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稳拿深情剧本—— by祝麟
祝麟  发于:202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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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让骆野大学毕业跟季眠一样学着接手项家的公司,可骆野另有打算。
他在大学期间开始创业,校内卧虎藏龙,到处都是人才。整整四年,所有的课余时间骆野都在忙活着赚钱,最忙的时候,一整个学期连回去一趟见季眠的功夫都没有。
当然痛苦,但骆野能从这痛苦中品出几分甜来,只要想到“未来”两个字,他心里就是甜的。
骆野创业初期常碰钉子,他念了十几年书,在旁人眼中就是书呆子,一开始也是屡屡受挫。
他缺乏经验,可不缺干劲和天赋。
大二那年,碰壁一年后思路已经非常活泛,这时结交了几位在领域内颇有话语权的学长,慢慢有了起色。
骆野在毕业时就已经成立了一家很具潜力的小公司,毕业回家团聚时,在饭桌上坦白说自己喜欢同性。
桌上几人皆是寂然。连季眠都没料到这一遭。
好歹在商业场上见过大风大浪,夫妻俩固然惊愕,但还是慢慢接受了事实。
这年,骆野22,季眠27岁,两个人都开始面对项彦明有意无意的催婚催育。
尤其季眠,项彦明时不时会当着全家人的面,将某个女孩的照片拿给他看。骆野坐在一旁,半敛着眸子,拼命忍着。
骆野在商业上的天赋毋庸置疑,在公司上升发展期做出了几次非常关键的决策,公司发展飞速,两年之后已经颇具规模,渐渐向其他省份扩张。
骆野自然要在季眠所在的城市建分公司,目前只是时间问题。
24岁这年的春节,他带着完全独立于项家的经济能力回来。
就跟两年前一样,用无比平淡的口吻承认了自己跟季眠的关系。
季眠沉默几秒,一句“是我的错”还没说完,先被骆野用手捂住了嘴。
项彦明的表情从未有过如此僵硬的时刻,人从沙发上站起来,浑身的肌肉绷得紧紧。
骆野只把季眠护在身后,“爸,是我不好。”
对于季眠的那些画绝口不提,总之一切都是自己主动。
加上他两年前坦白性取向,很有说服力。
项彦明到底没动手。
他能对季眠动手,却没法碰骆野一下——总归不是他的亲儿子。
心里越惊越怒,达到某个点,反而冷静了。又或者说,身体的保护机制强迫他麻木。
他用几乎咆哮着的声音,让两人分开。
骆野只道:“没可能的,爸。”
他语气平淡,却有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坚决。
让项彦明心惊胆战,仿佛从中听出来了,一切都已成定局。
项彦明是好面子的人,没让自己崩溃,把季眠几乎盯穿一个洞,让他滚出去。
骆野便跟着季眠一块滚。两个年轻人在业内都是名声响亮的人,父亲在家里吼一嗓子,还是得露宿街头。
“慢着!”
项彦明咬着牙又让两个人滚楼上去了。
这天晚上,他是睡不着了。骆芷书也睡不着,但比丈夫强一点。
女人在某些方面总是敏感的,季眠跟骆野藏得再好,身上都好像有一种特别的线,眼睛连在一起,手指连在一起,哪怕背对着对方,离得再远,也好像是一刻不停地在注视彼此。
骆芷书很早之前,就觉得兄弟俩身上的气质令她恐怖。
怕着怕着,如今揭晓答案,心里的平静反而大过震惊了。
项彦明气不过,半夜抄起棍子,敲响了季眠的房门,说什么也要揍一顿。
结果从里面出来的却是骆野。
尽管他穿戴整齐,但仍把项彦明气得头晕,一连两天没下楼吃饭。
骆野只是道歉、道歉、道歉,然后不知悔改。
骆芷书过了两天来找骆野,聊了很久,清楚了一件事:不管她跟项彦明同不同意,都改变不了结果。
从小的时候,骆野就跟其他小孩不一样,一旦下定决心做什么事,拉不回来的。
但骆野请求她在项彦明面前说话。“妈,求您。”
骆芷书听见骆野的声音在抖。这辈子头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发抖。
骆野心里是害怕的。
哪怕做好万全的准备,坦白时仍然是怕的,不是怕会跟季眠分开。他只怕季眠得不到父母的谅解,内疚一辈子。
最后,也不知道骆芷书有没有在项彦明面前劝,总之之后一整年,项彦明对兄弟俩都没个好脸色。
可日子总得过。季眠如今在公司里已经是不可或缺的高级管理层,而骆野自立门户,项彦明就更管不到了。
心态大崩以后,居然平静了。
自己都五十来岁了,活个二三十年也够了。没有孙子气他,但还有两个儿子造孽呢!
他给自己灌了不少鸡汤,比方想象情况还能不能比眼下更糟糕:脑补两个儿子因为一场车祸死全了,自己跟妻子老无所依……
想着想着,逐渐接受了当下的状况。
之后慢慢过了几年,家里的气氛重归于平和。
项彦明权当自己没听过那些糟心事,也不催婚了,就当家里多了两个生育能力缺失的儿子。
骆野也有分寸,在家里在外面,从不跟季眠表现得过密。
只偶尔两人一起出去国外旅行,才光明正大,像对普通情侣。
因此,骆野格外喜欢把假期都攒在一起,跟季眠一块出去度假。
骆野三十岁时,当地的分公司已经建成,有几个重要的项目也都在这边推进。骆野至少半年都会留在这边。
节假日好不容易有长假,他当即跟季眠订了放假当晚的机票,只等两人工作结束就启程。
季眠结束得早,便跑来骆野公司,懒得上楼,索性站在楼下等他。
不多时,从公司大门走出来几人,为首的男人身形挺拔,在跟身边一个年轻有为的高管说些什么,一举一动都是沉稳的。
直到他不经意间抬起眼,远远望见不远处的人,那双冷淡的眼倏然间有了温度,明亮起来。
身边的高管发现老板的心不在焉,话停下来了。
循着骆野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模样很好的青年,看上去很年轻。
高管压根没想到,季眠比他身边的这位还要大上五岁。
骆野仓促说了句先走,便快步走向季眠。
高管只隐约听见自家老板对那人喊了一句:“哥哥。”
声音是前所未见的温和。
他不免有些愣神,暗道自己竟不清楚老板还有个哥哥。
两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时不时朝另一人偏过头,讲话时总是垂着眼睫,侧脸极为温柔。
高管在心里感叹自家老板对家人的态度还真是好得出奇,又不免有些羡慕。他跟自己的兄弟关系就没这么和谐了。
直到看着两人并肩走远,他才收回视线,因此没能看见:
当走到一段无人的小径时,那并肩的两人的手却自然而然交握在一起。
(第四个世界完)

季眠望着白茫茫的虚空, 知道自己再一次来到了系统空间。
他自己也是白茫茫的一小团,是一种接近于银白色雾气的形态。
【上个世界最后的成果是27万点深情值,】系统说这话的时候机械音里明显带着激动, 【不过剧情偏离严重,骆野作为甚至没能遇见男女主角, 总部给出的惩罚是扣除百分之七十五的积分。】
【目前累计积分:98070。】
“哇!”季眠吃惊地睁大眼睛。
他记得, 跟谢珩所在的世界结束时也才不过三万积分, 只这一个世界,居然就涨了六万多!
根据系统的说法, 十万积分他就可以重获新生。
系统接着开口:【这个数字需要抽出百分之十, 作为本系统辅助你的报酬。但即使这样, 距离你达到目标分值也就只剩一万多点深情值。如果表现良好, 没准再有一个世界就能结束任务。】
一个世界!季眠心中一跳。
之前离目标值很远的时候,他还没那么着急,现在越接近目标,想要快点回去的心情反而愈发迫切。
系统不由得赞叹道:【在我带过的宿主里, 你是最快接近这个目标的。】
忽然被夸, 季眠有些不好意思:【……主要还是有我哥在。】
如果不是没有他哥贡献的这些积分值,他现在能有一万点积分都够呛。
【下一个世界即将传送, 做好准备。】
季眠的意识再度恢复时, 只觉得眼前的环境让人眼晕。
一个像是包厢似的房间,没有明亮的白炽灯, 只有渐变的红蓝彩灯在头顶变幻,晃得他头晕。
“松手。”一道冷冰冰的男性声线在他耳边响起,声音的主人拥有一把好嗓子, 只是明显听得出其中压抑着的憎恶。
季眠这才发现自己的手里正握着一个人的手腕, 白皙有力的一节。看这人的着装, 应该是服务生的打扮,身高腿长,制服穿在他身上,很是服帖好看。
“松手。”对方再度重申了一遍。
季眠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对方的长相,已经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手。
【别松。】系统止住他。
然而,季眠还没有动作,被他抓住的人却反手攥住了他,像是嫌弃,刻意只挑了有衣袖的地方,接着手腕一翻,季眠顿时吃痛地松开了。
“欸,没事吧纪少?”
“你哪儿来的服务生,把纪少的手都弄疼了。”
周围有不满的起哄声响起,看似是在帮着季眠说话,细听之下不难发现语气中一点看戏的意味。
狐朋狗友。
系统还没把原主的记忆传送过来,季眠暂且冷脸沉默,尚未回话。
这位冒犯他的服务生俯下身,将另一只手里端着的酒托放下,把几杯酒放在他面前。
嗓音仍然冷淡:“慢用。”
季眠这时看清了他的面容。准确来说,是侧脸。
很年轻,约莫二十左右的年纪。只一个侧脸,季眠就知道这人哪怕是去娱乐圈,迟早也能走到最顶流。
五官不会过分硬朗锋利显得有攻击性,眉眼如霜,但那双有些阴郁的眼睛里无端有一种令人心惊的狠劲儿。在靠近季眠这面的鼻梁骨上,还坠着一枚小痣,特别勾人。
这样的一张脸,放在校园里就是备受瞩目的高冷男神。
但在这种地方,稍微有点权势的看见都想踩上一脚,亦或是据为己有。
放下酒杯,青年就转身走了。
这时,大量的记忆涌向季眠脑海。
这个世界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复仇爽文模板。裴家在宁城是数一数二的顶级豪门,而外形才华样样出色的小儿子裴清自幼便是众人眼里的天之骄子,宁城诸多富家公子小姐都曾暗暗仰慕他。
从小到大,裴清所受到的教育都是最好的,大学毕业后,被裴家送去国外顶尖学府深造。
没人知道,裴清并不是去了国外,而是主动离开了裴家。所谓去国外念书只是裴家为了保住颜面的说辞。
原来,裴清在裴家所受的待遇并不像外人眼中那么好。
他原是裴家长子年轻时在外播下的种,直到八岁时才被接回裴家。
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裴清在家里一直备受冷遇,他的生母在裴清上中学时忽然病重,裴家却对其见死不救,导致他母亲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裴家接受裴清的目的也并不单纯,只是想要多一个联姻壮大裴家势力的工具罢了。
裴清恨透了裴家,利用完裴家能够提供的所有资源,大学刚一毕业,有了学历和能力傍身,便远走高飞寻找能够彻底扳倒裴家的方法。
在外的这些年,他认识了早已在商业场上声名鹊起的主角攻俞云奎。
俞云奎很看重他,裴清也没令他失望,跟俞云奎联手,短短五年就将原本的商业帝国扩大了一倍。
俞云奎按照一开始的约定,帮助裴清复仇。
近年来在宁城展露头角的云驰集团,就是这两人的手笔。
目前在宁城的上层圈子,都只以为云驰集团明面上的老大是俞云奎,并不清楚实际隐藏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却是裴清,更没人能预料到,仅仅是在之后短短五年,如今尚不起眼的云驰集团就会以惊人的速度发展起来,成为能够抗衡裴家、搅动宁城风雨的存在。
而季眠如今的这具身体,名叫纪帆。
纪帆比裴清小几岁,但年少时曾经目睹过裴清弹琴时的风采,自此那道光风霁月的身影便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忘之不却。
纪帆自幼个性顽劣,长大后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纨绔子弟,却在裴清离开宁城后的四五年,没有寻找新人。勉强算得上情深。
只可惜,他在裴清回到宁城的前一年,找了个跟他有五分相似的替身,以解相思之苦。这行为不仅让裴清作呕,也惹火了爱慕裴清的主角攻俞云奎。
纪家在宁城内也是较有实力的家族,与裴家有诸多生意往来。主角攻受搞垮了裴家以后,纪家自然而然跟着一起倒台。
说到底,只是个被波及到的炮灰小豪门,主角攻受甚至还没给什么眼色,就跟着大势已去的裴家一块儿破产了。
到这里,季眠所要扮演的这位纨绔子弟的戏份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只是最后,颇具戏剧性的是,当初被他当作替身的那个人,在多年以后重回宁城已经是风头极盛的高端技术持有者,不仅在宁城创办了自己的公司,还跟主角攻受关系颇深。
纪帆落魄时与他不经意相逢,两人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彻底颠倒过来。
曾经的替身成为纪帆高攀不上的人,连个眼神都不曾给他。
等服务生走了,包厢内的其余人才开始大胆调侃起他来:
“纪帆,这是你第三回来美顿指明要那小子来送酒了吧?”说话的人跟季眠离得最近,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喊他“纪少”,而是直呼其名。
他是跟原主曾同校多年的朋友,名叫周纪,模样挺阳光俊朗,长得较为标志。
“唉!”有人怪声怪气地,“是巧合,巧合!是吧纪少?”
“巧合?美顿这么多服务生,我不信次次都正好是他来送酒。”
对几人的调侃,季眠只漫不经心地笑笑,并不理睬。
“怎么,纪少终于舍得移情别恋,忘掉裴清了?”
又有一人此时懒洋洋开口:“不觉得那个服务生跟裴清长得很像吗?”
此话一出,包厢内皆是一静。
说话的人名叫薛宗光,也在季眠边上坐着。
他与周纪,加上原主纪帆都是相识多年的朋友,彼此知根知底。
只是比起原主来,这两人虽然爱玩,在正事上可靠谱多了,因此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比纪帆更为亲密。
纪帆这辈子不学无术,也就只在初高中阶段的时候,被老爹花钱送进宁城的名校里,这才结识了好些人脉。否则以他的性格,要是没有纪家少爷这层皮在,大概这辈子也交不到周纪、薛宗光这样的朋友。
【深情值加1,贡献者朱传。】
【深情值加4,贡献者薛宗光。】
【深情值加3,贡献者周纪。】
季眠捏着方才那服务生放下的酒杯,很浅地抿了一口。
刚来这个世界,就有零零碎碎的深情值到账,都是原主包厢里的这些所谓朋友贡献的,最多不超过五点。不过也聊胜于无了。
原主喜欢裴清,在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有人开口缓和气氛:“是有点像,尤其是鼻梁上那颗痣,啧啧……我第一次看见还以为裴少从国外回来了呢。”
“一个服务生而已,跟裴少可没法比,气质差太多了。”说完,讲话的人停顿了一下。
似乎也不能说差,那服务生的气质也不输与另一人,只是截然不同罢了。
“像是像,但是好像比裴少高点儿,也壮点儿,长得太硬了。”周纪摇摇头,“纪帆,还是算了吧,那男的一看就是个硬茬儿,你啃不动的。”
“啃不动?”季眠挑了挑眉毛,“本少爷有的是钱,不信他不肯乖乖就范。”
“而且,”他接着说,“来这种地方上班的,能是什么坚贞不屈的货色?”
“信不信,不出一个月,本少爷能让他跪下来给我舔——”季眠顺着人设说到这儿,嘴里那个字含了半天,耳朵憋红了才吐出来:“……屌。”
周纪:……
薛宗光:……
其余人:……
当啷——
季眠面前的桌上忽然一声脆响。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放下一只精致的餐盘,中央摆着几枚点心。
季眠浑身一僵,顺着那双手向上看去,瞧见那枚勾人心魄的、点在鼻梁骨上的痣。
“慢用。”声音比之前更冷。
季眠:……

随着放下盘子的服务生离开包厢, 众人皆是用古怪的表情看着季眠。
虽说他们一向知道这位纪家的少爷放荡不羁,但也没想到能这么……
方才那话,怎么听都像是强取豪夺的土匪行径, 忒大胆了。
季眠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你们就说吧, 信不信?”
“信信信……”周纪捏了块点心塞进季眠嘴里, 堵住他的嘴。
他压低声音道:“不过纪帆, 要我说啊,你要是真心喜欢人家, 还是用正常方式追求。”
这世上能抵得住金钱诱惑的, 到底是少数, 而在美顿这种顶级会所工作又不为钱所动的, 更是少数中的少数。
纪家的家产少说也有十位数了,只要他这朋友不作妖,少说点舔那什么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 那服务生真能跟了他。
“追求?”季眠皱眉, “他也配让我主动追?要不是跟裴清长得有几分相似,我才懒得多看他一眼。”
“……”
周纪算看出来了:纪帆明显是要把刚才那服务生当成是裴清的替身了。
可纪帆想要追到裴清, 光是找替身这一点就足以被踢出裴清的择偶范围之内。
周纪对裴清的了解不算多。裴清比他大三届, 是同一所的大学的学长,先前也见过几次面。
凭借他那几次见面的感觉来看, 裴清绝不是个人人拿捏的软性子。那是个极度自傲的人,绝无可能容忍自己的另一半曾经在身边养过自己的替身。光是想想,就够恶心了。
他将季眠打量几眼, 心中无奈。
不过就算他这朋友不找替身, 裴清也绝无看上他的可能性, 两人的眼界和层次压根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既然如此,找个替身及时行乐似乎也不算是坏事。毕竟,比起惦记一个得不到的人,还不如找个赝品凑合凑合呢。
赝品……周纪的脑海里又闪过方才转瞬一瞥的那双眼睛。
那眼睛里藏着的意气和狠劲儿,几乎比从前的裴清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完全不比正品逊色半分的赝品。纪帆要是真能拿下那小子,算他走大运了。
周纪的表情有些复杂,想提醒身边的人,无论如何不要惹到对方。
他在公司管理层也有好几年,看人从来都很准。那小子绝非池中物。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纪帆咬他一口,十年后对方没准能生吞了整个纪家。
周纪正想说什么,对面的薛宗光却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没必要。
他们跟纪帆做朋友,本来就只是为了纪家这条人脉,而非是出于纪帆这个人。
本来就观念不同,走的路子也不一样,用不着在这种人身上多费心。
保持如今的关系就足矣,多说无益。
周纪接收到好友的眼神,默默住嘴了。
“时间挺晚了,我跟宗光先回去了。”他过了会儿开口道。
季眠撇了下嘴,“这就要走?啧,真扫兴。”
周纪只是笑:“你以为我们俩家都跟你一样啊,回去晚了老爷子明儿该念叨了。何况,我跟宗光现在是苦逼的上班族,哪像你那么轻松?”
几人里,也就剩纪帆毕业好几年还没接手家里的产业了。
一是没志气,二也实在没那个本事。
“去去,滚吧。”
两人便走了。
包厢里的人见只剩下季眠一个,时不时上来奉承。
季眠听着,觉得很没意思,索性起身。
“纪少?”
“厕所。”
那献殷勤的人不再追问了。
【我要找的替身,就是刚才那个服务生吗?】走出包厢,季眠问系统道。
【对。】
【都找替身了……】季眠还是觉得别扭,【这也算深情吗?】
【嗯哼,上个世界我也说了,人渣有人渣的深情,变态有变态的深情。像是纪帆这样的纨绔,身边诱惑少不了的,为了主角受清心寡欲这么些年,算难得了。】
季眠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开口:【替身,需要做什么吗?】
要是真让他跟别人睡觉,肯定要拒绝的。
【原剧情里,纪帆一开始还算安分,时间久了就动手动脚,也对替身那张酷似裴清的脸起过邪念,觉得得不到裴清得到这个赝品也行,不过最后都没能成功。】
季眠了然。
看方才那个服务生的表现,是挺有傲气的一个人。的确不像是能被原主轻易得手的类型。
他正思索着,快到洗手间门口时却迎面碰上两人。
左边那位衣着要更精细些,年龄约莫三十岁左右,而右边的青年季眠就再熟悉不过:他刚来这个世界不到十分钟,已经两次冒犯过人家了。
左边的男人一瞧见季眠,眼睛顿时亮了,路也不走了,显然是认得纪家少爷这位常客。
至于右边的人,手里还端着一个放着香槟酒的托盘,就要从季眠身边绕过去。
季眠挑起唇角,淡淡出声:“慢着。”
然而对方却仿佛没听见一般,接着往前走。
左边的男人闻言,连忙开口:“喻闯!纪少爷叫你呢!”
喻闯脚步不得不停住,正好在季眠面前一米处。
季眠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刚才坐着的时候不觉得,如今面对面跟这人站在一块,才发觉这个服务生居然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
他也终于看见了喻闯的正脸,丝毫不比侧颜带给人的惊艳感少。
“你叫喻闯?”
喻闯没答话,那叫住喻闯的男人先回答道:“是是,他是喻闯,这个月才来的服务生。”
说着,他在喻闯后背上推了一下,第一下没推动,便又加了几分力。
喻闯被他推到季眠身前,几乎要撞到他,眉头立刻皱了一下。
酒杯里盛满的香槟也因此摇晃几下,洒出来一些滴在了托盘上。
又得重新折回去换托盘了,这里的客人大多都不好说话。
季眠撩起眼皮,淡淡扫了男人一眼:“跟你说话了吗?”
“……”男人陪笑道:“真不好意思,纪少。”
“做你的事儿去。”
“嗳。”男人说着,从两人身边走了,来到季眠身后,转身给喻闯使了个眼色,挤眉弄眼示意他别得罪了纪家这祖宗。
信号传输到喻闯身上,被自动屏蔽了。
“……”
“您有事?”等男人走了,喻闯才漠然开口。
他话是对季眠说的,眼神却没停在他脸上,随意地落在季眠的发顶,也不正眼看他,仿佛根本不把面前的人放在眼里。
季眠抬了抬下颌,可惜比喻闯低了半头,这动作看起来不大有威慑力。
他语气轻挑道:“你长得挺对本少爷胃口。”
“……”
“这里一晚给你多少?一千?两千?只要你来纪家,本少爷开你十倍价钱。”
喻闯表情顿时冷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还有工作要做。”
“看你一本正经的,倒是挺会欲擒故纵。”季眠似笑非笑,“你要是真这么有骨气,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上班?装什么……冰清玉洁呢?”
喻闯听见“冰清玉洁”这个形容,额角的青筋几乎要崩起。
有病,不会用词就回去多看两本书!
季眠浑然不觉他的反应,接着猜测:“又或者是,你很缺钱?”
喻闯一言不发。被说中了心事,眼中的郁色愈发深浓。
季眠往前上了一步,就在喻闯想要远离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料,没给喻闯后退的余地。
他右手按在对方手持的托盘上,忽地想到什么,细长的食指在托盘上洒出的酒液上轻点了一下,蘸了些酒水在指腹。
随即食指在托盘上写下一段数字。
松开攥着喻闯衣服的手,胸前那一块平展的制服被他抓着起了好些道皱褶。
“想好了就来找我。”季眠轻飘飘抛下一句,绕过喻闯快步进了洗手间。
喻闯在原地沉默片刻,低头扫了眼托盘。
十一位的号码,只有个“13”能看清,后面九个数字连个大体的形儿都分辨不出。
写到后面手指头蘸的那点酒已经彻底干透了,但那人仍旧假装镇定地用没墨的手指头接着往下写。
喻闯:“……”
神经病。
季眠进了洗手间,飞速打开水龙头,先是冲了冲碰到香槟酒的手指,接着就用凉水浇自己快要烧起来的脸。
他自然知道自己写到一半没墨了。
那酒水也太不禁用,蘸一下就能写两个数字,十一个数字的电话号码得用手指头蘸五六下呢。
可要真这么干了,一直蘸水,也太丢人了。
系统:【……】
所以没墨了就不丢人吗?
算了,忽略这些,那贱嗖嗖装叉的架势还是做得很到位的。
季眠冲完脸,缓了一会儿神,总算从方才的尴尬中走出来了。
系统:【话说,既然电话都没留给他,喻闯要联系你怎么办?】
季眠思索片刻,实在不好意思回去再留一次电话了,只好道:【那我最近常过来吧。】
看喻闯的性格,不像是会屈与人下的类型,更不像是会走捷径挣快钱的人。但既然剧情里他还是跟了纪帆,想必是有什么别的理由。
也许真的是缺钱了?
季眠把手放在烘手机前,手上冰凉的水珠很快被暖风吹得干爽,心情也被这风吹得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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