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障的比赛时间要比大跳台早一周,所以杞无忧和徐槐隔离结束后会先去崇礼。茅邈的同学被分在崇礼赛区云顶滑雪公园,又恰好负责坡面障碍技巧的场地,于是茅邈便让同学加了杞无忧的微信,给他实时直播赛道的建设和塑形情况,照现在的进度,等杞无忧隔离完来到崇礼,刚好可以在塑好形的赛道上训练。
除了茅邈的同学,杞无忧的微信又新增了很多好友。比如,赛事解说员,想要采访他的记者,以及冬奥会的各类工作人员。他收到了无数人的关心和鼓励,也利用闲暇时间把手机里的消息都回复完了,向他们表达了谢意。
不过,如果是在和徐槐聊天,那他就会先把其他人的消息都放一边。
杞无忧隔离时的作息非常规律,不需要徐槐督促,晚上十点就准时睡觉。
这天睡前,他像往常一样和徐槐开视频,听徐槐说好想他。
徐槐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暖黄色的灯光映在脸上,勾勒出分明的面部轮廓,鼻梁挺直,下颌线清晰。他的脸离屏幕很近,蓝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屏幕里的杞无忧,温柔而专注。
仿佛沉进一片湖水里,杞无忧心软得一塌糊涂,“槐哥,”他用手指戳了戳手机屏幕,好像在戳徐槐的脸,“我也想你,好想快点见到你……”
手机叮叮咚咚地响起消息提示音,杞无忧仿佛没听到一样,置之不理。
“小杞最近好忙呀。”徐槐笑道。杞无忧今晚收到的消息格外多,他听到好多次了。
杞无忧摇头,“我不忙。”随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把手机调成了免打扰模式,继续和徐槐聊天。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杞无忧才抽时间把消息回了。这几天收到的消息都所差无几,他粗略地扫了眼,有点不太想回,但最后还是出于礼貌一一回复了。
其中有个人的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人自我介绍是某体育视频网的记者,向他发来了采访邀约。
他说自己目前在云顶奥运村跟采访,询问杞无忧,等他隔离结束到奥运村后,能不能花几分钟时间接受一个小采访。
杞无忧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这个用企鹅玩偶当头像的人经常在赛后给他发消息,如果成绩好就祝贺他,如果表现不尽人意就安慰鼓励他,还让他别太在意网上的评论。
冬奥会前的最后一场世界杯,在这场比赛上失利,甚至连决赛都没有进,的确会让相当一部分观众产生质疑。
杞无忧当然也看到了一些网上的负面评论,他看完就抛在脑后了,那些并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这个人发了很多消息,杞无忧有的回复了,有的没留意看就没回。
继续往上翻,从很久很久以前,杞无忧第一次参加国际比赛的时候,这个人就开始给他发消息,但那时并不是以记者的身份。
【应均:刚才看了你的比赛,表现太棒啦,二外骄傲,冲击冬奥!!!】
二外是杞无忧的初中简称,他有些诧异地点开这个人的资料,发现自己给他设的分组居然是在“初中同学”这个标签里。
杞无忧对这个名叫应均的人毫无印象,他以前在学校虽然很独,没什么朋友,但同班同学他还是都认识的,这个人并不是他同学。
一问才知道,这个人比他高两届,今年读大四,在体育网站实习,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次冬奥会采访实习的宝贵机会。
想想也觉得挺巧,杞无忧答应了他的采访邀约。
一周后,杞无忧和徐槐结束隔离,乘坐冬奥专线高铁到达崇礼太子城。太子城位于太舞和云顶之间,这里是张家口赛区的核心区域,冬奥赛事场地和冬奥村都坐落在此地。
杞无忧在冬奥村里见到了一个久违的人——肖一洋。
平行大回转项目也在云顶举行,作为领队,他自然要出现在这里。
他们相遇在健身房。
在国外训练比赛时,尽管也有练体能,但受时间和场地所限,器械方面的训练荒废了一段时间,现在杞无忧又重新捡起来。
进健身房的时候,他看到有人躺在那里练卧推,手臂肌肉绷紧,将杠铃推起到头顶,又缓缓放下,重复着这个动作。
起初杞无忧没认出那人是谁。
直到那人突然重重地把杠铃放下,发出一阵声响,接着又默默加了重量,好像刻意在和什么人较劲儿。
杞无忧这才多看了他两眼,发现这人是姚逐。
听徐槐和肖一洋聊天时提到过,平行大回转项目没有一个人的积分满足冬奥会的参赛要求,最后凭借东道主优势才有了一个参赛席位。
由于姚逐的积分在队里最高,所以这个名额便落到了他身上。原本乔巍然也有希望争取,只可惜伤病导致他错过了好几场积分赛,当时杞无忧还安慰了他好久。
两人都认出了对方,但没有打招呼,自己练自己的。
姚逐明明是比杞无忧先来的,但直到杞无忧练完了他还耗着不走,好像训练的时间一定要比杞无忧长才肯罢休。
真幼稚。杞无忧在心里冷笑。
他没分给姚逐眼神,训练完冲了个澡,换了件新的速干衣,拿着脏衣服就准备离开。从淋浴间出来时,看到徐槐和姚逐在说话,旁边还站着肖一洋。
“槐哥。”他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
三人齐齐朝他看来。
“肖教练。”顶着肖一洋的眼神,他才想起来和对方打招呼。
“无忧啊……”肖一洋上下打量他,感慨于每次见到他的变化之大。
杞无忧穿着黑色的紧身速干衣,勾勒出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背肌宽阔,腰腹收窄,显得身形更挺拔,看上去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啧啧啧,”肖一洋越看越满意,拍拍他的肩膀,评价了句,“练得不错。”
杞无忧还没来得及说话,徐槐眼睛便笑弯,语气自矜道:“那当然啦!”
面前的人眼神黏糊得要冒泡泡,肖一洋额角一抽,“……你得了。”
旁边还有个状况之外的姚逐,徐槐却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
“无忧练得挺辛苦吧?我记得之前测BMI他老不达标。”肖一洋摸着下巴问徐槐。
“是啊,”徐槐重重点头,“主要是增重增肌和减脂比较折腾人。”
这一年来,杞无忧还在长身体,身高发生了变化,相应的身体各项数据也得随之改变,需要继续增重增肌。
那时他们在卑尔根,有时间的话徐槐会亲自动手给杞无忧做饭,中式的西式的变着花样做,他做饭太好吃了,杞无忧总是很给面子地全部吃光。
高强度的训练和比赛非常消耗人,别人的运动员基本上都瘦了,唯独杞无忧上称的时候发现自己胖了五公斤。
他有足够高的身高,却又不像欧美人骨架偏大,所以并不会显得健壮,反而更加骨肉匀停,晚上抱着睡觉很舒服,徐槐对此非常满意。
杞无忧的体重好不容易才符合标准,结果没过多久体育总局又规定了新的BMI标准,近乎苛刻,他又得开始减脂。
滑雪运动员需要有结实的肌肉,但因为肌肉密度高,本身就沉,要想符合标准,就得疯狂降体脂。
嘴被养刁之后,杞无忧又一夜回到解放前,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白水煮鸡胸肉。
“这不是纯折腾人么?”肖一洋被徐槐的话勾起了不好的回忆,暴躁道,“还有那个体能大比武也是,滑雪运动员有啥必要比跳远啊?真是闲的。”
“对了,听说雪长城塑好形了,现在让不让进呢?”出了健身房,肖一洋问徐槐。
这次的坡面障碍技巧场地位于云顶滑雪公园的最高点,是由中方和外方专业团队共同设计修建的“雪长城”,经过多轮造雪压雪、场地塑形,历时一年整整才全部完工。
赛道颇具匠心,创意与难度兼而有之,许多滑雪运动员都想第一时间登上赛道感受一下。
“可以了,”徐槐说,“我们打算吃过午饭去试滑。”
“行,那我们也去瞅一眼。”
肖一洋看过无人机拍摄的场地视频,从高空中俯瞰,“雪长城”如同一条蜿蜒的长龙,视觉效果绝佳。
站在赛道起点放眼望去也相当震撼人心。
阳光透过云层,细碎地洒在这段由冰雪筑造而成的长城之上,光线折射,熠熠生辉,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质感。
场地管理部门规定只有参加这个项目的运动员和教练才可以进赛道试滑,其他人只能在起点看着。
“雪长城”与常规的坡障赛道一样,有六个赛段,分为街道障碍区与跳台区,三组跳台,三组道具,每个赛段都有两种以上的道具,选手们可以任意选择道具做技巧动作。
各种各样的中国元素充斥在赛道里,出发台左右两侧是雪砌的城墙砖。杞无忧登上出发台,准备就绪,开始试滑。
他没有直接上道具,而是和徐槐一前一后,控制着速度,慢慢地从坡面上往下滑行,了解每一组道具和跳台的设置。
徐槐手持运动相机,记录着每个道具的位置与间隔距离,等回去好好研究滑行路线和动作的编排。
赛道地形十分复杂。第一组道具,左手边是一段向下的半管,右边是几段不同角度的扶手,有弧形的、斜向下的、Z形的,还有与雪面平行的铁杆可供选择。
杞无忧从中间的雪地穿过道具,很快就有了想法。Z型和弧形的扶手是最具挑战性的,难度不相上下,第一轮和第二轮滑行可以分别选择这两个道具。
即将来到第二组道具,左手边是一座中式风格的角楼屋檐,右边则是一根看似平平无奇的长杆和上扬式扶手。
万里长城与古建筑的屋檐完美融合在一起,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打磨,充满中式建筑之美,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跳上去试一试。
杞无忧身体微微倾斜,改变脚下雪板的前进方向,随后屈膝发力,飞身一跃,轻盈地跳上了屋檐。
“诶……”
电光火石之间,跟在他身后的徐槐来不及阻止,没有丝毫犹豫,选择了加入。
他凌空跳起,身体带动雪板,向右旋转一周,落在屋檐边缘,板底蜻蜓点水般从瓦片上擦过,又飘然落地。
雁过不留痕。
杞无忧听到声响,身形一动,似乎想要回头。
徐槐立刻喊道:“不准回头,专心看前面!”
杞无忧只好继续往前滑。
第三组道具,赛道正中央,瞭望塔之上是一条悬空的炮筒型铁杆,据说设计灵感来自于山海关炮台。
杞无忧轻轻一跳,旋转90度上杆,板底横着从杆上滑过,轻松完成了一个基础的横呲。
身后,徐槐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槐哥,你是不是在学我?”杞无忧大声喊道。
声音传进风里。
他能从一模一样的声音碰撞节奏中听出来徐槐做了什么动作。
“对呀!”徐槐嗓音里透着愉悦。
接下来是跳台区。
第一组是左右两个向中间倾斜的跳台,像鲨鱼鳍一样对称,两侧壁上也刻着城墙砖。
第二组是三个并列的跳台,高度不一,中间最高,两边稍矮一些,看起来像骆驼背。
最后一个跳台被设计成了长城垛的造型,两边有烽火台。
一路滑到终点,两人减速停在挡板前。
“这个场地太棒了,毫无疑问是所有坡障赛道里面最漂亮的!”徐槐眼睛亮亮的,完全被独具特色的设计所折服。
从道具到跳台,风格鲜明,浑然一体。
“嗯,”杞无忧回过头看他,想了想,开口道,“像在长城上飞。”
徐槐一边弯腰脱掉固定器,一边问:“有什么想法?”
“道具区的话,弧形和Z形扶手,还有那个屋檐我也想上。”
“和我想的一样,”徐槐把雪板拿起来,“武林高手,必须上屋檐!”
“是啊!必须上!”肖一洋的声音从挡板外面传来。
他和姚逐从起点区坐着雪地摩托过来,刚下车便听到两人在讨论滑行路线。
“我操,这个雪长城简直是为无忧量身定做的,飞檐走壁谁飞得过他啊!”一时间激动到无法自拔。
作者有话说:
原计划是写到冬奥会前完结,现在想想还是把冬奥会写完吧,这样可能会更完整一点。唯一心愿是大家快乐看文,不要代三次元。
第192章 撩完就跑
瞻仰完“雪长城”,肖一洋便带姚逐去了平行大回转的比赛场地试滑,杞无忧与徐槐则又乘坐雪地摩托前往起点,准备再滑一遍,充分熟悉场地。
这次滑行要上道具做技术动作练习,出发之前,杞无忧先和徐槐确定好跳什么动作。
“槐哥,”极目远眺着脚下的雪长城,杞无忧若有所思,“第二组道具的杆挺长的。”
“哦?我以为你会对屋檐更感兴趣。”徐槐抬手指了指左手边那座角楼屋檐。
“当然对屋檐的兴趣更大,”杞无忧说,“但又不是只跳一轮,我在想还能不能在杆上有其他创新。”
徐槐看着他,眼神流露出鼓励:“你想怎样呢?”或许杞无忧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
杞无忧收回视线,目光平静地落在徐槐脸上,“想试一下杆上跳跃。”
杆上跳跃,顾名思义,指的是在杆上滑行的过程中跳起旋转,又落回到杆上继续滑行。
“杆上跳跃?单板做杆上跳跃锁不住道具。”
这个动作对道具的长度和倾斜度有一定要求,且常见于双板,因为双板跳跃时更容易控制重心,找准落点,单板则相对更难一些,很少有人在赛场上挑战。
徐槐有些不赞同,他思考片刻,给出建议:“我觉得你不如上旁边的扶手,然后空翻360下,这个难度也不小。”
“嗯,我知道,”杞无忧语气坚定,“不过我还是想试一下长杆,这个我还没有试过。”
“……好吧,”徐槐停顿了下,“试倒是可以试,就是一定要注意落杆的角度和方向。”
杞无忧扣好雪镜,点点头。
“先跳个简单一点的360试试吧。”徐槐又说。
正说着,雪地摩托的引擎声忽而响起,由远及近,大概又有运动员来赛道上试滑了。
“我们抓紧时间再来一趟,等下人多了就要排队滑了。”徐槐从口袋里掏出小巧的运动相机,调好了角度。
“好!”
杞无忧放直雪板,从出发台一跃而下。似一支离弦的箭,犹如破空之势,速度飞快地冲向前方。
第一组道具,他上了左边的半管,空翻360下,完成得很顺畅。
接下来的第二组道具,杞无忧果断选了长杆。跳上长杆后,旋转一周再落到杆上,这比直接落到雪面上需要更强大的核心力量与精准度。
落杆时,雪板的角度出现了明显的偏移,板尾边缘堪堪落到杆上,差点从上面摔下去,最后凭借超强的平衡能力有惊无险地落地。
后面的跳台区,杞无忧分别跳了bs1620和两个不同方向的1800,难度逐渐递增,动作潇洒恣意,游刃有余。
坡面障碍技巧这个项目并没有时间限制,但速度是完成度的关键,过快或过慢都有可能会导致动作失败。
杞无忧的滑行速度非常快,比以往的训练或比赛都要快,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用时,但他自己能够感觉到。
一趟滑完,他体力消耗严重,累得几乎直不起腰,往下拽了拽护脸,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徐槐帮杞无忧把头盔摘了下来,微微蹙眉,凝神看着他:“什么感觉?”
“有点缺氧……”
“滑太快了,”徐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竞速赛呢。”
“嗯,我太兴奋了,”杞无忧缓了口气,继续道,“下趟会控制一下速度。”
“其实,如果,足够稳定的话,”徐槐盯着他,缓慢说,“也不是必须要控制……”
杞无忧的动作完成得干净漂亮,没有瑕疵,速度并不会成为他的扣分项,反而是一种独特的风格。
“我觉得你滑得特别帅!”
杞无忧很轻地笑了一声。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些,没空剪,额前凌乱的碎发被汗水打湿,睫毛低垂,盖住眼睛。
“哎呀。”
“嗯?”杞无忧抬眼瞥他。
徐槐微笑着看他:“这样也好帅。”
“咳,咳咳……”一口气没顺上来,杞无忧弯着腰咳嗽了好一阵,才面无表情地直起身。
脸有点红。
鼻梁上忽有一股温软的触感,杞无忧滞了滞。
“鼻子都冻红了,”徐槐手指碰碰他的鼻尖,“下次真的要给你贴防冻贴了。”徐槐之前在雪场看到有人贴过,有些很可爱的图案可以贴在脸颊和鼻子上。
“不,”杞无忧一脸抗拒,“我才不贴!”通常只有怕冻的小朋友和女生才会往脸上贴这玩意儿。
环顾四周,赛道上没有其他人,徐槐捧起杞无忧的脸飞快地亲了一口。
杞无忧站在原地懵了片刻,眼神闪动,向前走近一步,紧贴着徐槐。
徐槐连忙后退,“好啦好啦,马上就有人过来了,我们赶紧去起点再滑一趟吧。”
杞无忧扁了扁嘴,不满地嘀咕:“哪有你这样的。”撩完就跑。
“槐哥,无忧!”熟悉的声音朝这边传来。
赛道里,有道身影从大跳台上落地,直奔着他们滑过来。
“诶?”徐槐眼睛睁大,惊喜地朝来人挥了挥手,“飞跃!”
“好久不见啊哈哈哈!!”穿着一身鲜亮的红色雪服的王飞跃在他们面前刹停,扬起一片雪尘。
“无忧,我刚才在起点看到你跳最后一个跳台了,超牛!搁主场作战,这不拿个冠军说不过去吧?”
他身后,又有同样身穿红色滑雪服的人先后落地,减速滑行过来,跟徐槐杞无忧打招呼。
他们都是国家集训队队员,现在的身份是赛道试滑员。尽管没能获得冬奥会参赛资格,但也以另一种方式参与到了冬奥会里。
运动员在正式比赛前,都需要有三四名试滑员先行试滑,压实雪道、测试场地,帮助运动员赛出更高水平。
“你们也是今天开始训练吗?”徐槐问。
冬奥会试滑员需要具备一定的专业水准,只有在国家集训队重点培养的运动员才有可能成为北京冬奥会的试滑员。
他们也同样需要训练,只不过,训练的重心不再是技术动作,而是对赛道的坡度、弯道、平整度等问题进行测试,并反馈改进意见。
王飞跃:“不是,我们试滑过好几趟了。”
“我们昨天就开始训练了!”有个小队员十分骄傲地说,“我是第一个在雪长城上滑雪的运动员。”
雪长城昨天就塑形完毕了,第一批在赛道上滑行的人并非冬奥参赛选手,而是这些试滑员。
徐槐竖起大拇指:“你们都很棒!”
这之后,杞无忧又在第二个道具区练了几次,着重练习落杆的精准度。
傍晚时分,训练结束,杞无忧才摸到手机。
屏幕上有几条未读消息。
【田斯吴:[图片/]】
【田斯吴:视频.mp4】
【田斯吴:替你先滑了,这场地是真的牛逼,感受一下】
田斯吴也被选为了试滑员,现在正在首钢大跳台训练,他发了几张大跳台近距离的照片和视频过来。
杞无忧回复完他的消息,又点开下面的聊天框。
【应均:无忧,今天雪长城正式开放了,你去试滑了吗?】
【应均:我下午五点半左右会和摄像去里面拍素材,如果你也在的话,可以耽误几分钟时间接受个小采访吗?如果徐教练也能说几句就更好了!】
杞无忧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
他把屏幕上的消息拿给徐槐看。
“没问题啊,”徐槐相当乐意,“我们去哪里找他?”
【qiwuyo:好,我现在在终点,你们在哪儿?】
对方很快回复。
【应均:在媒体中心,稍等,我们过去找你,马上出来!!】
第193章 祝你无忧
媒体中心位于云顶公园中央,而雪长城在公园西侧,赶过来需要一点时间,两人便在终点区等了一会儿。
身后,又有前来试滑的运动员从赛道上滑过来,用蹩脚的英文和他们打招呼:“Ryan,yoyo,你们不再滑一趟吗?”
他把雪镜往上扒拉到额头,露出一张有些青涩的亚洲面孔,脸上带着腼腆的笑。
这是一位日本选手,今井野的师弟渡边健太,杞无忧在赛场上与他打过交道,尽管年龄很小,但实力不容小觑。
“不了,”徐槐朝他笑笑,摇头,“我们已经滑了一下午,现在需要休息一下。”
又看向他身后,“你教练和队友没有来吗?”
“来了,不过他们没有我跑得快!”渡边健太神色有几分得意,“现在应该还在起点排队。”
“这么快啊,那你的速度应该和yoyo不相上下了。”徐槐笑得眯起眼睛,伸手揉了揉杞无忧的头发。
渡边健太听到这番话,简直备受鼓舞,握了握拳:“哈哈,那我还需要努力!”毕竟大家都知道,杞无忧的滑行速度与爆发力在单板滑手中是数一数二的。
“无忧,徐教练!”
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渡边健太面对着徐槐和杞无忧,刚好可以看到他们身后的两个人,一男一女,人还没走近,但他眼尖地瞄到了此生最害怕面对的摄像机与话筒,于是率先遁逃:“我再去滑一趟,拜拜!”他说着挥挥手,便抱起雪板一溜烟儿跑开了。
徐槐也朝他挥挥手。杞无忧回过头,看到一位肩扛摄像机脖子上挂着媒体证的大哥朝他走来,身后跟着一位同样脖子上挂媒体证的女生,她头上戴着一顶看上去很暖和的白色绒帽。
杞无忧看看摄像大哥,又不确定地看看女生。
“……应均?”
“是我。”女生一双杏眼弯弯,笑着应道。她声音温柔,又有种清脆透亮的质感。
“不过,”她又说,“我叫应筠,一个竹字头一个均,念yún。”
“……”杞无忧尴尬沉默了好一会儿,“哦,不好意思。”
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机里给她的备注是应均,而且还以为她是男生,杞无忧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事儿,这个字本来就是多音字嘛。”
“对了,刚才那位是……”应筠好奇地望着已经跑远的背影,顺势转移话题。
“是日本的滑手,渡边健太。”徐槐说。
“噢,我知道他的!”应筠顿时了然,“刚才没看清,我还以为他也是中国人呢。”
她望着徐槐,眼冒小星星:“徐教练比照片和视频里还要帅诶。”
“采访。”一旁的摄像大哥无奈提醒道。
“好的!”提到正事,应筠表情一秒变正经。
杞无忧仍在状况外,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神来。徐槐见状,脸凑过来,和他小声咬耳朵:“没关系,我也不认识那个字。”
杞无忧更郁闷了:“我认识啊,但是……”
他怀疑自己失忆了,对这个名字根本毫无印象,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好友,也不记得有过什么交集。总觉得这个人是凭空出现在他列表里的。
摄像大哥站在几步远的摄像机后面,比手势朝他们示意,设备已经调试好,随时可以开始录制,应筠便把采访要问的问题提前和两人对了一下。
由于时间原因,她问的都是比较常规的问题,试滑雪长城的感受,在冬奥村的生活,以及对冬奥会的展望等等。
这些问题该怎样回答,杞无忧早已总结出一套自己的模板,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能顺畅地回答完。
很快便采访完,冻得不住搓手的摄像大哥收起设备,他们等会儿还要去运动员餐厅拍一些素材。
“你们要继续滑吗?”应筠问。
“我们正好也要去吃饭,一起走吧。”徐槐主动说。
走在前往运动员餐厅的路上。
“听小杞说,你们是初中同学?”徐槐问。
“我是她学姐,比他高两届呢。”
徐槐似乎很感兴趣,“是吗,那你们怎么认识的?”他侧头看向身旁的杞无忧寻求答案。
“没印象了。”杞无忧对上他视线,坦言道。
应筠:“哈哈,倒也不算认识。”
“不算认识?”摄像大哥语气惊讶,“那你还给我看合照看小纸条?”
“什么合照小纸条?”杞无忧听到这话也懵了。
“哎呀,就是……”应筠在同事面前可以大大方方地炫耀,但面对着当事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们学校有一年元旦汇演的时候,无忧上台表演节目,当时我是主持人,彩排的时候我们合照了。”
“无忧的哥哥帮我拍的,后来还拿了无忧的小天才电话手表,让我扫他微信。”应筠语气带笑,说到“小天才电话手表”这几个字时刻意加重了音。
杞无忧:“……茅邈?”
茅邈在去塔沟武校学武之前,和杞无忧在同一所初中上学,他女生缘特别好,认识应筠也不奇怪。
“对。”
经应筠这么一提醒,杞无忧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点模糊的印象。
初一上学期元旦汇演,杞无忧被赶鸭子上架表演武术。他压根不记得和谁合过影了,但是依稀记得,汇演结束后,茅邈借用了他的电话手表。手表有拍照功能,他以为茅邈是要拿来拍照,以前也经常这么干,于是没多想就直接摘掉手表给他了。
还应均?都怪茅邈这个文盲……
“小天才电话手表?”徐槐奇道。
应筠:“就是小朋友戴的那种电话手表。”
“哦——”徐槐抓住杞无忧的手,摸摸他空空如也的手腕,故意问道,“现在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