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小夫郎—— by一春
一春  发于:2024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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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少爷,那小的给您泡壶凉茶,您自己渴了添。”夏兰吃不得辣,吃着自己那碗凉面道。
突然,就在楚含岫点头的时候,两天没见的金串儿走进来。
“含岫少爷,正用着膳呢?”
“金串儿姐姐,快来吃凉面,夏兰亲手做的,这个天气吃正好。”楚含岫对金串儿招手。
金串儿笑得有些神秘,“奴才刚用完膳没多久,肚子可装不下了,等含岫少爷用晚膳,奴婢再跟含岫少爷说点事儿。”
楚含岫放下筷子,“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是夫人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让我去瞧?”
“是东西让含岫少爷去瞧,不过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金串儿不打哑谜了,小声道:“少卿表少爷来了,正在夫人院儿里呢,跟着来的还有少卿表少爷的妹妹少欢表小姐,夫人怕他们年轻人觉得无聊,特意让奴婢来叫含岫少爷和泽少爷他们,去她那里坐坐。”
楚含岫:“……”
好家伙好家伙。
他孤寡人设还没来得及立,那个腼腆害羞的秦少卿就来了。
这次可没有羊皮谶语的事儿,以及慧音寺的后山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了,赫连泽恐怕要在他的耳朵边一直念叨,直到他耳朵起茧为止。
但秦少卿是侯夫人的亲侄子,侯夫人对他还那么好,他直接说不去自然不好。
楚含岫点点头,对金串儿道:“好,金串儿姐姐你等等,我把这碗面吃完,换身衣裳就走。”
没一会儿,楚含岫就收拾好了,带着夏兰和平安,跟着金串儿往颂和苑走去。
刚走进主屋,他就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被叫来陪客的赫连泽,赫连静,赫连筝,赫连如,还有今天的主角之一秦少卿,以及秦少卿的妹妹。
他目不斜视,走到侯夫人面前:“给夫人请安。”
“快过来,”侯夫人现在可疼他,跟疼楚含云一样疼,指着赫连泽身边的椅子让他坐,道,“少卿表哥还记得吧,那天在慧音寺匆匆忙忙地聚了一会儿,今天他特地带着礼上门,来看望我和他姑父还有表哥。”
“我想着你们年纪差不多,就让你们来坐一坐,省得他跟我们这些年纪大的长辈没话说。”

侯夫人边说边拍了下楚含岫的手背,用眼神跟他说明意思。
从他进来,目光就望着他,神情腼腆但是直白的秦少卿站起身对他拱手:“含岫表弟。”
“表哥,”楚含岫回了一礼,自然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对秦少卿没想法,顺着侯夫人的话道,“那我们去水榭那边玩吧,正好叫上小玫他们,省得她们在屋里闷燥。”
“去吧去吧,”侯夫人乐得看见他们玩在一块儿,想当年他们那些表哥表弟,不也玩着玩着成了好几对,“金串儿,你瞧着安排一下,给少爷小姐们准备写吃的喝的。”
瞧着楚含岫和秦少卿,侯夫人就忍不住心里的高兴。
瞧瞧这两个,多般配。
以后要是生了小子或者哥儿,不知道多好看多漂亮!
一屋子人往水榭那边去,赫连泽直接飘到楚含岫身边,用肩膀顶了一下他:“才几天哦,就来府上找了。”
“你喜欢少卿表哥不?”
楚含岫小声道:“你觉得我喜欢不?”
“不知道啊,”赫连泽抓着脑袋,“不过吧,少卿表哥是个好人,之前来我们府上玩儿,府上很多弟弟妹妹都喜欢跟他玩。”
楚含岫摸了摸鼻子,他忘了眼前这个人,可是连阎天阔那么大个大活人杵在面前,恨不得宣示主权了,都把阎天阔当好兄弟的,想让他看出两个人之间的那点事儿?
楚含岫觉得可能要别人两夫夫两夫妻抱着孩子,说那孩子是他们自己生的,他才能扭过那股筋儿。
他直接小声地道:“少卿表哥挺好的,但是我不喜欢,我现在谁都不喜欢。”
赫连泽看着他:“那得赶紧跟少卿表哥说清楚,他要再来两次,母亲和安国公府上都要以为你们两个看对眼了。”
“搞不好,过些时日就派人来提亲来了。”
想想那场面,楚含岫立马道,“放心吧,待会儿我找机会,跟少卿表哥说清楚。”
金串儿的手脚比他们快,等他们到水榭的时候,两个亭子里已经摆好了东西,还放了围棋,毽子,投壶。
楚含岫对秦少卿没有那种感觉,但是又不是跟人有仇,还是打算让人好好玩一玩地,指着那堆东西道:“想玩什么?”
秦少卿站在他旁边,“表弟喜欢玩什么?”
他确实是生的好,就像一株兰花,温文俊秀,气质出众。
跟楚含岫说话的时候,温柔得仿佛和曦的风和月,跟着一起来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看向他们。
楚含岫道:“那玩投壶吧,大家都能参与进来。”
“行啊,好久没玩投壶了,”就没有赫连泽不喜欢玩的,“但是要有点彩头吧,不然干巴巴地没什么意思。”
楚含岫道:“那是自然,这样,大家就地取材,从自己身上取件小物件,当做彩头,哪方赢得多,就能拿哪方的物件儿,怎么样?”
边说,楚含岫边在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扯下夏兰给他做的一个荷包,荷包上面坠着两颗小玉珠,很是精巧漂亮。
“这有意思,”赫连泽二话不说,把自己腰上的一枚玉佩拿下来,问楚含岫,“那怎么分人,要是把你跟我分到一块儿,不就没什么意思了吗?”
一旁的秦子卿看着楚含岫,“泽表哥和含岫表弟投壶很厉害?”
从自己手指上取下一枚戒指的赫连静面容冷情,温温柔柔道:“论玩儿,京都的哥儿里大概没比他们更厉害的。”
用一根簪子当彩头的赫连筝嘟着嘴:“反正三哥你不能跟含岫一组!”
楚含岫把他一下子扯到自己这边:“那你跟我一组。”然后手顺势就揪了揪他的脸,真软,软唧唧的~
嘟着嘴的赫连筝一下子安静得跟小鸡仔一样,“哼,那就跟你一组。”
赫连泽是知道楚含岫对秦子卿没有意思的,这么一看,肯定不能让自己好哥们难做啊,给楚含岫一个你懂的眼神,转头对秦少卿道:“少卿表哥,那我们一组吧。”
其实想跟楚含岫一组的秦少卿浅浅笑着,点了点头:“好。”
很快,他们就分好了,楚含岫这边是赫连筝,赫连静,赫连如,还有之前一起去庄子上的赫连玫。
赫连泽那边是秦少卿,秦少卿的妹妹,以及侯府上另外两个庶女。
一边五个,正正好。
玩儿之前他们定了规则,每个人手里三根箭,总共五轮,五局三胜制,赢的局数多的那一方拿走所有的彩头。
楚含岫望着已经跟秦少卿几人嘀嘀咕咕的赫连泽,拉着赫连静赫连筝他们道:“静哥儿,你们投壶玩得怎么样?”
赫连静一如既往地清冷,“还好,三支能投中两支,另外一支看运气。”
“那不错了,小筝呢。”
“啊,我……”从刚才开始就有点走神的赫连筝道,“我玩得不怎么样,运气好能投中一支。”
“也行,”楚含岫拍拍他肩膀,然后问赫连如跟赫连玫,“你们两呢。”
赫连如腼腆地道:“我投壶是二哥教的,跟二哥差不多。”
赫连玫脸红红的:“我也玩得不好,含岫,要不……你另外找个人把,我不能拖累你。”
“哪儿拖累了,”楚含岫使劲儿揉揉赫连玫头上的发髻,“咱们五个人,每一个都很有用。”
“田忌赛马知道吗,我们——”
“不知道。”赫连静赫连筝几人一齐摇头。
楚含岫哽了一下,想起这儿确实没这句话,解释道:“简而言之,敌强我弱,敌弱我强,赢面还是比较大的,来我们先分一分……”
本来只是个投壶游戏,被他们这么一弄,旁边的金串儿等人都莫名其妙地跟着牵肠挂肚起来,一人说含岫这边赢,一人说泽少爷那边赢,还全都有理有据。
投壶很快开始了,第一轮,楚含岫这边上的是赫连玫,赫连泽那边上的是侯府的一个庶女,那庶女玩得中不溜,但赫连玫更差一些,一箭没中,输了。
第二轮楚含岫这边上是赫连静,赫连泽那边是秦少卿的妹妹,赫连静这次发挥正常,连中两箭,赢了。
第三局,赫连泽那边赢。
第四局,楚含岫这边赢。
最后一局,还没上场的只剩下楚含岫和侯府的另外一个庶女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庶女不是他的对手,他们胜局已定。
果然,庶女三根箭只中了一根,还是投进了中间小口旁边的大口。
按照他们定下的规则,得的分没有投进中间小口高。
楚含岫站在庶女旁边,拿起投壶的箭。
第一支,投在了小口左边旁边的大口。
第二支,投在了小口右边旁边的大口。
一左一右,挂在两边,很是对称。
知道自己败了的赫连泽大声喂了一声,“好你个楚含岫,在鞠球场上显摆的那个劲儿呢,今天全收了?!”
“快点快点,小爷们这边不差你那最后一分,要超超多一点!”
楚含岫知道,他这又是想看自己整花活儿了。
要不是对上的是文文弱弱的庶女,对上的是他,他早就让他知道输字怎么写,拿着箭支一个转身,在众人望着他离铜壶越来越远的时候,背对着铜壶随手将箭支往后扔去。
只见尾羽有青红两色参杂的箭支不偏不倚,叮当一声叩击在铜壶中间小口的底部,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一手,看呆了金串儿还有秦少卿的妹妹,以及没有看过他踢鞠球的下人,秦少卿的心,也随着这一声,泛起了更大的涟漪。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楚含岫就像一团暖融融的火,天上的太阳,走到哪儿哪儿就散发着引人靠近的干净蓬松的气息。
是常年循规蹈矩的秦少卿从没有见过,触碰过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将装着两方人彩头的托盘端起来,走到楚含岫跟前:“含岫表弟,你赢了。”
楚含岫望着站在他身后,挤眉弄眼的赫连泽,把东西接过来,拿给赫连静后对他道:“少卿表哥,我们去那边走一走。”
秦少卿望着他指的野趣横生的一条青石小道,目光几乎无法从他漂亮的眉眼上离开,心跳如鼓地应下:“好。”
两人在众人不同的目光中,大大方方地向着小道走去。
赫连曜没有料到,自己到水榭歇息,竟然会遇到来这里玩的楚含岫等人,还带着秦少卿。
他一下子想起在慧音寺时母亲说的话,有意撮合楚含岫和他这个表弟。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方才才决定,再不见楚含岫道赫连曜让健仆抬自己离开,只是肩辇还没抬起来,楚含岫竟然跟秦少卿往他们对面去了。
繁盛的花木里,穿一身士子长袍,俊秀温文的年轻男子走在身量纤细,与他相比矮小半个头的哥儿身旁,一枝横生的花木横在身前,年轻男子浅浅笑着,伸手将花木拉开。
于是,眉眼漂亮的哥儿对他笑了笑,两人如同一对璧人。
此前从未对哥儿或者女娘有过异样情愫的赫连曜平生第一次生出了奇怪的感觉,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驻了片刻,削瘦的手一点点收紧,唇也抿成了冷硬的弧度。

第41章
“少卿表哥。”确定那边的赫连泽等人听不到了,楚含岫吧脚步放慢,抬头看向身边的秦少卿。
而秦少卿因为他这句表哥耳朵更热了一些。
他表弟表妹不少,但对他们,秦少卿从来只当亲戚来看,唯独楚含岫是不一样的,他想起长辈们在撮合他和其他哥儿或者女娘的时候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表哥表弟,天生一对。”
他跟楚含岫,似乎也是老天爷认可的一对。
“含岫表弟,”秦少卿平息不了心里那股火热的感受,平日里腼腆守礼的人,红着耳垂道,“我,我心悦你,若是你也有意于我,我会尽快让媒人去平阳,将你我的婚事定下来。”
这些话说完,他的一张脸都红了,重灾区耳朵更是像染了一层胭脂,让人一看就知道他这番话出自内心,真诚得不能再真诚。
楚含岫望着他,道:“少卿表哥的心意我已知晓,是我没来得及跟侯夫人还有少卿表哥说,我已决定十年内不考虑婚嫁一事,少卿表哥才学出众,品性纯良,该与更好的哥儿或者女子共度一生。”
秦少卿怔住,觉得耳朵边的声音有些飘渺,他望着楚含岫:“含岫表弟,十年内不婚嫁?”
楚含岫非常确定地点头:“是,少卿表哥,从咱们第一次见,我就把你当真正的表哥看待,我是真心祝愿少卿表哥能够早日找到与自己志趣相投的夫郎或者妻子。”
如果说楚含岫称自己十年不谈婚嫁一事,秦少卿还能骗一骗自己,那楚含岫接着说的话无异于打破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喜欢楚含岫,希望与楚含岫结为夫夫。
但楚含岫却把他当成真正的表哥,从未有一丝一毫那样的想法。
秦少卿面上有些落寞,尽力维持着体面,耳垂和脸上的红色全部褪去,“我知道了含岫表弟,我姑母那里我会亲自去解释清楚。”
“日后……表弟若遇到什么难事,可来找我,咱们总归是亲戚。”
这一刻,楚含岫才真正感觉到,只见过两面的秦少卿,实在是个温柔至极的人。
他点头:“侯夫人那里我说吧,侯夫人本就是为了我一片好心,我去说好些。”
秦少卿同意了他的说法:“含岫表弟先过去吧,我在这里看一看周围的风景。”
“好。”楚含岫对他颔首行了一个礼,回到水榭那边。
来的人几乎都知道侯夫人有意撮合他和秦少卿,刚才他们两人往那边走的时候,大家伙的心里都跟小猫爪子挠一样。
看见他一个人过来,纷纷投来目光。
赫连泽偷摸溜到身边,望了望那边独自一人站在柳树下的秦少卿:“说清楚了?”
“嗯,少卿表哥很好,但是我们还是当亲戚更好。”
“这样最好,含岫我跟你说,咱们京都里有些哥儿有点坏,看着这个,又望着那个,最后闹得不好收场,我们可不能那样。”
楚含岫当然做不出这种事,带着他走过去,望着那盘赢过来的彩头。
里边不仅有赫连泽和两个侯府庶女的东西,还有秦少卿妹妹的香囊,秦少卿的玉佩。
玉佩用料上乘,雕刻着青竹,一看就是他的随身之物。
或许,将他取下来当作彩头的时候,秦少卿就没想过拿回去。
楚含岫的目光在上边停顿了一下,拿起赫连泽系在手腕上的皮革带子,然后对其他人道:“彩头嘛,赢回来自然没有再还回去的,也不吉利,咱们几人一人挑一样。”
可不是,有句话叫愿赌服输,就算他们还回去,秦少卿他们也不会要了。
赫连静赫连筝赫连如赫连玫围拢过来,三个小的目光几乎都在秦少卿的玉佩上看了一下,几件小玩意儿里,数它最打眼。
可是都没有伸手去拿,那毕竟是一个成年男子随身佩戴的东西,拿了似乎……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捻起玉佩上系着的青色丝绦,把玉佩拿在手中。
楚含岫看向赫连静。
拿着玉佩的赫连静如往常一样,温柔清冷地道:“我就拿这个吧。”
赫连泽歪了歪脑袋:“行吧,二哥拿着正合适,反正也不会戴出去。”
楚含岫望着赫连静,没有说其他。
另一边,坐在肩辇上,被假山遮挡了身形的赫连曜同样看到楚含岫一个人先走,他心中涌现很多个念头,但每一个都不能为人所知。
他强行将思绪移到别处,让健仆抬着他回蘅霄院。
玩了投壶,他们改玩其他的了,下棋,踢毽子,坐在一起聊天玩闹。
期间秦少卿大半时间都在柳树那边站着,直到他们说要回侯夫人的颂和苑,他才过来。
已经从下人那儿知道他和楚含岫在水榭那边单独相处了一会儿的侯夫人可想知道自己第一次做媒的进展,当听到银串儿说他们来了,赶紧让他们进来。
“给夫人请安。”楚含岫站在她面前,微微颔首。
侯夫人一把把他拉过来,坐到自己身边,然后看向秦少卿。
秦少卿站立在堂中,对侯夫人拱手:“姑母,天色已经不早,我去探望探望表哥,便回去了。”
侯夫人这会儿还以为他们两个小年轻是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藏着,笑着道:“去吧去吧,你表哥最近精神好了一些,你多跟他说会儿话。”
然后等他一走,侯夫人就让赫连泽他们回去休息,迫不及待地道:“快跟我说说,跟少卿怎么样了?那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最温柔体贴不过,”
楚含岫望着侯夫人,在大越,除了阿爹弟弟,侯夫人是对他最好的人。
不是说楚含清楚含茗不亲近,他们是弟弟,在楚含岫更像赫连泽赫连静他们,是玩伴。
侯夫人不一样,最开始她因为楚含云,爱屋及乌地对他好。
可是过去的这些日子,楚含岫能感觉得到,哪怕剥开他楚含云弟弟这层身份,侯夫人依然愿意像现在这般对他。
所以这会儿望着侯夫人脸上的笑容和期待,他不像以往那么一出口就能说出好些让侯夫人开怀的话,只是缓缓地道:“夫人,我已经与少卿表哥说清了,十年之内我暂且不考虑婚嫁一事,让表哥另觅良人。”
侯夫人脸上的期待和笑容僵住了,“你跟少卿,成不了了?”
楚含岫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怎么会不成呢?”侯夫人百思不得其解,有点想不明白,她是真觉得秦少卿和楚含岫两人都好,才起了这个心思。
而且楚含岫说什么?
十年不考虑婚嫁一事?
侯夫人拉着吃楚含岫的手:“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咱们大越大部分哥儿和女娘,成亲年龄都在十六七岁呢。”
楚含岫总不能跟她说因为未来大越会陷入恐怖的战火,一直蔓延了七年都还没有结束,他不想弄出个孩子,让他在乱世里受苦。
但其实就算没有乱世,他大概率也不会成亲。
在现代,他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从小父母角色的缺失,让他对生育子嗣一事没有任何感觉,要不是他是胎穿,阿爹还对他特别好,给了他上辈子没有的完整的童年,楚含岫的性格都不会像现在这般。
他只能把阿爹拿出来了,道:“小的时候我夜里总是不乖,阿爹带着我去寺庙里找大师看过,大师说,我不能在二十六岁之前成亲,否则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侯夫人信佛,一下子皱起了眉头:“竟然有这种事?那大师有没有说用什么法子可以解吗?”
楚含岫摇头:“大师说无解,我命中便带有那份祸,二十六岁之前婚嫁就会应验。”
侯夫人松了一口气,似是放下了一些心结,对楚含岫道:“怪我,不知道这些事,就把你和少卿往一块儿凑,倒弄得你们两个年轻人不自在。”
侯夫人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这事儿办错了,但是少卿那孩子,明显对含岫上了心,这事儿闹得……
侯夫人道:“其实我起这个心思,也有几分自己的私心在里头。”
“我想你嫁在京都,日后三五不时地,咱们还能见一见。”
“习惯了你时不时地在我面前转悠,一想到哪天你就要回平阳去,我这心里就不得劲。”
要不是自己只生了赫连曜一个,侯夫人都不会想到侄儿了,直接让自己生的娶了含岫,更亲近!
说完,侯夫人拉着楚含岫的手:“不过还是自己的安危重要,不成亲就不成亲吧。”
楚含岫听完他说的,心里既暖乎,又有些哭笑不得:“我才刚来大半个月呢,还有好些时日才回去,明天下午带上扑克牌,跟您玩一下午?”
“这个好!”侯夫人眼睛一下子亮了,“我叫金串儿他们做些小食等着!”
在水榭玩了一下午,又跟侯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外边已经黑了。
侯夫人让金串儿拿来两盏灯笼,让夏兰和平安拿着。
而楚含岫他们刚走到院门那里,靖国侯刚好往里走。
楚含岫往旁边退了一步:“老侯爷安。”

“含岫啊,”老侯爷站定,“都到晚膳时间了,怎么不留在颂和苑用了膳再走。”
“下午跟泽哥儿他们去水榭玩,吃了不少小食,暂且还吃不下晚膳,回存曦堂后消会儿食再用膳。”
楚含岫望着面相跟赫连曜有四分相像的老侯爷,想起自己昨天去探查的庆涛楼,“老侯爷您快进去吧,夫人一直在等您呢。”
老侯爷点点头,“嗯。”
站在原地直到老侯爷进了院子,楚含岫才抬脚,回存曦堂。
夏兰在颂和苑就憋了一些话,这会儿终于可以说出来了:“少爷,要是侍君知道您拒绝了这么好的一桩婚事,非得抓着你念一年半载不可。”
那可是安国公家嫡出的公子,对楚家来说,是大大的高攀了!
沈侍君从一年前就开始为自家少爷的婚事着急,怕被夫郎拿捏着,以后找不到好人家。
楚含岫坐在桌案前,把另外两盏蜡烛点燃,“不,阿爹他会先问少卿表哥长得怎么样,脾性如何,要是我照实说,才会念叨我一年半载。”
上辈子乱世还没来那几年,他也没成亲,他阿爹虽然念叨,但也没说什么。
夏兰了解沈侍君的脾性,点点头:“不过少爷,你为什么跟侯夫人说您十年内不成亲啊?”
随口胡诌楚含岫,“我今年才十六,再过十年也才二十六,那会儿成亲也不晚。”
“好了夏兰,咱们不说这个了,你先出去吧,我写点东西。”
“是。”
楚含岫把自己做的简易版炭笔拿出来,再把他装订了好几次的小册子翻到做标记的地方。
只见这页纸上画着几栋虚实结合的建筑,乍一看去,就像缩小的楼阁落在上边。
要是平安或者夏兰在这儿,一眼就能看出他画的就是昨天才去过的庆涛楼,不止他们用膳的荣景楼,还有其他几座,以及最中间的三层楼阁。
这是昨天从庆涛楼回来后楚含岫画的,只是才画了一半,现在他要把另外一半补上,尤其是几座楼后边净手的地方,楚含岫还把里边的空间,布置,在旁边做了标识。
画了足足半个时辰,完整的庆涛楼才浮现在小册子上,楚含岫看了看,满意地放下炭笔,端起旁边的清茶喝了一口。
他现在住在侯府里,跟侯夫人感情好,随便找个合适的由头,在老侯爷每天进出的道上逛一圈儿,是件很简单的事。
但凡老侯爷某天没有按时回府,或者临时有出府的计划,他都能发现。
楚含岫希望,有所防备的老侯爷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在庆涛楼被烧成焦尸。
合上记了不少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写了些什么东西的小册子,楚含岫让夏兰进来,主仆三人吃了一顿晚膳,乘一会儿凉才回屋睡觉。
第二天,楚含岫是被打雷声吵醒的。
撑着身体从床上半坐起来,望着窗纸上暗沉的天色,他看了看屋里的榻上,睡那儿的夏兰不知何时已经起了,盖的铺盖已经收起来了。
他一边穿鞋,一边往身上披了件外袍,刚打开房门,就被吹在身上的风激得打了个哆嗦:“好冷!”
夏兰端着洗脸水,平安在他旁边给他撑着伞,两人从细雨里走过来:“下了一点雨天儿就冷得不行,小的把初秋那会儿的衣裳都翻出来穿上了。”
“少爷,你快进屋去,我给您找的衣裳在椅子上,别着凉了。”
确实冷,楚含岫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了,点点头转身回屋去。
夏兰跟进来,“少爷,天气不好,还要去邢大夫那里吗?那块大石头恐怕坐不成了。”
“去,”楚含岫自己拧了拧洗脸的手帕,白皙的脸在热乎乎的帕子下变得红润,道:“都跟邢大夫约好了,直到咱们回平阳县,只要没有特别的事,都要去。”
收拾好了,用了早膳,楚含岫跟夏兰平安一人一把伞,准备去邢大夫那里。
就在他们从存曦堂院门出来的时候,旁边落云轩的院门也打开了,两个小厮抬着竹篓出来,里边装着的,全是碎瓷片玉片,后边两个小厮手里还拿着两张把漆磕掉的圆凳。
“侯夫郎这么摔下去……公中那儿的东西都快不够换了……”
“全都是好东西啊,可惜了。”
“你们可别嘀嘀咕咕的了,快把东西抬出去处理了吧,再赶紧把新的拿来——”
最后说话这人发现了刚巧出门的楚含岫等人,赶紧停住话头,垂着头给他行礼。
含岫少爷是侯夫郎的弟弟,听说两兄弟感情深厚,他们刚才说的话,可算不上好,于是几人战战兢兢地在那里站着。
从楚含云被禁足开始,耳朵边砸东西的声音就没停歇过的楚含岫点了点头,什么也不说地转身走了。
邢大夫看着他微微湿的鞋子边缘:“雨这么大了,老夫还以为你会差人来说明天再来。”
楚含岫把湿漉漉的雨伞递给平安,“刚出来的时候没这么大,走到半道上才变得又密又急,邢大夫,你给我划个地儿,我跟夏兰还有平安坐那儿去。”
“诺,老夫早就想好了,”邢大夫指着昨天赫连曜来施针时坐的地方,“那里宽敞,这边老夫要做一些药。”
那儿确实挺宽敞的,旁边就是邢大夫一堆有毒没毒混在一块儿的药材堆积地。
楚含岫随口问了一句:“今天中午哥夫来施针,我还给您打下手?”
邢大夫在一堆药草里站着:“侯爷把施针的时候改到下午了,而且让我去蘅霄院,你不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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