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双重人格太子缠上后—— by白孤生
白孤生  发于:2024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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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安清朝着白彦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他的话,迈步朝着公西子羽走去。
直到看着他们一起上了马车,白彦才有些怅然若失。
他知道,他和鹿安清,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关系。只是有些时候再回想起来,总是悔恨不已。
年轻时的自以为是,却是害惨了朋友。
如今,就连朋友这两字,都有些说不出口。
士兵护送着新帝回到皇城,还没入宫,这消息就已经被好些王公大臣知道,一个个都守在了宫门口,就等着和新帝见上一面。
只是这乌泱泱的车队到来后,却是停在了宫门口,任凭着他们怎么请求都不肯出来。
护送的士兵也惊了,生怕是马车内出了事,结果掀开了车帘,却发现马车内,根本就没有人!
此时此刻,从马车失踪的公西子羽和鹿安清,却是站在了一处朴素的屋舍外。
这是,太史令的住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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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令的门外, 等候着几个史官。
他们甫一见到鹿安清,都有些吃惊,有个走上前来, 对着鹿安清伸出手,惊喜地说道:“鹿祝史, 你回来了!太好了, 史馆要是知道了,定然会高兴的。”
“他们已经知道了。”鹿安清道, “我是从城外来的。你们为何在这?”
史官恍然,如果是从城外来的, 那自然会知道, 京都外的灾祸包围之事,也会遇到拔除灾祸的祝史。
“你既知道了灾祸的事, ”史官叹气, 那就容易解释了, “我们是在等太史令见我们。”
太史令和官家一样, 都不肯见外人。
“你要是守在这里, 可不会等到太史令。”鹿安清摇头, “他不会见你们的。”
“为何?”
史官不解。
京都的事情这么严重,史馆本该在这个时候敢为人先, 更要拔除灾祸。太史令是史馆的长官, 前头也是有他在坐镇, 京都才这么安宁。
可为何近来,却是不肯再出面了。
鹿安清叹了口气:“他的寿数到了。”
史官如遭雷劈, 身体微微晃动。
“什么?!”
“太史令不是不愿意出手, 而是他已经无法出手。”鹿安清道, “我来, 就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
他牵着身后人的手,走到了这小院前。
也不知是何等力量,原本一直拦着他人,无法进入的木门缓缓打开,竟是不再紧闭。
鹿安清带着人踏入其中。
史官只觉得后面的人面熟,可心中还未太史令要死去这件事震撼,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多时,有人拼命拍打着他的肩膀。
“刚刚跟着鹿祝史进去的那个人,是不是官家?”说话的那个史官面色惊恐,好像要晕过去。
“官家?”
这史官努力回想着刚才那人的长相,脸色也是大变。
是官家?!
官家怎么会和鹿安清手牵着手,一起来到这里?
他转头看向院门,却发现,就算那个门已经大开,可是他们还是进不去。就仿佛在门和门指之间,有着一道无法触碰的阻碍。
鹿安清带着公西子羽走进这门。
“太史令活了很久,他的能力,已经神乎其神,凡是杂书里看到的那些传说,他或许不能做到十全,也有七八分。”鹿安清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
太史令的住处,和之前他来时,并无差别。
“不过,他很少动用。”
他走到廊下,看着正盘膝坐在屋内的太史令。他鹤发童颜,面色如常,甚至唇色微红,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寿数要尽的模样。
听到鹿安清的声音,太史令睁开眼。
他看着鹿安清。
也看着公西子羽。
然后,他笑了起来。
“我没想到,你真的能带他走出来。”
太史令轻声说,笑意更浓。
他这话,是对鹿安清说的。
“太史令难道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公西子羽捉着鹿安清的手,不愿他收回去。
鹿安清是个守礼的,他认太史令为长辈,甚至于,这个世间鹿安清最敬佩的人就是他,在他面前,自然不愿胡来。
刚一见面,那手就想往回收。
公西子羽自然不给。
哪个都不给。
鹿安清无法,不理他,只看着太史令。
太史令笑呵呵地说道:“哪有这样的事?算来算去,难道算出来的,就一定是对的?”
“你那本事,要说出去,哪个做皇帝的不争前恐后地捧着你,只会比现在尊贵千倍万倍。”公西子羽的语气稍显薄凉,“太过故步自封。”
“官家这般说,可我算出来的命,又何尝真的放在心上?”
太史令随性地摇头。
随着他的说话,他原本光泽发亮的头发逐渐干枯,如孩童般细腻的脸庞也一点点爬上皱纹。
鹿安清望着他,喉咙微有哽咽。
不论太史令当初是为了什么救他,可要不是太史令,他现在还是只空壳,行走世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松开手,这一次,公西子羽没有拦着。
鹿安清在太史令的身前跪下,轻声说道:“是你救我,如再造父母,只要我在一日,我会为你日日供奉。”
太史令无父无母,无子无女,孑然一身活到现在,有无数徒子徒孙,却没一人真的和他沾染上因果。
唯二的例外,就是死去的神教首领,与鹿安清。
太史令摸着鹿安清的头颅,如同摸着自家孩童,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温和:“真正走出来,靠的还是你自己,不是我。”他的声音又有笑意,“你不怪我,令你招惹上官家这个大|麻烦,就已经很好了。”
之前几次催鹿安清入京,确实有太史令的心思在。
只是太史令不是神,能“看”到的,只不过是存在于鹿安清身上的“一线生机”。
那太过微弱,却已经是最后的可能。
只是没想过,这一线生机体现在的地方,居然是如此奇妙。
鹿安清所选定的伴侣,是公西子羽。
甚至于,他不仅连公西子羽也包容了,连带着那与生俱来的怪异,他都无所畏惧地收容……这就在太史令的意料之外。
人身到底脆弱,难以承受。
鹿安清没有失控崩溃,反倒一一接纳下来,已经在太史令的预料之外。
在那之后,鹿安清和公西子羽的一切,太史令已经再“看”不到。
只是他也无需再“看”。
左不过,这漫长的一生,终于到了尽头。
太史令握着鹿安清的手,将一个小坛子交给了他,“日后烧了,混在一处,洒在海里罢。”
鹿安清捧着那坛子,面露讶异,却点了点头。
“好。”
既然他不想要供奉,无所谓百年之后,那鹿安清也会为他一一做到。
太史令笑了起来,越过鹿安清的肩膀,看着站在廊下的公西子羽。他没有上前,却也没有远离,那张俊美如玉的脸庞上待着温柔的笑意,好似这面|具多年如一,已经再脱离不得。
公西子羽回望他。
他们看着他。
太史令便也朝着他们笑了笑。
“看来,殿下,最终,倒也是没赢没输……”
他叫的是旧时称谓,说的是旧时事,念的是旧时棋。
太史令缓缓低下了头。
鹿安清接住太史令倒下来的身体,片刻后,他好似自言自语地说道:“这种心紧缩的感觉,就是心痛?”
肩膀被人按住,原是公西子羽走上来。
“太史令已去,该为他治丧。”他轻声道,“安和,不许为其他人心痛。”
鹿安清想笑,却笑不出来。
到底是有些郁郁。
“除了他,就只有你。怎么连长辈都介意?”
鹿安清亲缘薄,既然已经对公西子羽有意,自不可能有子孙缘。
会在乎的,也不过这两人。
他叹了口气,弯腰将太史令抱了起来。
老者的身体轻飘飘,竟是没多少肉,一路到了屋内,将人放了下来。鹿安清又将小坛子放在边上,那小坛子的外表看着光滑,想必是放在身边多年,太史令又日日盘的缘故。
半晌,鹿安清转头看向公西子羽。
公西子羽:“安和为何如此看我?”
“我只是在想……”鹿安清慢吞吞地说道,“灾祸,还会再出现吗?”
在白彦的口中,鹿安清已经知道发生过的一切,天下各处都灾祸肆虐,而后又如潮涌袭击京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他失踪后发生的。
若非鹿安清不会这般凶残,这凑巧的时间,都要让人怀疑起他了。
公西子羽露出个完美漂亮的微笑:“那自然,是不会了。”
角落,有暗影摇曳,宛若有沙沙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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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外, 再不曾出现灾祸。
这般奇特的变化,自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可在众人寻找鹿安清的踪迹时, 却发现, 鹿安清已经离开了京都。
带着太史令的尸体。
太史令早在数月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即将死去的期限, 早已经做足了准备。
明武刚踏进史馆时,就已经看到无数条悬浮在半空的“令”好似终于找到了主人, 疯狂地朝他涌了过来。
这些伴随着太史令陨落后出现的“令”, 就是太史令从一开始就安排好的后手。
明武会是下一任太史令。
明武:“……”
他本以为,会是鹿安清。
论实力, 鹿安清比他强得多。
江臣得知他的想法, 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可能?你知道鹿祝史那个性格, 连在京城都算是为难他, 怎么愿意会在史馆内留守一辈子?”
江臣的声音带着幽幽叹息。
“只是没想到, 鹿安清的鹿, 居然是鹿家的鹿。”
隐约听过一些,可是世家大族, 他们并不爱接触, 也甚少去探寻其他人的隐私, 以至于鹿家出事时,他们后知后觉才意识到, 这个鹿和鹿安清的鹿, 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鹿家倒了。
他们家备受宠爱的嫡长子鹿途被人废了, 为了照顾他, 尤其是他在黑夜就会惨叫的毛病,他的屋舍都是彻夜通明。
在夜半时分,鹿途不知怎么从床上滚下来,撞倒了屋内的燃烛。火势最先是从他的屋子燃起来的,而后一路向南,将整个正屋一起吞噬。
长房全都没逃出来,全数葬身在火海里。
鹿家许多事情,都是长房把持着,一瞬间整个长房都没了,余下的旁支顾着争权夺势都来不及,已经开始内斗了。
趁他病,要他命。
是许多世家心照不宣的。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鹿家余下的人说要找鹿安清,这才暴露出了鹿安清和鹿家的关系。
只是这个时候,连史馆都找不到鹿安清的踪影,更别说是鹿家。
而新帝……
此刻京都城内,并没有随着灾祸离去,而变得多么安逸。新帝接连颁布了几道政令,惩处都是在这次灾祸事端里很是消极的官员或者世家。
此时百姓正是感激祝史之时,对于那些消极抵抗,甚至想要丢下百姓逃亡的人自然毫无好感,再加上朝中百官的态度,事情处理得很是果断顺利。
只是除了上朝,寻常官员想要见到公西子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若不是朝事还在正经处理,他们怕不是以为,公西子羽已经随着鹿安清离开京都了呢!
说到灾祸,并不是只有京都城外的灾祸消失了,就连各地也再没有灾祸出现的传闻。虽然只有这么短短的时日,尚不确定到底是全部都消失了,还是数量减少,可是莫名的,明武心中就有一种预感。
灾祸,或许不会再出现了。
明武在日夜不断地钻研着“令”里的东西,太史令留下来的物什,着实太多,无法一时就融会贯通。
可明武也在这持续不断的接触里,得知了太史令一开始的预言。
竟然是有关于新帝的。
江臣为明武看护,自然也在屋中。
本来京都百废待兴,史馆已然在普通百姓的面前显露了踪迹,就不可能再隐藏下去,也在这次事后的重建里出了力气。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明武的情绪,自然会被江臣感知,“这一切,已经和太史令‘看到’的不尽相同。”
在太史令的预言里,新帝会是毁灭这一切的人。
可是鹿安清出现的时候,公西子羽是陪伴在他身旁的,并且新帝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承认了鹿安清和他的关系……
江臣轻声:“这或许就是太史令说的,一线生机。”
“因为鹿安清?”明武挑眉。
他性情冷硬,向来是不相信什么情感能改变一切的说辞。
江臣慢悠悠地说道:“又或许,当真是因为鹿安清呢。”
明武叹了口气:“不管是不是因为鹿安清,我们都有麻烦。”说到这里,江臣的情绪也有些低落。
如果灾祸不复,那他们这些人的存在,就成了麻烦。
毕竟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却无需要对抗之物,那么他们在这些感激消失后,将会沦为恐惧的对象。
甚至无需再等待多久,眼下就已经有官员上奏,建议要将祝史们严加看管起来,在太史令去世后,即便明武接任了太史令,也不能像老者那么服众。
明武和江臣担心的问题,此时此刻,正在另一人的口中道出。
鹿安清站在海边,咸湿的气息吹来,让他微微蹙眉,他不太习惯这么潮|湿的气息。
沙沙,沙沙……
身后有人,踩着沙砾过来。
“烧也烧了,撒也撒了,怎还这般忧愁?”略有刻薄的声音,让鹿安清忍不住摇头,回头看着那人,“子羽呢?”
他露出个带着恶意的笑。
“在处理政务。”
鹿安清回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从未看过海,但那是一种和高山,和万万景色,全然不同的视野,如此辽阔,如此磅礴。
他将太史令的尸体烧了,一并混入了坛子里。
最终也一并散入了大海。
“我在想……”身后的人拥住鹿安清,那力道怪异地紧,好似能将人的骨骼拧碎,“就此出海,如何?”
鹿安清:“……不必了。”
他不知道公西子羽到底是如何……做到这般,他既能出现在这里,但也能在京都里坐镇,如同一个普通的帝王……当然,或许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想知道。
只要他愿意沉溺进那幽深黑暗的意识里,在他们成为伴侣的此刻,又有什么不能被看透的?
鹿安清的意识图象已经彻底和公西子羽交融在一起,那是昏暗无边的深夜,有许多星辰悬挂在上面,清透,悠远,好似亘古不变的眼睛。
一眨,一眨,带着古老的气息。
“噢。”公西子羽发出一声干脆的声响,身后之人的气息微妙地转变,“都撒下去了?”
“嗯。”
鹿安清不多话。
是谁在和他说话?
是公西子羽,还是“他”?
鹿安清已经很少去计较在乎,不管是谁,都是相同的。
他始终停留在界限上,不曾坠|落其中。
鹿安清凝视着黑夜。
星星也永远注视着他。
就像是两只截然不同的怪物,大怪物许是有两个脑袋,又或者是两颗心,小怪物不怎么爱说话,拖着只跛脚到处乱走,然后遇见了。
不外乎两只怪物互相取暖。
然后逐渐的、一点点的,彻底交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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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章内会完结。感谢在2023-10-12 03:41:15~2023-10-24 16:5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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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陪到底。(全文完)☆
公西子羽在位十年, 与其他的皇帝有些不同,除了早朝外,很少能够看到他的行踪, 哪怕是文武百官求见,公西子羽向来是不见的。
可若是出了大事, 皇帝又会第一时间解决。
久而久之, 朝臣也不得不习惯这位皇帝的特殊习惯。
在公西子羽的治理下,曾经灾祸造成的灾害, 早已经被时间抚去,而当初让人担心的祝史一脉, 却反倒顺利地度过危机。
因为, 灾祸消失了。
可是灾祸曾经存在有的痕迹,却没有抹去。
各地偶尔, 还是会出现, 被灰色雾气袭击的消息。
经过史馆的勘查发现, 这些应当是灾祸的组成部分, 倘若逐渐成型, 那么灾祸就会再显。所以, 史馆还是按照以前的习惯,会将祝史们分派到各地的分馆去, 处理这些四散的雾气。
寻常人无法解决这问题, 必须依赖于祝史。
那祝史的存在, 就成为必须的。
朝臣们之前种种加强管制的建议还未上达天听,就被官家也是这般人物的消息震碎, 谁敢直接朝着皇帝说出这般话?
而后, 关乎皇帝和祝史间的制衡关系, 也在公西子羽的默许下, 悄无声息地流传了出去。
百官到底是按捺住了冲动。
无他,谁也不敢真的得罪狠了这些祝史。
谁能保证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求到他们头上去?
而就在这十年间,皇太弟一点一点成长,公西子羽并不忌惮放权让他去做事,小小年纪,就已经经手了不少事务。
他的成长是飞快的。
皇太弟心中清楚,公西子羽培养他并非毫无目的,可这对他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不仅可以保护娘亲,甚至于那个位置……对他来说,也是一步之遥。
这机会,无论如何也得抓住。
十年之期到了之时,公西子羽将皇太弟召到殿内。
“八弟,十年了,这位置,自也是做够了。”公西子羽含笑说道,“十日后,我会将皇位禅让给你。”
皇太弟:?
他心中有数,公西子羽迟早是要走的。
这些年,无时无刻,公西子羽都在表露着这点。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突然,也这么随意。
“皇兄,这事,你可和母后说过?”
“母后自然是知道的。”公西子羽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玉玺,下一瞬就抛给了皇太弟,吓得他手忙脚乱,“该是你的责任,就好好担起来。”
皇太弟委屈:“可是大哥,我还没二十呢。”
“够了。”
公西子羽挑眉:“你还要我在这位置上再做多久,当真浪费时间。”
皇太弟:“……”
大哥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犀利直接了!
就在公西子羽和皇太弟说话时,屏风后,好似有什么动静,一瞬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皇太弟多年被培养出来的警惕心闪过,难道是什么刺客……
但见公西子羽起身,朝着屏风走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前,可声音却是从后面间或地传了过来。
“醒了?”
“什么时辰了?”
“还早,您可以再睡一会。”
“……我听到你在骂人。”
“是吗?安和,是你听错了。”
公西子羽笑眯眯地哄人。
鹿安清:“……”
在心里响起来的声音,哪里可能是假的。
他也不戳破公西子羽这假惺惺的谎言,就着他的手爬起来,刚要坐定,突然觉察到这殿内的领一个呼吸。
“……谁在外面?”
“八弟。”
鹿安清的手倏地收了回来,平静地说道:“那你该出去。”
“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公西子羽意有所指地说道,“毕竟,他也想见你。”
外面的皇太弟:?
谁,谁想见了?
难道说的是他?
可是大哥那个“他”,他怎么都觉得不是自己呀!
不过下一瞬,里头的声音就低了下去,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在被人听着,那个“安和”说得很轻。
安和啊……
皇太弟知道这么个人。
或者说,整个朝廷,都知道这个人。
公西子羽的情|人。
一个男人。
明目张胆,无所顾忌。
公西子羽这十年,后宫根本就没有人,任凭朝臣怎么劝阻,都从来没有动摇过。
而这位“安和”,也是祝史之一。
每年在外奔波的时间,可比在京都的次数要多得多。
纵然是回来,也只有在每年年关的时候。
聚少离多,皇太弟真不知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然他自己虽接受不了男人和男人的感情,却也羡慕公西子羽和鹿安清这份坚定。都过了十年,丝毫不见暗淡。
也不知是公西子羽总算满足了,还是鹿安清将人给赶出来。
皇太弟再见到公西子羽时,他身上那种令人惊骇的气势反而更重了些,他简短地说道:“这是命令,不是请求。回去准备,相关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会随着你一同回府。”
皇太弟不再言,欠身。
十日后,正如公西子羽所言,他将皇位禅让给了八弟,而后,又宣布自己自居洛阳行宫,不再回朝。
一切事宜交接结束后,公西子羽就点齐了人马,离开了京都。
鹿安清自然随在左右。
非石也是如此。
鹿安清挑起车帘,看着跟在边上的非石,挑眉看向公西子羽:“你到底做了多少个‘非石’?”
非石非石,非石非人。
公西子羽自身后抱住了鹿安清,无数粘稠怪异的触须爬满了整个车厢,肉眼不得见,却让车厢内仿佛潮|湿起来,泛出黏腻的水珠,一点点地滑落,渗透下来。
那些水汽顺着马车往下滴落,可人的眼睛,却好似什么都看不到般,任由着那怪异的痕迹蜿蜒爬行。
“安和,这个时候,你在想哪些?”
鹿安清:“为何不能?”
公西子羽笑眯眯地说道:“这十年,可都是他在陪着你,我这般可怜,被留在宫中处理事务,不得已到现在,才能歇下,难道安和……不打算补偿我吗?”
奇怪的水声,让鹿安清闷哼了声。
“……你已经这般恬不知耻……”窗帘落下,盖住了更多的声音,“就没想过,该收敛些吗?”
“收敛?”
覆盖在鹿安清身上的“人”齐齐看向他,露出了魅惑的微笑。
从眉梢,都鼻端,唇舌,这张脸的每一处,都如此完美,像极了蛊惑人心的怪物。
“永不。”
鹿安清闭上眼,沉入了深沉的意识里。
意识图象里,是亘古不变的幽暗。
汲取的龙气被诸多星星吞|吐,让那些惨白的星辰好似拥有了活过来的气息,它们凝视着荒凉的黑暗,仿佛望穿无数的裂缝。
以及夹杂在裂缝中哀嚎的灾祸,与滔天的晦气。
无数灾祸生而又灭,只有少少的晦气会顺着缝隙泄露出去,被人所发现,被祝史所摧毁。
世间看似岌岌可危,可斗转星移,也仍照常运转。
十年,漫长又短暂的时间。
鹿安清的确从来没想过,会是如此……煎熬。
湿哒哒的触感从瘸腿蔓延上来,那是他的舔舐,这怪异的癖好,总是令鹿安清十分为难。和公西子羽提过一次,可那人,却抓着他的脚踝,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安和,焉知我不喜?”
鹿安清:“……”
不管哪个都是变态。
只这变态要的是长久,是漫长的岁月,是往后不知多少年的纠缠。
鹿安清不能言岁月长短,却也……
奉陪到底。
【作者有话说】
抱歉拖了这么久,下篇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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