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哥,”头顶的水晶灯发出璀璨夺目的光,映进杞无忧的眼睛,他看着徐槐,“我还是想在比赛里跳这个动作。”
好运并不总是眷顾同一个人,徐槐明知杞无忧跳这个动作的风险极高,有很大概率会失败,但还是说:“可以。”
杞无忧:“这样的话我可能拿不到很好的名次。”
“那就把这次比赛当作日常训练,”徐槐弯了弯嘴角,“放轻松。”
第182章 kiss
本次斯廷博特世界杯报名参赛的选手一共有60人,参赛人数达到历史最高。毕竟这是本赛季最后一次世界杯,同时也是冬奥会之前的最后一场国际大赛,因此格外受重视,无论是运动员还是观众都对这场比赛的期待值拉到了最高。
不同地区的世界杯赛制可以在特殊情况下进行适当的调整和更改,由于这次的参赛选手众多,所以相应的赛制更加复杂。以往的世界杯分站赛一般把选手分为两组,只需要比一场预赛和一场决赛,而这一次,中间还加了一场半决赛。每组的前3名可以直接晋级决赛,而后面的4-9名则要进入半决赛来争夺剩下的进入决赛的4个名额。
东道主美国队这次共有五位运动员参赛,后备力量强大的日本队经过国内选拔也派出了五位运动员上场,与他们相比,中国队显得势单力薄。田斯吴由于身体原因缺席,不过杞无忧并不是孤军奋战,储昱也报名参赛了,要在今天下午才能到。
比赛日愈发临近,来自各国的运动员已经陆续抵达斯廷博特大跳台,顶尖滑手们齐聚一堂,训练的这两天,杞无忧不止遇到了思文,还有昆腾、今井野等众多实力强劲的知名滑手。
“yoyo,你觉得你会在哪一组?”
一大早,几个相熟的滑手拿着雪板在咖啡店买咖啡顺便吃早餐,教练们去赛事主办方那里抽签了,根据他们抽到的号码来决定滑手的分组以及出场顺序。
“都有可能。”杞无忧随口道。
咖啡店有卖简餐,他随便点了个套餐糊弄自己的胃,灌一杯冰美式,几大口咽下去仍面不改色。
思文觉得他太敷衍,拿胳膊肘杵了杵他的手臂,“认真一点!”
“……”杞无忧只好说,“可能和你一组吧。”
“不!我才不要和你一组,”思文一脸抗拒,他又看向昆腾,眨眨眼,“我希望可以和Quinten抽到一组。”
“哦?”昆腾闻言,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太了解了,你的拿手动作我早就研究很多遍了,而yoyo——”思文又扭过头,煞有介事地望着杞无忧说,“不可预测。”
“嗯,”杞无忧点头,拿起桌上的纸袋起身,“帮我开下门,谢谢。”他给徐槐也点了一份简餐打包,还有一杯拿铁。一只手抱雪板,另一手拿着咖啡和装着三明治的纸袋,腾不出手,只能拜托思文帮忙推门。
思文郁闷地扁嘴,昆腾大笑。
“你怎么还给Ryan买早餐了?”思文完全没有这种给教练买早餐的意识,“教练可以吃工作餐的啊。”
“他喜欢喝拿铁。”
主办方提供的早餐里当然也有咖啡,但没有徐槐爱喝的这种。
走出咖啡店,三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了新消息提示音,昆腾了然道:“分组顺序出来了。”
思文立刻掏出手机查看,几秒后手舞足蹈地说,“耶!我和昆腾都在第一组!”
然而昆腾提醒他:“你再往下看。”
“……哦,”思文顿觉不妙,“好吧,我看到yoyo了……什么?还有今井野……啊这是什么死亡分组?!”
“第二组都有谁啊?”
看到第二组的名单后,几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杞无忧先打破沉默:“第二组也很强,有四个日本人和四个美国人。”
还有储昱。他默默在心里补充,微妙地松了一口气。
在竞争如此激烈的情况下,两个人如果再被分到同一组,那同时晋级半决赛的概率会非常小。
杞无忧把分组名单给储昱发了过去。现在他人应该还在飞机上,等下了飞机就能第一时间看到。
吃过早饭,滑手们就来到大跳台训练。
“Sven,你的头盔呢?”杞无忧注意到思文只拿了块滑雪板,似乎忘了拿头盔。
“在酒店,我没有拿。”思文训练的时候不喜欢戴头盔。
杞无忧的习惯是所有护具都规规矩矩地穿戴好。国家队的教练们跟队员强调过许多次护具的重要性,而国外好像不太在意这一点,他们更注重释放天性。很多滑雪运动员都不喜欢佩戴护具,这样也是有好处的,身体没有任何束缚,做动作更加轻盈,有些人训练时会更随意,甚至连滑雪服都不穿。
印象里徐槐并没有这样过,杞无忧也在潜移默化中受了他的影响。
他在大跳台上跳了几轮简单的动作,热完身,在出发区排队等待下一轮。
“小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回头,看见徐槐和其他几位滑手的教练一起乘坐电梯上来了。
“槐哥。”杞无忧走过去,又和另外几位教练打了招呼,其中就有徐槐和思文的教练詹姆斯。
詹姆斯赞许地朝他点点头。
“你们刚才看到Sven了吗?”杞无忧问。
Sven大概是两分钟前从大跳台上滑下去的,算算时间,当时徐槐和詹姆斯当时应该刚好从大跳台对面走过来,能看到他的起跳。
“看到了,”果然,詹姆斯说,“他状态不错。”
“他是不是又没带头盔?”徐槐语气却难得有些严厉。
“嗯。”
詹姆斯叹气:“是啊,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他显然对此无可奈何,但也没有强加干涉,“他还是比较听你的话。”
思文的确很听徐槐的话,他再度登上出发台时,发现徐槐也在这里,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这个时候再让他返回酒店取头盔就太浪费时间了,徐槐想了想,看向杞无忧,“小杞,你的备用头盔可以用吗?”
杞无忧除了头上戴的这个头盔外,还有一个备用的,以防万一,他在比赛之前总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个备用头盔放在休息区的储物柜里,是蓝色的,徐槐给他买的。
杞无忧短暂思考了几秒,“可以。”
看上去没什么犹豫,但徐槐却莫名从他的眼神中读到几分不舍,于是微微俯身,揽住他肩膀,嘴唇贴近他耳朵,小声说:“比完赛给你买新的。”
他能感受到徐槐的气息,不由自主地向他又靠近了些。徐槐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语气又很温柔,哄人似的,每个字音都清晰地传到杞无忧的耳朵里。呼吸轻轻吹在他耳边,感到一阵阵酥麻。
正在调试中的拍摄设备恰好录到了这一幕,投放在对面的高清大屏幕上。
Sven眼尖,第一个发现,他拿出手机,镜头对着大屏幕咔咔拍照,起哄道:“kiss!”
出发台上的其他人也捧场地发出欢呼声,这下他们都知道两人的关系了。
徐槐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唇轻轻贴上杞无忧的耳尖,如同雪花落在皮肤上,真的吻了一下,然后才松开他。
杞无忧心跳仿佛要跳出胸膛,故作淡定,面上瞧不出,但耳朵悄悄红了。
“……不用买新的。”
头顶的太阳渐渐向西方偏移,日光将大跳台周围的一切都染成橙黄色。
雪板与雪道摩擦的声响越来越近,有道修长的身影从大跳台上滑下来,迎着凛冽的风跃入高空,橙色的滑雪服好似融在日光里。杞无忧在空中流畅地旋转数周,飘然落地,他干脆利落地减速刹车,脱掉固定器,收板。
下午的训练告一段落。
不远处,徐槐举着手机朝这边招手:“小杞!”
杞无忧对着他的方向弯了弯眼睛。徐槐刚才一直在大跳台下面给他录训练视频。
“看镜头,比个心。”
杞无忧:?
感觉比心的动作很蠢,一点也不酷。
“不。”他选择直接把头扭到一边,不让徐槐拍了。
“好了,不录啦。”
徐槐结束了视频录制,走到他身边来,“给,储昱刚才给你发了消息。”
“什么?”杞无忧换了只手拿刚摘下来的头盔,接过来徐槐递给他的手机。训练时,他的手机一直是由徐槐保管,徐槐会用他的手机录视频拍照。
“你自己看吧。”徐槐又抱起杞无忧立在脚边的雪板。
储昱给杞无忧发的消息是一张自拍。
背景是机场的航站楼,照片里,他对着手机镜头扬起笑脸,两颊有浅浅的酒窝,笑容异常灿烂地比剪刀手。
这条消息是下午四点二十发来的,那时候储昱大概刚刚落地。杞无忧算了下时间,现在他差不多应该到酒店了。
下面徐槐还贴心地帮他回复了。
【qiwuyo:[卖萌.jpg]快来训练呀!】
【chuyu:好哦!!!我先去酒店放行李[卖萌.jpg]】
杞无忧沉默地望着聊天记录,盯着颜文字看了好几秒。
“怎么了?”徐槐奇怪道。
杞无忧手指点了点颜文字,侧过头看徐槐上扬的嘴角,“跟你一样。”
“诶?”徐槐误以为他是在说储昱发的自拍,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的意思肯定不是指两人长得一样,徐槐思考了一会儿,试图揣摩他的话:“我好像也给你发过一样的照片。”
那时他刚结束漫长的隔离,坐飞机来中国,一落地就立刻发照片给杞无忧报平安。
听徐槐提到这件事,杞无忧也记起来了,那张自拍,徐槐发给他之后,又同步到了社交平台上。
“又不是只发给我看的。”他斤斤计较道。
徐槐一噎,“……也有只发给你看的嘛。”
“有吗?”杞无忧故意道。
“当然啊!有很多呢。”
“哦——我以为你也会给别人发的。”
“我没给别人发过……”徐槐忽然一顿,他终于回过味来,听出杞无忧在故意逗他。
什么时候他也学会了?
徐槐好笑地伸手拧他的耳朵,“你不要污蔑我!”
说笑打闹间,手机又震动几下。
储昱发了条语音:“yoyo,我有点饿,要先吃晚餐再去看场地,你吃了吗?”
杞无忧回复:“没,你在哪?我和徐槐去找你。”
储昱:“我在酒店吃自助餐。”他说完,又给杞无忧发了一条视频。
杞无忧点开来看,发现这个视频竟然有些眼熟,前两天好像刚看过。
这是储昱在瑞士的训练视频。他跳出了反脚外转1980,首次成功落地。
视频的进度条即将到尽头时,储昱和他教练的尖叫声依然此起彼伏。当天晚上他就激动地把教练录的这段训练视频发布到了社交平台上,许多滑手都在这条视频下点赞留言,向他表示了祝贺。
酒店餐厅。
储昱见到杞无忧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他拥抱,然后求夸夸:“yoyo,我前天训练的时候完成了1980哦!”
“嗯,我看到了,”杞无忧说完,又艰难补充了句,“很棒。”他夸人的词汇十分匮乏。
储昱有些得意地笑了,随即又敛起笑意,状似不满:“可是你都没有给我留言祝贺我。”
杞无忧:“……我给你点赞了。”
“那你有没有把我设置成特别关注?哎呦——”储昱龇牙咧嘴地捂住头。
徐槐往杞无忧盘子里夹了最后一块水煮鸡胸肉,又敲了下储昱的脑袋,“吃你的饭!他的特别关注只有我一个哦。”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储昱的问题依然很多。
“这里的场地怎么样?”他是第一次来斯廷博特参加比赛 不太了解这座大跳台的情况。
“对我来说一般,”杞无忧给出了相对中肯的评价,“你等会儿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尽管有雪联规定的场地标准作为参照,但每个分站的大跳台高度、助滑区的长度以及落地坡度仍做不到百分之百一致,总会存在或多或少的差异,雪质也有好有坏,即使是经验再丰富的滑手,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去适应场地。
杞无忧习惯通过助滑区的高速滑行来确保自己的滞空时长,从而做出高难度的空翻转体与足够清晰的抓板动作。而斯廷博特大跳台与着陆坡之间的高度不够高,做圈数多的动作时,就显得没有那么多空间施展,想要拥有足够的滞空时长,出发时的速度就必须要更快,起跳高度也要更高。
听完杞无忧的描述,储昱已经迫不及待,“我吃好了!现在就去试试。”
储昱和教练先去大跳台适应场地,杞无忧和徐槐吃完饭再去找他汇合。
两人来到大跳台下面时,储昱恰好从出发台滑下来,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经过一段距离的助滑,连带着脚下的雪板从大跳台的最高点冲出,开始在空中翻转,身形呈一道优美的弧线。
杞无忧仰头数圈:“一、二、三、四……”
还没数完,徐槐便开口:“fs1980,indy grab.”
“他……”杞无忧惊呆了,“他不是前几天才第一次成功完成1980吗,怎么这么熟练了?”
运动员在训练或比赛时跳出一个新动作,有时候是反复打磨的结果,有时候则纯粹是出于偶然,灵光一现,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如果想要彻底掌握技术要领,做到驾轻就熟,通常需要一段时间的练习来巩固完善。比如徐槐就曾在比赛中偶然跳出2340,这是单板大跳台历史上第一个成功落地的外转六周半的动作,令无数人为之震惊,但他此后却再也没有在赛场上完成过这一动作。
而储昱的1980,前两天才第一次落地成功,今天就又能成功落地,这本身就很不可思议了,更何况他的完成质量还很高。以前一直听徐槐说储昱是天赋型选手,过去的几次同场竞技,储昱在赛场上的表现只能说差强人意,这是第一次,杞无忧对他的天赋有了实实在在的认知,不禁刮目相看。
最关键的是,储昱以前从未在斯廷博特训练过,他对于场地的适应能力也是非比寻常的强。
“你不觉得这个跳台的高度有问题吗?”杞无忧问他。
“不觉得啊,我在瑞士的训练跳台高度就和这个一样,这个高度对我来说是最常见的。”
“而且现在的比赛场地要比以前标准多啦,你刚练滑雪没几年,好像没有滑过特别差的大跳台吧?”储昱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我以前在世界各地训练,还滑过很多没有吊舱的大跳台呢,几十层楼那么高,需要自己靠双脚爬到最上面的出发台,等爬到了,人也快没有力气了……Ryan,你还记得吧?我们有次在意大利训练,爬上大跳台之后要休息半小时再跳。”
储昱的话勾起了徐槐的思绪,他点点头:“记得。”
储昱回忆了一下,又说:“北京首钢的大跳台是我滑过的最好的跳台。”
“嗯,”徐槐也持有同样的看法,“设施的确是最完善的,高度远度足够,雪质也很棒。”
“等比完赛,我们可以在首钢训练,那里才是冬奥会的主赛场,”储昱又望向杞无忧,嘿嘿一笑,“yoyo,我刚才是不是很帅?”
“很帅,”杞无忧把刚才的夸奖又重复了一遍,刻意加重音,显得诚恳了不少,“特别棒。”
储昱咧开嘴:“你也特别帅,希望我们可以一起晋级!”
杞无忧:“嗯。”他也很希望两个人都能站在领奖台上。
第184章 悬了
资格赛前一晚,大跳台进行赛前最后的清场维护,天色刚暗下来,运动员们便早早地结束了训练。
今天训练消耗了过多体力,徐槐先带杞无忧去酒店一楼的餐厅吃晚餐补充能量,晚点回房间再复盘训练以及商量一下明天的比赛策略。
这家酒店是离比赛场地最近的,很多运动员和工作人员都住在这里。两人刚在餐厅里找位置坐下来就有人和他们打招呼,还有一些来看比赛的观众过来找他们合影签名。
“Ryan!”
“Hi,yoyo!”
以往在训练场上,运动员、教练亦或是赛事相关的工作人员,和徐槐打招呼的人总是更多一些,而现在,他们也同样认识杞无忧。不过众所周知,杞无忧不太爱说话,所以和熟人寒暄的任务还是落在了徐槐身上。
杞无忧礼貌回应完就低下头,一边看徐槐给他录的训练视频,一边分神听着徐槐和其他滑手聊天。
“……哈哈是吗,你也是第一次来斯廷博特啊?和yoyo一样。”
“……我也觉得这里的饭不太合胃口。”
“……嗯,明天天气很好,适合比赛。”
“……也祝你取得好名次,明天见。”
他们聊了半天,听到这句话,杞无忧这才抬起眼,和那位滑手说再见,然后又投入地看自己的训练视频。
这时又有人走过来,端着盘子坐到了徐槐旁边。
“是Cherven,”徐槐用手肘轻轻撞了撞杞无忧的胳膊示意他,“来找你的。”
这是一位熟悉的老朋友。
来斯廷博特训练的第一天,杞无忧就遇到了以前在新西兰外训时认识的朋友切尔文,但由于这几天一直在紧张的训练中度过,他们只匆忙地打了个招呼,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好好叙一下旧。
这次不是偶遇,今天训练时切尔文就和他们约定了晚上在餐厅里见面。
两人有很久没有见面了,距离新西兰外训已经两年有余。切尔文变化很大,比上次见面时更高壮了些,皮肤也更粗糙,不过热情洋溢的样子倒是一如既往的没变。他也在感慨杞无忧这两年间的变化,感慨他在比赛中所取得的进步,感慨时间飞逝。
“又能和你一起比赛了!”切尔文兴奋道。
他们这次被分在了同一组,“如果我这次赢的积分多的话,或许还能和你一起参加冬奥会呢。”
杞无忧:“嗯,加油。”
要不是因为疫情,他们在赛场上交手的机会一定比现在多得多。
“欸?”切尔文盯着杞无忧身上的衣服看了几秒,忽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yoyo,为什么你穿的这件卫衣有点眼熟呀?”
由于晚上不训练,大家都没有穿滑雪服,而是换上了各自的私服。杞无忧穿了件橙白相间的摇粒绒卫衣,暖色系搭配,显现出难得一见的青春活力。
杞无忧:“……”他看向一旁的徐槐。
“因为这是我的衣服。”徐槐揽住杞无忧的肩,笑意盈盈道。
来斯廷博特之前,两人一起收拾行李箱时,徐槐觉得杞无忧带的那几件衣服太单调,就想带他去商场逛一逛,给他买新衣服。杞无忧却不想那么麻烦,他在穿着上没那么讲究,觉得衣服只要够穿就行。
后来徐槐在自己的衣柜经过一番精挑细选,多带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塞进行李箱。
“哇,”切尔文笑着打趣,“情侣共享衣橱啊!”
徐槐也大方承认:“是的。”
首轮资格赛在第二天上午九点正式开始。
太阳早就升起来了,赛道上却依然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运动员滑行的视线。
杞无忧的出发顺序靠前,在这种情况下,他选择稳妥为主,跳了他最拿手、绝对不会出错的反脚内转1620接melon抓板。尽管这算比较常规的动作,但是就他以往参加过的世界杯预赛而言,首轮大家都不上难度,所以这个动作的打分并不会特别低。
最后他的得分是78.25分,排在已出场选手中的第三位。
资格赛滑两轮,取得分更高的一轮的进行比较。
第一轮大部分滑手都会保守起见,不上难度,但也有人先发制人,提前锁定晋级名额。排在倒数第二位上场的思文跳了内转1800接一个难度很高的换手抓板动作直接将第一组的分数拉高了一个档次,以89.55的高分直接晋级到决赛。
其他滑手见状,也纷纷在第二轮拿出技术难度更高的动作,卷出天际。
昆腾排在杞无忧前面出场,他也和思文一样跳了内转1800的动作,不过落地不稳,没能拿到理想的分数。
候场区,第二组选手还在等待上场。
“哎呀,Quinten失误了……”储昱有些惋惜地说。
他望着对面实时同步着比赛画面的大屏幕,问身旁的思文:“yoyo也会跳18吧?”
思文思索片刻,沉吟道:“应该吧,但Quinten估计要进半决赛接着比了。”
出发台之上,镜头聚焦在杞无忧戴着橙色雪镜的眼睛上。他目光穿过狭长的雪道俯瞰大跳台,神情专注地凝视着某一点,仿佛在深思熟虑着什么。
指示灯闪烁,示意他可以出发了。
杞无忧转过身和徐槐拥抱,汲取满满的能量,而后站定,“唰”地一下从出发台上跳下去。
正脚出发。
杞无忧刻意控制着自己的节奏,没有像往常那样一冲出赛道就加速,而是始终凭借向下的势能累积原始速度。
重心逐渐下压,滑向大跳台,起跳!
雪板先于身体飞出跳台边缘,向外转体一周半,几乎与此同时,杞无忧微微屈膝,身体后仰,用后手牢牢抓住后刃。角度倾斜,旋转的轴心由纵轴变横轴,后空翻一周,接着空中动作又变为向外转体,令人眼花缭乱。
轴心再度变换,转体两周,最后稳稳落地,整个动作流畅连贯,一气呵成。
“哇哦,yoyo跳了一个新动作,空中的两次变轴完成得很漂亮!”现场解说员看着慢动作回放分析,“这个动作非常独特,令人眼前一亮,但是怎么只有1620?圈数好像有点少啊……我们来看看裁判是如何给这个动作打分的吧。”
这一跳等待打分的时间格外长,可见裁判与裁判之间并未完全达成一致。
杞无忧把雪板抱在怀里,静静地望着大屏幕。
“好的,分数已经出来了,yoyo第二跳的最终得分是——83.60分。”
常规的1620一般不会超过80分,杞无忧能上80分至少说明裁判是认可这个动作的创新性的,只不过还需要进一步提升难度。
“yoyo能不能凭借这一跳直接晋级决赛呢?这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悬念。”在解说员原本的预测中,杞无忧跳1800是可以稳进决赛的,根本不用比半决赛。但现在结果就不能确定了。
后面又陆续有三位滑手跳1800,然而只有一位成功落地,现在就只有这位滑手和思文的分数比杞无忧高。
“小组前三名晋级决赛,看来yoyo的希望很大啊。”解说员乐观道。后面的选手整体实力都不如杞无忧,应该不会有什么太过亮眼的表现。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排在本组最后一位出场的切尔文完成了正脚外转1800的动作,melon抓板完美落地,裁判给他打了84.30分。
杞无忧没有直接晋级,而是以小组第四的名次进入了半决赛,只和第三名相差了不到一分。
比赛结束,他来到混合采访区,媒体们的长枪大炮纷纷对准他。
有记者问:“为什么第二跳没有跳1800?”
黑亮的眸子目视镜头,杞无忧沉稳地回答:“想要为后面的比赛保留一点体力。”
“我去,不是吧,无忧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哪儿需要保留体力啊?多比一场不是更消耗体力吗?”屏幕前,正在观看直播的田斯吴如是问道。
国内时间凌晨三点,睡梦中的田斯吴被纪教练从床上薅起来看比赛直播。
看到比赛结果,原本强睁着眼睛打瞌睡的他猛然一个激灵。
“那你觉得,为啥无忧第一轮只跳了1620?”纪教练决定考考他。
“啊,为啥啊?”田斯吴看着电视屏幕里接受采访时面色如常的杞无忧,实在看不懂他这是采用的什么比赛策略,“他轻敌了吧。”
不管什么时候,杞无忧都是这幅冷冷淡淡的表情,令人搞不清楚他的真实意图。
“他就是想多比一场,不想直接进决赛。”纪教练说。
“啊???”田斯吴更懵了。
纪教练冷哼,“他这是把比赛当训练场呢,练新动作来了。”
杞无忧已经拿到了冬奥会的参赛资格,所以这场比赛的名次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而且他家里才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心态可能还没调整过来,按教练组的意思根本不想让杞无忧来参加这站比赛,可他还是来了。
这对他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谁也没办法说得清。
“哎,”纪教练叹息一声,“这小子又在瞎折腾,徐槐也不拦着,他这样比,决赛可就悬了。”
第185章 没有退路
上午的资格赛刚比完,紧接着下午就要举行半决赛。第一组的思文、切尔文,第二组的今井野和储昱都已经先一步晋级到决赛,吃过午饭后,他们并没有去休息,而是来到看台区观看下午的半决赛。
进入半决赛的滑手分别为资格赛中两个小组的4-9名,加起来一共有12名滑手,由他们来争夺剩下的四个决赛名额。按照资格赛的得分决定出场顺序,杞无忧排在第二位上场。
滑雪本就是小众运动,再加上户外天气太冷,所以偌大的看台区还有很多空位,观众零零散散,观赛的滑手们很轻松地占据了大跳台正对面的最佳观赛位置。
几人的穿着仿佛处在不同的季节,对比鲜明。储昱裹着厚厚的长款羽绒服,身上还贴了好几个暖宝宝,今井野穿的是深棕色的夹克外套,而切尔文和思文都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
“你们觉得,yoyo的B类动作会跳什么?”思文双手握着一杯刚买的咖啡暖手。
“不知道,”切尔文望着大跳台,“但是保底跳18吧?”
储昱却说:“也可能继续跳上午那个新动作呢,加大难度。”
“但那个动作是外转,他的A类动作,”思文摇摇头,“就算成功了分数应该也不会上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