海内的声音和骆野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季眠从窒息中缓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失重跌倒在骆野怀里。
抬起头,骆野满脸的紧张,额头冒出细汗。
“……小野?”
“哥哥,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季眠拽住他的袖口,直起身子,“我是,有点低血糖。”
骆野没相信,执拗地要带他去医院。
季眠好笑地劝住他:“那也是明天去,这个时间只有急诊还开着。”
他脸色比方才好了不少,骆野盯着他打量半晌,终于松口了:“明天,我陪着你去。”
“好。”季眠这才来得及问他:“怎么忽然回来了?”
他边说,一边打开门锁。
骆野没法回答说是因为太想他了,索性回避开问题,沉默不语。
进门后,他先是拉着季眠去厨房,在冰箱里翻了块巧克力给他。又简单就着冰箱里面的食材做了晚饭。
总算忙活完,才进了季眠的房间。
即使一个人住,季眠的床铺也是平整的,枕头边上放着一件叠好的灰色外套。
骆野觉得那毛衣有点眼熟,看了好几眼确定那的确是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这里有我的衣服?”
季眠道:“……我拿出来整理。”
“就整理一件?”而且,整理为什么会放在枕头边上?
“……”
季眠承认那件衣服的确有别的用途。他只是有点想骆野,就拿出来抱了一下,仅此而已。
骆野以为的就没这么简单了,他兀然变得有些亢奋,难以自持地拥吻季眠,手掌隔着他熨烫平展的衬衣游走,一通乱摸。
“小野……”季眠喘着气,轻声催促。
季眠被他撩出一身火,骆野却点到为止了。“哥哥,你头晕,等明天先做了检查吧。”
“……”那干什么摸他!
骆野也忍得难受,只用手帮了季眠,自己则是匆匆去浴室解决。
他用得时间有些久,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季眠已经准备休息了。
骆野在他边上躺下,垂着眼,手臂自然地伸过去,在季眠脖颈下面垫着给他当枕头,手掌则捻着季眠的发丝,抓一点又撂下、然后再抓一点。
这才一周而已。
“哥哥,你要打电话给我。”
季眠困得眼皮直打架,应声:“嗯。”
“每天都打?”
“嗯,嗯。”
骆野满意了。
第二天,季眠果真被带着去医院做了个全方位的检查。结果很健康,除了有点缺钙,没别的毛病。
季眠:“……”
骆野一直等到他结果出来才走,两人到机场时,时间已经略有些紧张了。
走之前,又是快速的好一顿叮嘱:“哥哥,晚饭在公司吃了再回家。以后你每天到家了,就打电话告诉我。”
“没那么严重……”
骆野认真望着他。
季眠无奈同意了。
走的时候,骆野还顺手牵羊,从家里的衣柜里带走了季眠的一件衬衣。
家里的两个孩子都很争气,项彦明自以为后继有人,指望着兄弟两个能一起管理项家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