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本大爷脸上也开不了花啊……
谢星尘内心无比煎熬。
他不可能对祁寒之下手,但又不能崩人设,两人就这么僵硬地站了许久,死寂沉沉。
“……”
谢星尘率先破防,他嗤笑一声,走向狼狈状态的韩墨,“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本少主脸上有花?”
那抹红着实晃眼,晃在了韩墨的眼前。红衣的主人捏起他的下颔,微弯腰,附在他耳畔说,“还是说……你喜欢本少主这张脸?”
耳畔气息温热,带起一阵轻微挠刮的痒意,韩墨的耳根染上一点红,他咬着牙根:“轻浮,谁会喜欢你这张丑脸。”
不喜欢,那你耳根红个鬼啊,少年。
谢星尘没有当场揭穿他。
他方才故意接近韩墨捏他下颌骨,就是为了试探他到底是不是祁寒之。
——毕竟喜欢捏人下颌骨,这是祁寒之的怪癖。
不过,看少年反应,谢星尘不太确定面前的韩墨就是他师尊。
如果是的话,那奥斯卡最佳影帝奖不颁给祁寒之,谢星尘要跟奥斯卡评委急眼。
“少主到底想干什么?要折磨我麻烦快点。”韩墨对谢星尘反常的行为不满,甚至催促他。
谢星尘:“……”
他头一回演恶人,没想到还要被人催着害人,太失败了。
“本少主今日心情好,不跟你这杂种计较,滚吧。”谢星尘收回捏他下颌骨的手。
他话音刚落,韩墨便毫不留情地走出了殿门。
这还就真走了?
谢星尘有点小小的失望。
殿外,小黑见韩墨安然无恙从谢星尘殿内出来,生出疑惑,便上前拦住他,没好气道:“你个杂种怎么出来了?少主呢?”
韩墨冷冷看他,犹如上位者看一只蝼蚁,“被我杀了,死的很惨。”
“你!”小黑听后瞪大瞳孔,韩墨疯了,竟敢杀他们家少主,不要命了。
担忧谢星尘安危,小黑没管韩墨,飞速跑进殿中。
韩墨望着小黑离去的背影,转而望向谢星尘住的殿,从锦囊袋中摸出一柄短刀,狠狠刺入胸膛,只偏离心脏一寸地方。
“……”
血污沾满手心,滚烫且黏腻。
韩墨看向掌心,唇角溢出铁锈味的血液,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宛如一只阴间恶鬼。
他就算死,也要拖韩声下地狱。
夜晚的时候,月光投入窗棱。
床榻上的红衣灼目,露出的肌肤在月色与红衣的衬托下,雪白细腻。
夜风抚摸过他的皮肤,红衣微微飘荡。
突然,一柄利剑垂地,划拉着汉白玉地面,握剑的人径直朝床榻上的谢星尘走来。
皎洁的月光下,剑光泠泠,倾斜着寒光。
那人嘴角微勾,立于床榻前,抬剑直直刺向红衣。
“去死吧,韩声。”癫狂扭曲的声音裹挟着冰冷的笑意,男人目光贪婪地看向红衣。
意料之外,红衣却反应迅速,衣摆擦过他的剑,安然无恙地落在了地面上。
“你谁?敢半夜行刺本少主?不要命了?”
谢星尘本来睡得好好的,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亿万富翁,可这美梦才刚做的一半,就被一道剑尖划地面的刺耳声吵醒。
“扰人清梦,无异于谋财害命,你爹娘没教过你吗?”谢星尘两柄剑握在手中,打量偷袭刺他的男人。
男人一剑刺空,突然变得暴怒起来,他听不进去谢星尘丝毫的话,一心想杀死谢星尘,“闭嘴!”
当即,他又一剑破空,刺向地面上的谢星尘。
谢星尘闪避飞速,侧身避开了这一剑,“我艹,你怎么动不动杀人啊?比祁寒之还要恐怖!”
他在叭叭和闪避的同时,还不忘观察那个陌生男人。
男人的面容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但应当长得不错,他身材清瘦,再往下看,谢星尘就看到了令他胆寒的一幕。
——这个男人根本没有腿,是鬼!
念叨着鬼,谢星尘怕的要死。
想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接受修真的各种灵力法诀就已经不容易了,怎么还来鬼这种设定啊。
男人注意他往自己空荡荡的腿上看去,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扭曲而痛苦。
他在谢星尘的惊讶中,硬生生卸下了自己的一条胳膊,似乎在用这种自残的方式缓和痛苦。
血珠滴落,一滴、两滴……鲜血淋漓。
究竟是什么会有比卸胳膊更疼的事呢?
有血滴落,还好不是鬼。
谢星尘无暇顾及这个男人的异常,他此刻只想保住命,正想着怎么搬救兵,喊小黑过来。
男人看向自己空荡荡的下半身,头疼得厉害,几乎要被撕裂。他提起剑和断开的手臂,纵身一跃,翻出窗,没入了漆黑夜色。
“?!”谢星尘疑惑,“这就走了?不杀我了?”
果然,男人就是善变,变态杀人也是如此。
危机解除,谢星尘心想:不能再让人随随便便翻窗进来谋杀他了,他要把窗户封住。
他走到窗前,双指并拢默念着口诀。渐渐的,一张不大不小的灵罩形成。
没等谢星尘心安多久,两秒后,灵罩出现裂纹,“嘭——”地一下应声碎裂。
谢星尘:“……”
哪个傻x?他才弄好的灵罩啊。
只见一条腿踹开灵罩,出现在窗口。那腿的主人晃了两下,费力地想要翻进来。
但好像他腿短,卡在了窗上,上半身维持着一种要进不进的古怪姿势。
谢星尘:“……”
这位兄台,腿短咱们就不要学人翻窗,OK?
“兄台”死乞白赖,见翻窗进不来,索性就卡在窗子上,朝屋内轻声喊道:“谢师弟?谢星尘?”
谢星尘点燃指尖的火,朝前一照,果然照出了莫小笙的脸,错愕道:“莫师兄?你怎么来了?”
说完,谢星尘害怕得脸都白了,他刚才问莫小笙是不是崩人设了?他要被抹杀了。
莫小笙知道他的顾虑,“谢师弟放心,现在没有城内人,不会崩人设的,相信本少主!”
难道说,他们所有人其实都扮演了剧情中的人设?
谢星尘安下心来,猜测着其他人,问莫小笙:“莫师兄,难道你们都扮演了人设?”
莫小笙点头,三言两语说清楚了其他人扮演的角色,顺便向谢星尘卖了个惨。
“本少主金枝玉叶,狗屁的秘境竟然敢让本少主扮演奴仆,真是瞎了狗眼!”莫小笙气愤不平。
“还是萧义和那家伙的奴仆!本少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秘境绝对和本少主有仇!”
“等本少主出了秘境,一定叫我爹娘毁了这秘境。”
谢星尘耸耸肩,有钱有依仗就是不一样,受了委屈能让爹娘替出气。
哎,而他只能被各种变态纠缠。
莫小笙突然问:“谢师弟,那你扮演的是谁啊?”
谢星尘趾高气昂,终于崛起了一回:“韩家少主,韩声。”
“嚣张任性的直系韩声?”
莫小笙变得犹疑,眼神带了点垂怜之意:“谢师弟,明日你一路走好。”
“莫师兄,你在说什么?”
“旁系弟子韩墨被直系韩声重伤,并刺中了心口,差点死于这一剑,明日,你受命去逮罪魁祸首韩声,上堂认罪。”
莫小笙念着自己明日的人设剧情,同情地看了谢星尘一眼。
谢星尘听后,仿佛被泼了一身冷水,从头凉到尾,默念着:“怎么可能?我除了手底下人打了他一顿外,根本没做任何伤他的事。”
白日里小黑急急忙忙跑回来,关心他有没有事的画面忽然闪过。
当时,小黑说是听到韩墨说杀了他,这才着急忙慌地跑回来,看谢星尘是否有事。
当时谢星尘没有记挂心上,认为只是韩墨的开的一个黑色玩笑。
现在想起来,韩墨可能真的要将他置之死地,提前通知他一声罢了。
“师弟?你能应付吗?”莫小笙对谢星尘还是有好感,不想这么一个师弟命丧秘境。
莫小笙在此处待了很久了,要是被人发现不在,很可能会被抹杀。
谢星尘担心他,“应该可以的。师兄,你快回去,要是被人发现不在了,会被抹杀的。”
“还有,回去一定要注意安危,小心有怪叔叔。”谢星尘怕他碰到刚才的古怪男人。
“好。”
莫小笙临走前还看了他一眼,安慰了句:“谢师弟,本少主相信你。”他是真心希望谢星尘活着。
目送莫小笙离开,谢星尘转过身倚着窗沿,垂眸,思考着明日的对策。
他确信自己今日根本没对韩墨动手,见韩墨从殿中走出的时候,除了表情有点阴郁吓人外,一切正常啊。
那么极有可能是韩墨自己对自己动手,企图污蔑他。
真歹毒!最毒不过变态心!
谢星尘暗暗骂韩墨心思歹毒,窗外却传来莫小笙的哀嚎,打断他的国粹。
“嘶,疼死本少主了。等本少主出去了,放把火烧了这狗屁秘境!”
——莫小笙因为腿短,爬下窗的时候,摔成了一摊肉饼,嘴里还在信誓旦旦地念着要烧秘境。
谢星尘:“……”
他莫师兄真不怕这么大声响把城中人引过来,崩人设,然后被抹杀掉吗?
第39章 救命!总有刁民诱惑朕
照莫小笙所说,进入古城的所有人都会扮演剧情中的人设,且不能崩塌,否则就会被抹杀。
那他们之中能扮演性格阴郁的韩墨,只有他师尊祁寒之,无疑了。
谢星尘想着,他能不能偷偷跟祁寒之商量,或者卖个乖巧,有必要的话他也可以……再帮祁寒之一次。
只要祁寒之明日不要诬陷他。
正思索着,谢星尘的脑中瞬间蹦跶出两个纸片小人:
一个天使谢星尘,另一个则是恶魔谢星尘。
天使谢星尘挥动着魔法棒,猛敲了一下谢星尘的脑壳,恨铁不成钢。
“谢星尘,你的气节呢?忘了祁寒之怎么对你的了吗?他可是变态,你怎么能向变态求救?”
谢星尘琢磨了一下,觉得天使小谢说的有道理,人就应该活得有尊严!
恶魔谢星尘见状,一脚踹飞天使。
它停留在谢星尘肩膀,替他捏了捏肩膀,谄媚讨好:“主人,在生死攸关的大事面前,有什么不能做的呢?不就是帮祁寒之一次吗,之前又不是没干过。”
谢星尘点了点头,也赞同恶魔小谢的看法。
天使小谢被踹翻,撑着脑袋再次飞起来,“可恶的恶魔小谢,你不要误导主人!”
他挥动魔法棒,一道灵光咻地一下,击在恶魔背脊的小翅膀上。
恶魔不甘被打,往后看了一眼焦黑的翅膀,冲上去,和天使小谢扭打在一起。
“行了行了,吵什么吵,一家人给我和和睦睦的。”见两个小谢缠斗,谢星尘拍散脑补的两个小谢。
拍散后,秘境中的那道僵硬的声音便响起:
【你戴上面具,决定去和人约定好的山洞,与他见面。】
谢星尘甚至怀疑他听错了,这么夜半三更,韩声和谁有约定?老情人?
还去山洞?这是要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谢星尘用心念与这道声音交流,不确定地问道:“是现在吗?”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是的】
这下不得不去了。谢星尘在殿内寻找面具,翻箱倒柜,竟翻出了十几个面具。
还全都是木制的,半张脸用黑色颜料涂抹,半张脸是绛红色的颜料涂抹的,看起来诡异极了。
谢星尘脸小,挑了张小号的面具,覆盖在脸上,略感到有些不适。
那道声音又响起:【请换一件衣物】
谢星尘换下红衣,按照要求穿了一件朴素的白衣,还提了柄从床底下摸出来的剑。
一切准备好,谢星尘趁着无人,偷偷摸摸地溜出殿,根据声音的指示来到山洞。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但总有种夜半三更私会情人的错觉。
【待他来后,你将剑给他,并传授新的剑招,顺便关心他的伤。】
又是给剑,又是教剑招的,还关心人家伤口,这难道是包养关系?
谢星尘胡思乱想了一番,答应道:“好。”
山洞幽幽,里面空气潮湿夹杂泥土的味道,墙壁的杂草破石而生。
谢星尘来的比约定的人早,想着大概还要等人许久,一屁股坐在山洞里的石块上。
他百无聊赖,望着洞口地面投射过来的月光。
“嘶,这石头真硬,坐久了屁股痛。”
谢星尘坐不惯冰冷坚硬的石头,他挪了下位置,坐在了地面上,白色衣摆铺散在地。
“你来了?”刚挪到地面上,一道声音自洞口响起,渐行渐近。
这声音好听,如林间甘泉,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感。
谢星尘忍不住望向洞口。
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背着月光走进来,看不清面容,但却无端令人觉得他长得应当不会差。
谢星尘在看到少年年轻的身影一刻,怔了。
他没想到来幽会的竟是个少年人,不由得为韩声的“真刑”点赞。
腹诽完韩声,谢星尘忙从地面站起。
他拍了拍衣袖沾染的灰尘,嗅到少年靠近过来时,身上散发的浓重的血腥气,没忍住皱眉头,“是,剑给你。”
然后将剑递给少年。
谢星尘不知道,韩声是如何态度对老情人的。
但既然戴了面具,这就说明并不想被人认出来,于是他伪装成一个态度冰冷的面具人。话少错的少,不容易崩人设。
少年接过剑,不知有意无意,手指轻轻触碰到谢星尘的手背,点了两下。
谢星尘手猛的缩回,剑掉在了地面上。
少年拧眉,“你讨厌我碰你?”
啊这,既然是老情人,怎么能讨厌触碰?
谢星尘疯狂给自己找补:“没有,不讨厌你。”
少年不信。
“你受伤了?谁伤的?”干咳一声,谢星尘只好岔开话题,想到他身上的血腥气。
月色偏移,少年逆着月光,他神情阴暗,声音却带着笑意:“你关心我?”
“嗯,谁伤的?”
听他亲口承认关心他,少年高兴,“我自己捅的。”
谢星尘惊悚。我艹,他怎么总碰到一些喜欢自残的变态。
“下次不准了,要惜命。”
“要是捅一剑,能换得你一句关心,就算千疮百孔,我也愿意。”
谢星尘:“……”
韩声这个纨绔子弟,是怎么让一个变态心甘情愿变成恋爱脑的?
难不成戴上了面具,韩声就有了狐狸精属性了?
少年习惯了谢星尘的沉默,“今天教我什么?还是昨天的剑招吗?”
看来,韩声借面具人这个身份,不止一次暗中教少年剑招了。
谢星尘摇头,捡起地上的剑,站在原地微微侧目看向少年,“今天学新的,我给你演示一遍,你认真学。”
好在原主谢星尘修为虽不高,但他作为剑宗的弟子,对剑术颇有研究。
谢星尘不用怎么动,凭着原主的肌肉记忆,几套剑招便行云流水般挥出来了,唬人足矣。
剑在空中宛如游龙般舞动,气流剧烈波动,被剑风带起,剑势如虹。
示范完剑招,谢星尘将剑反持身后,出了点汗,问少年,“学会了?”
少年摇头,“没,你亲手教我,我也许学的快些。”
“好。”为了剧情顺利走下去,谢星尘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其实他自己都还没学会这些剑招,怎么去教少年?
这还真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谢星尘自我批评,面具下的嘴角抽动。
他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个传统美德,站在少年身后,轻轻托起少年握剑的手,温声道:“手伸直。”
少年没听他话。
冰凉的手指不安分地动了动,反手摸到谢星尘的手背,故意使坏似的在上面捏了捏。
——谢星尘之前不给摸,现在不光摸到了,还捏了。
谢星尘:“……”嘴角又抽了抽,他这是被吃豆腐了?
谢星尘的皮肤很白,一捏便红,如雪中红梅,刺目显眼。少年盯了被他捏红的手背好一会,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他从谢星尘捏红的手背上移开目光,歪斜着头凑近谢星尘,低声蛊惑:“伸直了,然后呢?”
少年突然歪头凑近,身上特有的冷香掺杂着血腥气扑来,包裹着谢星尘。
谢星尘僵了一下。
两人距离太近,谢星尘的鼻尖几乎与他的额头相贴,气息温热。虽然两人隔着一张黑红面具,但气氛还是变得暧昧、旖旎。
黑暗中,少年注视他,直白道:“我想亲你。”
谢星尘脑内万千的国粹过了一遍,最终唯有一句“我艹”能够充分表达他的震惊与无措。
他是怎么隔着丑绝人寰的红黑面具,面不改色说出这句话的?
谢星尘退后几步,安抚跳动的心脏。想到少年说的想亲他,咽了下口水,心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他每退一步,少年就逼近一步,宛如追逐猎物的高级猎手,势在必得。
“不,不行。”少年逼过来,想揭开他面具,谢星尘极力拒绝。
要是面具被揭开,他的表情一定崩坏,到时候崩人设就完犊子了。
“为什么?”少年人不肯放过谢星尘。
他暗恋了这个戴面具的人多年,却连他的真容都不曾见过。
“因为……因为……”谢星尘手捂住面具,怕少年强硬揭开,边想着借口:“因为我长得丑。”
“对,没错,我长得丑绝人寰,天理难容!”
谢星尘说着,理直气壮起来。
“我不在乎,你若是长得好看,容易沾花惹草,遭人觊觎。所以我宁愿你长得丑,那你就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少年丝毫不介意他丑,眉眼带笑,流泻着温柔。
谢星尘:“……”
这难道就是伟大的爱情吗?他真的哭死。
谢星尘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又抛出一个借口:“但是,我自惭形秽,不敢面对丑陋的自己,自卑。”
少年顿住脚,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他没有再逼迫谢星尘,伸手,指尖迸溅出火花,照亮他自己的脸。
火光下,少年五官精致,一双微挑的丹凤眼斜入发鬓,凌厉感十足。
谢星尘在看到少年脸的一瞬,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逆流,脑子嗡嗡响。
这不是韩墨是谁?
见谢星尘发愣,韩墨没有多想。他握着谢星尘的食指,点在了自己额头处。
那个地方有一道狰狞的疤痕,只不过被额前碎发遮挡住了,平常看不出来。
韩墨弯起眸子,是细碎的笑意,满不在乎道:“我也丑,你看这道疤。”
谢星尘从少年就是韩墨的惊吓中回神,摸了摸少年额角突出的疤痕,心里突然心疼他,问:“谁弄的?”
这道疤痕很多年前就已经留下来了。
多年前,韩墨因为天资过人,得罪韩声,脸被韩声故意砸地面的茶盏碎片割伤。
后来,又因为态度漠然,惹得韩声恼火,喊人强行摁住他,用碎片划伤了他整个面部。
整个面部,只有额角这道被韩声划的伤没能弥合,永久地横亘在韩墨额角上。
象征着弱者遭受的耻辱。
韩墨想起这道疤痕的由来,嘴角噙一抹冷笑,眼神寒凉,“一个废物罢了。”
废物?该不是是韩声吧?
这个不可思议的猜想在心底蔓延,扎根,然后从猜想变为肯定。
谢星尘内心翻江倒海,这尼玛也太狗血了吧?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剧情中,韩声其实一人分饰了二角。
白天扮演嚣张跋扈的韩家直系弟子,对韩墨非打即骂,往死里折磨;晚上化身面具人,对韩墨嘘寒问暖,关心切切。
这尼玛不是精神分裂是什么?!
“我喜欢你,我愿意把自己的所有污秽不堪展示给你看。”
“所以,也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个穷凶极恶之人,发慈悲,施舍施舍我……”
少年攥住谢星尘的食指,放在唇边,虔诚地落下一吻,轻声呢喃。
“我……”谢星尘面对如此热烈张扬的表白,脑子一片空白。
他要是揭开了面具,就会崩人设,定死无疑。可是韩墨的态度太过真诚,竟让谢星尘产生了一丝犹豫。
见谢星尘踟蹰,少年露出牙轻轻地摩过他的指腹,微痒湿润。然后又咬了下去,指腹很快泛起了红。
“你你你……”手指腹被咬,谢星尘惊得舌头打结,脸烧的通红。
“你,你给我时间考虑一下,今晚就到这吧。”
等谢星尘捋清舌头,他咬着牙狠下心,飞速从韩墨唇边抽出自己的手指。
转身逃似的离开这个山洞,头也不敢回。
谢星尘走后,韩墨舔舐过自己刚吻过谢星尘食指的唇,忍不住留恋。
他其实还想要……更多。
谢星尘侧身躺于床榻上,墨发用银簪随意半束,多出来的则被梳散到身后。
他伸出手,怔怔地盯着被咬过的食指,似乎还残留少年的温热气息。
想起被咬时的不自在感,和离开山洞时的狼狈。谢星尘觉得他真是蠢死了,不就是被咬了手指一口吗?
他一个直男竟然脸红了!
认为自己简直丢人死了,他把自己埋在被褥里,裹着被褥,在床榻上滚来滚去。
毁灭吧!这个世界!
谢星尘滚完,又想起少年虔诚的表白。
——“我想亲你。”
——“我喜欢你,我愿意把自己的所有污秽不堪展示给你看。”
——“所以,也求你,可怜可怜我这个穷凶极恶之人,发慈悲施舍施舍我……”
张扬外露的表白,却包裹着虔诚且深沉的爱意,谢星尘为此心尖一颤。
他学生时代,不是没被小姑娘表过白。
但小姑娘可不比韩墨来的直白,青春期的小姑娘只是羞答答地写情书,送礼物,拐弯抹角地表达自己心意。
可韩墨不同,他的喜欢就像一坛烈酒,酝酿了很多年,因为爱而不得,才抑制不住散发出来酒香。
令人忍不住想尝一口,哪怕知道会醉,却也甘之如饴。
等等……
很多年的烈酒?
谢星尘琢磨他形容韩墨的爱的字句,发现不对,猛的翻身坐起,理了理思路。
以他对自己的了解,是不可能因为一些深沉的表白而心动的。何况扮演韩墨的还是他师尊,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而且他相信,祁寒之纵使有奥斯卡影帝般的演技,也不可能把深沉的爱恋演的如此逼真。
除非……这深沉的爱是真的。
那么,合理的解释,好像就只有他们都受了秘境的影响,受了扮演角色韩墨和韩声的影响。
“韩墨厌恶韩声,韩墨喜欢面具人。”谢星尘盘起腿,轻念着。
一边念着,一边预感这个剧情走向不会好到哪里去,韩声危。
而韩墨大概率会疯掉。
这种被逼疯的感觉,就像是某天突然有人告诉你,你最厌恶那个的人其实就是你爱的人。
强烈的恨意和深沉爱意交织,这样戏剧性的矛盾冲突,放谁身上,不得疯癫成魔?
谢星尘不敢细想,韩墨在得知真相后,会疯成什么样子。
就这么带着对韩墨的可怜,以及对明日自己安危的担忧,谢星尘心神难安,难以入睡。
第二日,艰难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谢星尘头昏脑涨,他睡得太少会头疼。
殿外,果不其然有人拍门,传来小黑的急呼声:“少主,不好了啦!韩墨那狗崽子反咬你一口,现在家主要派人擒拿你问罪!”
虽然意料之中,但谢星尘还是有点慌,他没来得及换白衣,匆匆忙忙地下了榻。
想着要维持韩声嚣张的人设,谢星尘朝殿外拍门的小黑怒道:“吵什么吵!本少主耳朵没聋,你给本少主住手,这门要是坏了,你给本少主跪着修!”
小黑被骂,习以为常,他压下心里的焦急,没再敢拍殿门。
几秒后,谢星尘一身白衣走出来,风姿绰约,小黑惊艳得发愣。
谢星尘表情不悦,指尖凝聚起剑锋就要刺小黑,“本少主脸上有花还是怎么的?看什么看!快点说情况!”
虽然谢星尘早已知晓会被污蔑,但具体细节还是要从小黑这里打探。
小黑从惊艳中回神,忙害怕的一缩,避开谢星尘指剑凝聚的剑锋。
三言两语间,小黑交代了他打探到的消息。
昨晚半夜的时候,有人起夜见到一道黑色身影,以为是鬼,吓得半死,但还是好奇跟上去一看。
哪知竟是韩墨。
韩墨当即晕倒在地,他的心口处插着一柄短刀,汩汩流着鲜红的血,吓坏了那个起夜的人。
这事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了韩家家主的耳朵里。
韩家家主得知韩墨被人中伤,当即气的不轻。
他们韩家这几年出的天才少之又少,韩墨虽为旁系,但却是难得的天才,这么宝贵的苗子可不能毁了。
韩家家主亲自去看韩墨情况,却发现韩墨心口上的那柄短刀很熟悉,仔细检查,竟然是他亲生儿子韩声的!
“这可怎么办?”韩家家母得知自己儿子很有可能犯了事,急得在殿内打转。
一旁婢女看不下去,“家母,不如等家主回来,和家主求求情,少主是您们的亲生骨肉,家主不会放任不管的。”
叶温枝转身停住,扮作女相的脸上露出难过,“等他从韩墨那儿回来,吾儿还有命在吗?虽说是亲骨肉,但韩烨却薄情寡义,怎么会偏袒我的声儿?”
说罢,眼角垂下两条泪来。
“谁说我薄情寡义?”余古意刚跨入殿中,便听到自己妻子骂他薄情寡义,冷哼一声。
叶温枝见扮演韩家家主的余古意进来了,拂袖,忙收起眼泪,“你不薄情,我的声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