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里当热血事业狂—— by海崖无涯
海崖无涯  发于:2024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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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生这?里,凡事无绝对,说话得留个口子,但这?意思传到外面?却?变了?味儿。
一时间?,队里风言风语四起,要么说他右手废了?这?辈子无缘职业,要么说他因病受挫,心理出大问题,总之传什么的都有。
“柏延。”
他一进训练场就?被人叫住,刘锐披了?件冲锋衣外套,指着王景办公室的方向:“教练找你谈话。”
“好。”
他正转身,刘锐又道?:“等等。”
他眼底流露出几分迟疑的神?色,不忍道?:“你最?近怎么样,没事吧?”
“怎么都来问我这?个。”
柏延看了?看右手,笑得无奈:“跟着理疗师的步子走,能恢复成什么样,我也不清楚。”
他话说得含糊,刘锐没再多问。
来到王景办公室外,里面?传来一道?人声?。不是柏延故意听墙角,只是那人音量太高,他被迫听了?一耳朵的“金玉良言”。
听声?音,和王景说话的那位队里一名实力不错的师兄,跟谁都能聊几句,人缘很好。
“柏延的伤势您比我更清楚,他啊,一时半会好不了?!”
师兄话里话外饱含深意:“这?几天有不少人向我反映,说他情绪不好,配合治疗也不积极,这?样消极的人留在队里,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备战情绪。”
“我看,不如……”
话说到这?,柏延敲了?三下门,扬声?道?:“王教,打扰了?。”
王景沉声?道?:“进来。”
柏延推开?门,那名方才还滔滔不绝的师兄即刻哑了?声?,在王景办公桌前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赵哥也在,真巧。”
赵立阳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我和王教刚说完事,等很久了?吧?”
在试探他听了?多少?
柏延笑道?:“没等很久,我刚来。”
“噢,噢……”
赵立阳双手交握,向王景点?点?头:“那教练,我先走了?……你们聊。”
柏延目送赵立阳离开?,脚步声?远了?,他才撤回视线。王景手边的玻璃茶杯泡了?茶叶,他垂垂热气,小抿了?一口:“恢复得如何?”
“谨遵医嘱,不该吃的不吃,不该练的没练。”
“嗯。”
王景脸上神?色淡淡:“情绪呢?情绪好吗。”
“康复治疗这?事急不得,”柏延道?,“而且,我再着急有什么用??手伤又不能第二天完全恢复。”
“王教。”
王景盖上杯盖,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柏延:“过段时间?有场比赛,我想申请参加选拔。”
王景诧异道?:“你的手不是没好全吗?”
“教练,我伤得是右手。”
柏延伸出左手,笑道?:“这?只手和右手差不多,能打。”
“会左手这?事没多少人知道?,希望您帮我保密。”
王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啊,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你章教前几天和我打电话来着,问你情况怎么样,我说了?好几遍他都不信,但又不想亲自?打电话问你。”
“你知道?,我和章翼有一些……误会,”王景道?,“他把你交给?我,你却?在我手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没法给?他一个交代。”
“王教,我没事。”
柏延看出赵立阳那番话王景压根没往心里放,和他提了?申请参赛的请求,他也欣然同?意了?,柏延终于彻底放宽了?心。
“行了?,你好好准备,尽力就?好,不要强求。”
这?个时间?段,走道?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柏延摁了?摁电梯,看着电梯门道?:“不出来吗?”
电梯到达这?一层,他侧身进去,按下一楼的按键。电梯门即将关闭之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站到柏延身侧:“我以?为我藏得很好。”
“看到你的影子了?,很明显。”
柏延手停在电梯按键前,问道?:“几楼?”
“和你一样。”
喻淮息指了?指他的右手,弯眼道?:“恢复得好吗?”
“拜你所赐,不错。”
喻淮息:“我没听明白,什么叫拜我所赐呢?卢汀那事发生时,我连房门都没出过一步。”
“我有提到卢汀吗?”
柏延看向他,说:“你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行,我有口难辩,不和你争。”
喻淮息双手抱臂,往电梯扶栏上一靠:“都伤成这?样了?,我劝某些人不要腆着脸强留了?,多少有点?没面?子。这?个时候退役,好歹可?以?收点?补偿,离开?的时候不至于太难看。”
柏延把右手背到身后,眼睫颤动:“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我们同?一批进队,也算共同?奋战过的队友了?吧,”喻淮息哼了?一声?,语带轻蔑,“你说你这?又是何苦?想要的没得到不说,最?后落个名利两空的下场。你放心,到时候退役了?,我来送送你,队友一场,不让你难堪。”
柏延不说话的样子落喻淮息眼里,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示弱?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小人得志的势气,电梯门一开?,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像是对柏延退役这?事有了?十成的把握。
柏延落后他几步,左手熟练地摁掉口袋里的录音键,将这?段语音保存到文件夹里。
随后,他冲着喻淮息的方向淡淡道?:
“蠢货。”

诊疗室弥散着淡淡的药味, 不难闻,反而夹杂着药草的清香。
负责为柏延做康复治疗的医生抬起他的手腕翻看几下,满意地点点头, 告诉他今日的疗程已经?结束,可以离开了。
“医生,我能练一两场吗?”
这话无异于骨折患者同主治医生说“手术暂停,先让我?跑一千米”。
医生的白眼?进?行到?一半,柏延补充道:“用左手打。”
“……行。”
可能是手里的笔卡墨水了, 医生提起衣袖重重甩了几下, 一边写着诊疗日志, 一边叮嘱道:“注意轻重,手腕一旦出现异样马上来这找我?。”
他像往常一样来到?训练场地。
这会儿没见着李煦的踪影,离出口最近的球桌两端,刘锐和陆意洲正开展激烈的对决, 来去之间, 乒乓球化作一道残影,让人看不清具体的形状。
柏延观摩一阵, 等陆意洲下场, 对刘锐说他们?接着打。
“你真上啊?”
擦汗巾搭在刘锐肩上,被他捏住一角擦试着锃光瓦亮的脑门。
陆意洲走?到?他身侧,道:“医生说情况如何?”
“还行。”
其实每次医生除了告诉他“疗程结束”, 不会再说别的, 但为了让陆意洲安心,柏延总会编几句善意的谎言。
陆意洲眼?底的担忧浓得像化不开的药水,柏延从包里拿出球拍, 上场前,刘锐朝陆意洲抬了抬下巴, 煞风景地问道:“不是说要去练别的吗。不走??”
“现在还早。”
陆意洲站在一块空地上,单手拎着背包:“你们?打,我?看会儿再走?。”
一站到?球桌前,柏延便习惯性地屏蔽掉周围的一切事物。他右手被绷带紧紧包扎着,所以发球交给刘锐来做。
正常情况下,他切换成左手打球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但这回顾及右手的伤,行动多多少少收到?牵制和阻碍。
毕竟许久没用左手,柏延打得不是特别爽快。
被刘锐夺下第一局胜利后,他晃动着手腕,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
打到?第三局,刘锐看了眼?比分,准备默默把球拍挪到?左手。
柏延叫停他的动作:“不用换。”
“可是——”
刘锐向陆意洲递了个眼?色,没想到?对方也?冲他摇头,叫他按柏延的来。
“好吧,”他握紧球拍,玩笑道,“到?时候被零封可别哭。”
柏延猜测他指不定没少跟李煦在一块,说话的语气都欠欠的。
“少贫。”
第三局开场,柏延算是找回了一点手感。从前他练过左手,甚至有?段时间练到?左右手基本没差,无论哪边上场都能赢。
他将右手稳住,尽量减少它带来的影响,同时根据记忆挥发球拍,手腕旋扭,从刘锐的“虎口”中一连拿下好几分。
受伤初期,柏延被医生禁掉了所有?训练,老老实实配合治疗,现在稍微好了点,每天能打一两盘,但也?不过是浅尝即止。
照这个训练量,输得不难看就算他天赋异禀了。
一场下来,柏延身上出了汗,酸痛的左手承担了擦汗的职责,行动宛如刚开发出来的机器人。
“我?帮你。”
陆意洲接过毛巾,细致地帮他擦掉鬓角的汗珠。
几米开外独自?擦汗的刘锐盯着他两看了几秒,复杂道:“你俩关系挺好。”
顿了顿,他说:“像我?就不会这样对李煦。”
“你们?不别扭吗?”
面对刘锐的一连串发问,陆意洲忍无可忍:“你要是手受伤了,我?和柏延一左一右帮你擦。”
这画面实在太炸裂,刘锐脑补了一下,差点被激出一身汗毛,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说:“谢谢啊,我?想还是算了。”
“我?们?再来一场?”刘锐道。
“行。”
第二?场开局比上一场轻松不少,柏延对于左手的使?用渐渐娴熟起来,第一局一路紧咬,最后输在刘锐的招牌发球上。
后面三局柏延赢了两局,把局势拉回平手。
“不是零封我?吗?”
柏延右手打着绷带,领口一圈布料颜色加深,晕开一条不规则的边缘线。
刘锐面色一沉,胜负欲暴增:“第五局,来。”
迎面发来的球裹挟着压迫感,柏延发现左手的反应速度快了不少,像肌肉记忆一般、如流水般自?如地挥拍挡了回去。
这一下,刘锐没接住。
柏延单手开盖灌了一大口水,朝靠在围栏边发呆的刘锐走?去:“打蒙了?”
“没。”
刘锐竖起手掌,说:“只是有?点恍惚,让我?缓缓。”
他不自?然地望向柏延受伤的右手:“要不我?也?去练练左手?”
柏延诧异道:“为什?么?”
“因为你给我?一种,用脚都能打好乒乓球的错觉。”
“……”
“过阵子?的选拔,你报名了吗?”刘锐问他。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短了,柏延放心他,也?是真的拿他当朋友,便如是说:“报了。”
“那时用左手打吗?”
“嗯。”
刘锐欲言又止,须臾用力拍了拍柏延后腰:“我?看好你。”
语气郑重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播放“一生兄弟大过天”。
没过几天,柏延收到?卢汀警方的讯息,说嫌犯目前尚在卢汀境内,已经?得到?了他的行动轨迹。
也?就是说,离将他抓获不远了。
柏延右手的恢复情况比预计的好很?多,在此前提下,他适当地增加训练量,把左手练到?了上辈子?水平的三分之二?。
还不够。
但他没有?更多时间了。
选拔开始当天,他一进?场,先前在王景面前拐弯抹角让他退役的赵立阳窜出来,狐疑地挡住他的去路。
“小柏,受伤了该好好休息。”
听到?赵立阳嘴里的那句称呼,柏延不自?觉皱了皱眉。
“哦,好。”
他敷衍地应了一声?,继续往里走?。赵立阳阴魂不散地跟着他,扬声?道:“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柏延停下来,看向他:“听见了,赵哥。”
“我?是右手伤了,不是右手废了。”
他笑道:“而且我?左手一样能打。”
赵立阳愣在原地。
队里的人陆续来齐,柏延跟陆意洲站一块,他们?身旁是刘锐和李煦。先前练习的事没和李煦说,柏延以为他要问,但李煦只是看着他笑。
“我?听到?了,你怼得好哦。”
李煦笑眯眯凑到?他耳畔,说:“老早看他不爽了,天天闲得没事就在那指导人,他当自?己教?练啊?一身爹味。”
前方赵立阳在和王景交谈,同时眼?神流转,恰好停在柏延的方向。柏延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看到?王景点点头,嘴唇翻动几下。
须臾,赵立阳朝他走?过来,说道:“小柏,重在参与嘛,我?俩比一场?”
柏延的球拍已然在手,他往前走?几步,点头道:“好。”
赵立阳是右撇子?,正手不错,反手差点意思。柏延见他还有?话要说,于是打断道:“不早了赵哥,等着吃饭呢。”
他右手不方便,发球的机会给了赵立阳。
柏延狂练左手的成果显著,左手打出来的球,旋转角度、方向略有?不同。赵立阳和常用右手的人打多了,乍然遇到?左手持拍者,一时半会儿有?点反应不过来。
像被打懵了。
而柏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刘锐被叫去比赛了,李煦和陆意洲剩了下来,在场外围观。
柏延先前训练的时候李煦都不在场,他张着嘴巴,说道:“赵立阳怎么敢的。”
“他是不是以为柏延伤了手就不能打了?”
陆意洲:“你待会儿可以问问本尊。”
一局打下来,柏延没让赵立阳拿一分。
赵立阳面上抹不开,一方面觉得尴尬,一方面又不想让自?己太丢脸,强撑着给自?己找场子?:“开局热热身,下一盘哥可就不让你了。”
柏延掀眼?扫他,低低“嗯”了一声?。
打就打,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赵立阳总归没忘了身为运动员的基本素养,第二?局把被打得稀碎的脸面拾掇拾掇,勉强捡起几分。
暂时换成左手以后,柏延处理各类球的能力提升不少,在各个方面也?有?了新的理解和感悟。
赵立阳算是他验证自?己那些感悟的实验体,柏延放开了打,哪怕有?些球没有?发挥好,第二?局依旧稳稳得被他拿下。
越往后,赵立阳的脸色越难看,像吃了苦胆汁,眉间皱出深深的“川”字。
场地有?电子?时钟,柏延看好时间,对赵立阳说道:“刚好食堂开饭,哥可以去吃了。”
赵立阳脸色又难看几分。
感情那句“早点吃饭”是冲着他说的啊。
“打得不错,提前祝贺你了。”
赵立阳颊边肌肉微微鼓起,像是咬着后槽牙说这句话似的。
“你怎么也?在?”
喻淮息的比赛开始得早,所以一开始没看到?柏延。他似乎误把赵立阳的强颜欢笑当成了胜利的喜悦,讥讽道:“打输了?这也?难怪,毕竟赵哥是队里的老人,实力摆在……”
“淮息,别说了。”
“你赢他赢得光明正大,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看一些人还是不要自?讨苦——”
赵立阳:“是我?输了。”
喻淮息的“吃”字断在口中,他静默几秒,反问道:“什?么?”
“是他输了。”柏延好心把赵立阳的话重复一遍。
赵立阳自?觉丢脸,拿起拍子?大步离场,柏延看着僵滞的喻淮息,笑道:“下一场,来吗?”
“看看你什?么实力。”

卢汀到广通, 可以说柏延一下飞机,关于他的流言就没停止过。
网上有尹随山的舆论部门?帮忙监管,暂且处在能控制的阶段。柏延闲下来的时候看过一些帖子, 说什么的都有,扒他的背景、绯闻、过往,一夜之间?柏延头上凭空冒出五六个爹妈。
更有甚者说他态度不端、心术不正,谎言张口就来,编造得绘声绘色、有头有尾的, 仿佛每天睡他床底下。
有天晚上柏庭打了通电话过来, 问他有没有看社交平台。
“看过一点。”
怕他哥担心, 柏延撒了个?小谎。
柏庭那边有一道熟悉的男声,声音忽远忽近,问柏庭在和谁通话、什么时候打?完。
“我还要和你报备?”
柏庭的音量骤降,显然是?不想让柏延听?到吵架现场, 故意把话筒挪远了。
手机屏幕上闪动着的通话时长显示, 柏庭花了整整八分钟处理他那位粘人的,关系未知的前?男友尹随山。
“喂, 小延。”
柏庭的声音一下子拉近, 在亲弟面前?,他又做回了温柔似水的小兔兄长:“抱歉,刚有点事情?处理。”
“你们天天吵架吗?”柏延实?在好奇。
天天吵架, 还天天住一块, 只能说他哥和尹随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哪敢跟你哥吵,”尹随山磁性的嗓音有些破音,“……嗷!明天有会要开, 别打?脸!”
脚步声和衣料摩擦声响了一阵,柏庭彻底夺回手机的使用权, 说道:“能听?清吗小延,我在阳台,信号可能不好。”
柏延:“能听?清。尹随山没事吧?”
“这种事他每天都要经历一遍,不用管,”柏庭岔开话题,“这几天关于你的不实?小料满天飞,你竟然还有心情?关心尹随山好不好?”
柏延无?奈自嘲:“清者自清。况且我也?不知道专业去除狗皮膏药大?队肯不肯收一个?伤了右手的人。”
“找到在卢汀袭击你的人了。”
宛如平地?起惊雷,柏延不鸣则已,一鸣鸣了个?大?的。
柏延打?开短信,他和卢汀警方的对话尚且停留在“有线索了”这条上。
不对,为什么抓到了人,卢汀那边却瞒着不告诉他?
“有两拨人在其中周旋,”柏庭及时解惑,“一拨人在积极与警方沟通,力争获取嫌犯口供;另一拨人请了专业律师团,免费为嫌犯辩护。”
柏延:“喻淮息的人?”
“准确来说,是?他背后的人。”
黑夜另一端,柏庭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烟嘴里夹着的爆珠被他提前?捏开,散着淡淡的薄荷清香。
阳台的小桌上摆着一个?玻璃烟灰缸,烟灰缸底下压着一份用牛皮文件袋装着的资料,寄件人一栏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陆润霖。
烟剩了大?半没抽完,柏庭面无?表情?地?将它摁灭。
抽多?了手指臭,而且他最近在和尹随山比赛,谁抽烟多?谁负责洗碗。
柏延当然看不见他哥掐烟的这一幕,他望着透黑的长空,问道:“结果会是?我们想要的吗?”
他也?在变相地?问自己。
真的可以挺过所有阻碍,到达他理想的彼岸吗?
一秒后,柏庭坚定地?告诉了他答案。
“会。”
柏庭掷地?有声的回答在他耳边回荡,柏延走到喻淮息对面,脑子里蹦出许许多?多?不一样的声音。
打?败一个?喻淮息或许简单,但打?败一个?“完整的”喻淮息很难。
柏延手伤到了痊愈的中后期,他借机与刘锐、陆意洲磨出了一些新的打?法。
平息谣言的途径除了“亲自澄清”这一条外,还有一个?“亲自证明”。
早在赞助赛的时候他就摸清了喻淮息的球路,全?运会虽然没碰上,但他围观过两场喻淮息的比赛。柏延一直以来倍感疑惑,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有人总在原地?踏步。
顶尖的教练,顶尖的训练环境,是?个?猪都进步了。
柏延没用上那些新招式,他像拿着逗猫用的激光笔,红点在地?板四处游移,猫永远慢一步,红点永远快一些。
他们对阵的同?时,场上其他几桌也?在进行激烈的比拼,被淘汰的,或者在等场地?的选手,几乎不约而同?地?凑到了他们这桌附近,保持一定距离地?围观着。
“不是?说柏延手伤了吗?我没看出他左手伤在哪啊。”
“对啊,骗人的吧!”
有人解答了两位不知情?者的问题:“他伤在右手。”
“就说呢,有次我和柏延打?过一局,人实?力摆在那呢,到底谁在传他德不配位?”
“队里谁干得出来,你不知道啊?”
笑声在人群中扩散,指向不言而喻。
柏延斩获两局,左手像顺风飞行的鸟,承接着来势汹汹的白球。
喻淮息这一场的打?法很凶,吃定了要以刚克柔,可惜他面对的不是?一团棉花,而是?一根弹簧。
原本柏延是?不打?算在喻淮息身?上试验他的新打?法的,但他临时起意,中途改变决定,这几天总结出来的路数轮番上阵,导致喻淮息输得千奇百怪。
没在赵立阳身?上实?现的零封,在喻淮息这里实?现了。
被错过的那颗乒乓球扑腾落地?,像高楼大?厦中的一根钢筋,一经抽离,整座高楼便轰然倒塌。
迄今为止,柏延看过太多?不公,有他亲眼见证的,也?有他侧面知晓的。在他原来的世界,许多?人一致地?认为光明与黑暗相伴而生,没有纯粹的公正,也?没有完全?的不公,这句话放到这个?世界同?样适用。
他有种直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存在着一批人,哪怕飞蛾扑火,也?要重新点燃那盏奄奄一息的烛台。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柏延朝场外走去,他听?见一些人的窃窃私语,明白那些关于他的传闻——很大?一部分,不攻自破。
后续他又打?了几场,如愿拿到了这场外赛的参赛资格。比赛地?点在利赛维亚,含金量极高,届时有众多?世界级别的顶尖选手参与比赛。
一天之内,柏延收到了第二个?好消息。
那名嫌犯指认他的雇主了。
离最终结果过于接近,柏延不出意外地?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浅浅纠结三十秒,然后抱着被子敲开隔壁陆意洲的房门?。
今夜无?眠的不止他一个?,柏延刚敲完,陆意洲的隔壁,以及隔壁的隔壁统统亮起灯来,两扇门?同?时打?开,探出两颗浑圆的脑袋。
刘锐:“没想到我们一块失眠了。”
李煦:“来我房间?吧,我的床比较大?。”
柏延没有多?停留一秒,他半边身?子探进陆意洲的房间?,对李煦道:“谢谢,但婉拒了。”
三扇门?同?时关闭,陆意洲的床只能容纳一个?半人,他只好侧过身?子,微微依在陆意洲怀里,才打?消掉到床下的风险。
这场选拔不同?于卢汀,他和陆意洲都拿到了参赛资格,他们即将一同?踏上新的旅途。
利赛维亚的那场比赛有一个?别称——奥运会的敲门?砖,对他和陆意洲而言,他们再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什么。
“感觉越来越近了。”柏延闭眼道。
他没觉得时间?过得有多?快,直到今天,他才像误入桃花源的渔夫,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远。
陆意洲的右手手臂尽职地?充当着枕头的角色,而手掌则贴着柏延的后背,隔着布料传递他的温度。
“你害不害怕?”
柏延:“不怕,一点儿?也?不。”
他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据说人在濒死?的时候将看到属于自己的走马灯,很不巧,在并不短暂的二十几年里,柏延见过两次。
一次是?他出车祸,车窗的玻璃裂开蛛丝一般的纹路,紧接着彻底爆开,碎裂的玻璃宛如利刃,将他的皮肤划得鲜血淋漓。
一次是?在卢汀被袭击,他孤身?一人在荒无?人烟的车道上走了好久,虽然双脚感受不到酸痛,但他的灵魂是?疲倦的。
很多?人、很多?事,在他的一生中都像一片浮云,他用力地?在虚空中抓握,试图把它们拢在手心,但一次次的落空,他一次次的一无?所有。
陆意洲的手臂是?温热的,带着实?感。他不知不觉在上面留下五道浅淡的指痕,柏延反应过来时,低声说了句“抱歉”。
“没事。”
幼稚惯了的陆意洲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完全?不痛,挠痒痒似的。”
“对了,向你坦白一件事。”
柏延带着鼻音“嗯”了一声,说:“什么?”
“爷爷知道我俩的……情?况了。”
天杀的。
柏延第一反应:“你和陆老说的?”
“我像是?藏不住秘密的人吗?”陆意洲反驳道,“他自己发现的。”
陆润霖的原话是?:“虽然我们中间?隔了一代,但我好歹抚养你长大?成人,能不知道你肚子里打?着什么算盘?整天恨不得眼珠子挂人家小柏身?上,看不出来我才是?真的老眼昏花。”
陆意洲把这段话说给柏延听?,柏延静默几秒,半空中竖起大?拇指:“陆老字字珠玑。”
“他留了东西给你,”陆意洲道,“我家传了好几代呢。”
柏延:“该不会是?什么只传儿?媳的翡翠镯子,或者两根手指那么粗的大?吊坠吧?”
“你豪门?影视剧看多?了吧。”陆意洲锐评道。
“是?一枚平安符。”
陆意洲:“有一点你没说错,这东西确实?只传儿?媳的……孙媳也?传。”

在?前往利赛维亚的飞机上, 一张写满密密麻麻英文?单词的照片静静躺在柏延的邮箱。
航行中的飞机遇到气流,机身不稳地颠簸。由于惯性?,柏延猛地往前一倾, 压在?衣服里的项链蹦了出来?,落在外套的拉链上方。
那晚陆意洲所说的“平安符”,本尊其实是一枚圆环小?扣,整体滢白剔透,放在?手心里, 能依稀看见掌心的纹路。
是上等的翡翠料子。
陆意洲说, 当时他爷爷把盒子打开, 他轻轻“切”了一声,嫌这?项链做得不大,彰显不出他的心意。
“臭小?子,这?是平安扣, 不是牛铃铛!”
“山猪吃不了细糠, ”陆润霖气得胡子乱飞,将盒子一推, “拿去!”
灯光下光泽流转的项链, 就这?样到了柏延的脖颈上。
飞机平稳后?,柏延从邮箱里调出那张照片,用手机里的翻译软件将每个?单词转化为中文?, 正读着?, 陆意洲凑过来?道:“有进展了?”
“嗯。”
柏延把翻译完的文?本给他看,说:“嫌犯指认了,这?是结果。”
交易的存证, 以及线上谈判的全过程,都在?更全面、细致的文?件里, 而这?些柏延暂时还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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