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他只需要静静等着对方来找自己就行。
第117章
喻闯换下制服, 凌晨的时候才打车回了学校。可惜这时候公交的末班车早就开走了,否则他断不可能花几十块的冤枉钱坐出租。
在会所里工作久了,身上也沾了酒味。
门口的保安早已经睡了, 听到有人叫门起身从保安室出来,一看是喻闯, 两条粗犷的眉毛立刻拧紧了:“怎么又是你?天天这么晚回来。”
他鼻子灵着嘞, 一下就能闻见从喻闯身上传来的淡淡酒味。
大学生, 一天天不好好在学校里待着用功学习,成天大半夜往出跑, 还喝酒。唉, 好学校里也有坏学生。
保安不敢说喻闯有多坏, 但大半夜里夜不归宿还一身酒气的, 在他的观念里总之不是什么好学生。
他摇着头给喻闯开门。
喻闯无视身上异样的视线,道了声谢就进去了。
宿舍里的灯早已熄灭,屋内黑漆漆一片。
喻闯却没洗漱休息,只静悄悄提起自己柜子里的电脑包, 离开宿舍进了自习室。
凌晨三点, 自习室里空无一人。
他打开电脑,已经过度疲劳的大脑麻木地敲了几行代码。
半小时后, 喻闯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下。
要写完全部的内容至少也要两个月。他哪怕是再通宵赶工, 也没法在这个月筹够六十万的手术费。
食指僵硬地滑动鼠标。目前所开发的软件尚未完工,但以现在的完成度, 最低也能卖出三百万……
但这不是喻闯一个人完成的。尽管前期的想法、框架都是他独自提出搭建的,但因为工程量大,去年他邀请好几个曾经比赛的队友共同推进, 熬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才有了现在的完成度。
所有人的期待寄托在这一行行的代码上面, 就等着今年的成果。
喻闯把电脑重新关上了, 闭了闭发涩的眼。
现在卖掉的确能解他的燃眉之急,只是如果真这么做了,等于是毁了所有同伴的梦。
睁开眼,他盯着自己合上的电脑看了一会儿,思考这台笔电能买多少钱。
当年他用奖学金和各种勤工俭学的钱买的,因为需要高性能来跑程序,这台电脑算是他的投资品,价格不低。现在卖出去估计也能值个两三万。
喻闯思索片刻,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腰侧。这玩意儿少一个……
他皱了下眉,止住思绪。
别犯蠢……就是少两个,也凑不齐那么多钱。
果然是大脑工作久了,开始不清醒了。
幼年的时候,父母打架对他而言就是天大的事了。直到后来,父亲在他十岁时抛妻弃子,留下一个怀着孩子的母亲,之后没两年,母亲也丢下他和弟弟跟了别人,自此杳无音讯,留下他们在各个亲戚家里寄宿辗转,他以为世事再坏也不过如此了。
但人生永远可以比当下更糟糕。
他没看手机,但用不着看也知道,一个月前给他父母发出去的消息必然是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
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天上下一阵钱雨来得实际。饶是如此,还是怀着一点点希冀去问了。
喻闯在合起的电脑上缓缓趴下来,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次日早上七点钟,第一个来自习室的学生打开门。
老旧的自习室大门发出“吱——呀——”的拖长声响,半死不活。
喻闯从睡梦中清醒,按了按发胀的额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自习室里睡着了。
他收拾电脑回宿舍洗漱。洗漱完毕,换件衣服再度出了门。
这天没有课,他白天可以出去做做兼职。
有家高档餐厅给出的薪资还算可观。
喻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近乎于迟钝地眨了下眼睛,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需要靠着这张脸吃饭。
他知道自己是在病急乱投医,可除了乱投医,谁又能帮得了他?
大学几年他靠着接各种外包的软件单子,挣了不少钱,算起来也有几十万了。这些钱几乎都用在他跟弟弟的学杂费上,还有各种零碎的医药费,手里如今就只有几万块,哪怕把他全身的家当都卖了也不过八九万,差得太远太远了。
“喻闯,这两天黑眼圈有点重啊。”到了工作的地方,领班将他打量几眼,微笑着提醒道,“今晚回去好好休息。在这里工作,外形很重要。”
喻闯垂下眼,“抱歉。”
领班点到为止,不再多话了。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喻闯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杂物间接电话。
是医院打来的。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喻闯的唇角缓缓绷直。
“嗯,麻烦了。”
“我很快会凑够钱。”
挂断电话,喻闯有些脱力地靠在杂物间的墙壁上,头低垂着,藏住那双阴郁的眼瞳。
许久后,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手机上的通话界面,在拨号键上按了“13”,然后停下来了,试探性地再按了一个“1”……
“……”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喻闯把打出来的几个号码删了个干净,低骂一声:“我有病吧……”
后面还有九位数字,脚趾头想也知道一个个试得试到猴年马月了。
放下手机,他面无表情出了杂物间。
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钟,喻闯申请在当日结清报酬,带着在此时此刻只能算是杯水车薪的一千多块钱,坐车到会所,接着赶下一趟工作。
美顿会所。
季眠坐在包厢的角落,闭眼休息。
跟原主的这群狐朋狗友聚在一起,实在难以融入进去,他索性坐在一旁假装闭目养神。
纪帆傲慢惯了,这群人的家底又远比不上纪家深厚,他在这里做什么都没人敢说他半点不是。
面前的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季眠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前。
知道来送酒的人是谁,他懒散睁开眼睛,将对方那张出众的脸收入眼底。
喻闯送完了酒,竟未直接离开,垂眼看着季眠,脸上带有一种迟钝、近乎麻木的表情。
季眠勾了下唇角,轻蔑又得意。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跟个大爷似的:“坐吧。”
喻闯:“……”
喻闯在他边上坐下来了,也不管包厢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既然决定好要过来,扭扭捏捏的就太难看了。
他开门见山道:“你想要我做什么?上床?我上你?还是你……”
喻闯话没说完,却见季眠用一副古怪之极的表情看着他,道:“跟我上床,你也配?”
“……”
你自己昨天说的,要他……
喻闯想到那几个字,嘴角绷紧。
他还没做好决定,要是这人真让他舔那什么,他一定起身就走。
但目前看这人的意思,其实也是看不上他的。至于看不上他为什么还要花高价雇他,喻闯就没什么头绪了。
“会所一天给你开多少钱?”季眠也不绕圈子,直接进入正题,“本少爷说到做到,说了给你十倍就一分也不会少。”
喻闯的回答简短:“两千。”
“哦。”季眠点点头,了然。这地方脏归脏,但只要有张好脸,想挣些快钱可比普通人容易多了。
“从明天开始,辞掉你在这里的工作,来纪家。李管家会给你安排活儿。”
喻闯眉头轻轻挑了下。
安排活?
“先签一年的合同。”
喻闯听到“合同”两个字,讽刺地抬了下唇角。
听着倒是挺像正经工作……
“一年太久了。”
“你以为自己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
季眠冷冷出一口气。
喻闯轻声开口:“有一个条件。”
“都说了……”
“就一个,求您。”
季眠对上喻闯木然的眼睛,顿了下,没再吭声打断他。
“我急需用钱,想提前预支一个月的薪水。”
“一个月薪水?你知不知道,两万才能买你一天,”季眠冷笑,“你的屁股可是比黄金还贵……”
喻闯原本已经彻底麻木的心脏因为这一句重新翻腾起来,齿关咬紧了,强忍着不把拳头砸这人脸上。
你他妈屁股才比黄金……
“一个月可就是六十万,虽然对本少爷来说是小钱……可你要是拿钱跑路了,本少爷找谁说理去?”
“我的学生证在这,跑不了。”喻闯把一张薄卡片递给他,“你要是想找我,来学校就行。”
卡片最上面是宁大的名字和校徽,底部印有学院的名称,居然是学软件工程的。宁大是国内赫赫有名的重点高校,其中计算机方向的几个专业更是王牌,在国内所有高校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季眠怔了一下。还是学生?系统没提过这替身还是学生啊。
他顿觉自己是在用金钱世界的恶臭浸淫祖国的花朵……
【喻闯马上22了,大四,再有一年就能毕业。】
【……嗯。】季眠听到22岁,微微放下心来。
那比他这具身体小不了多少。原主今年也就刚二十三。
季眠捏着那张薄卡片,先是不耐烦地“啧”了声。宁大学软件的,带钱跑路的确是在自毁前程。毕竟,光是一张毕业证的价值就不止六十万了。
“头一次见还没开始上班就要求预支薪水的。就这一次。”
“谢谢。”
“考虑好的话,明天中午十二点前来纪家。”
喻闯沉默片刻,“……电话。”
他冷不丁提起,季眠差点被呛到,还是眯着眼故作不快:“昨天写给你的呢?”
喻闯腮帮子紧了紧,低着头,很卑微:“抱歉,我没记住。”
季眠见好就收:“记,139……”
喻闯没用纸笔,只在心里把这串总算补全了的数字记住了。
反正,他的人生已经够糟糕的了,再糟一点,好像也无所谓。
第118章
喻闯这天晚上结束工作, 跟会所的管理人员提了离职。领班最后来找他聊了两句,就是先前季眠在厕所门口见到的跟喻闯站在一起的男人。
在这儿的年轻人大多干不长久,有些是另寻出路, 有些则是傍上了好的瞧不上这千把块钱了。
领班听完也不意外,只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了句:“是纪家的少爷吧?”
喻闯听出他话语中艳羡的意味, 不语。
“纪少在我们这儿挖人, 你可是第一个。”
喻闯眉梢挑起。
第一个?他还得为自己是第一个高兴不成?
而且, 他怎么看都觉得那纨绔是个老手了。
“纪家不比其他小豪门,整个宁城也就裴家能比得过。”领班的声音蓦然变得有些古怪, “何况, 纪家还就只有这一个儿子, 你跟着他几年, 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一个月六十万,对普通人而言,一年时间的确够用上一辈子。
“王哥,”他脸上没什么笑意,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他以为是这人找他谈话是辞职的流程, 现在看来只是想过来阴阳怪气两句。
“急什么?当初还是我把你……欸?”
话没说完,人已经没影了。
喻闯在第二天早上九点钟来到纪家。
如果不是担心那位懒散的纪家少爷还没起床, 他会来得更早一些。
高档小区里总共不到一百家住户, 整个宁城最贵的地段。只是想进去就要好几层手续。
但喻闯还没来得及在这些繁琐的安保手续上浪费时间,就有人叫住了他。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性, 衣着讲究,气质儒雅,一直在安保区域静候着, 看见喻闯便起身道:“是喻先生吧?”
喻闯看过去, 点了下头。
“我叫李松, 是纪家的管家。”李松走近他,“我带你进去。”
喻闯看着他,问:“您一直在这儿等着?”
李松笑道:“我家少爷没给我您的联系方式,我也不清楚您什么时候过来,就提前在这里等着了。”
他的目光在喻闯的脸上,尤其是鼻梁骨上的那一枚痣上停留片刻,笑容颇有深意。
难怪呢……还真是像。
“……麻烦了。”
“不会。”
李松领着喻闯到了纪家。
在经过一个巨大的衣帽间,转过一个酒吧台,以及十数个喻闯都不清楚用途的房间后,才来到会客厅。
屋子里一尘不染,连佣人的衣服都是整洁精细的。
喻闯始终垂着视线,对纪家的一切都反应淡淡。懒得去关注,也确实对这里的奢华没什么兴趣。
李松在他身侧,不由得侧目多看了喻闯一眼。
“喻先生稍等片刻,少爷还在休息,等会儿就过来。”
“嗯。”
李松口中的“稍等片刻”,喻闯直接等了快一个小时,季眠才慢悠悠踩着拖鞋,从不知道哪个房间里出来的,姗姗来迟。
他只草草洗漱过,身上的长款睡衣也没换下,丝质的布料垂感十足。
只是由于疏于锻炼,季眠本身就没什么肌肉,被那银灰色的丝绸一衬,显得整个人都有些软。
走进会客厅,季眠淡淡打量着喻闯,把他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
李松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但季眠脑海内的系统提示音却表明了他的所思所想。
【深情值加10,贡献者李松。】
季眠了然:看来纪家的人,也都知道原主喜欢裴清了。
他一副懒洋洋的还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李叔,给他看一下合同。”
“好的,少爷。”
李松取了合同过来,递给喻闯。
“要是中途你想离开,也可以。”季眠漫不经心开口,“条件是赔偿一千万的违约金。”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觉得好不要脸。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喻闯却只沉默,翻看着手里的几页纸张。
李松拿给他的,实际只是一份稍微特殊点的劳动合同,里面虽然有擦边的内容,不过都被简单带过,怎样解释都说得通。
这份合同甚至有点正经了,正经到,他怀疑自己此时要是毕业生,没准能从里面看到社保缴纳的细节。
至于一千万的违约金……
合同里面,赔偿金的部分有好几处漏洞,并不具有法律效力。即便到时候他真的想走人,季眠也没办法用这一千万的违约金来要挟他。
他抬头看了一眼季眠,皱了皱眉。
手底下的人做事这么马虎,他知道吗?
“看快点。”季眠催促道。
喻闯抿住唇,没再细看,快速签了字。
“合同里写了,一天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季眠收了合同,随手扔给李松。
“嗯。”
“李叔,平时我不在的时候,你就给他找点活干。”
李松:……
谁家包养还让人家干活的?
“嗳。”他应一声,转头看向喻闯:“喻先生,我带你熟悉一下纪家。”
季眠也不搭理两人了,踩着拖鞋重新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松把家里几个管事的佣人都叫过来,一一向喻闯介绍,接着对其余人道:“这位是喻先生。”
关于喻闯,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几个佣人的表情也掩饰得很好,只是眼神多少泄露了些许猜疑的心思。
被众人看着,喻闯也不觉羞耻。干都干了,羞耻有个屁用。
互相认识了,李松遣散几人,带着喻闯挨个走过整个纪家的房间和娱乐区。
到某个卧室时,李松停下步子,道:“这是老爷的卧室,平日里只有我和保洁的佣人才会进去。虽然老爷平日里忙很少回来,但这个房间您尽量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喻闯点头:“理解。”
被自家儿子包养的一个玩意儿,闯进了自己的房间,想也知道作为他的父亲会有多震怒。
“还有,”李松看上去有点难为情,“要注意,不能被老爷发现你和少爷的关系。”
“……理解。”
李松最后带喻闯去的,是季眠的房间。
他道:“少爷的房间,喻先生应该可以随意进的。我就带您到这儿,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他说着,问喻闯要了手机,把自己的号码存了进去,然后又留了喻闯的方便联系。
“那我就……不打扰您跟少爷了。”
喻闯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眼皮跳了跳。
等李松离开,他站在门口半晌,才敲响季眠的卧室门。
里头传来一声懒散的“进”,因为说话的人嗓音并未提高,传到门口时声音已经十分微弱。
可惜喻闯还是听见了,推门进去。
季眠那身银灰的睡衣已经换下来了,站在一个透明的柜子前,手腕上戴着两只表,胳膊翻来翻去对比,为选今天要戴哪一只而苦恼。
“喂,那一只好看?”
喻闯扫了一眼,道:“上面那个。”
季眠把上面那个放回了表盒里。
喻闯:“……”
合着问他是来做排除法?
季眠把另一只的表带收紧,“日后你进我房间,这个柜子里的东西碰都不要碰。碰坏了你赔不起。”
他将手腕上的表盘轻抚了抚,随即晃到喻闯眼前跟他炫耀:“知道这块表多少钱吗?”
喻闯慢慢摇头。
多少钱也与他无关,时间又不会因为表好看而转得慢一些。
“这可是我花了八位数才拍下来的,你居然没选它?土包子,就是没眼光。”
喻闯:……
【?】系统忽然出声,【上个世界我让你说“土包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季眠努力回忆了许久,才想起来那都是多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回答道:【因为那时候,小野才很小啊。】
对孩子跟对成年人,自然面对后者时心理负担会轻很多。
喻闯长裤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
翻出来,刚解锁屏幕,赫然是一条银行卡到账的短信。
六十万,不多不少。
喻闯心里猝然一紧,随即是止不住的喜悦涌上来。
他弟弟月底的手术,能够正常进行了。
面前伸过来一只手,啪一下拍在他手机上,按了下关机键把屏幕熄灭了。那只橄榄绿色的表盘也清晰地出现在喻闯的视野,很衬季眠手腕的肤色。
似乎的确是比方才被淘汰的那一只好看些。
季眠冷脸道:“工作时间,谁让你玩手机的?”
工作?喻闯心情复杂地望着他。
你管这叫工作?
……也对,还有劳动合同呢。
他收起手机,为高薪的自己还在工作时间玩手机由衷道歉:“……对不起。”
季眠按了他的屏幕,转回头接着欣赏自己的表。
喻闯看不了手机,目光便在四周随意扫过,到床边的书桌上摆放的一个相框时停住。
照片上,约莫二十岁的清俊青年坐在一架钢琴边,侧过身子看着镜头,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皆是完美到无可挑剔。
喻闯盯着照片上的人,只是一瞬便察觉到:自己跟照片上的人长得有些像。
照片不知是什么时候拍的,很清晰,甚至能瞧见青年鼻梁上的那枚痣,缀在那张无暇的面孔上,别有一番意蕴。
桌上的照片没避着喻闯,大剌剌摆在明面上,生怕别人看不出卧室的主人喜欢照片里的这个人。
喻闯回头看了眼季眠,终于明白过来。
难怪这位纪少爷曾经说他的脸很对他的胃口。
小的时候,住在他家隔壁的是一个算命的,聊天时曾说他鼻梁骨上那颗痣位置不好。至于为什么位置不好,喻闯没听,直接转身走人了。
喻闯念及此,忽地笑了一下。
要不是这枚痣,他还渡不了这一劫呢。
【深情值加50,贡献值喻闯。】
季眠百无聊赖看表的动作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看向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哥?”
第119章
五十点深情值, 不算很多。但却是季眠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收到的那些可怜巴巴的三五点深情值里最多的了。
喻闯听见这一声称呼,转头跟季眠的目光对上, 后者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喻闯记得,季眠是比自己大一点的, 刚才那一声“哥”应该不能是在喊自己。
他看向桌上的相框, 若有所思。
裴清比这个人大许多, 听说是有二十八九了。他叫对方“哥”,也挺合理。
喻闯没来由很不舒服, 像是某种专属于他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他皱了下眉, 觉得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
【系统, 喻闯是我哥对吧?】
【不是。】
季眠听出系统的声音有些生硬, 迟疑地喊它一声:【……系统?】
【我哪里知道?】
【你不知道,那为什么要说‘不是’?】
【……】系统的机械音中透出几分不满:【每次你哥一冒出来,剧情就开始不受控制,上个世界后续没崩剧情的话, 我们现在已经攒够深情值退休了!】
【……我们?】
系统道:【之前说过, 系统其实跟你们这些任务者没什么差别,只是承受的风险小, 工作量少, 也不必像任务者一样在各个小世界里经历一遍遍轮回,因此收益自然而然也就少许多。】
【在你之前, 我也带过不少任务者了,距离十万积分只差不到两万……】
【抱歉,要不是有你哥在, 我们也没那么快攒到这么多积分。】系统叹一口气:【距离目标越接近, 我有点心急了。】
原来是这样……
季眠多少能够理解系统。
他自己也是一样, 从上个世界结束,离最后的目标只差一万多积分,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心急,总想着快一些,再快一些。
季眠道:【我保证这次会按照剧情线走,不会乱来影响世界线的。放心,系统。】
系统:【嗯。】
季眠安慰好系统,悄悄打量起喻闯的背影。
原本他没打算对剧情里的替身做什么的,只是想签完合同,偶尔把人叫过来口头上说两句走走进度。
现在不一样了,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以后,季眠完全没了心理负担。
他在卧室里的软沙发上坐下来,一条腿没形象地搭在沙发前的桌子上。
季眠翘起唇角,开口:“喂,你,过来。”
喻闯看他一眼,迈步过来。
“坐。”
喻闯在沙发边上坐下。
“啧,坐那么远,怕我吃了你?”季眠挑起眉梢,“近一点。”
喻闯:“……”
他于是坐在了季眠身边的位置上,大腿几乎挨在一起。
放在身侧的手忽然间被一团柔软的、温暖的东西覆上,喻闯表情一僵,僵硬地低头一看,发现是季眠在摸他的手。
“……”
忍着点。他告诫自己。
只是摸个手而已,这才哪到哪呢……
喻闯的手掌比季眠大多了,季眠像个老流氓似的摸喻闯的手背,手掌却盖不住,只好两手一块上阵攥着他,捏捏指节、揉一下手背上突起的青筋脉络。
表情装得是云淡风轻,直到中间抬眼一看,发现喻闯齿关咬紧,脸上的肌肉都在用力,季眠连忙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
担心自己偷笑被发现,他松开抓着喻闯的手。
喻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边的人却忽然间抬起手,右手搂过他的脖子。
颈部猝不及防被季眠的微凉的鼻尖蹭到,喻闯霎时间浑身紧绷,手指猛地用力抓紧沙发,控制住自己想把季眠丢出去的冲动。
没多会儿,季眠放在桌子上的腿也抬起来了,转而搭在喻闯的膝盖上。整个人像八爪鱼似的扒着他。
喻闯太阳穴直跳,一会儿觉得自己脏了,一会儿又觉得季眠抱人的方法奇怪。
他注意到季眠的身子似乎有些抖。
抱一下替身,有必要这么激动?
先前这人还说配不上跟他上床呢,这才第一天,就这么抱上了。
过了好几分钟,季眠总算忍住笑意,松开喻闯,把头抬了起来。
脸颊因为压在喻闯的衣领上,起来的时候多了几道不明显的红边。
即便如此,还不放过喻闯,之后的半个小时又是薅头发又是捏人耳朵。
喻闯麻木地盯着天花板,任其摆布。
季眠看着他的表情,不满地皱了皱眉:“怎么,这就不情愿了?”
喻闯抿了下唇,“没有。”
季眠轻笑一声,伸手在喻闯的脸上拍两下:“那就别哭丧着一张脸,扫本少爷的兴。”
“……”喻闯硬生生把一口恶气咽下去。
别动气,这家伙好歹帮他解决了手术费。不能生气。
连系统都忍不住打住季眠:【过火了。原主一开始只是色迷迷地看看,没像你这样上手呢!】
【哦……】
系统幽幽道:【我怎么觉得,你折腾你哥的时候,好像挺爽的?】
季眠一顿:【……没有。我只是维持人设。】
系统看破不说破。
过了几个世界,它家宿主也学坏了。
季眠稍稍收敛一些,把卧室的灯光调暗,开了墙壁的投影仪放了部电影,看的时候两只手还在捏喻闯的手玩。
这时候记起来一件事。
【系统,我哥着急用钱是为了什么啊?】刚才六十万到账的时候,他看喻闯的反应,明显是有重要的事情等着用钱。
【抱歉,关于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喻闯在原剧情中只是个工具人,有关他的细节我没有太多信息。】
【嗯,我自己找人打听打听吧。】
喻闯低头看着自己被捏红的手背跟手指,嘴角一抽,实在不懂自己的手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他的掌心有茧子,指腹也是硬的。最多就是手指长一些,也不像许多女孩手指绵软——通常男人都喜欢那样的手吧?
反倒是摸他的人,手指软得跟棉花似的。
等了一会儿,见季眠没有再做别的什么的打算,他才慢慢放松下来。
季眠在纪家吃过午饭后就出门了。
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野,留喻闯独自在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