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江温辞?哦,我想起来了,你想标记他。”
楚沅抱头蹲在角落,像是被打劫的银行里歹徒揪住威胁的人质。
周宇骄纵又傲慢:“没错,我要标记江温辞,你应该知道他人在哪儿吧?不想挨打就老实带我去找他。”
“我真不知道……”对上周宇满是凶厉的眼神,楚沅不得不紧急改口,“好吧,我带你去找他。”
周宇收回腿。
万万没想到,楚沅胆子小到站都不敢在他面前站起,直接手脚并用往外爬出去几步。
Omega身躯娇小,楚沅又是属于典型的那种甜美可人omega,趴在地上露出纤细腰部和挺翘屁股。
后面周宇居高临下,目光露骨又嘲弄,毫不在意地往楚沅臀部踢过去一脚,不轻不重,却正好把楚沅踹了个狗吃屎。
“骚货。”周宇恶劣扯扯唇角。
楚沅扑跪在地,咬唇憋红了脸,举着蹭破的手掌,眼睛一眨,瞬间掉出小珍珠:“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
“妈的,你又哭什么?”周宇急了,赶紧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人在看。
过道采光不太好,偶有学生会或有节目要表演的学生路过,周宇丢不起这个人,但又不想放弃江温辞。
只能揪起楚沅,飞快闪进旁侧某处阴影的角落里。
把哭哭唧唧抽个不停的人往墙下一丢,周宇狠狠捏住楚沅下颚,那架势像是要把楚沅脸给掐碎。
他指着楚沅鼻尖,凶神恶煞威胁:“再哭老子拧断你脖子!”
周宇长得就不像个好人,个子又高,满脸杀气腾腾的匪气,看起来残忍又暴力。
楚沅抽噎几下,睁着红通通的眼睛,不敢再出声,眼泪鼻涕反而掉的更凶。
一大坨鼻涕全糊在周宇手背上。
“操,”周宇赶紧松开手,恶心吧啦地往楚沅衣服上蹭干净,“好歹也是个男人,妈的比女孩还能哭。”
楚沅有一万个委屈的理由:“我是omega,爱哭有什么不对?”
“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志气?怂包。”
“我有志气没志气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要被你欺负。”
周宇就没见过这种人,比宋逸心还娇里娇气,轻佻道:
“就你这种又骚又怂的omega,是不是就算我在这里标记你,你也不会反抗?”
说着,周宇手往下一滑,猛地捏了把楚沅臀部,坏心眼地用力揉掐。
楚沅没怎么躲避,只是抹把眼泪后稍挡了下周宇的手:“我告诉你吧,江温辞被别人标记了,你没机会再标记他。”
“什么?”周宇眼神倏地变得十分可怕,那是alpha争夺猎物过程中被激怒的前兆,“永久标记?”
“临时标记。”
周宇发出声不屑的冷笑:“这算什么,我要永久标记江温辞。”
楚沅皱眉提醒:“如果他不愿意,这是犯法的。”
“你管那么多?带我去找他。”
“……”
后台休息室。
小房间内只有余苏南一人,他坐在椅子里安安静静玩着手机。
江温辞探头探脑确认没走错地儿,从门外瞥见里头的人,抽出插在兜里的手,曲指轻敲房门,肩膀闲散倚住门框:
“喂,这位同学。”
唤过余苏南注意力,迎着那双剔透的眸子,他故意点点门前贴的“闲杂人等勿进”标识,压低声音,阴阳怪气问:
“啊,闲杂人说的可不就是我,那我能进来么?”
余苏南暗灭了手机,倍觉有趣望他一眼:“陪同家属可进。”
他好看而矜贵的眉眼噙着浅淡笑意。
不知道想到什么,江温辞面色稍滞,几秒后耳根微有些红。
主要是几分钟前,余苏南在微信里说过句:我是你的alpha。
现在又说陪同家属,这厮不就是想引导他往一条莫名其妙的歧路上走。
江哥聪明得很!
“行啊。”江温辞挑唇痞笑。
他优哉游哉走进来,就这么散漫地倚坐在了余苏南面前那张桌子上。
居高临下睨着余苏南:“既然你要认我做爸爸,那我就勉强收了你这个乖儿子。”
他坐姿大大咧咧没一点规矩,又不拿余苏南当外人。
兴许是身体承认这是他的alpha,他甚至都没注意社交距离。
大刺啦啦支在地面的腿紧挨着余苏南西裤包裹的长腿。
余苏南沉默了几秒,随意偏转身子,腿不经意那么一分开,再不经意那么往旁边一放。
面前猖獗至极的omega顿时被他困住。
他把江温辞卡在了桌前和自己双腿之间,那一小块面积里,江温辞转个身都困难。
而他只要伸手往下一拽,江温辞就会坐到他大腿上,结结实实扑他个满怀。
“你说什么?”余苏南慢慢悠悠开口。
他总是优雅温和,做事光明正大,江温辞甚至都没觉得他把自己堵在腿间——这么流氓的举动,有什么地方不对。
脸上是正经,所作所为有够无赖。
“我说,”江温辞反手撑住桌沿,往桌面上坐了点,脚尖点在地面,扬起下巴,狡黠一笑,“喊句爸爸来听听。”
他忘了身上还带着余苏南的标记。
alpha位于金字塔顶端,是天生的领导者和支配者。
余苏南只要稍用标记压他一下,他不得不做出百分百服从。
身体里流淌着余苏南的信息素,强烈意愿迫使江温辞突然改口:
“好吧我错了,你不用喊我爸爸,你是我爸爸。”
江温辞愣了一秒,随后炸了。
老子抽风了!
真他妈黑啊余苏南!
他不客气踢踢余苏南小腿,冷笑:“你还会这个?你咋不上天呢?”
余苏南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我什么也没做。”
“......我操。”江温辞又气又笑,没辙。
余苏南没有收回腿的意思,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此时两人姿势其实很不合适很暧昧不清,半仰着脸,从容自如端详着江温辞。
“......”
江温辞跟他大眼瞪小眼僵持几分钟,率先丢盔弃甲。
这种像是被alpha圈进领地里的姿势,束缚感太强。
他站直,扶住外侧桌沿,准备从余苏南大腿面上跨出去。
余苏南看着他的动作,眉梢微挑,明知故问:“做什么?”
“做个人吧余苏南。”
江温辞腿往外跨,恍然间瞥见余苏南眸子里划过丝戏谑。
那种漫不经心又尽在掌控之中的挑逗眼神。
让他登时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失重感。
好像跌入圈套无计可施的小动物,又好像手无缚鸡之力正巧碰上大灰狼的小羊羔。
直到他一条腿跨过余苏南大腿那刻,他终于明白余苏南为何会有那种眼神。
因为余苏南只要在这时提起膝盖往上顶一下,他照样能跌进余苏南怀里。
不过江温辞知道他不会这么做,毕竟他今天没喝酒,神智是清醒的。
最后余苏南什么也没干,目送他走两步坐进旁边椅子里,收回目光:“不生气了?”
“......本来就没多生气,江哥又不是小气的人。”江温辞往前倾了倾身体,把椅子挪近了点。
他视线掠过余苏南手腕。
黑色衬衫袖口扣得整整齐齐,只能看到余苏南形状漂亮的腕骨。
但是江温辞知道,那层布料底下安安静静躺着一枚黑色监测手环。
“你手上那个......是什么微型医学仪器吗?”江温辞犹豫问。
余苏南抬眼,顺手拉高衣袖,露出一截冷白手腕。
修长腕部上的黑色电子手环忽闪过一点细如针眼的微微幽光:“你说这个?”
“嗯。”江温辞点头。
“夜色撩人”洗手间那次,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手环发出动静,伴随余苏南信息素波动,平时都仿佛只是个普通饰品。
“信息素监测仪,alpha信息素紊乱症患者通常都需要配备,能时刻检测alpha的情绪和信息素变化,起到预警作用。”
紊乱症跟情绪波动有很大关系,监测仪也仅仅只是提醒和警告作用,让医院那边能及时接收到余苏南腺体数据信息,并无实质性控制效果。
从余苏南确诊紊乱症到如今,在他手上报废的监测仪大概有十几个那么多。
洗手间和江温辞在一起,是他第一次成功压制住失控的信息素,没有进入到如烈狱般恐怖的易感期。
江温辞瞬间明白,语气不知不觉变软:“那上回它滴滴乱叫,是你信息素失控啊?”
想到这里,江温辞心里有些别扭的后悔。
他当时明明察觉到余苏南可能要进易感期,会做出一系列反常的依赖行为,是因为无法摆脱契合度过高所导致的信息素渴求,需要他配合。
他却扔下余苏南一个人在那里扭头就走。
“嗯。”余苏南轻描淡写点点头。
“那什么,对不起啊余苏南,我那会儿以为你喝醉耍流氓呢......”江温辞一脸歉意。
视线转到余苏南脸上,又挪开。
他喉结微微一滚,小声叨叨:“不过你要不把我怼厕所,好好跟我说,我也不会不帮你啊,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余苏南眼底浮起笑意,脾气很好地配合:“好,下次我好好跟你说,做标记时,我也会好好控制力道,尽量不......”
说到这,他稍停顿,视线慢悠悠转进江温辞领口里,眸光暗下,慢条斯理接着道:
“弄疼你。”
余苏南打量的眼神仿若化为实质,细细触摸着他看过的每一寸地方。
江温辞被他弄得浑身泛起燥热。
身体转正,摸出手机往椅子里懒散一瘫,心不在焉瞎滑两下屏幕:
“老子没说疼,随便你怎么咬,喊一声疼算我输。”
余苏南:“这话我记住了。”
礼堂外。
周宇领着楚沅,仿佛羁押嫌疑人前去指认犯罪现场。
两人出了礼堂,在外头摸黑围着场馆绕了整整两大圈,徒步行走几千米,看样子还没到头。
“喂,楚沅。”
周宇耐心耗尽,爬满青筋的手一揪一拽,将前方楚沅给薅到身侧,阴恻恻恐吓:“你知道骗我的后果有多严重吧?”
楚沅脚步轻飘飘,双肩瑟缩,活像恶霸手下的柔弱良家妇男:“我都说了……”
“沅沅!”
前方路灯下,一名背着双肩包,手持书卷、文质彬彬、长得很像才子的男生,远远呼唤。
他目标明确,疾步来到楚沅身前,不由分说,深情执起楚沅双手:
“沅沅,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吗?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自从你跟我分手,我每天都陷入苦苦冥思,我灵感迸发,我闭关三十天,写下八十首情诗,只为纪念我们逝去的爱情,可是你根本不知道,我对你的爱有多么深沉,山无棱,天地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沅沅,你跟我走吧!”
他一口气滔滔不绝,令人很难把握机会插进去嘴。
在楚沅耳里,陈瑞说的是:“巴拉巴拉巴拉……分手......巴拉巴拉巴拉......沅沅,你跟我走吧。”
楚沅很渣,但他能屈能伸,善于把握机会,此刻前任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兴奋点头,甘愿托付终身:“好啊好啊!陈瑞你快带我走!”
“嗯!我这就带你走!”
浪漫主义陈瑞牵起楚沅,正要以一种双宿双飞、共同奔向美好未来生活的姿势扭头跑,现实主义暴力狂周宇干脆利落逮住楚沅。
“我看起来很好欺负是吗?楚沅。”
楚沅:“……”
一股恶寒从楚沅脊椎爬上后脑,周宇一只手能把他捏死。
陈瑞不畏强权,挺身拂开周宇,将楚沅护到身后,正义凛然:“这位同学……”
深深清楚两人实力悬殊,楚沅在周宇揪陈瑞衣领前,目瞪口呆看向周宇身后,惊讶喊:“江温辞!你怎么在这?”
然后在周宇兴奋狂热地转头时,脚底抹油跑了。
三秒后周宇反应过来被骗,回过头眼前只剩陈瑞。
陈瑞扶扶眼镜,心平气和讲道理:“这位同学……”
下一秒,沙包大的拳头照着他的脸呼过来。
陈瑞“啊呜”一声锤出去几米,两条鼻血在半空中肆意挥洒,眼镜飞走镜片当场咔嚓裂成几片。
周宇晦气甩甩手:“早就想揍人了,艹。”
楚沅头也没敢回,一口气跑回观众席自己座位。
迎新晚会过半,舞台上正在表演一场经典相声,底下时不时传出爆笑。
前排江温辞已经回来,懒洋洋窝在椅子里玩手机。
楚沅坐过去,想想决定提醒江温辞:“你跟周宇很熟吗?”
“嗯?见过几面,不熟。”江温辞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
“他刚刚来找过你,你注意一点,他想标记你,”楚沅认真说,加重语气,“他想永久标记你。”
江温辞一愣,正色坐起,从头到脚打量楚沅,没发现明显外伤,松口气:“你碰上他了?没把你怎么着吧?”
“没有。”
盯他半晌,江温辞注意到他眼睛还红着,估计又是被周宇吓哭的,皱了皱眉:
“他以后再找过来,你直接带他来见我,少跟他接触。”
楚沅撇撇嘴,傲慢翘起尾巴:“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管我。”
说完起身离开位置,回到后排。
江温辞还想说什么,身旁赵朝忽然拍他,半个身子凑过来:
“唉唉,江温辞,宁大官网贴出第四十九届运动会公告了,参赛不?听说拿奖杯可以换学分。”
“那我不得把学分刷爆,报名表群里发了?”江温辞滑开手机。
赵朝笑了笑,早习惯江温辞狂妄作风:“还没,估计明天会发通知。”
“你班长你没收到通知啊?”江温辞笑道。
话音刚落,赵朝手机响了声,他一看,简直不要太及时,扬扬手机:
“现在收到了,看看都有什么项目,应该是在我这儿统计,到时候再一块儿把名单报上去。”
江温辞本想进官网看看,赵朝直接把下载的附件发给他了,便懒得再进,点开附件粗略浏览一遍。
“行,十二月,早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吱声,哥哥去给咱学院争光。”江温辞手抬高,往赵朝肩上仗义一搭。
“我觉得这挺适合你的。”赵朝正在逐字阅读公告里的注意事项。
他发现其中一条尤其适合江温辞这种脸皮厚又张扬又骚秀的显眼包,兴冲冲念出来:
“‘运动会开幕入场仪式,可根据学院特色,自由展示运动员精神面貌,所有展示和表演均在入场中进行’,就你了!开幕入场领队,江哥独领风骚。”
“普通入场有什么意思,我们是艺术学院,就得搞个轰轰烈烈的进场,要在宁大第四十九届运动会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说话的是楚沅,在后头捧着手机看群文件。
他花孔雀性格,巴不得撅高屁股尾巴哗哗抖开屏,把自己的貌美如花全方位展示给全校alpha观摩。
主要是大型活动,余苏南肯定早被宣传部盯上,不出意外又得拉去充当门面。
他可不能放过任何对余苏南施展魅力的机会。
就是不知道余苏南那样高冷的性子会不会屈服配合。
“有道理,朝哥,加我一个加我一个。”方涉听见几人聊天,也想凑个热闹,趴上去戳戳赵朝。
“好说好说,入场方阵需要三十六人,咱学院总共才四百多人,团结最重要。”赵朝先在名单里记下三人名字。
江温辞一直没说话,懒在椅子上不知道在跟谁聊天,参与度显然不够积极。
楚沅学方涉,趴到江温辞椅背上,乐颠颠拍江温辞肩:
“喂,江温辞,军训那场battle的视频到现在还有人在顶,咱俩自带关注度啊,你觉得我们现在去练个什么川剧变脸之类的绝活,来得及吗?”
江温辞暗灭手机,随口:“来得及,你去练吧,争取明年上台。”
说着扭过头:“朝哥,排球那比赛项目加我一个。”
一分钟前。
江温辞无聊,顺口问了嘴余苏南:【运动会你参赛么?】
本以为余苏南不可能参加,没想到他简洁回复:【参,排球。】
这不巧了,江温辞以前正好学过这类运动。
要是能在赛场对上,光是想象虐哭余苏南的画面,江温辞就觉得刺激,可真他妈带劲。
这样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进入十二月后,天幕暗得越来越早。
最后一道夕阳沉入地平线,气温低寒,暮霭笼罩整个灯火通明的宁大,怀抱课本的学生和教师来来往往,校园热热闹闹。
宁大omega宿舍楼区。
“我操江哥哥,你家余苏南可以啊,这国护队军礼服穿的,好几把帅,只是彩排都有那么多人去围观。”
“啥玩意儿?”
江温辞刚洗完澡,一身浅灰卫衣配宽松运动裤,头发搓得毛毛躁躁,还在往下滴水。
他正在阳台忙活,听见里头林声扬嘴上没带把的说话声,拎起的水盆差点扣回地面。
“我说,”林声扬眼神狡诈瞥了下对面,故意冲阳台喇叭似的嘹亮喊,“你!家!余苏南真他妈的帅!”
哐当——
江温辞将脸盆潇洒扔进水池。
手指插进额发往后一撸,露出格外少年俊逸的脸庞,皱眉警告,声音却是散漫带笑:
“江哥哥帅炸苍穹,你丫怎么不说?”
他揪重点的方式总是与异于常人。
就像这句,林声扬调侃的是余苏南和他关系,他却一心只关注老子他妈没余苏南帅?
对铺楚沅很不高兴。
他收拾书包背上准备出门。
路过林声扬,从眼角觑了眼,扬起下巴“哼”一声,像只高傲的狐狸,带着满满自信离开。
林声扬满不在意耸耸肩。
等江温辞忙完进来,他才说:“你室友喜欢余苏南,你不会不知道吧?”
【作者有话说】:祝宝贝们中秋快乐~
“我知道。”江温辞擦干手,语气波澜不惊。
林声扬见他一副不关我事的态度,满脸怒其不争:“那你就没一点危机感?其他人也就算了,眼皮子底下的你都不管?”
挂好毛巾走到书桌前,江温辞翻出校园一卡通,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有危机感?”
林声扬要疯了:“因为楚沅喜欢余苏南啊!你就不怕余苏南被他抢走?”
“哈?”江温辞没听懂,“我跟余苏南就一普通朋友,不存在抢不抢走的关系。”
林声扬算是发现了。
如果要定义江温辞,那就是一头未开窍的猪。
如果要更准确定义,那就是一头未开窍、且不知道自己喜好、且自我感情混乱又迷之自信的猪。
“真是开了眼了,普通朋友平时闲暇之余的互动是咬对方腺体玩,没事陪对方上上课、吃吃饭、抱一抱、睡一睡,偶尔兴致到了,再来个临时标记,你们这对朋友可真是太他妈‘普通’了。”
江温辞被他说的一个耳热,回身一脚踢在他凳子腿上:
“你怪腔怪调的阴阳谁呢?我跟余苏南......我们那是迫不得已。”
“你是迫不得已,某人就不知道是不是了,你是不知道,他们专业教室门口,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小妖精排着队来找余苏南求他标记,啧啧,那阵仗,真怕他哪天把持不住。”
林声扬装模作样,还真勾起了江温辞这头猪的兴趣:“我怎么没见过?他身上也没染过其他乱七八糟omega的信息素,你不会骗我吧?”
林声扬一脸“你他妈真逗”的表情:“你在搞笑吗?谁没事敢往余苏南身上留信息素!也就只有你,信息素不好好收着,还敢天天往他身上蹭。”
这么无底线不自知地撩拨,哪天被alpha吃了都是活该。
江温辞:“......”
江温辞听出一种自己好像是个不负责任且爱勾引人的浪荡子的错觉。
林声扬站起来,拍拍他肩膀,意味深长:“江哥,你不吃死余苏南,以后他有自己的omega了,你无感症怎么办?”
揣上手机和卡,江温辞准备跟他一起出门,闻言扯唇一笑:“这个不用担心,他的紊乱症一时半会也好不了。”
林声扬边往外走,边回头瞅他一眼:“那万一他找到另一个契合度高的omega呢?也不是非要百分百契合吧,他家那么有钱有势,找契合度高的omega比你找契合度高的alpha轻松。”
“......”
江温辞清楚,林声扬说的话不无道理。
他跟余苏南因为信息素吸引力以及都是彼此的“药”所绑在一起。
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有时候对余苏南产生的那种依赖和心悸,是因为契合度过高还是因为情感触动。
就像余苏南,有时候对自己表现出明显的偏袒,到底是因为喜欢自己的信息素,还是因为......
喜欢自己这个人。
兜兜转转回到原点,林声扬确实话糙理不糙。
可江温辞不想在他还懵懵懂懂时,抱着某样不单纯的目的去“吃死”余苏南。
倘若他认定某个人,一定只是干干净净的喜欢,不掺杂任何利益和哄骗。
江温辞带上寝室房门,叹口气,颇正经道:
“要是真有那么个人,余苏南也没义务陪我过发热期,我跟他没关系,以后每个发热期,你只能拎果篮去医院隔离室探望你江哥了。”
林声扬:“......”
林声扬心想: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江哥你还真他妈伟大。
两人准备去校外网咖通宵开黑。
下到一楼,刚从电梯出来,江温辞依稀听见楼间过道飘来只字片语的聊天声:
“......你真要去啊?”
“那当然,我都准备一个星期了,他在哪个教室自习啊?”
“没在自习吧,听说他在跟教授做实验,应该在实验室,不知道这个点出来没出来。”
“实验大楼?那我去楼底下等他。”
“你要不要拿把伞?我看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雨欸。”
“没关系,我就跟他说几句话。”
......
江温辞穿过电梯过道通往宿舍门口的宽敞走廊。
身侧林声扬正黏黏糊糊挨着他手臂,在眉飞色舞地跟他叽叽喳喳。
他微扬着下巴倾听,唇边带着松散笑意,走路姿态慵懒随性。
路过站在走廊一侧聊天的人,他特意侧眸过去瞥了眼。
刚巧撞上楚沅扭头看过来的视线,两人发现对方都没主动打招呼。
目光碰撞间,摩擦出某种无声又非常微妙的对峙。
楚沅神色略显警惕,江温辞似是觉得好笑,唇角勾起,微不可查挑了下眉梢。
“那网咖离你家更近,要不周末回你家睡?”林声扬问。
走出omega宿舍区,天际忽地滚过声闷雷,伴随一道亮白闪电,夜风刮得树梢枝叶唰唰晃动。
林声扬愣住,缩起肩膀裹了把外套:“不是吧,下雨又要降温,过两天运动会,求求别再拖了,赶紧结束吧......”
迎着冻脸的冷风,林声扬念念叨叨,江温辞雷打不动。
他一手插兜,一手握住手机,垂着眼在看。
晚饭时,余苏南跟他发过几条微信:【晚饭不吃了。】
江温辞:【嗯哼?】
余苏南:【实验室忙。】
江温辞:【这么忙还给我发消息啊?】
余苏南:【怕你等。】
余苏南:【有人在叫,晚点聊。】
江温辞:【OK】
两个小时过去,不知道余苏南有没有忙完。
江温辞犹豫半秒,在余苏南聊天框下敲:【还在实验室?】
守着聊天页面等了几分钟,那头没动静。
“江哥你说我们用不用回去拿把伞?我怕半路雨下起来没地儿躲......嘶,要不还是去拿吧,我好像感受到有雨丝划过......不行,我等这一天等一个月了,保险起见还是回去拿伞......”
林声扬自言自语琢磨,最后决定再跑一趟,叮嘱江温辞:“你在这等等我。”
江温辞站路边等。
直到林声扬上去下来,余苏南还没回信儿,估摸实验还没结束。
江温辞心里不满。
什么破实验,一待就是俩小时起步,饭都不让人吃,饿坏身体谁负责?
走到校门口,林声扬车都叫好了,江温辞却在一脚踏上车门,半个身子钻进后座的节骨眼上,很没道德底线地回头了。
“你咋下车捏?”林声扬好奇探头。
“那什么,”现场鸽林声扬,江温辞怪不好意思,晃晃手机,“余苏南刚从实验室出来,我陪他去吃个饭,下次再跟你去开黑。”
“......”
林声扬像是被薛平贵抛弃的王宝钏,扒在落下的车窗口泪眼汪汪:
“江温辞你变了,我要收回十五分钟前的话,就让别的小妖精去勾引余苏南吧,你今晚不是要宠幸我吗?你还是以前的江哥哥吗?我还是你唯一的小可爱吗?”
“是的,不用怀疑,爸爸还是爱你的,”江温辞慈爱安抚,扭头挥手示意,“司机叔叔,可以走了。”
林声扬就这么走了。
实验大楼于夜幕里通体明亮,现代化高科技建筑巍然矗立于布遍地灯的小园林之上。
宁大实验室所有实验器材,在某一年全部由余家投资。
那一年余苏南刚上高中,不为别的,就因为余苏南说了句想去宁大。
他爹妈喝着茶轻描淡写大手一挥,从账上划出一笔资金,专门注资宁大做实验科研。
那笔资金具体数目是多少,余苏南也不太清楚。
只记得那年校长买了当天的机票飞到京安,亲热握住他爹妈的手,说什么也要请他们一家下馆子搓一顿细聊。
余苏南摘下半封闭式护目镜,身上白大褂没来得及脱,先看了眼手机。
江温辞:【还在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