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的明路楚楚动人,换个人来都会忍不住疼惜,可宋云谏共情的人是傅靖琛,他光是听说明路当年对傅靖琛的戏耍都忍不了,看他的眼神只有几分轻蔑:“我今天让他过来,只是不希望这么大的一出戏落空,你演了我就看,你尽管费尽心思地作弄自己,而我只会充当一个善良热情的现男友,叫傅靖琛来看你,叫傅靖琛明白我的好,叫他心里对我的通情达理有几分愧疚,你越作弄越好,我是乐意充当这个好人的。”
太讽刺了。
宋云谏太讽刺了,把他的心思都讽刺的难以抬头,明路在他身上看到了精明感,也许一开始对这个老师的印象就是错的,彦文修把他形容的太简单了,那些人把他形容的太简单了,他一点也不好搞,一点也不。
“咚咚。”外边传来催促的敲门声。
宋云谏也没有再跟他多耽误功夫,揭穿他说:“你要割腕自杀,没有人会怀疑,谁也不会去想这是什么戏,你赌定了别人不敢抓你的手腕检查,可我就是个神经病,明路,你大可以继续做局请君入瓮,你就看着我这个‘君’能不能掀了你的‘瓮’,把你反扣在里面。”
宋云谏冷声:“我在外面上学时见识过的东西比你玩过的游戏都多,你如果真觉得一个没什么资源还能爬进牛津大学门里的我很简单,我会让你知道我可以卖弄的不止是专业能力,我不爱玩这些,但你逼我玩,我也不会不给面子。”
宋云谏抬起明路的脸,弯腰和他四目相对,神色逼人:“傅靖琛是没时间跟你玩,我就不一样了,我除了教教学生之外还挺无聊的,你想跟我试试吗?让我们来猜猜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玩得刺激,还是我这个阴暗的底层人玩得起?”
明路的手收紧,更加讽刺他今日之举。
“好自为之,真想玩的话……”宋云谏松开人,直起腰往外走,“我有的是时间整你。”
出了门,宋云谏往大门走去,傅靖琛没在里面等他,房门口只有几个无关紧要的人,那些人不认识宋云谏,都没说什么,宋云谏顺利离开了。
傅靖琛在外面抽烟,看起来很是郁闷,宋云谏不会抽,就不能陪着抽,只来到他身边说:“真看不出来他的诡计?”
傅靖琛吸了一口烟,头也没抬地说:“你觉得我为什么留你在那?”
为的就是拆穿。
傅靖琛这么精明一个人,以前喜欢明路,陪着他玩,这种上不了台面,破绽百出的低端手段他怎么会看不出猫腻?所以他放宋云谏进去,所以他今天不想来。
“该说的我都跟他说了,我想他今后不会再来骚扰你,”宋云谏看着傅靖琛,烟雾把那张脸衬出几分冷峻气质,“不过你留着让我跟他说,是自己对他说不出口吗?”
他并不怀疑傅靖琛,即使傅靖琛心里还有明路的位置,宋云谏也不会说什么,多多少少是有过曾经的人,留点情感在心里也不是什么罪过,行动上没负了他就好,宋云谏的心眼不至于小到如此地步,但傅靖琛真的比他想的无情。
他冷笑了一声,把烟头掐灭,丢在垃圾桶里说:“我是懒得跟他多废一句话了,哪怕是揭穿谎言都不让我感到刺激,我对他提不起一点儿的欲望,面对他会让我看到曾经白痴的自己,我赌输的时候不多,明路叫我一败涂地,你说我对他有情,是有情,有一种想弄死他抹杀过去的恨意。”
露水重了,空气的湿度加大,宋云谏感到一丝侵入骨髓的寒意,裹了裹身上的外衫说:“有恨就会有爱,人都说恨是爱变质后的情感,你越恨他说明曾经你越爱他,他在我面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跟你相拥,恐怕也是因为你当初给他的呵护太足了,他就觉得你心里还有他。”
这并没有什么,这是他们经历过的是非,宋云谏也说不了什么。
傅靖琛回头澄清道:“我心里没有他,你别因此误会我。”
宋云谏笑了一声:“你是在哄我吗?”
傅靖琛拽住他的手,往车子走:“是又怎样,我这辈子,将来,会哄的都只有你。”
宋云谏不是小孩子,但这时候听到这些话也高兴,人在意的是被在意的感受,傅靖琛给足了他这种感受,他不会拿去跟明路比个高低量个高下,他在乎的是当下的感觉。
当下,他就是傅靖琛心里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一。
假期倒数的前两天,宋云谏带的课程试卷分数出来了,他一个个将答案腾在数据表里,供假期学生们自己查阅。
宋云谏正在忙,有人突然敲了敲他的办公室门,来人是个女生,宋云谏不认识,他小心翼翼地问:“您好?”
女生问道:“你是宋云谏宋老师?”
宋云谏丢下笔,站起来说道:“是我。”
女生看起来不像是校内的人。
她问:“您现在是在忙吗?我想请您吃个饭。”
“有事?”宋云谏道:“有事说事吧,我暂时走不开。”
女生犹豫了下道:“那……在这里能谈吗?”
宋云谏说:“可以啊,请坐。”
他拉过自己办公桌前的椅子,王琳今天不在,办公室里仅有他一人,宋云谏安排女生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去给她倒了水。
“您不认识我吧,”女生按着腰间的包,“彦文修……是我爸爸。”
宋云谏倒水的手一顿,水流声很明显地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向后方移了过去,他摸不透对方来找他的目的,他也没什么对不起这一家人的地方,宋云谏瞬间调整好心态,继续倒水,而后端着水杯把杯子放在女生的面前。
女生开口说了事:“我妈跟他离婚了。”
宋云谏站着,脸上毫无波澜,静盯着女生。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以为我爸和我妈感情挺好的,他们在我和哥的面前相敬如宾,说句不怕你笑话的,我现在的男朋友就是按照我爸找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种事情会是我爸做出来的。”女生满面愁容,不太精神的样子,这个年纪了家里出变故,父亲的形象也坍塌了,一直以来认错父母的形象,的确挺让人不能接受。
不过这不就是彦文修吗?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把人哄得团团转。
连家庭都识不破他的面具。
宋云谏不听她说些家长里短,他明白了这是冲着自己来的,直白地问道:“你找我的目的是做什么?”
女生见对方这么敞亮,收起感慨的心情,切入主题道:“我家里现在遭了天大的变故,外公一家人都过来了,爸爸最近已经喘不过气来了,舆论能压死人,宋老师,我相信我爸爸,他不是那种人,所以今天我来,就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当年你跟我爸爸的事真相是什么?他怎么可能跟你一个男人有一腿?我爸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作为女儿,不愿意他受一点的冤屈,我求求你了,把真相告诉我。”
想来彦文修很宠爱这个女儿吧,就这样上来质问他,不得了。干要答案,连好处都不提及,是太不懂人情世故还是太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上靠有理就说得过去?
“他不容易,他受舆论的压迫,他求真相,他不能受冤屈,”宋云谏重复女生的话,随后轻笑了一声,转过脸来,对着女生质问的眼睛,说道:“那如果我告诉你,事情就是那样,你的父亲就是一个人渣,你又要怎么办?”
“不可能!我了解我爸爸,他不会做这种事,”女生语气激动,“宋老师,我外公本就看不上我爸爸,爸爸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傅家跟我母亲一同帮助的结果,我拜托你别这样毁了他,你到人前跟我澄清真相,我什么都答应你行吗?”
宋云谏讽刺道:“你能给我什么?我就是要你父亲身败名裂,这就是他该得的下场,你觉得哪里不对吗?”
女生见他冥顽不灵,语气也不好,也不再和声和气地跟他谈,质疑道:“你身为老师破坏别人家庭还有师德吗?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嚣张跋扈,你只是一个老师,我爸爸什么人我心里最清楚,就算他倒台了,你也别想欺负到他头上,我不想把事情闹得难堪,我只想求一个真相,宋老师。”
“真相?”宋云谏上下打量她一眼,“看你这气势,哪里像来要真相的,倒像是逼着我把罪给认了,以维护你爸爸的公众形象,我没说错吧?彦文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旧情人可比你了解,姑娘。”
“你拿了什么好处要污蔑我爸爸?宋老师,你求什么,我给你,我只要你还我爸一个公道。”
“公道就是他该有这个下场,看他被唾沫星子淹死就是我的目的。”
“你休想!”
“我们拭目以待?”
他风轻云淡的语气,叫女生彻底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到宋云谏的面前,一只手蠢蠢欲动,这张脸貌美的咄咄逼人,她有一瞬间动摇了对养了自己几十年父亲的信任,可血缘关系和包庇心告诉她她不能就此服输,即使这个人看起来那么让人信服……
就在那手抬起来之际,门口的声音冷冷地砸过来,男人的声音穿透力十足,在室内响起:“彦婧雪,你打他一下试试?”
宋云谏抬头看过去,今天他跟傅靖琛本就有约,晚上要去海洋馆看海豚,正好,这姑娘赶上时候了。
宋云谏提起桌上的笔,在手中熟练地转了一圈,精准插进一旁的笔筒里,眸光戏弄地看着他旧情人的女儿。
她身上有彦文修的影子,那张脸像极了,只不过最近的日子太好,他想不起来如今被舆论冲击的彦文修,想不到他现在正被老丈人一家如何为难,想不到外界的眼光如何评判,想不到那些巴不得他落马的人,正在哪里举杯共饮,大批痛快。
而这一切,都来自门口那个别人眼里六亲不认,恩怨分明,大义灭亲,冷酷无情,被他宋云谏迷得死死的,也让他宋云谏甘愿敞开腿的傅靖琛。
傅靖琛走进来,不善地盯着她,质问道:“谁让你来的?”
彦婧雪的气焰下去了一半,心虚地看着傅靖琛:“哥……”
傅靖琛来到宋云谏的旁边,满脸阴沉,目光凶悍地说:“新婚没几天,不在家过你的快活日子,跑这儿来发什么癫?”
彦婧雪心里委屈,指着宋云谏道:“他把我们家害得支离破碎,我爸妈都这个年纪了,还要受这种非议,我怎么能忍?”
“你不能忍?”傅靖琛把她的手甩了回去,他跟彦婧雪这些年一直都挺和睦,没有什么纷争,今天是第一次,傅靖琛嘴上毫不留情,“你知道真相吗你就不能忍?你在这颠倒黑白地给你那恶贯满盈的父亲争辩,有这时间你不如到你父亲面前求一句实话。”
“连哥你也信这个外人?”彦婧雪不可置信,“小时候我爸爸待你这么好,哥你也把胳膊往外拐吗?”
大家都是怎么了,身边的人没一个相信他爸爸的,就是因为他妈妈跟他离婚了吗?父亲本身的家世不算好,没有母亲就没有他的今天,可这些人的嘴脸露的未免太快,他爸爸曾经往那儿一坐就是权威的代名词,谁敢给他一个脸色?彦婧雪在这种权威的呵护下长大,自然受不了她的父亲被人污蔑。
“他待我好不好,跟他干了什么事有关系吗?照你的意思,你爸待你好,就算他干出那样的事,你也不能责怪他,就因为他待你好?”傅靖琛反驳。
彦婧雪坚定道:“我不信那是我爸干出来的事,我爸什么人我自己最了解,倒是哥你身边这个老师,你看看他那张脸,他像一个老师吗?”
不知道听多少人这样说过他了,宋云谏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那天在聚会上,被孟津拉着让别人猜他的职业,赌注是五万块钱,少爷们对钱不感兴趣,但对这种挑战感兴趣,有人觉得这有什么难的,结果猜了大半天,没一个人把他往老师这个职业上想。
都是些不太能上的台面,靠身子吃饭的职业,宋云谏全然不在意,弄到最后少爷们的胜负心都被调动起来了,让宋云谏不要介意,甚至情人都被当做了一个职业往他身上猜,五万块钱最终没有一个人拿走。
尽数落进了宋云谏的口袋。
那晚他记忆深刻,以孟津为主的富家少爷们的宴会上,他这个小配角一战成名,叫多少人认识了他宋云谏的名字。
他是他们之中最为神秘的人,那天,那晚,被无数男人要联系方式,要不是孟津挡着,真能被人追好几条街。
彦婧雪的话也不会让宋云谏不高兴,有人明里暗里地夸他长得好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夜场里的漂亮角色的确很多,当时猜他职业的时候,什么难听的职业都听过了,宋云谏已然波澜不惊。
“以貌取人就是你这些年学的规矩和教养?”傅靖琛对彦婧雪的话极为不满,他一个哥哥的威严显露,语气生疏得不像话,“怎么,他一点好的教不会你?”
“哥!”彦婧雪怒不可遏,没想到傅靖琛会这么说自己的父亲,“你为什么这么相信他啊?他是外人,我们才是一家人,你不了解我爸爸吗?你宁可相信一个丑闻缠身的老师也不相信你舅舅吗?”
办公室外有无人路过,他们都不清楚,没人关注外面的动向,宋云谏听着他们争锋,事不关己的模样,在一旁保持沉默。
“你说我为什么相信他?”傅靖琛眸光深沉,“就凭这件事是我亲手查出来的,就凭你爸那些事是我费了心思搞出来的,你与其说什么信不信他,不如我问问你,你彦婧雪是信你那个嘴里没实话的父亲,还是我这个从没骗过你的哥?”
彦婧雪哽咽一下,被傅靖琛的气势唬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再来,你说他是外人,怎么,我跟他闹得沸沸扬扬的你没听说吗?还是你知道也要来跟我的人闹?今天被我撞见了,明天呢?婧雪,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收拾我的人我就让你爸跟着受灾,不要跟我胡闹,你知道我从不跟别人开玩笑。”傅靖琛的眼神很冷,那绝不是玩笑话,那是明晃晃的警告。
彦婧雪无话可说了。
她不愿意跟傅靖琛有争执,很明显,现在的事态演变成了相信她父亲还是相信傅靖琛,变成了他们的家事,傅靖琛三言两语把矛头转了方向,彦婧雪再对宋云谏发脾气是不可能了。
宋云谏也不干站着了,这氛围叫人看的不舒服,他叹了口气,来到傅靖琛的身侧,面对着彦婧雪道:“小姑娘,我这么跟你说,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就是真相,我能理解你为自己的父亲辩护,想要为自己父亲申冤的心情,但是很可惜,我并没有说谎,当年接近我的人是你父亲,在此之前我跟他没有任何交集,我在英国读书,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你父亲这种人?”
彦婧雪冷静了下来,听着宋云谏的解释,眼神却在傅靖琛的身上流转,她不愿意跟自己的表哥为敌,一直以来傅靖琛都待她很好,要她还坚持对自己父亲的信任吗?还是要她去质疑傅靖琛?她哪个都做不到。
“我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心里该有自己的判断,”宋云谏说:“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大可以去问问你父亲,当年我跟他到底是怎么开始的,他是不是向我隐瞒了有家庭这回事,我甚至可以与他当面对质,不是我做的事情,你叫我怎么认?”
宋云谏停顿后继续说:“还有,你说你父亲不能受冤屈,可这些年我没少受他给我带来的冤屈。”
说到这儿,傅靖琛补充,对彦婧雪道:“你只知道宋老师丑闻缠身,你知道他为什么会丑闻缠身吗?原因就是你父亲,跟宋老师结束以后你那好爸爸就没一天让自己闲着,顾了人来污蔑他,给宋老师泼脏水,要不是遇见我,你爸就能这样毁了一个人,婧雪,听到这儿,你还觉得是我胳膊肘往外拐吗?”
彦婧雪沉默了,这些事都是她不知道的,但凡从别人嘴里说出,她都不会动摇对父亲的信任,可面前的人是傅靖琛啊,是从没骗过她,说一是一的表哥,要她还怎么去怀疑?
见彦婧雪沉默,傅靖琛知道她心里大概有数了,没有在这为难她,规劝道:“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是见色忘义,对我自己的舅舅下死手,劝舅妈跟他离婚,叫你的家庭支离破碎,可我不是变态,这样对我自己有什么益处吗?你父亲心术不正,舅妈也忍气吞声多年了,你还想看你妈忍到什么时候?”
彦婧雪不自信了起来:“我……”
“你尽管质问别人,但我劝你最好去问问你母亲的意思,你母亲总不能也轻信流言去跟你父亲就这样闹离婚吧?她心里要是不清楚你父亲的为人,今天怎么会闹到这一步?你问多少人都不如去问你母亲,她心里也清楚这些事。”傅靖琛把话彻底说死了。
彦婧雪再也没话说了,气焰灭了下去,傅靖琛叫她无法再提出一句疑问,是了,别人都是听信谗言误会了她父亲,那闹离婚的母亲呢?她也是听信谗言吗?母亲对父亲的爱,她这个做女儿的都看在眼里……
“还待着做什么?”傅靖琛赶人。
彦婧雪看看宋云谏,又看看自己的表哥,今天是来错了地方,她没再说什么,提着包走了出去。
彦婧雪一走,宋云谏就转身要往那椅子过去,谁料被傅靖琛一把抓住手腕给扯了回来,宋云谏仰着头看人,问他干嘛,傅靖琛握着他的脸蛋说:“别生气,我不会叫她出现在你面前了。”
宋云谏笑笑,他还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生气啊。”
傅靖琛确定:“真的?”
宋云谏和他在办公室里你侬我侬:“我生什么气?跟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主生气?那我可生不过来,你家的公主太多了,将来我可能还会遇到更多娇蛮任性的小姑娘,我早做好了这个准备。”
傅靖琛欣慰地抬起宋云谏的下巴,“宋老师真是宽容大度,叫我意外,怎么奖励宋老师好呢?”
宋云谏往他怀里钻了钻,伸出双手揽住了傅靖琛的脖子,“容易啊,傅总真想吗?”
“说说怎么做。”傅靖琛的指尖摩挲宋云谏的唇瓣。
宋云谏道:“今天晚上别要我就好了。”
傅靖琛挑眉,语气里是清心寡欲的,眼神却不干净:“我说我今晚要你了吗?”
宋云谏有理有据道:“我算着日子呢,几天了?你忙了这些天,今天却莫名其妙地请我去看海豚,这么早就下班来接我,居心不良。”
傅靖琛感慨道:“啧,全都被宋老师猜到了,这可怎么办,我要临时换决策吗?以突显我的高深莫测?”
“换啊,我看你能换出什么来,左不过是不去海洋馆了,晚上的安排能变吗?”宋云谏拿捏住傅靖琛的心思。
“真变不了。”
两人相视一笑,等宋云谏结束工作,二人就坐上车,向海洋馆进发了。
为什么选择来看海豚,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不过是宋云谏头疼脑热的一说,傅靖琛当真后的安排。两个人待在一起无论去做什么,重要的是两个人一起去做,海洋馆只是他们的一个背景,在二人的世界里,眼里装满的都是对方。
他们来到兰宁最大的海洋馆,企鹅海豹海狮全能看个遍,二人慢吞吞耐心地逛着,海狮表演惹得一群人哄堂大笑,宋云谏则和傅靖琛安静地站在海豚领域的护栏外。
傅靖琛说:“他现在在跟家里闹离婚,我舅妈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但婧雪外公不是一个好摆平的人,应该会以离婚收场,我跟他见过面了,告诉他不要再来骚扰你,否则就是逼着我跟他儿女做敌人,几年之后他会老去,但他儿女都还在事业的正好时期,他拎得清,不会再主动找上你了。”
宋云谏的手掌越过护栏,一只海豚游到了他的面前,他伸手摸了摸海豚的脑袋,带着微笑似的海豹感染着他的心情,宋云谏心情畅快,拍着海豚的脑袋,应着傅靖琛的话:“嗯。”
简简单单的一句。
傅靖琛答应他的事他做到了,也尽力去做了,宋云谏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傅靖琛温柔地看着宋云谏:“我那不安分的前任也被宋老师解决了,现在没了阻碍,宋老师能专心致志地跟我去度蜜月了吗?”
这时,手底下的海豚突然来了兴致,疯狂亲吻着宋云谏的脸蛋,把宋云谏自己都吓了一跳,那海豚亲吻了几下他的脸蛋,钻进水里,在水底下打了个转,又浮出水面游到宋云谏的面前来。
宋云谏被这只海豚的热情打败了,他的心情一瞬间格外高涨,完全忘记了傅靖琛说什么,与海豚玩耍,甚至与之接吻,宋云谏也毫不吝啬地回应了热情海豚的吻,他的头发被海豚翻腾时溅起的水花打湿,宋云谏全然不在意,看着那海豚在自己的手底下变得越来越疯狂。
在海豚亲吻宋云谏的时候,傅靖琛就在一边看着,天知道跟一只动物争宠是什么感觉,关键在于他一点比不上那只水里嚣张的畜生,那只发疯的海豚在水里翻滚的模样像是在与傅靖琛挑衅。
“那今晚回去就别折腾我了,留到度蜜月的时候,随你怎么搞。”宋云谏走回来,他的发丝贴着湿哒哒的面颊,满眼的高兴。
傅靖琛抬手抹掉宋云谏黏在脸上的秀发,坚定道:“那可不行。”
一点也不意外,会收到这样的答案,宋云谏低笑一声。
“知道海豚是个什么样的生物吗?”宋云谏在人前跟傅靖琛相拥,一手抱住他的脖子,一手按压傅靖琛的唇,眼神勾着人,语气也颇有蛊惑的味道,此时脸蛋湿漉漉的,唇也泛着水光,湿发沾在脸上,妩媚的味道十足,“跟傅总一样,重欲得很。”
傅靖琛揽住宋云谏的腰,将人往怀里勾了几分,从侧面看傅靖琛像是在抱着一个身段迷人的女人,宋云谏的长发很具有迷惑性,没人发现这是两个男人的嚣张。
“怎么会有人说你性冷淡?”宋云谏含住傅靖琛的下唇,蜻蜓点水一下又离开,抬着眼睛,对这张脸有感而发道:“傅靖琛,你色得很。”
放假前天,宋云谏在学校里安排完学生的假期作业,跟一些该毕业的学生做了个简单的告别,便是一学期的结束了。
傅靖琛那边也请了假,两人没有立即动身去外面,而是在家里待了两天,收拾好那个暂时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才终于去奔赴那预计好的蜜月之行。
第一站是荷兰的鹿特丹,宋云谏从未来过这个国家,傅靖琛倒是轻车熟路的,有钱好办事,在哪里都通用,傅靖琛会些荷兰语,能跟人顺利地交流,宋云谏只能用英文,遇到不能通英文的荷兰人时也有傅靖琛在旁边,沟通这方面并没有太大的阻碍。
“你在哪学的荷兰语?”宋云谏问他,两人在选车,自驾游比打车方便得多,二人行李也没放下,来到鹿特丹的第一件事,两人先在4s店逛起来了。
“自己学的,有些外国的合作商我也会过来见,一起吃个饭说些有的没的是常有的事。”傅靖琛在一辆车前停下,点了点车顶,问宋云谏:“这辆怎样?”
宋云谏松开环着的手,走近了那辆黑色的越野车,前后打量着问:“我们要去偏远的地方吗?”
傅靖琛说:“看情况,车型怎么样?”
“不错,”宋云谏毫不吝啬,“傅总有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只负责跟着沾光。”
“别贫嘴,”傅靖琛充满情感的轻责,“去里面看看,感受一下。”
宋云谏就一辆别克,开了很长时间,别的车子也没体验过,他钻进新车里,那车店店员来跟傅靖琛交流,宋云谏在里面也听不见,认真感受着这车子的舒适度。
荷兰这个国家他第一次来,要不是傅靖琛,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过来,他从未将这个国家规划进自己的将来里,可有些事容不得你慢慢规划,就是这样闯进你的生活里。
不让人有丝毫的准备。
宋云谏看着外面跟人交流的傅靖琛,心里有着极大的满足感,他深感自己是幸运的,一个乌龙的相亲,换回来一个傅靖琛,他竭力在向傅靖琛压抑自己那份呼之欲出的情感,他希望自己永远可以在感情中掌握主动权,不再受人操控,但他心底却知道,自己现在已经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自从跟彦文修结束以后,他就不曾为谁敞开心扉,能跟傅靖琛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对方的努力,他被这种情意深深打动,为他再错一次也愿意,但他想这次跟往时不同,傅靖琛的爱意很满,是叫宋云谏能时刻感受到的,与彦文修那种略带疏离的感受不同。
“咚咚。”
傅靖琛站在车窗外敲了敲窗户,宋云谏将窗子降下来,问道:“怎么了?”
傅靖琛两手撑在车顶,低头看着宋云谏,问:“感觉怎么样?”
宋云谏脱口而出:“我没事啊。”
傅靖琛知道他方才游神了,手掌伸进去握住宋云谏的一缕秀发,拨到一边,温声解释:“我说车。”
宋云谏摸了下方向盘,反应了下,这才说道:“挺好,买吧。”
也别折腾着看别的了,宋云谏对车子的要求不高,能开就行,至于舒适度什么的,他的感受都一样。
没那么金贵的命,于他而言能用就行。
两人买好了车子,宋云谏也没下车,傅靖琛也就让他开着了,两人来到预定好的酒店,行李箱一拿,刷卡上楼去了。
鹿特丹这个城市极美,也极为陌生,宋云谏这个不喜欢拍照留念的人也忍不住拿起手机记录下了这个美丽的瞬间,他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一张张不如实景美丽的图片留存在了图库中。
傅靖琛则因为来过一次,见识过鹿特丹的美景,没有为之动容,他进入酒店后坐在那张宽敞的皮质沙发上,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从头到脚地审视着窗口的人,时而为那纤细的腰心动,时而为那裹在面料之下的光滑肌肤遐想,他拥有过这个人多次,在这个城市,却有着不一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