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你吗？你玩游戏不是一向秉承‘老子带头往前冲，苟一分钟算我输’心理吗？你吃鸡能坐得住不刚枪？上次拿把大砍刀都要冲上去干人家装备满编的，你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东西夺舍了？”
江温辞不耐烦：“少废话，老子乐意。”
边上余苏南游戏人物忽然站起。
江温辞立马扭头，刚想提醒他别动赶快趴下藏好，就听见他不慌不忙说：
“藏下去没用，我去把人吸引出来。”
邵晨内心肃然起敬：哇，他第一次玩居然这么会！
对面山坡上有人在架狙。
八倍镜里，只见余苏南光明正大走着人机步伐，左走走，右逛逛，末了还挑衅地跳起艳舞。
好嚣张的人机！
这怎么能忍！
装备消声器的狙击枪扣动扳机，枪弹无声破空飞旋而来，余苏南瞬间中弹倒地。
邵晨慌忙：“有狙击枪！快躲起来！”
完全辨不出狙击手方位，更糟糕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另一面房区也响起枪声，猛烈火力集中扫射他们这块。
林声扬和邵晨双双默契爬起，飞快蛇皮走位逃离战场。
“余苏南快爬过来！”
江温辞救人心切，顾不上躲避满头炮火硝烟，忙连扔几枚烟雾弹，迅速冲到余苏南身边。
游戏中，队友倒下后进行急救是不能动的。
江温辞只能半跪在余苏南面前小幅度移动。
袅袅白雾里，无数弹雨火花嗖嗖擦肩而过，余苏南血量即将耗尽，眼看只剩一层薄薄血皮。
江温辞始终没有放弃，蹲在他面前给他打药。
现实里，余苏南抬眼，眼神微微闪动。
他本就是去充当诱饵，这时候最优对策是去杀人而不是救人。
正想跟江温辞说什么，混乱之下，房区里那队人马架枪逼到跟前，四人根本扛不住，很快纷纷成盒，屏幕暗下。
余苏南皱眉，有些一筹莫展。
林声扬心有余悸：“江哥，我们队就你能打，你搁那儿救人，我们不都成活靶子了？毫无还击之力啊。”
邵晨也说：“对啊，我和林声扬负责扶人，江哥你负责刚枪。”
江温辞啧一声，不满：“你们刚刚有想救人吗？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林声扬：“......”
邵晨：“......”
接下来几局。
江温辞手把手教余苏南开车。
新手司机上路，轰隆隆开着辆皮肤金灿灿、足以闪瞎路人24K钛合金狗眼的玛莎拉蒂，风驰电掣掠过马路，冲上高架桥。
江温辞露出欣慰之情：“嗯，嗯，操控不错，方向感还挺——”
下一秒，“操控不错”的玛莎拉蒂唰地撞上集装箱，车头顿时疯狂打转。
随即旋转飞上天，在半空中表演高难度三百六十度后空翻。
车内三人瑟瑟发抖，自己的命运不能自己掌控，绝望坐以待毙。
林声扬：“怎么了怎么了？我就一秒没看手机，怎么就上天了？艾玛！我还有机会跳车吗？”
载具嘭地重重摔在岩石上，再一头直直扎进河流。
四缕青烟过后，随着一声惨叫，屏幕再次暗下。
江温辞：“......”
江温辞：“没关系，这次是我没教好，下把咱逆袭！”
再开一局。
江温辞手把手教余苏南投掷物品。
余苏南一个手滑，拔掉拉环的手雷骨碌碌滚到林声扬脚下。

林声扬眨巴眨巴眼，天真无邪：“嗯？这什么东西？我捡起来看看。”
半秒后，手雷轰然引爆，四人壮烈牺牲，再度成盒。
林声扬和邵晨已然麻木。
余苏南按在手机边缘的手指微曲，向江温辞投来歉意目光，眼神夹杂余惊未平，看起来完全没料到一颗手雷能有这么大威力。
“没事，我们再来，你看你不但学会开枪，还学会扔手雷，进步真的很大！”
江温辞只觉得，余苏南这种因不擅长而带有些求助的目光看过来时格外带感。
林声扬和邵晨心里双双吐槽：你俩能去双排吗？！
最新一局。
江温辞捡到把狙击枪，他把枪和配件全部丢给余苏南，决定换个思路，手把手教余苏南狙击。
“知道哥哥绰号么？江湖人称‘绝地狙神’。”江温辞冲余苏南挑眉，嚣张又自信。
后者没注意到他，低着眼，两根手指在屏幕上小幅度轻滑，画面赏心悦目。
江温辞走了走神，视线往上。
见余苏南眉心微微蹙着，眼尾形状精致，神情格外认真。
……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江温辞莫名生出种带乖小孩干坏事的亢奋心理。
唇角刚扬起，脑海内唰地闪过道电光火石。
短暂到连百分之一秒不到的某个画面从眼前掠过，留下一个破碎而深刻的念头——
他好像很久以前也干过类似的事。
难道他很久之前就有误人子弟的潜质？
不至于吧。
游戏里林声扬囔囔的说话声唤回他注意力：“这有个人机！快来看看肥不肥。”
“等等！先别动。”江温辞忙阻止林声扬掏枪。
他把人机带到房区前，对趴在屋顶上充当瞭望机的余苏南说：“来，给你抓个人机练练手。”
林声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追着江温辞游戏人物疯狂挥平底锅：
“江温辞你就惯着他吧！好东西都给余苏南，今天一把鸡吃不到，我一会儿倒要亲眼看看你是怎么被敌人按在地上摩擦的！”
江温辞选择性耳聋：“瞄准他脑袋打，打身上掉血少......别打我啊，你六倍镜装脑门上了？还是你的倍镜会拐弯儿？”
五发子弹后。
人机生龙活虎。
“可能是有点儿远，你等等，我让他走近点。”江温辞吸引人机往前几百米。
两分钟后。
江温辞放下手机，忍不住拍拍隔壁余苏南，真诚发问：
“你不杀生？告诉我你是因为太善良，不忍心狙死这位机哥，而不是用了十五发子弹，连不动的人机都狙不中！这不是真的吧？你是我绝地狙神手把手带出来的弟子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余苏南：“我......”
林声扬和邵晨突然同时在麦克风里叫：
“有人！江哥小心！右边房区有人！”
“有狙！有狙！是高手，他在狙我们！江温辞快跑！”
话音未落，砰一声沉闷狙响，子弹划过数百米距离，准确击中运动中的江温辞。
三级头盔瞬间报废，好在装备过硬又是氪金玩家，血量剩下几乎看不见的细细一丝。
“我操。”江温辞飞快闪身躲进路边小屋。
这时，全部频道听筒中，传出一声轻佻戏语：
“江温辞？这么巧。”
正在打药的江温辞脸黑了几分，看向余苏南，不爽地吐了两个字：“周宇。”
余苏南眼神微微有些冷意。
周宇：“江温辞，给你个机会，打好药，带上你三个菜鸡队友，来跟我单挑，我现在就不杀你。”
林声扬：“你骂谁菜鸡！”
邵晨：“他骂我们菜鸡！”
余苏南：“......”
周宇身后跟着个粉色双马尾穿水手服的女特种兵，急忙开口：“阿辞你快走，我们不打你，你快带你的队友走！”
听到这声音，江温辞脸色不但黑，还变得很复杂。
竟然是宋逸心。
切换成队伍频道，邵晨问：“现在怎么办？走还是打？对面好像是一支满编队。”
林声扬：“他都这么侮辱我们了！你能咽下这口气？”
余苏南：“他们在哪儿？”
江温辞拉了下视角，顺手在地图某房区精确标点：“西南125，红房子三楼，离你两百米，很近，小心别露头。”
“看到了，那卤蛋头是周宇？”余苏南将六倍镜下拉，调整成三倍。
那是一套价值在两千人民币左右的银河系新皮肤。
卤蛋头......
江温辞直接被他逗乐，踩狗屎般恶心又扫兴的心情一洗而空。
他噙着笑意的语气简直就是宠溺：“是的呢，那颗卤蛋头是周宇，后面双马尾是宋逸心，小菜鸟神枪手，看见了吗？”
“嗯，看见了。”
余苏南应声。
随后慢条斯理架枪，找角度，偏头，瞄准视线里极小的那条窗缝，对准卤蛋头周宇，瞅准时机扣动扳机——
一枪爆头！
江温辞给他的狙击枪顶配伤害巨高，近距离一枪周宇血条轰然凭空消失，倒地后再无法攻击，只能被动等待队友救援。
“妈的！有老六！”周宇气急败坏。
“啊！怎么回事！这房区还有人？”宋逸心在一旁手忙脚乱。
余苏南肃冷到眼睫都没动，枪头微偏，对准双马尾，面无表情再一枪——
又是一枪爆头！
果断干脆，眼睛没眨一下，飒气十足，一枪一个小朋友。
麦克风里炸了：
林声扬：“我靠！！！牛皮！！！！！！！！”
邵晨：“绝地狙神！！！你是我的神！！！”
江温辞惊喜转头，黑眸熠熠生辉，这一刻他简直要爱上余苏南：“我操，狙神？”
余苏南从容不迫收起枪：“还满意吗？”
他声线干净悦耳，扭头和江温辞对视。
眼睛弯起道弧度，浮现细碎笑意，显得温柔又宠溺。
接着他拖长尾音，似是调侃，吐字轻缓：“江老师。”
语调像是把涂了蜜的小勾子，精准无比勾中江温辞心脏。
不知道为什么，余苏南这个脱口而出的称呼，在闪念间让江温辞有种难以形容的心悸。
他耳根忽地一热，慌忙别开眼，仿佛有电流蹿过脊椎，低头揉了揉耳朵，小声嘟囔：“乱喊什么呢......”
透过指缝，余苏南明显看见一丝羞涩的绯红，不可置信地怔了下，然后眼里笑意愈深。
麦克风里兴奋嗷叫的声音无疑是气氛终结者。
林声扬和邵晨颇狗仗人势，一前一后飞快跑进周宇和宋逸心所在房区，彻底诠释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他们人手一口平底锅，蹲在倒地两人面前：
“小菜鸡，快喊爸爸，不然不放你队友进来扶你。”
“来啊来啊，一挑四啊，就你这狗屎技术还带妹，比不上咱江哥和余哥一根手指头！”
周宇气到要爆炸，恨不得钻出屏幕亲自锤爆这俩狗头：“我记住你们ID了！妈的别让老子再看到你们！”
宋逸心柔弱可怜：“阿辞，放我们走好不好？我知道你舍不得杀我，让你队友走开吧，他们好可怕......”
林声扬忍不了，越看宋逸心越不顺气，刚想举起平底锅敲死她，听到江温辞居然出声制止：“林声扬，别动她。”
“？？？”
林声扬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就连余苏南都朝他投去怪异又复杂的目光。
江温辞重整旗鼓，骑着辆贼拉风摩托从小破屋赶来，跳车取枪翻窗，眨眼来到三楼。
宋逸心看见江温辞出现，喜极而泣，声音温柔缠绵：“阿辞，我就知道......”
“哎，余苏南。”江温辞忽视她的浓情蜜语，漫不经心喊。
他手肘顶了顶余苏南，朝他邪魅一笑：“快过来啊。”
“嗯？”余苏南顺从倾身靠近。
他身躯高大，肩膀这么一错，几乎把懒懒散散的江温辞虚拢进怀里。
江温辞一愣，半个身子挨在余苏南胸前。
随即反应过来他会错意，点点屏幕：“我让你游戏人物过来跟大伙儿集合。”
余苏南：“......来了。”
红房子三楼小小一个房间，挤满六个五颜六色特种兵。
江温辞给余苏南让位置：“把他俩补了，这可都是你的人头。”
宋逸心慌忙软着声音：“阿辞，你......”
下一秒，江温辞直接把听筒切成队伍频道，瞬间屏蔽宋逸心娇娇柔柔的说话声。
余苏南手上拿的是步枪，正要开火，江温辞忽然紧急按住他的手：“等等，用这个。”
他给余苏南扔了把手枪。
林声扬欣慰不已：“哇，江哥哥你好变态，我好喜欢~”
手枪威力远不及步枪，掉血速度极缓，凌迟般的过程有够羞辱人的。
特别是周宇。
他看到余苏南那不甚利索的走位姿势，以及近在眼前都打不准的枪法，死都不信居然是这种技术的人把他一枪爆头，彻底气急败坏，后面直接掉线退出游戏。
最后几把，四人配合越发默契，余苏南总算没有辜负江温辞对他寄予的厚望，成为现役绝地狙神。
林声扬问：“江哥，你发热期应该快结束了吧？”

两人狼狈为奸多年，他这话一出来，江温辞自动进行翻译：
来啊造作啊，我好空虚好寂寞，别浪费大好青春啊骚年，去浪不江哥哥？
江温辞宅宿舍三天，早就心痒难耐，掐指算算：“差不多，明天能出去。”
“我知道个新地方，听说老板是个顶级alpha，玩重机车的，长得超帅！里面可好玩了！要不要去看看？”
江温辞想也不想：“行啊。”
刚答应下来，他立马察觉到一道冷飕飕注视，扭头对上余苏南显而易见不太高兴的目光。
江温辞微愣。
第一次见余苏南把不悦表现得这么明显，以为是自己跟林声扬当着他的面约定去玩，把他抛弃让他不高兴了。
于是，江温辞试探问：
“要不......一起去？”
第二天晚上。
“夜色撩人”。
光从名字就看出来这地方不怎么正经，身为同行，傅景家的“陌桑”清新脱俗不止一点两点。
酒吧内装潢华丽奢靡，一片灯红酒绿。
入户右侧一条近六米吧台，光晕暧昧低迷，里面两名调酒师，一整面墙壁摆满各式各样酒瓶。
巨大舞池彩灯闪烁，男男女女群魔乱舞，二楼打碟歌手摇头晃脑，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脚下踩的地板都在跟着强劲音乐跃跃欲试地震动。
“这地儿你来过？”江温辞扫眼进去，满目纸醉金迷。
“啊？”林声扬一脸呆滞，见江温辞唇瓣开开合合，似乎说了什么，便撕扯嗓子，比手画脚，“听不见，我说听不见！你大点声！”
实在是这地方太吵闹，面对面站着都听不清彼此声音。
江温辞懒得跟他掰扯，转身拉住余苏南，连说带比划：“你别乱跑，跟着我，这地方有点乱。”
余苏南盯着他唇部，点点头。
三人往里走。
江温辞怎么都想不到，在这种地方居然都能碰上熟人。
卡座里坐着一溜儿纯情大学生，整整齐齐，仿佛前来班级团建的乖乖小学生。
一个个扬起青葱懵懂的小脸，单纯且愚蠢的气质格外打动人心。
与隔壁那窝鬼哭狼嚎、牛鬼蛇神般的人物形成鲜明对比。
方涉一拍手，指着江温辞，那表情仿佛在说“冥冥之中天注定，你我原来是同道中人”，隐隐兴奋：“小江哥，难道你也......”
江温辞：“？？？”
林声扬瞬间读懂方涉表情，兴冲冲掀开江温辞，热情握住方涉手掌，世纪大会面般隆重接头：“同学，难道你也......”
“土豆？”
“地瓜！”
“西红柿？？”
“番茄！！”
“天王盖地虎？？？”
“小猫抓老鼠！！！”
“原来是你！”
“原来是你！！”
两人对话加密，不知道达成什么不可告人共识，双双喜极而泣热烈拥抱。
江温辞退居二线，瞅半天后真诚发问：“他俩疯了？”
席间一位omega手捧酒杯，一脸超然脱俗的淡定，笑眯眯道：“我们是组团来看老板的，发起人是方涉，不过......”
林声扬深情执起方涉双手，迫切问：“号称‘夜色撩人’门面担当，他家玩重机车据说帅到连alpha都想拥有的绝世容颜大帅逼顶级alpha老板，想必你已经看到了吧？”
方涉深情回望，迫切答：“嗯嗯嗯！看到了看到了！”
林声扬一脸期待，声调拔高：“怎么样怎么样？有我们余苏南帅吗？”
“他在哪儿！”方涉手一抬，指向远处吧台。
只见光线昏暗吧台内侧，一名身穿黑色紧身衣男人倚在桌沿，正偏头跟里头调酒师说话。
男人手臂肌肉鼓鼓囊囊，胸肌饱满到仿佛要撑爆紧身夹克，勒出一段标准公狗腰。
前胸一片暗黑英文刺青，搭在桌边的手指里夹着根燃烧的香烟。
那张脸吧......
也不能说不帅，只是跟盛世容颜完全不在一个次元。
“要我说啊，跟你比差远了。”
江温辞肩膀撞了撞余苏南，视线放在远处，小声吐槽。
余苏南瞥他一眼，搭住卡座边缘调整坐姿，心情不错：“我在你心里有这么好看？”
“你可是大明星啊，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宁大ABO论坛里有多受欢迎？”
沙发原本坐的比较满，他俩挤在最角落，得一前一后才能容纳坐下。
江温辞稍往后靠，几乎和余苏南依偎在一起，两人说话完全像是亲密的窃窃私语，自成一方隐秘天地。
“我看看。”余苏南视线垂下，落到近在咫尺的人侧脸上。
他甚至能看清江温辞根根分明的眼睫。
Omega身上残留非常细微的发热期求爱讯号信息素，清浅香甜的味道顺着鼻腔进入五脏六腑，丝丝缕缕浸透骨髓。
余苏南神智有些恍惚，情不自禁往前靠近，再靠近......
直到碰到江温辞后背，此时只要抬个手，他就能把江温辞抱进怀里。
“真看啊，那我给你找找。”江温辞耐心十足。
那边林声扬掏出手机，揪过方涉，指着相册里保存下的照片：
“土豆西红柿！敢情我们拿到的是高P？他还不如余苏南一根手指头！”
方涉：“嗨呀嗨呀，我们被营销号骗了嘛。”
林声扬：“我操！那我们跑这么远来干嘛？打车花了我一百块......”
周遭吵闹，音乐声震耳欲聋，强劲摇滚在空气中来回飘荡。
舞池里歌舞升平，男欢女笑，林声扬和方涉嘶吼嗓门的对话偶尔穿插其中。
在一片嘈杂里，江温辞打开论坛，跟身后余苏南互相挤着一块看：
“入学那天......这是军训、操场、食堂......阅兵你的视频......篮球馆......”
他滑动速度较快，余苏南一目十行也看不过来。
“首页几乎都是你。”江温辞举高的手机刚要放下，手忽然被握住。
余苏南连手机带他的手一起抓住，托起往后拉。
为了方便看清屏幕，他和余苏南脑袋顶脑袋，头发丝都纠缠到一块儿。
江温辞整只手被余苏南握入掌心，手指滑入指缝。
盯着两人交缠的手指，江温辞走了下神。
“这是什么？图片里好像是我和你。”
余苏南看到那条传他在篮球馆跟发热期omega搞暧昧的帖子。
说话气流拂过江温辞耳梢，江温辞怕痒地瑟缩一下。
看起来像是往余苏南怀里钻，甚至还撞到余苏南肩膀，唰一下耳根好像烧了起来。
他连忙埋头搓搓耳朵。
余苏南明明就在他耳畔说话，他竟然一个字没听清。
身体烧得慌。
心知不能再跟余苏南挨这么近，否则非得出事不可，江温辞果断往前倾了倾。
他坐得太往后，必须要借力才能好好站起。
起身时差点撞上前来送酒的beta女酒保，身后余苏南飞快往前探手，搂住他扯回卡座。
“亲亲~今天团购二十杯以上打八五折，这里是你们点的十杯长岛冰茶、十杯血腥玛丽，另外还有一杯是老板赠送的海洋之心，酒量不好的宝贝最好不要喝哦~”
女酒保布置完鸡尾酒，朝一众纯情小年轻飞吻离去。
“这送的什么？白开水？”
林声扬接受现实，一屁股坐下，抓起那杯海洋之心转动手腕打量。
混合木香和酒香的空气缠绕而来。
江温辞心驰神荡，手撑在余苏南腿上，清晰感觉到对方结实手臂正紧搂在他腰上。
在他企图逃离时，那只手非但不配合放开，居然还不动声色加重力道，从后勒住他腰身，把他钉死在了怀里。
体温透过衣物互相传递，身后那具身体坚硬而炽热，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强大压迫。
Alpha胸腔起伏的细微动静他都能感受到。
情绪纷乱之下，江温辞生出些恼怒，提起胳膊就要动粗。
哪知一仰头，嘴唇不小心从余苏南唇角处蹭过。
浅而薄的触碰，快到好像是错觉，却仿佛火星子滋啦迅速点燃引线，气氛无声爆炸。
余苏南微愣后，眸光倏地变得有些暗沉。
他总算松开桎梏。
旁侧林声扬还在研究那杯透明海洋之心：“刚那服务员说啥来着？酒量不好的喝是吧？你们谁喝不了酒？”
江温辞一言不发避开余苏南，劈手夺过海洋之心，二话不说塞进余苏南手里，站起匆匆交代：
“你酒量不好，就喝这个，其他别碰了。”
说着，他捞过一杯血腥玛丽，仰头灌进嗓子眼，杯子啪地掼回桌面：
“林声扬，陪我去趟厕所。”
余苏南坐住没动，江温辞从他身前快步经过，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气得眼眶都有些红，压着的眉峰像道利剑。
他捏住酒杯，长睫垂落，盖住情绪不明的瞳眸。
径直闯进卫生间，江温辞扑到洗手台，拧开水龙头，在哗哗水流下一头扎进水池，捧起凉水稀里哗啦往脸上泼。
林声扬进来就看到这么个水花四溅场景，不明所以：
“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脸红成这样。”

外面灯光昏暗看不出来，江温辞脸色像是喝醉般通红。
“热，”他拽住衣领一把扯开，低下脑袋，冲着林声扬指了指后脖颈，“我腺体没红肿吧？”
他额前碎发打湿，清水顺着下颚汇聚至下巴尖，一滴滴缓慢往下坠落。
林声扬想到什么，忙凑上前看，细心检查后松口气：
“还好还好，你发热期不是昨天就结束了吗？要在这地方发热，一条小命可不够你玩。”
江温辞浑身脱力，身体软绵绵靠到洗手台沿，随手从墙上纸架里抽出几张纸擦手。
舔舔唇瓣，喉结干涩滚动，他朝林声扬勾勾手指：“借根烟。”
林声扬摸出烟盒，倒出递过去，待江温辞将烟叼进嘴里，他拍遍左右裤兜，心里一凉：“火机扔外边卡座里了。”
咔哒——
有人推门走进卫生间，恰好看见两人咬着烟找火的画面。
江温辞抬眼，跟蒸汽朋克风机车老板对上视线，后者似乎正在打量他，而他只浅浅瞥了眼，漫不经心移开目光。
他是内双，眼尾微微上挑，长相带着纯天然的张扬锐气，锋芒大过漂亮。
即便身上带着omega柔软的信息素，一般也不会有alpha敢主动上前搭讪。
机车老板漫不经心走近，打开水龙头，抬眼扫过镜子里的两人，轻笑一声：“没火？”
“忘记拿打火机了，不过我们可以出去抽。”林声扬道。
离得近才发现，这名alpha身材不是一般的高大，肌肉贲张，手臂能有林声扬腿那般粗，浑身透着一股野性的匪气。
江温辞倚在墙边没说话，心不在焉地咬着烟走神。
“我带了，需不需要给你们借个火？”机车老板友好问。
他侧身去抽吸水纸，手臂从江温辞眼前越过，造成的动静让江温辞抬起眸，注意力放到他说话声上。
没等两人开口，他掏出一枚金属打火机，滑开盖子。
挡风火机不管怎么晃火苗都不会熄灭，他稍往前，亲自替江温辞点烟。
“......谢了。”
江温辞将烟扣到手上。
火星子在指间绽开，细细烟雾徐徐飘散。
机车老板略低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不客气，能给这么漂亮的Omega点烟，是我的荣幸。”
“......”
江温辞眉梢几不可查挑了一下，那是不爽的冷嗤，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不动声色站直身子，离那老板远了点。
“你们是学生？高中生？”机车老板给两人借完火，没走的意思。
他背靠着大理石台沿，自顾自咬根烟垂头点燃。
林声扬：“瞧您说的，未成年哪能进夜店，我们是大学生。”
“我们这里很少招待学生，哪个大学？有学生证给你们打个折扣。”
“有有有，我们是宁大的，电子学生证成不？”林声扬忙不迭就要掏手机。
“可以，宁大啊，果然是好学校出来的人。”机车老板语气莫可名状，视线从江温辞脸和脖颈上滑过。
江温辞全程眼睛都没抬。
他摁熄剩下的半截烟，勾过林声扬脖子，带着他大摇大摆离开，散漫道：“你开什么玩笑，咱学校哪来的电子学生证，走了。”
“不对啊，我们学校咳......”
林声扬还想说什么，被江温辞无情锁喉，半拖半拽带出洗手间。
出到外头，江温辞放开他，手插兜往前走，林声扬立马追上：“我们学校有电子学生证！”
江温辞掸掸肩，不以为意：“是吗？我忘了。”
他只是觉得夜店给学生打折这件事很不靠谱罢了。
卡座一帮人在玩扑克。
余苏南坐在角落，一手拎酒杯，一手握手机，安静得格格不入。
他一出现在视野，江温辞所有注意力不自觉跟着他走。
透明酒液没下去一半，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在他手里十分养眼，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余苏南有种很神奇的魔力。
不管何种环境，只要他往那儿一坐，周遭再喧闹再混乱的声音都变得不过尔尔，自带清风皓月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