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双重人格太子缠上后—— by白孤生
白孤生  发于:2024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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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安清上一次失控,是在公西子羽的“帮助”里。
他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能够轻而易举地影响着鹿安清对自己身体的操控,这种力量非常可怕,也正是那一日他去拜访太史令这位老师的缘故……
——公西子羽。
鹿安清总算模糊地抓住了重点。
他没再挣扎着浮出海面,而是更深,更加沉地落下去,沉|沦在幽暗、无声的海底。
去抓住那一瞬触须的根源。
鹿安清再度出现在那片雪山。
只是甫一出现,他就察觉到此地与之前截然不同。
原本银装素裹,被素白覆盖的连绵雪山正在不断融化,天地间的澄澈正在被一种灰红色覆盖,变得无比刺目。鹿安清低头看着脚边的湖面,斑驳裂开的镜面分叉出无数的裂痕,好似随时随地都能裂开。
不管公西子羽的意识里到底藏着什么怪物,它都要逃出来了。
湖面下摇曳的巨硕之物仿佛觉察到鹿安清的到来,愈发癫狂地撞上开裂的湖面,每一次撞击,都会有不祥的破碎声响起。
仿佛下一瞬就要彻底开裂。
鹿安清:“……”
他原本还想请公西子羽施以援手,如今看着,这位更像是自身难保。
“鹿安清。”
轻轻柔柔的声音,在这片灾难的景象里响起,仿佛还有几分浅浅的笑意。
“你怎么来了?”
鹿安清:“……你要死了?”
公西子羽:“真是失礼的人呢,我还好端端地活着。”
“你不在思庸宫。”
“我,的确不在思庸宫。”公西子羽温柔地回应着鹿安清,好像他的意识并没有翻山倒海,“你是怎么知道的?”
鹿安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官家派人去找你了。”他说完这话,就后退一步,“抱歉闯入其中,臣告……”
他的话还没说完,两条雪白的绸带飞快地缠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道并不大,不是刻意地束缚,只是阻止他离开罢。
“你来寻我,想必是有事要我帮忙,是何事,怎不说来听听?”
明康帝找公西子羽,明显是为了上次启明殿的事情。皇帝很谨慎,也很多疑。当日在场的所有人,肯定都会被明康帝派人一一查过,而公西子羽,是这么多人里,身份最特殊的一个。
他身为废子,那日本不该出现在启明殿。
而以公西子羽的性子,也的确不会出现在那里。
皇太后宠爱他,公西子羽要是真想和太后见面,有种种办法,又怎么会赶去启明殿,偏要在无数使臣的面前露脸?
……要么,公西子羽的能力,远超明康帝所想,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察觉到了灾祸的存在,那这已经到了皇帝无法控制的地步;要么,便是他另有图谋,欲要在这般重大的场合露面。
不管是哪一种猜测,都对公西子羽很不利。
鹿安清请他帮忙时,未必没想到这点,公西子羽在意识里率性答应时,也未必不知后果。
然前事还未消除影响,后事又再起,对公西子羽定然是件麻烦,更别说,他现在的意识景象简直是翻天覆地,鹿安清自然不愿再谈。
只那两根用雪做的绸带异常灵活,只要鹿安清表露出想要离开的意愿,就会软绵绵地裹住他。
鹿安清不像公西子羽能灵活操控这些物什,常年与灾祸为伍的他,不太擅长这些精细的小东西,一时间也无法顺利离开公西子羽的景象。
僵持了片刻,鹿安清郁郁地说道:“臣遇上了灾祸。”
福灵心至,无需鹿安清多言,公西子羽便道:“还是那一只?”
“……还是那一只。”
公西子羽:“要我做什么?”
鹿安清:“我的感官好像……失控了,就和上次一般。”
公西子羽低低叹息了一声,带着无奈的笑意。
“鹿祝史可当真敏|感。”
鹿安清蹙眉,总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
他们同在一片领域里,公西子羽仿佛能敏锐觉察到鹿安清的情绪,含笑说道:“我可不敢,只不过,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些不大好,恐怕无法很好地帮助祝史。”
鹿安清:“公子莫要这般说,是臣贸贸然出现。还是允臣离去,臣另寻办法。”
一贯冷静的鹿安清也有点焦虑,毕竟他是入了意识,又不是死了,外头灾祸的动作,他也是若隐若现有所感觉的。
亵渎,恶意的摩擦,脖颈和胸|前的啃噬,已经足够让他知道,那只灾祸到底要做什么!
“莫急,鹿安清。”公西子羽温柔的嗓音拂去鹿安清的焦虑,“寻常的办法是用不上了,可我也有别的办法能帮你。”
鹿安清抿唇:“什么办法?”
公西子羽:“可能需要一次精神结合。”
“精神结合?”
鹿安清隐约猜到公西子羽是何意,但又像是懵懂不明,下意识又问了一遍。
“就如同我的雪山,鹿祝史的囚牢,这应当是我们心里影响深远的地方,这属于意识触须的居所,也正是你我能如此交流的原因……现在我的领域里不太正常,也无法隔空为祝史辅助,但如果我们精神结合,或许能够增强彼此的力量,互相弥补缺陷。”
结合,这个词听起来和契合有些相近,却是天差地别。
“这是,什么办法?”
“我也从未试过。”公西子羽淡声道,“毕竟,鹿祝史是唯一一个,能与我这般相容的人。而精神结合,也不过是我一个猜想,或许能成,也或许不能成。”
滋啦——
刺耳的响声,叫鹿安清的身体莫名一颤。
他意识到是裤腿的布料被撕裂了。
灾祸似乎不满足于隔开一层的接触,随意撕毁了鹿安清的衣裳,怪异的触感爬上鹿安清的脚踝,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黏腻到令人发麻……好似某种湿冷的爬行动物正在蜿蜒蠕动……叫那原本该毫无所觉的地方都刺痛起来。
鹿安清头疼摁住额角。
脑袋已经若有若无地痛起来,五颜六色的碎片搅和起来,又像有人拿着一把锤头正在不断敲击。
感知失控的感觉,有点像是鹿安清偶尔屏障失效,被无数咆哮的心声吞没……再是强大的身躯,在那时都同样无力挣扎……
鹿安清:“那就,试试。”
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就像是他每一次面对难题。
就像是他每一次面对灾祸与死亡。
“如果失败了呢?”
公西子羽轻轻地说道。
“那后果,公子不也与我一起承担?”
鹿安清平静下来。
“很好。”
然后,他也听到公西子羽给出了温和的回应。
“放开你的屏障,安和。”
明康帝在德天殿接见太史令的时候命令了八名藏影藏在角落里他没有表现出来他很害怕可实际上他就是很恐惧(停下)姚英守在殿门外他的心跳声比正常人要快但的确是有人来了来的人是唐贵妃(鹿安清,听我的声音)三皇子和四皇子正在激烈地争吵四皇子很惶恐他已经连着半个月睡不好觉头发都要掉没了他觉得有鬼在盯着他产生幻觉(只需要听我的声音就好,安和)不够不够不够不够身体开始在燃烧冰冷的感觉无法抚慰那种狂热他想撕裂一切想要毁掉所有阻止他和这股湿冷接触的存在(现在,你只需要深深地吐气)不行他没有办法谁都不能把他从这里拉开他要抓住要保护要拥有这一切(安和,你现在已经浮出了海面,你可以清醒过来)保护保护他不能放开这是他的东西是他的他的他的他的他的他的他的——
“鹿安清!”
鹿安清仿佛被扯出水面,倒抽一口尖锐的凉气,湿冷的空气如箭矢冲入肺腑,整个人彻底清醒了过来。
可这并没有让他好转起来。
耳鸣。嗡嗡不断。眩晕。他几乎看不清楚。他开始哆嗦。既感觉到冷,又感觉到热。
他花了一点功夫意识到,灾祸好像消失了。
“好像”,是因为,他还能察觉到灾祸的气息。
就在附近。就在左右。
宛如有无数只眼睛,无数道视线,无数条黏腻的触手正在虚空中抓住他。
但谁在乎,他颤抖着爬起来,模糊的本能让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里待下去。
……尽管,为什么?
现在鹿安清没有足够的意识思考清楚这点。
他踉踉跄跄地换好了衣裳,比衣不遮体好一点,但仍不够,他的头发凌乱不堪,面色潮红,整个人像是发烧了一样。
鹿安清走了出去。
如入无人之境,无人发现得了他。
轻盈得就想是一阵风。
“啊啊啊——”
隔壁屋舍,刘明德从床上摔下来。
他的下巴狠狠磕在地上,疼得他跳了起来,满眼都是泪。
剧痛让他不住揉着下颚,这似乎是他醒来的原因。可是刘明德却不住地四处打量,总觉得还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他的意识……或者说,身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抽|出来……
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在刚才那瞬间扫过了他……
在刘明德没有察觉的时候,几根透明的触须正在他的身上蔓延。那是连祝史都无法看到,只能隐约觉察的意识触须。
他没有意识到,也根本没有发觉,这些都是与鹿安清有关。
他只是……
感觉到冷。
又觉得热。
刘明德匆匆穿上衣服,然后去隔壁敲鹿安清的门。
拍了好几下,屋内却没有人回应。
刘明德觉得奇怪,又去敲了其他几个祝史的门,有的出来应门,也有的怎么都没回应。
他把这几个刚睡下不久的祝史聚集起来,有些忧虑地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身上哪里不对劲?”
“身上密密麻麻好像有蚂蚁在爬。”
“头很疼。”
“总觉得周遭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
“冷。”
无一例外,他们都在某个瞬间被惊醒。
刘明德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视线不自觉地看向德天殿。
这种奇异的感觉,是只有祝史们才有,还是……
“我去叫鹿安清。”刘明德当机立断,“你去叫徐舟。”
这是唯二两个敲不开门的祝史。
刘明德走到鹿安清门外,一脚踹开了紧闭的门,闯进了鹿安清的住处。
却在进门的瞬间,被屋舍内的凌乱镇住。
可是除了这翻箱倒柜的凌乱外,这屋内空无一人,再没有其他活物的气息。
“徐舟不见了!”
外面传来祝史的叫声。
刘明德汗津津地意识到,鹿安清,也不见了!
德天殿内,正在和明康帝说话的太史令突然停下声音,有些沉默地转向明康帝的身后。
就在明康帝的座椅后,伫立着一面屏风。
这原本寻常。
如果不是太史令盯着屏风看的时间太久,明康帝又的确叫人藏身在屏风后的话,那或许还没这么尴尬。
明康帝缓缓说道:“太史令在看什么?”
太史令捋着胡子,幽幽说道:“臣只是忽然觉得,这天气好像有些冷了。”
明康帝微微皱眉,“太史令,就莫要绕圈子了。”
太史令摇了摇头,微微笑了起来。
“官家,臣年老体衰,怕是要去恭房走上一遭,还望官家海涵。”
他如此混不吝地说话,明康帝的脸色沉上一沉,却没发作,而是叫了姚英进来,亲自将这老不死送去恭房。
待殿内无人,明康帝冷声说道:“滚出来!”
屏风后,有两个脸色发红的男人走了出来,猛地跪在皇帝跟前。
明康帝微眯起眼:“太史令发现你们了?”
其中一人低下头:“官家,就在刚才,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擦过,我们突然就失去了屏息的状态,甚至于……”
在这股力量面前,他们根本算不上什么,在那一瞬间就被彻底压垮。
几个藏影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有人重重地踩着他们的脑子践踏过去,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力量,甚至于他们在那瞬间就被折服。
无法反抗,无力反抗,就算他的力量只不过是平平无奇地擦过,根本无意针对他们,可那就像是……
人在倒下一盆水,未必有伤害其他生灵的意思,可是蔓延到台阶下的水流却依旧浸毙了无数细小的爬虫。
现在,他们觉得,他们就是那些爬虫。
……多么,强大到叫人颤栗的力量。
在听完藏影颠倒错乱的话后,明康帝缓缓地握紧了扶手。
自打启明殿出事后,明康帝屡次有这种感觉。
年老,衰弱,无助。
仿佛一瞬间意识到了岁月的流失,而他已经不再年轻。
有什么事情,彻底失去了掌控。
明康帝挥退了藏影,注视着从门外进来的太史令,他脸上该死的纹路,从一年前到五年前再到十年前二十年前,都是一样的,仿佛一个不老的怪物。
“你知道,出了何事。”
明康帝笃定地说道。
若非如此,太史令不会提出如此刻意的说辞避出去,仿佛就是为了给皇帝一个说话的空间。
太史令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定,他抬头看着明康帝。
太史令已经算是三朝老臣。
他是从元起三十年,一直到现在,都稳坐在太史令这个位置上的老人。
“官家,您记得,元起三十年,神教为何会覆灭吗?”
突兀的,太史令欠身,苍老的声音带着岁月的回韵,令明康帝缓缓地皱起了眉。
元起三十年,神教。
这是一切民间神异销声匿迹的开始。
鹿安清在走。在跳跃。在飞。
他的能力赋予他更多不可捉摸的举动,谁都没能看到他,哪怕他就在街道上穿行而过,就像是个高热病人,却依旧畅通无阻。
他的能力在不断扩散,掠过之处,无数拥有能力的人奇异地抬起头。
好似浑身的气血也随着沸腾。
他没有目的。
却笔直地朝着一个方向走。
那个被他称之为家的地方,被他无意识归属于领地的地方,那个小小的鹿家。
在外漂泊十年,鹿安清一直居无定所。
他没什么独占欲,也没什么固定的住处,有的只是年复一年在各地行走,仿佛活着,就是为了拔除灾祸。
可游子仍有眷念。
不大不小的宅院,便是他的家。
哪怕这个家,只有他一个人。
他飘飘忽忽地回到了鹿家,站在门口,他轻轻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阿语留下的气息。
最近他让阿语休息几日,他应该回到自己家去了。
空气里仍然残留着他的气息,不过并不浓郁,更多的,是鹿安清自己的味道。满满当当的,是他的家,他的领地。
他穿过了大门。
回到了正房。
鹿安清很热,他热得额角渗出了少许薄汗,眼角仿佛灼烧般艳红起来,连吐息都带着高热的温度。
他在颤抖。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不太听话,某种狂暴的欲|望在他的心里跳跃,逼迫着他伸出手,想要将某种东西牢牢锁在身边。
“鹿安清?”
公西子羽的声音平静又轻柔,好似夏日的凉风,又仿佛摇曳的菡萏,在荷塘深处蛊惑着贪凉的行者。
“……公西,子羽?”
高热让鹿安清有些分辨不清现在身在何处。
但他还记得,之前提议的精神结合……不得不说,他不能完全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确从感官失控中清醒了过来。
……虽然不知,现在这般模样,究竟是好是坏。
“我们的结合成功了一半,所以平息了你的失控,但是,也因为没完全成功,所以才会让祝史这般为难。”
温温柔柔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好似公西子羽就在身旁。
模糊到看不清的视线的确捕捉到了一个人影,鹿安清下意识伸手挥出去,一拳打在对方的手掌上。
“鹿安清。”
【鹿安清。】
几乎同时响起来的声音,仿佛双重叠奏。
重重叠叠,隐隐绰绰。
好像是两个人,又仿佛是一个人。
鹿安清猛地晃了晃脑袋,踉踉跄跄地后退,撞上门。
“公西子羽?”
他再度迷茫,犹豫地念出这个名字。
“是我。”
公西子羽在他的脑子里这么说,一双温热的大手扶住鹿安清。
眼前模糊到看不清面孔的青年微微一笑,猩红的眼眸仿佛怪异的宝石,镶嵌在不该有的地方上。
收拢了诡谲外表的他站在鹿安清的面前,露出了异样的微笑。
完美的人皮兜住了蔓延的恶意,却挡不住他们皮肉接触时滚烫燃烧起的火焰。
真是奇妙。
他也感觉到了那种蔓延的热意。
他用“得当”的,属于“人”的方式,重新抓住了鹿安清的胳膊。没有排斥,没有抗拒,没有厌恶,有的是朦胧的一瞥,好像他是随便的什么,无关紧要……
他低头看着鹿安清下意识反握住的动作。
手指,贴着手指。
更正,不是什么无关紧要。
可怜的鹿安清抓着他,紧绷的力道,好像在抓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结合尚未完成,不仅需要意识深层的融合,也需要身体的结合。”
“身体?”
鹿安清的理智和本能在拉扯。
他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可这是“我的”领地,身边是“我的”结合者,他们还有一场“未完成”的结合……
“是的,你的身体正滚烫得如同火烧,你正在高热,这是我的错,安和,我本该注意到这点……”温柔如水的声音低低呢喃,“让我帮你,我可以让你……”
含糊不清的水声。
帮助……
“莫怕……这不是彻底的……标记……”
声音逐渐远离,捉摸不清。
怪异的摩擦声带着刺耳的嗡鸣,好像屋内有无数扭曲爬行的触手,流淌着粘稠浓密的蜜汁,无处不在散发着诱|惑的气息。
鹿安清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惊颤,还没等抓住,又悄无声息地溜走,他的神经敏锐地提醒着他,又被无数包裹的危险刺激到疲乏无力,只余下无法遏制的冲动。
我的……
鹿安清的喉咙干渴得每一次呼吸都在吞咽着尖刀,他的眼睛变得漆黑无比,只余下纯粹的本能。
我的。我的东西。
蓦然而生的独占欲膨胀到了叫人害怕的地步。
美好和欢愉的颤栗在意识里泛起,神经被无数怪异的触须波动,好似身体成为了操控的乐器,他的耳边,是公西子羽温柔低语的声响,那是丰润流淌的温泉,一阵阵拍打着鹿安清的屏障。眼前,是模糊不清的人影拥住他,略显粗暴地除去他的衣物。
湿|吻一路蔓延到肩膀,然后,重重咬了下去。
怪物餍|足地啜饮。
意识里,雪山彻底崩塌,如同洪流淹没了小小的囚牢。
“我会帮你。”
【鹿安清。】
重重叠叠的声音如同双重束缚,恍惚以为是两人。
如同恶魔低语,如同鬼魅丛生。
【作者有话说】
三合一更新啦,贴贴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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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从原明帝再到新德帝, 他们对待神异都是格杀勿论的态度。
只要不归属于史馆, 全都是异端。
直到明康帝继位后,这样的局面少了许多。
明康帝有自己的心思。
他渴望这股力量。
却又不相信任何人。
他并不相信史馆, 更不信任太史令,若非不得不使用史馆的力量, 若非藏影还不足以和史馆抗衡, 若非还有灾祸在外不断逼迫,明康帝不可能留着史馆。
他多疑, 猜忌, 妒恨……
是呢, 妒恨……
在拥有真龙之气, 可以制衡史馆的同时, 明康帝对史馆拥有的能力十分妒恨。可在那之中, 有几分是因为太史令……尚未可知……
太史令坐在出宫的马车上,微闭着眼摇晃。
跪坐在他边上的史官朝歌轻声细语:“太史令, 皇城中, 显然出了事。”
不然, 明康帝不会这么突然将他们赶出来。
“是出了事。”太史令并未睁开眼,“不过, 这是官家该担忧的事。”
朝歌在心里苦笑, 这便是明康帝不喜太史令的原因, 这位老大人看的太多, 知道的太多,活得太久,对于人间帝王,总是少了几分敬畏。
“不过……”
老者缓缓睁开眼。
朝歌随之皱了皱眉,看向车门处。
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谁敢拦着史馆的马车?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是鹿家的人。”
车夫低声说道。
太史令平静地说道:“继续走。”
车夫得了长官的吩咐,原本放慢的马速又提起,朝着拦在前面的队伍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面对根本没有停速的史馆马车,拦路的人到底是没有胆量,忙不迭地让开了道。
为首的人脸色微白,注视着悍然走过的史馆马车。
身后有人低声说道:“大郎,可要我们……”
男人皱眉,厉声说道:“莫要犯蠢!”
他们出现在这里,本来就不合适,没起冲突算是不错,要是真的闹起来,真想将命交代在这里不成?
史馆在外行事,本来就有豁免的资格。
要是真的惹急了他们,说不定连命都交代了。
侍从有些不解。
既不追上去,那他们又为何要特特拦在这里?
鹿途攥着马绳,有些漫不经心,却又有些焦虑地说道:“要的是一个表态,又不是真的交谈,然这太史令瞧着……”
对他们鹿家,是有几分不满呐!
“那为何不直接去找那鹿安清?”
他们离开那处,鹿途放纵着马,在街上横冲直撞。
一瞅着他们的面孔,街道上的摊贩百姓也只能自行避让,免得冲撞了这了不得的魔星。
鹿途呵斥道:“你以为我不知?可父亲三令五申,没有他的允许,不可登门。”不然依着他的性格,早就将鹿安清给绑回来了,岂会容忍他继续冷待?
“鹿安清真是好大的威风,几次三番将人赶出来,是当真不要命了……”
鹿途心里对鹿安清这个堂弟异常不满。
父亲不过是个依附在鹿家下过活的庶出子弟,倒也识趣,偏偏生出个刺头。
他骑着马在街上溜达,眼尖瞥到流芳楼上,临街包厢坐着个熟悉的面孔。他掐指一算,原来今日是那人休沐,鹿途一喜,翻身下了马,将缰绳随便朝后一丢,就登登登闯进了流芳楼,一直三楼包厢外。
白彦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头疼。
鹿途大笑着闯了进去,挥开胳膊笑眯眯地说道:“白子路,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见到我,还不高兴?”
白彦苦笑着说道:“高兴,我高兴还来不及。”
鹿途是世家子弟,白彦是父亲高官,虽然出身背景不同,但父辈关系尚可,打小的时候就认识。白彦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与他们一起纵马长街的少年郎,鹿途也不知道是何时起,好像是突然一瞬,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白彦一步步成为了步军统领副手,开始忙碌起来,也好似与他们没时间来往,一点、一点地淡了下来。
鹿途也有官职,不过是个挂名。
去与不去,也都是一般。
他坐在白彦的对面,看着空荡荡的桌面皱眉:“你当真是被你那迂腐的爹给养坏了,都来这地方了,怎么连点好酒好菜都没吃上。”
他招呼了小二,将东西满满当当地点了一桌,记在了自己的账上。
白彦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慢吞吞地说道:“你点这般多,也不怕吃坏了肚。”
“吃不下就赏了外头的,不知几多人腆着脸在等。”鹿途笑嘻嘻地耸肩,“你摆着这张臭脸是为何?我方才远远在楼下就看出来了。”
白彦沉沉叹了口气。
鹿途一拍手:“是不是前些日子的事?被罚的你上官,又不是你,你吃不了挂落,放心罢。”
白彦:“这是排查不力。”
鹿途撇了撇嘴,“那些奇异怪状的东西,又不是我们要面对的,你着什么急,总会有人去处置的。”
鹿白彦挑眉,有些匪夷所思地说道:“你明知……这不是简单一句话就能面对的……”
隐晦,不能道之于口,窃窃私语,收敛其行。
即便是他们,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那些心知肚明的秘密说出来。
不可言。
不可妄语。
“谁都怕死,可不也一堆人打仗做将军?”鹿途摊开手,“那些……再可怕,也会有人挡在前面,怕什么!”
理所当然,漠不关心。
这是最常见,也最寻常的态度。
史馆是什么?
这个秘密,在权贵里切切流传。
没有人高声,也无人敢于多嘴。
知道得越多就越有恐惧,知道得越少……就如鹿途这般,理所当然。
白彦垂下头,失去和鹿途再说的兴趣。
“我听说……”可他不想说,有的是人想说,鹿途看着端上来的热菜,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之前,和鹿安清见上面了?”
“嗯。”
鹿途囫囵吃了口肉,“怎么样,丧家之犬……”
啪嗒——
白彦将筷子轻快地放下,却有刺耳之声。
鹿途皱眉看向白彦,看到他微微一笑,笑意却没蔓上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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