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郗也是在书上看来的,便依照着书上所说,形容道:“如同壶嘴般的地方。”
宗枭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常郗笑道:“这便对了!!!”
他忍不住回头看看床上躺着的明州,心想这鲛人真是稀罕啊,又不着痕迹看了眼宗枭,简直匪夷所思,魔尊竟然有孩子了。
宗枭黑着脸的时候威慑力十足,常郗收回目光,并暗自祈祷明州生下的孩子可一定要多像明州一点才可爱。
宗枭沉默不语,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很久很久前的记忆。
久到几千年前,自己还是一条未成人形的小蛇。
蛇族天性冷血,却数量众多,其缘由是蛇性本淫,蛇族到了发情时期,同任何一条蛇都能缠尾苟且。
宗枭便是两条淫蛇春宵一刻后的产物。
同他一起出生的,还有另外几颗蛋,兄弟姐妹们的数量不少,诞下他们的母蛇对他们没什么感情,倒也没让他们就此饿死。
母蛇开了灵智,并且修出了人形,修为不低,宗枭他们这几个同胞兄弟们也承了些她的灵力,破壳不久便化出了人形,如同人间四五岁的孩童。
宗枭是体型最瘦弱最小的一只,他们是魔,又是天生冷漠的蛇类,完全不会渴求父母手足之情。
魔族生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宗枭的兄弟们本来有好几个,但渐渐他发现,外出的兄弟们接连消失。
本是不足为奇,修为敌不过别的魔,外出狩猎被吃掉,那也是常态。
直到宗枭某次无意发现,竟是生下自己的母蛇亲自吃掉了自己的孩子。
场面血腥,给当时年幼的宗枭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他捂着嘴跑开后,额上布满了冷汗,身后的雪地里却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惊恐地转过头,以为是母亲发现了自己,也要将自己给吃掉。
——结果身后的人,是他的兄长。
兄长也是孩童模样,说出的话却异常冰冷,他问宗枭,“你才发现吗?我早就知道了。”
“瞧你这震惊的模样,这又不是多稀奇的事。”
他的兄长含笑道:“魔族资源匮乏,到了寒冬食物紧缺,不少族类都会吃掉幼崽,以保全自己。”
“她生下我们,不过是当成度过寒冬的食物而已。”
兄长问他,“小六,你猜下一个是我,还是你?”
宗枭当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挥开他的手跑了。
幸好在下一次母蛇需要进食前,冰雪融化,宗枭得以幸免。
他更加勤于修炼,不分昼夜。
酷热过去,又是严寒,短短时日,宗枭修为增长极快,模样也长成了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
他的兄长,在又一个难熬的寒冬时,在母蛇需要进食时,同宗枭齐力,斩杀了生育他们的母蛇。
洞穴里布满了血迹,母蛇的蛇身巨大,兄长面无表情剖开了蛇身,取出母蛇的内丹,他懒洋洋问宗枭,“要分你半颗吗?”
宗枭冷眸看着他,后者却根本不是真心发问,直接将那内丹扔进嘴里。
“食物这样少,这母蛇膘肥体壮,倒是够我们吃上许久了。”
宗枭淡淡道:“要吃你自己吃。”
他边说,边往外走去。
而身后的兄长却仰头大笑,他对着宗枭的背影说:“抱歉了弟弟,等你今日踏出这个蛇洞后,再见面我可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宗枭没有回头,他脸上还沾着母蛇的血,他嫌恶地擦了擦,没有回应,冷漠地离开。
而后,便是长达几千年修炼。
弱肉强食,如同养蛊一般,宗枭不曾懈怠,是天道酬勤,也是机缘巧合,就这样熬到了天劫,又极其幸运,迈了一道大坎。
一条在泥巴里打滚的蛇,竟熬过了天劫,还化为了蛟龙。
世上的龙,早已没落,如今不过剩下退位消失的老天帝,以及如今的天帝烛青。
在魔界中,已无任何一魔能同他抗衡,宗枭成了魔尊。
他心高气傲,却依旧未曾懈怠修炼。
而他那兄长,后来听闻,他走了生育他们的母蛇的路,寻欢作乐,与其他母蛇苟合,将生下的蛇蛋当作食物,当作精进修为的方式,然这样的路,注定是条死路。
最后,兄长死于他的孩子手下,如同他当初杀害母蛇,食其肉,吞其丹的下场。
宗枭听后,只觉得恶心。
早在很早之前,他有自主意识时就想过了,此生不会有孩子。
他并不贪色,明州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新鲜万物,疏解欲望的工具罢了。
他考虑不周,没想过鲛人会怀孕,这才将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不能控制的局面。
不过幸好,如今明州肚子里的魔种还未成型降生,一切都还来得及。
宗枭严重燃气一团看不明的怒火,他问常郗,“有没有办法弄掉?”
常郗都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啊?”
“我说,有没有办法把他肚子里的孩子弄掉。”
宗枭特别认真,“我不需要后代这种东西。”
常郗没想到宗枭会这样心狠,在宗枭的逼问下,他还是老实回答道:“有办法的,只是明州身体底子太差,现在贸然流产,可能一尸两命。”
常郗见他心意已决,只能为明州感到叹息,“如若尊上您还想留着小鱼一条命,那便过些日子,待他身子好些了,再做打算吧。”
宗枭还是很不耐烦,追问常郗,“究竟要多久才能弄掉?”
见宗枭突然暴怒,冷凝着一张脸,常郗也有些胆怯,但还是只能如实回答,“至少得再等半个月或者一个月。”
这些日子,常郗将宗枭对明州的态度都瞧在眼里,宗枭明显就是嘴硬心软,他内心其实很喜欢明州。
虽说鲛人难得,可宗枭性情桀骜,常郗同他认识也几千年了,其他族进献的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宗枭从来不放在眼里,除了修炼,甚至不屑于周旋。
而对明州,上华天第一次见面,便将人拐了回来,说是逃脱上华天时用明州人质,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以宗枭的修为与能力,他若想离开,上华天的那帮人,真能拦得住他吗?
把明州拐回来后,不带犹豫的便把明州往床上带,将人翻来覆去地折腾,尽管嘴上天天骂着明州是条不解风情的蠢鱼,但常郗真的很想问问宗枭,真如同你所说这般,至于这般重欲吗?
他堂堂魔尊,想巴结他的,想同魔族结盟的不在少数,宗枭性情这般喜怒无常,真是一时兴起,也不该同明州周旋这么久,再有趣的玩物,这么久了,也该腻了。
按照宗枭的做事风格,难道不是该将明州扒皮抽筋,斩了鱼尾,送去上华天跟鲛人族示威吗?
然而事实却是,宗枭一直把明州留在身边。
之前同那叛变上华天的狼魔勾结,将宗枭有伤未愈的事透露出去,发生这等背叛之事,宗枭竟只是罚了明州没要他的命,甚至没两天就消了气,并一直好吃好喝好药供应着。
一次又一次,每次明州犯了错,或是惹怒了宗枭,结果都是宗枭虽然生气,虽然折磨明州,但从来都没真想过要明州的命。
便如同得了心爱之物的大型犬类,含在嘴里沾了对方一身的口水,却从来不舍得真给弄坏。
宗枭跟明州,都是当局者迷,而身为旁观者的常郗,倒是比他俩都看得更清。
于是,常郗故意问他:“尊上还要留着这鲛人吗?倘若实在不喜他腹中胎儿,如今也能打掉,就是这鲛人也不能活。”
宗枭一听,果真脸色一沉,眼神渐冷,“我何时说过要他的命?”
宗枭冷厉道:“最多一个月,待他身子好些后,立马想办法把他肚子里的魔种给除了。”
常郗应下了,颇为惋惜地看着床榻上的明州。
天色渐暗,夜幕垂落,月上枝头时,明州才悠然转醒。
他这一觉,睡了大半日才醒来。
宗枭一直都在屋子里没离开,明州醒来后,肚子已经不怎么疼了,就是意识还不太清醒,坐在床上浑浑噩噩好一会儿,直到宗枭出声,才叫他思绪回笼。
“吃点东西,把药喝了。”
端过来的碗里加了牛乳跟花蜜,光是闻着味儿就觉得香甜。
自从上次自己说宗枭恶心,将拎着花蜜回来的宗枭彻底激怒后,本来放在桌子上的花蜜也不知道去了哪,这些日子喝药时,再苦都的硬生生咽下去。
常郗曾看明州可怜,偷偷塞了两块冰糖给他,最后都被宗枭警告,让他不要多事,还故意当着明州的面说:“他不过就是个俘虏,只配吃苦头。”
明州当时心灰意冷,已经不在乎宗枭说的这些难听话了。
只是今日醒来,不承想竟能得一碗甜汤。
明州望着手里被强塞过来的碗,神情有些恍惚。
宗枭就站在他床前,漠然地盯着明州。
明州叫他看得心底发毛,“你......要如何......”
宗枭当初逼他用嘴来,结果上面的倒钩伤了明州的喉咙,明州身体不好,受伤以后恢复得极慢,这些日子眼瞧着是好了,却是因为上次的事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几乎不会跟宗枭主动说话,等宗枭逼问他时,或者明州自己很着急时,才会开口,但简简单单一句话也说得磕磕绊绊,像是紧张到了极点。
“吃!”宗枭只是板着张脸严肃道。
明州并不想吃,总觉得宗枭看自己的眼神,像是要将自己吞噬一般。
好在加了牛乳跟花蜜的甜粥味道很好,减去了明州一点恐惧,他到后来已经很撑了,但宗枭阴沉的脸色,还是让他不敢言语,愣是将一碗全给吃下。
宗枭甚至都没等他喘口气,便又让伺候的人端上一碗温热适宜的汤药。
明州依旧抗拒吃药,他扭扭捏捏的模样,宗枭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也懒得等明州伸手来接,自己已经先一步将碗药端了过来。
实在太反常了。
宗枭居然拿起汤勺,舀了一勺递到明州唇边,亲自喂明州吃药。
明州惶恐不安,下意识就往后躲开,结果将那勺子里的汤药给碰翻。
明州心底一沉,脸上血色尽失,甚至不敢同宗枭对视。
而宗枭却不在意般,又舀了一勺药,再次递到明州的唇边,他面无表情道:“若是再弄洒,你待会儿就喝两碗。”
明州当然不愿意,只能别扭地张开口,僵着身子被宗枭喂了一碗汤药。
这药太苦了。
明州特别难受,反胃到想吐。
宗枭叫他张嘴,明州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不敢不从,一颗蜜糖塞进明州的嘴里,甜味在舌尖上化开,瞬间就冲散了苦涩的药味。
明州更加惊诧宗枭的举动。
就这样过了几天,明州发现,宗枭好像变了许多。
至少这些天,他没有在明州能下床时,就把明州折腾得不能下床。
但他依旧要明州为他端茶倒水,做饭暖床。
明州这些天,身体极其容易疲倦,随时随地都一副睡不饱的模样,情绪十分不稳定,掉眼泪的情况更频繁了,像是一点委屈都不能受。
往常宗枭也爱找茬,嫌他倒的茶太烫或者太凉,之前明州都憋在心里,好脾气忍着。
今日,宗枭不过说了句太烫,让明州重新倒一杯,明州转身出去,倒好端回来时便重重放在宗枭的桌子上。
杯中的茶水都溅在了宗枭的书籍上。
宗枭抬头,不过是语气略重地说了他一句,“你怎么回事?”
抬眼便瞧见明州眼眶里泪水打转,一眨眼的工夫,两行眼泪就掉了下来,委屈极了,哽咽道:“你太欺负鱼了。”
哭就算了,哭了还停不下来,宗枭一言不发,表情凝重,只能眼睁睁看着明州掉小珍珠。
最后又开始咳嗽,又捂着小腹冒冷汗时,宗枭想起常郗说过的,此时这腹中的魔种若是有闪失,只怕明州也活不成。
宗枭最后只干巴巴憋出一句,“行了,下次不让你倒了,安静些,不然把你嘴堵上。”
半是妥协,半是吓唬,好歹让这小鱼不哭了。
受不了委屈,还变得极其嗜睡。
眼皮一直耷拉着,像是睁不开眼般。
宗枭陪他睡觉,醒来时推搡明州,叫他伺候自己起床,第一次时,这小鱼迷迷糊糊爬起来,给宗枭穿衣时心不在焉,连系带子都给系错。
第二次时,宗枭叫他,明州翻了个身,往被子里缩了缩,并未动作。
宗枭一下就怒了,拔高声,又拽着明州的胳膊,将他从床上拎起来,明州疼醒,眼眶都红了,他太累太困,下床时脚还有些软,一不留神差点摔倒,幸好宗枭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
而这一惊一吓,也彻底将明州心头的不悦给激发,他竟对着宗枭动手,抬手打了宗枭两下。
宗枭都震惊了,面目严峻,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更没因为一时冲动,再对明州动手。
除此以外,明州最反常,最让宗枭觉得惊喜的一点,便是他会有意识无意识格外地依赖着宗枭。
本来睡着了,却还是会不安,主动地往宗枭怀里拱。
他往日里那么恐惧宗枭,如今却连睡觉都要窝在宗枭怀里,好像贴着宗枭,才会睡得好些。
宗枭被他闹醒,以为明州又在耍性子,冷沉着一张脸,在黑暗中斥责明州,“你又闹什么?!”
回应宗枭的是明州的嗫嚅,“你能不能靠我近些?”
宗枭所谓是睡觉,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修炼而已,明州这一句话,让他以为是自己的心魔导致出的幻觉。
他没有回答,明州像是一刻也不能多等,已经主动拉过宗枭的手,用他的掌心贴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了。
“这样......好很多......”
太过反常了,宗枭不得不将这一问题告诉常郗。
而常郗只是语气轻松地回答道:“他肚子里有你的种,魔胎不似其他族类,尚在腹中便要吸取母体的营养跟修为。”
“明州他如今同凡人没什么两样,身体那么差,自身的修为不够魔胎发育,尊上日日同明州待在一起,那魔胎又有你一半的血脉,导致明州下意识依赖你,也属正常。”
本以为这番话会让宗枭动容,从而选择留下这个孩子。
结果宗枭听后脸色大变,之后还逐渐变得有些狰狞,“这魔种果真留不得。”
本以为这番话会让宗枭动容,从而选择留下这个孩子。
结果宗枭听后脸色大变,之后还逐渐变得有些狰狞,“这魔种果真留不得。”
尚在腹中便吸取母体的灵力,若是等出生,岂不是......
这魔种留不得,宗枭再次坚定这个念头。
然而常郗给出的时日,仍需要宗枭耐心等待。
他与明州相处时,心魔也趁此机会钻出来,每每望向明州依旧平坦的小腹时,内心总是控制不住地暴躁。
身体的变化明州当然也有所察觉。
其实那天肚子疼得厉害时,常郗对宗枭说的话,明州在恍惚间其实都听见了。
然而醒来后,宗枭跟常郗都未曾提起,明州自己也陷入纠结于恐慌中,他面上不显,实际上心里已方寸大乱。
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明州总是捂着小腹,细细感知身体的变化。
掌心贴着肚皮,紧张又胆怯,真的有小鱼崽了吗?
鲛人族性情温顺,族中上下齐心,孕育幼崽,在鲛人族是一件光荣而喜悦的事。
生出来的小鱼崽非常可爱,明州亲眼见过。
倘若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不是宗枭,明州或许会兴高采烈。
但宗枭是魔......
明州已不是第一次垂头丧气地想,自己究竟会生出来个什么东西了。
宗枭是蛟龙,化龙之前又是蛇族......明州光是想一想,都不禁打了个冷颤,自己不会生出一条蛇吧?!
他情绪越发复杂。
明州想了非常多,但自始至终,明州只是琢磨着自己跟宗枭会生出来个什么玩意儿,会不会是乖巧惹人喜欢的小鱼崽,自己喜欢乖巧的小鱼崽。
至于别的......与宗枭不同的是,他从未想过要舍弃孩子。
挣扎、痛苦、思考、
到底要怎样才能带着小鱼崽一起离开魔族呢?
宗枭等待着明州身体好些后,好弄死他腹中胎儿。
明州已知手腕上的红玉镯,不会在自己踏出魔族领域时而伤害自己,如今只需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趁宗枭不备,逃出魔族。
两人各怀心思。
但宗枭的心魔却日益渐长,他无法控制,修炼也备受阻挠,脾性越发差劲,越发嗜血暴怒。
连常郗都叮嘱明州,这些日子小心谨慎些,别惹怒了宗枭。
明州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而事情并非如他所想般,他同宗枭各怀心思,那保持平衡的天秤却无比脆弱,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
这日,宗枭不知为何,从回来便一直黑沉着脸。
明州大气不敢出一个,他如今体力不济,总是很容易便感到疲倦。
宗枭这大魔头不需要休息,明州却不行。
天色已晚,哈欠已经打了好几个了,他揉了揉眼睛帮宗枭脱衣服,也不知自己究竟哪里惹了宗枭不悦,那外袍才脱下,宗枭就扣住他的手腕,把人往床上按。
力道不轻,明州本就困得有些迷糊,猝不及防被他这样一拽,倒在床上时不小心磕到肚子。
当时就有些不舒服,明州趴在床上,回头看他。
宗枭双眸猩红,拧着眉,带着怒。
他甚至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宗枭已经从背后压上来,他大力地撕碎了明州的衣裳,抓住明州的腿就往两边掰。
明州吓得叫出声,“尊、尊上?!”
他身子瞬间紧绷,眼前浮现出那日的痛苦经历。
“安静点。”宗枭懒得跟他多废话,“过去这些天,你也该尽一下责了。”
明州恐慌万状,又知越是挣扎,宗枭就折磨自己得越狠。
他的顺从,也并未换来对方的柔情。
大概是有了小鱼崽,身体如今非常不适应有异物进入。
明州疼得泪如雨下,他不得不向着宗枭求饶,“尊上,疼......”
宗枭没有反应,明州越发难受,身体好似被劈开般,连喘息都在疼,白皙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明州急道:“停下!宗枭!你停下!!”
“啊——”
明州叫他的名字,宗枭却更兴奋了些。
他居高临下看着明州惨白的小脸,手落在明州的腰侧,不自觉地掐着,他如同失了理智,看着明州的小腹,想的全是未出生的魔种。
就这样没了吧。
就这样没了才好!!!
宗枭掐在明州腰侧的手愈发收紧,发了狠一般往里撞。
明州疼得尖叫,小腹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好像又流血了。
明州唯恐肚子里的小鱼崽出事,拼了命般用手推着宗枭。
可惜他同宗枭之间差距太大,这点挣扎的力气,如同给宗枭挠痒痒般。
好疼,好疼......
小腹抽痛煎熬,冷汗将衣裳都给浸湿。
明州哭都哭不出来了,眼前发黑,宗枭心浮气躁,依旧很不满足,想念着与明州彻底结合时的舒爽感。
明州皮肤白,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宗枭便将他的腰给掐青了。
宗枭全然不顾明州如今怀有身孕,依旧想要挤开那条缝隙。
明州太紧张了,恐惧让他身体绷紧,反倒是让宗枭愈发得不到满足,甚至有些不舒服。
在快要疼晕厥时,明州突然想,若是真叫宗枭如了意,只怕腹中的小鱼崽也不会有了。
不知怎的生出力气,竟突然疯了般,对着宗枭又抓又挠,“放开!放开我!!!”
宗枭被他吵得心烦,抬手就打在明州的胳膊上,“别动!给我安分点!”
“啪”的一声,清清脆脆地响。
明州只安静了刹那,紧接着便是比刚才更加凶猛地挣扎与扭动身子。
宗枭伸手将他钳制住,明州却突然张嘴,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宗枭并不觉得疼,只是皱紧了眉头,心中怒火更甚。
他大手轻轻一挥,床幔便如同有了生命般坠落下来,将明州的手腕跟脚腕缠住。
摆出的姿势极其屈辱,宗枭暴躁异常,动作又急又重。
明州感觉自己流血了,他很恐惧,身子抖得厉害,又被束缚住,更是无力挣扎。
“呜呜......”
“疼......好疼......”
“咳咳......肚子好疼......”
他又开始咳嗽了,心肺灵脉受损不是小事,咳太狠了只会让他的身体越发糟糕。
宗枭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他瞳孔微睁,瞧着在身下痛呼落泪的明州,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敲。
他没再继续,抽身而出,果真见床榻上落了鲜艳的红。
明州更是咳得快要喘不过气,泣不成声。
宗枭将他抱起,凝了灵力渡给他,小腹被灵力温养着,魔胎得了养分,也不闹腾明州了,刚才快要疼晕过去的坠痛,也逐渐淡去。
魔胎依恋宗枭这位父亲的灵力,也导致明州窝在宗枭的怀里不肯出来,手指也无意识,一直抓着宗枭的衣襟不肯松手。
明州还在抽噎,小脸依旧无血色,白得近乎透明般。
他掉了许多眼泪,但宗枭却发现,凝结成的珍珠竟十分少,与第一次见明州时,是天差地别,这太反常了。
宗枭垂眸,见明州窝在自己怀里小小瘦瘦的一只,竟生出怜惜跟不舍之情。
罢了罢了。
他手掌贴在明州的小腹过着灵力,心道:“再留这魔种一些时日。”
过了许久,明州停了哭声,却依旧虚弱地在发抖。
宗枭见他似乎吓狠了,不知为何同他说话的声音也轻柔了几分,“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刚才想就此除去明州体内的魔种,这才让明州小腹抽痛。
如今停下,又得了灵力安抚,自然好了许多。
但宗枭还是不太确定,明州有没有其他地方感到不适。
他问了明州,后者却是抬起眼眸,那双清澈而漂亮的眼眸中,竟是蓄满了泪水,湿漉漉的。
明州哽咽道:“疼,哪里都很疼......”
其实不似他所说这般严重,只是明州同宗枭相处得时日久了,逐渐摸清楚了对方的性子,他担心自己说没事了,宗枭又兽.性大发,若是再来一次,那肚子里的小鱼崽怎么办?!
明州这般委屈可怜地喊疼,宗枭将他湿了的碎发撩到耳后,他将明州更抱紧了些,难得说出一句安慰的话,“你闭上眼休息会儿,我让常郗来给你瞧瞧。”
明州摇头,刚才确实难受,如今却又好了。
更怪异的是,自己应当是很害怕宗枭才对,为何现在却抓着他舍不得松开手,像是只有待在宗枭的怀里,才会感到安全。
这般病态,明州自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他的乖顺,倒是让宗枭情绪平复不少。
他手搭在明州的背上,依旧为他渡着灵力。
宗枭说:“睡吧。”
明州很累了,刚才又哭又疼,体力早就消耗殆尽,几乎在宗枭刚说完这两个字时,他的意识便已浮浮沉沉。
宗枭等他睡熟后,才松开人,打量起明州的腰
刚才被自己掐的地方,已经青紫一片,看着十分恐怖。
宗枭冷着眸,手指轻轻点了点明州的小腹,狠厉道:“下次,一定要除掉你。”
小鱼又生气,又开始躲着自己了。
鲛人在察觉危险时,身体的自然反应便会躲避,怀孕的鲛人更是如此。
昨晚宗枭发了狠,明州肚子好疼,又流了血,自然便会躲着他。
他不跟宗枭说话,除了喝点水,饭也不肯好好吃,就窝在床上成个鱼团子。
宗枭本来还唬着一张脸吓他,故意冷着声道:“躺着做甚?又忘了你身为奴仆该如何服侍了?”
明州昨日缩在他怀里喊了许久的疼,呜呜咽咽缠人的模样倒确实让宗枭心悦满意。
与其说让明州起来伺候自己,倒不如说宗枭只是不想他一直垂头丧气躺在床上不吃饭。
只是不想惯着这小鱼,又习惯性以上位者的姿态说话,好意也变成了坏心。
明州掀开被子,一副委屈到极点的模样,怔怔看了宗枭好一会儿,才说出句,“你太坏了,在我族中,没有鲛人......伴侣还这样不体贴的。”
他没将那两个字说太明,宗枭听得云里雾里,只当他是在耍性子,非逼得明州起来。
结果没吃几口东西,明州就拧着眉头干呕,这架势,倒将宗枭都给惊到了。
明州胃里根本就没什么东西,吐了些水出来,身体累得宛如虚脱般,竟是站都站不住。
宗枭连忙将他抱回床上,正要同他说话,明州已经拉过被子转过身,又变成了最初的鱼团子。
“我不想同你说话了......”
明州捂着小腹,闭着眼睛,觉得头有些晕,他有气无力,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不适。
照理说,宗枭最忌讳自己跟他说这些以下犯上的话
他不该如此,但心底一委屈,也顾不得会有什么后果了,索性不过是又挨一顿打一顿罚,再不济便是要了自己这条命。
明州窝在被子里,放在小腹上的手略微收紧了些,坚定地想,大不了就是一死,就是可怜了未出生的小鱼崽。
然而听在宗枭耳中,明州这句“我不想同你说话了”就是句娇娇气气地埋怨,莫名叫宗枭听得心痒,他在明州的床前,僵着身站了半晌,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宗枭离开的时候,明州听见了,他依旧没有冒头,甚至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做了一个先是温馨后为恐怖的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南海,肚子鼓鼓的,小鱼崽就在里面,有些调皮地踢在明州的肚皮上,明州含笑将手贴在肚皮上,微眯着眼,沐浴着阳光与微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