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难以启齿, “毕竟对你来说, 我是破坏你们家庭的坏人。”
按道理来说, 青年应该恨她,甚至还可以当着众人的面骂她是不要脸的小三。而不是心平气和的坐在她面前, 甚至还说出要给她提供帮助这种话。
“我知道。”沈娇垂下眼,“可错不在你。比起你,出轨的那个人不是更可恶吗?”
方琴出咖啡厅的时候, 街边的雾气更浓厚了, 空气里夹杂着小雨, 拍打在她脸上,又冷又疼。
她理了理围巾, 捞过身后的帽子戴在头上,低着头走进了茫茫人海。
沈娇靠在窗边看着她的身影在人群里消失不见。
他穿上外套,提起放在一边的袋子,任由陆九推着自己出去。
此时已经下午五点,路灯亮了起来, 街上的人很多,橙黄的路灯透过雾气将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小情侣们肩挨着肩手拉着手的从车子旁边经过。
沈娇坐在车里,给陆庭打了个电话。
男人有一个宴会要参加, 他跟沈娇承诺晚上六点之前出来。
沈娇看了眼手机, 决定过去接他。
宴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 这么冷的天,门口门童的站姿依旧笔直,除了来往的车辆没什么人进出。
不远处的街边有一个大爷在卖烤红薯。很显然,他选错了地方,在这个地方根本没什么人光顾他的生意。
沈娇靠在车窗边看了眼,想下去买一个烤红薯。
天很冷,陆九不是很赞同,“要不我下去带给你?”
沈娇拿过袋子放在膝盖上,“快六点了,我刚好下去等陆先生。”
他都这么说了,陆九就不再说什么,把他放了下去。
雨又大了些,渐渐的变成小雪粒,卖红薯的大爷都准备收摊回家了,结果等来了一位客人。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在路灯下,肤色白得像温润的玉。
“你好,我要一个。”
大爷忙不迭的站起来,活动一下发僵的身体,拉开抽屉,选出一个圆滚滚的红薯来,“这个可以吗?”
“可以。”
沈娇接过红薯,付了钱,看着大爷推着车慢慢的走远。
他收回视线,看向酒店的门口。
或许是宴会进入了尾声,陆陆续续的从里面出来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沈娇掰开烤红薯,嗅着空气里浓郁的香气,满足的眯了眯眼,拿起勺子,正准备挖一勺尝尝味道。
这时,他忽然前方传来一个声音,“沈娇?”
沈娇拿着勺子的手微顿,抬起头。
宋钺一身西装,身上带着酒气,不过眼神是清明的,“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娇在心底思考他跟宋钺熟不熟?不过面上还是微微点头,“宋总。”
他没回答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过宋钺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他笑了声,“你是来等陆庭吗?”
见沈娇并不打算回答他,想着他在宴会里看见的场景,宋钺不知为何,心底爬上一抹畅快的意味。
“我看你估计等不到陆总了,毕竟……”他顿了一下,看着沈娇道,“人家在里面温香暖玉在怀,恐怕没时间管你。”
他以为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眼前这个像菟丝花一样的青年会露出惊慌的神情。毕竟对他来说,他唯一的依仗就是陆庭对他的爱,一但陆庭不爱他了,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沈娇听了他的那句话后,脸上并没有露出惊慌的神情。他放下手里的勺子,抬眼看着宋钺,神色有些冷,“所以呢?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
沈娇打断他,“宋总,你的司机还在等你。”
陆九下了车,往他们这边走来。
宋钺眯了眯眼。或许是今夜的雨有些冷,又或是眼前的人并没有露出他设想的反应,他的心情顿时糟糕到了极点。
宋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而这一切,都是败眼前这个青年所赐。
他想到了很久之前在会所的那一面,他魂牵梦萦的人跟了陆庭不说,甚至还不是女的。
宋钺很难形容自己是种什么样的心情,积攒在心底的怨气在今天看见沈娇后终于压制不住了。
他嘴角牵起一个不算友好的笑,话里带着满满的恶意,“你真的以为陆庭是你看见的那样吗?”
不等沈娇反应过来,他又接着开口,“你恐怕还没见过他以前的样子吧?瘸着一个腿,走路一高一矮的,谁见了都可以踹两脚。住在平民窟里,身上带着的酸臭味能把人熏两米远,站街的妓女活得都比他滋润……”
“宋总!”陆九厉声道,“请注意你的言辞!”
宋钺理了理袖口,像一个得胜的将军扬了扬下巴,“当然,我只是好心的提醒你一下,要是你感兴趣,可以联系我,我很乐意为你提供别的素材。”
“不用了。”沈娇神色淡淡,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影响到,“多谢宋总提醒,不过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家的事就好,我们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他越是这样,宋钺就越是不甘,“沈娇……”
“宋总。”沈娇看着他,眼神里的冷意比落在他身上的雨水还要冷,“慢走不送。”
宋钺张了张嘴,得胜的神色变成了落败的灰白,最后冷哼了一声,转身上了车。
陆九看着沈娇,“小少爷,别把他说的放心上……”
他只敢说别放在心上,甚至都反驳不了一句。因为他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沈娇脸上的表情看着很平静,可被塑料袋包着的红薯几乎快被他捏碎了,指尖陷进去,红薯的香气在鼻尖漫延。
“我知道。”他松开手,动了动指尖,在外面待了这么一会,他终于感到了冷,“别把今天的事跟他说,你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那你……”
沈娇呼出一口热气,“我也当什么都没听见。”
他往门口看去,手机上的时间跳到五点五十到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男人在西装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大衣,版型挺阔,衬得他肩宽腿长。
雪粒变成雨点,渐渐地又变成雪粒,落在他肩上,白色的,在路灯下泛着冰冷的光泽,带着难以融化的温度。
身边的秘书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男人抬头朝门口望去。
两人的目光遥遥相望,光影下是密密麻麻的白色雪粒,在地上浅浅的堆了一层,又融化成水。
陆庭的步伐瞬间快了很多,洒在他肩上的雪粒随着他的动作抖落,冰冷的温度开始回升。
沈娇终于吃上了第一口红薯,又甜又糯的滋味化在他舌尖,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眉间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
陆庭靠近他,把他肩上的雪粒都扫了下去,“怎么忽然来了?还在这里淋雨?”
沈娇朝他弯着眼睛笑,“我来等你,看见有大爷在卖烤红薯,没忍住下车买了一个。”
他的视线越过陆庭,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那么冷的天,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红色礼裙,身材玲珑,巴掌大的脸上带着一个墨镜,挡住了大半的脸。
可沈娇却知道她是谁。
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青年垂下眼,嘴角的笑落了下去。随即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是很甜蜜的一个笑。
“陆先生,你弯下腰好不好?”
陆庭不明所以,但还是弯下了腰,“怎么了?”
沈娇把红薯递给陆九,让他帮自己拿着,而他则打开了从一开始就放在腿上的袋子,拿出放在里面的围巾。
陆庭看见了里面的东西。风雪拍打在他脸上,可心底却是滚烫一片,“这是……”
沈娇摊开围巾,“这是给陆先生的圣诞礼物。”
他靠近他,举起围巾,鼻尖传来一股很轻的香水味道,像熟透的水蜜桃,又甜又腻,不是陆庭用的。
沈娇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身影上,缓慢开口,“圣诞快乐,陆庭。”
就在围巾即将围在他脖子上的瞬间,陆庭却拉住了他的手,“等等。”
沈娇动作一顿,那股很轻的香水味顿时又重了起来。
男人喝了酒,说话时语调有些慢,咬字没那么清晰,声音软下来时,像对情人的温柔呢喃。
“现在不可以,会把娇娇的围巾弄脏的。”
他直起身,脱了身上的大衣,弯下腰把人抱到自己怀里,胡乱的在他脸上蹭了蹭,笑了声,“现在干净了。”
沈娇的脸搭在他的肩上,看着不远处的女人摘下了脸上的墨镜,露出那张精致的脸来。
陆庭的思绪有些迟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回头,看见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安姿。
沈娇想问他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女人直接就朝他们走了过来。她皱着眉头,仔仔细细把沈娇的脸上上下下审视了个遍。
“陆庭,你是禽兽吗?”
陆庭抱着他转身,连眼神也懒得分给她,“滚。”
安姿踩着细高跟跟在他们身后,“你真的谈对象了?”
陆庭并不理会她。
眼看他们上车要走了,安姿伸手扒住车门,往里面看了眼,对上沈娇的脸时顿了顿。
“你跟姐姐说,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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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沈娇越过陆庭的身子看着车窗外面的安姿, 神色有些茫然,似乎不明白话题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他不说话,安姿恨不得从车窗里爬进去把他拽出来, “我跟你讲, 陆庭这个人就是个变态, 你要是被他胁迫了你就眨眨眼, 我立刻报警带你出去。”
陆庭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安姿,发疯也得有个限度。”
安姿不回答他的话, 只是固执的盯着沈娇。
沈娇终于开口了,“我没有被胁迫,我是自愿跟陆先生在一起的, 我们是正经的情侣关系。”
安姿微微长大嘴巴, 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看着陆庭,“所以, 传言都是真的?你真的有另一半了?”
陆庭抬起手,手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和沈娇手上的那一枚一模一样,“我想,这应该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安姿撇了撇嘴, “是不是你骗了人家?就你这种人,也配有对象?”
“这位小姐。”沈娇道,“这是我跟他的事,你没有权利置喙别人的决定。还有, 陆庭不反驳你, 不代表你可以随意辱骂他。”
安姿一愣, 下意识的反驳,“那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知道他以前干过……”
沈娇打断她,“我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难道就因为他之前的事迹我就应该离开他吗?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身份,还是说,你觉得我们的交往就是这么的肤浅?”
“我……”安姿的脸透着白,不知道是冷的还是什么。最终她松开了手,露在外的肩膀被冻得通红,“抱歉。”
她道,“我不知道他有对象了,刚刚宴会上是我在发疯,被好些人看见我和他纠缠在一起,如果造成什么绯闻,我会澄清的。”
“我是不喜欢陆庭,但是不会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她被冻得跺了跺脚,说完后往后退了两步,让他们离开。
可她等了一会也没等到车子离开,反而从车窗里递出一件黑色的大衣。
青年的指尖白皙修长,灯光朦胧,越发的显得那张脸美得心惊。
“穿上吧,天气冷,你有车吗?”
安姿看着那件大衣,神色有些愣怔,下意识的回答他的问题,“助理在路上,今天圣诞,人多,堵车了。”
沈娇把那件大衣一扬,落在她怀里,“叫你的助理别来了,我们还有一辆车,让司机送你回去。”
他说完这句话后车窗就关上了,安姿拿着大衣站在风雪里,好久都没说话。
陆庭的司机开着车停在她身边,“您要上车吗?”
安姿弯腰上了车,“碧水湾,谢谢。”
而另一边的车里,暖气开得很足,陆庭伸手掐了把沈娇的脸,“拿我的外套做人情,嗯?”
沈娇被他掐得鼓了鼓腮帮子,“泥不是嗦它脏了吗?”
“脏了就给她?”
沈娇扭过脸,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人家一个女孩子,穿那么少站在冷风里,还是一个大明星,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陆庭不以为意,“她拉着我发疯的时候怎么没想自己出事了怎么办?”
“你和她……”
陆庭摩挲着指尖,看着窗边倒退的风景,慢慢开口。
“其实按照身份来说,她应该是我妹妹,异父异母的那种。她的母亲是我父亲的第二任妻子,她母亲跟前夫生了她,后来离婚了,安姿跟着她母亲在陆家住了一段时间。”
“后来她母亲跟陆凛川还有我大哥全葬身火海,她一直觉得这件事是我做的,但是又找不到证据,所以才这么恨我。”
沈娇紧张的看着他,“那真的是你做的吗?”
陆庭笑了下,“要是真的是我做的,娇娇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沈娇道,“但是他们那么可恶,你这么做也是对的。”
在陆庭的事面前,他总是毫无缘由的偏袒。
陆庭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有我,但不是我做的。”
其实这些事说到底不过是陆凛川自作自受罢了。
安姿的母亲比他的母亲偏执多了,被陆凛川欺骗跟他结了婚,结果发现他是这样这个人,她不疯才怪。
她的母亲没有孩子,唯一一个女儿还不姓陆,所以她才选了陆庭,这个也是由于欺骗生下来的孩子。
因为她的母亲,他才能从平民窟出来,在她的帮助下,被赐予了陆姓,真正的进入到陆家。
可陆凛川实在是过分,出门沾花惹草丝毫不顾及家里的妻子,所以才落得个被一场大火焚烧殆尽的结果。
安姿的母亲逼着陆凛川在死之前立了份遗嘱,偌大的陆家瞬间就是陆庭的,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就变成了陆庭。
所有人都想不通她为什么这么做,甚至还怀疑陆庭跟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只有陆庭知道,她为什么会逼着陆凛川把陆家给他。因为她知道,他跟她一样憎恨陆家,陆家只要在他手里一天,整个陆家都不得安生。
因为这个人情,所以哪怕安姿这么对他,他只能选择一味忍让。
不过,他没跟沈娇说这些。
他的娇娇过得已经很幸苦了,他不想他的破事影响到他的生活。
陆庭捏了捏青年的指腹,问他,“娇娇打算要去哪里?”
今天哪怕很冷,因为圣诞的缘故,人很多,街道外面很热闹。
“陆先生约过会吗?”
“没有。”
“那你听我的。”
“哦?”陆庭挑了挑眉,“娇娇约过?”
“没有,但我在家里查了资料。”
男人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比如?”
“比如……”沈娇掰着手指头,“我们可以去吃饭、逛街、然后看电影。”
陆九把车停在一家店门口,扭头朝沈娇道,“沈先生,你说的地方到了。”
沈娇显然是做了准备来的,“我在网上查了,还问了何熠的意见,最终选了这家火锅店,别看它位置不怎么样,但是味道超级好的。”
陆庭透过车窗往外面看了眼,店门口果然很多人。
陆九看了陆庭一看,有些欲言又止。
陆庭朝他伸出手,“把车钥匙给我,等会我自己开车,对了,我们就在这里吃晚饭,其它的你自便。”
陆九就这样被赶出了车。
他站在寒风里吹了会冷风,丝毫不觉冷,反而兴奋得想在原地跑两圈。
他拿出手机搜了搜这家火锅店,价格也就人均三四百,可是早上陆庭让他定的餐厅可不是三四百这么简单。
现在他们决定在这里吃,那豪华的顶层包间可不就是他的了?
陆九的刀疤脸因为兴奋显得有些狰狞。
圣诞了还要加班,这就是他应得的。
沈娇还不知道陆庭早在他之前就定了餐厅,甚至还包了电影院。
在他的印象里,男人一贯是工作狂的模样,再加上他把平安夜忘了,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对圣诞也不会多上心,就把约会的事项安排给自己。
火锅店的人很多,外面甚至还有排队的。沈娇有事先之明的在网上直接定了个包间,才避免了排队的情况。
他们的包间在二楼,靠窗,坐在位置上就能看见街边的景色。
厨房还在备菜,沈娇端着热茶,低头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人。
外面在下雨,雨里夹杂着雪粒,反反复复的,就是不见雪。
青年的眉眼似乎都染上了一股糯米味的茶香,神色里带着几分雀跃,“你说,今天真的会下雪吗?”
江城靠近南方,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雪,在沈娇的印象里,近几年下雪都快到二月了。
“会。”陆庭回答他,“等到晚一点雨就变成雪了。”
沈娇有些好奇,“你之前在国外也会下雪吗?”
“下,Y国到冬天雪很厚。”
“那肯定很好看吧?”
陆庭笑了声,“是很好看,等到有空了,带娇娇去看。”
好看是好看,但对以前的陆庭来说,最怕的就是冬天,漫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寒冷,稍不注意就活不到明天。
不愧是在网上风评很好的火锅店,味道是真的很好吃,沈娇放下筷子的时候,肚皮已经吃了个滚圆。
他摊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我们接下来去逛商场吧?给你买件外套,然后再去看电影。”
陆庭对此没有异议,把自己的行程完完全全的交给对方安排。
衣服是在附近的商场买的,不是来自某个老牌家族的私人订制,也不是知名的品牌,就这么安静的挂在橱窗上,像一位优雅的绅士,沉默的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沈娇一眼就看上了。
黑色的大衣仿佛是为陆庭量身定做的一般,穿在他身上贴合得不像话,优雅的绅士从橱窗上走了下来,那双灰色的眼睛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
沈娇被他这么一看,钱包掏得比谁都快。
陆庭伸手按住他的手,“娇娇哪里来的钱?”
沈娇抿唇,“我之前存了一些。”
这件衣服,几乎把他的小金库掏光了,本来就贫穷的积蓄直接空了。
不过沈娇不后悔,他让陆庭往后退了两步,打量着他,然后笑了起来,“好看,我买的。”
他把围巾拿出来,让男人蹲在他面前,仔仔细细的给他戴上。
棕色的围巾将男人过于锋利的下巴挡住,连眉眼都被这颜色带着柔和了几分。
“好看,我织的。”
陆庭歪头,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口,呼吸间带着雾气。
“娇娇更好看,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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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看完电影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
街上的人依旧多, 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下雪了”,路人纷纷抬头。
沈娇也跟着抬头,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冷冽的雪, 像轻盈的精灵, 带着冰凉的温度, 落在青年的眉间。
他摊开手, 接住雪白的花瓣, “真的下雪了哎!”
陆庭推着轮子,站在他身后, 高大的身躯替他挡掉大部分的风雪,“是啊,下雪了, 江城的初雪。”
他和他在一起。
以后的每一个初雪, 他都会和他在一起。
青年抬头看着他笑, “那这样我们是不是算在一起白头了?”
男人垂眸看着他头上的雪花,笑声从喉咙里溢出来, “算。”
沈娇平安夜刚从床上爬起来,圣诞节又被男人提着腰陷在床上。
房间里很安静,天花板上的灯光安静的流泻,在对面白色的墙壁上投射出两个影子。
黑色头发从青年肩头滑落,在背后散了一地, 上面的影子撑着下面的影子微颤颤的坐着,一双手探了出来,卡着腰,向下的力重了些, 哭声顿时就在安静的房间响了起来。
“不……不行……这样不行……”
“怎么不行了?”
男人的声音沙哑, 带着浓厚的渴望。
“吃……吃不进去了……”
“怎么会呢, 刚刚火锅娇娇都能吃两碗饭。”
青年的眼睛雾朦朦的,眼泪挂在眼睫,要掉不掉,语气委屈到了极点,“这不一样,这个真的不行,太撑了,要破了……”
“破不了。”
陆庭勾下他的脖子,把他眼角的泪吻干净,“娇娇这么棒,怎么可能会破。”
“呃……”
腰肢下沉,沈娇猛地瞪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撑着男人的肩膀想起来。
可他一个残疾人,哪里来的力气?只能被迫挂着,唯一的支撑点让他有些难受的皱起眉头。
沈娇瘪了瘪嘴,“陆庭……”
男人忍得额头青筋直冒,见他这样,也不敢动一下,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墙上的两个影子顿时换了个位置,高大的黑影将比它小了一个号的影子笼罩在身下,连光都窥见不了分毫。
夜幕沉沉,世界在无声的雪花中渐渐蒙上一层白,屋内的灯直接亮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许芮在别墅快喝了两壶茶才等来迟到的沈娇。
青年的轮椅上垫了一个厚厚的软垫,神色有些疲倦,但面色还算红润。
他看见许芮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抱歉,今天起晚了。”
许芮往他身后那个软垫上扫了眼,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没事,可以理解。”
沈娇希望她
不要理解。
外面盖了一层厚厚的雪,一眼望去,白得刺眼。
十二没见过雪,一大早就溜到院子里,伸出爪子试探的踩了踩,顿时整个爪子陷进了松软的雪堆里。
“喵呜?”
毛发雪白的小猫舔了舔爪子,猛地一跃,整个猫就扑了进去。
沈娇中午休息的时候就没找到猫。
安迪从外面进来,脸色被冻得通红,怀里抱着一只扑腾的小猫,“它一早上就跑出去玩,小家伙没见过雪,像不知道冷一样,毛还是白的,找了好久才在院子里找到它。”
十二很不满的从安迪怀里挣脱下来,跑到沈娇身边,喵喵的叫得很大声,仿佛在告状。
沈娇才不惯着它,“那么冷的天,你冻感冒了可比我冻感冒了还要费钱。”
“咪!”
十二背对着他,只留一个圆滚滚的背影给沈娇。
沈娇没忍住,伸手戳了戳。
小猫一个没注意,被他戳得整只猫瘫在了地上。
十二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一股脑的回到自己的猫窝,只留给沈娇一个冷酷的背影。
恰值陆庭回来,看见这一幕,笑了,“果然是窝里横。”
沈娇看见他,记忆瞬间被拉回昨天晚上,原本笑着的脸就这样冷了下去,“你回来干什么?”
陆庭自知理亏,蹲在他面前语气里带着讨好,“之前约好的专家有时间了,我来带你去看看。怎么样,还难受吗?”
沈娇伸出手锤了他一拳,“你还好意思说?我今天都迟到了,还被许姐笑话。”
“嗯,我的错。”陆庭很干脆的认错,只是下次还敢。
沈娇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敷衍,气得咬了咬牙,狠不得踹他一脚。
陆庭讨好的在他的嘴角亲了亲,“那就罚我待会给娇娇上药吧?”
沈娇,“……”
他无语的表情逗笑了陆庭,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娇娇要去医院看看吗?”
沈娇这回倒没有之前那么抗拒。
中午升温,外面的雪开始融化,空气里泛着刺骨的冷意。
沈娇被陆庭裹成了一个粽子进的医院。
医生是一个很慈祥的老头,先检查了一下他的双腿,看着眼神忐忑的青年,露出一个笑来。
“可以装的,不过在之前得先脱敏,安装完之后进行康复训练就可以了。”
沈娇的表情有些呆,“就这样吗?”
医生道,“就这样,其实其中最困难的是患者的心理问题。当然了,在刚安装假肢的时候走路其实是很疼的,这点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合上手里的资料,“你们可以商量一下时间,看什么时候过来?”
陆庭看着他,道,“要不我们等到考试结束……”
“不。”沈娇打断他,神色认真,“陆庭,我想走着进去。”
陆庭捏着轮椅的后背,好一会才开口,声音艰涩。
“好。”
沈娇学习的地点变成了疗养院里。
下了场雪后,天气越发的冷。
沈娇每天不是在背书就是在疯狂做题,闲暇时间就在按摩自己的双腿和做脱敏治疗。
在出了车祸的很多年里,他都不敢直视自己的双腿。它丑陋、狰狞,残缺的伤口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和别人的不一样。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心平气和的面对它。
它终于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狰狞也好、丑陋也好,这都是组成他身体元素。
而现在,他残缺的身体,正在以另一种方法恢复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