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稀记得那段时间他说自己有事要处理,所以在他没来找自己前不要去寻他。
这让本就给秦意离找了无数借口,却又迫于真相只能选择相信的心房开了一道天窗。
他在北渊并不受宠,就算他死在南境也不可能会因为他而讨伐,而南境人皆知他能不被欺凌是得了秦意离的庇护。
那场刺杀也出现的很突兀,随后赶来的众人目睹了刚到场的他,一切都巧合的像是早就安排好的棋局。
但其中让蔺子晔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即便他是被当做玩具养在身边,秦意离也不该会那么突兀的就指出他是刺客背后人的决定。
还是说……
他不得不这样做?
秦意离屏退众人,让顺德在一旁伺候,他则是提着羊毫笔在练字。
这是他心浮气躁时会有的习惯。
每每这时都没人敢上前去触霉头,毕竟当年的五皇子能让人又敬又怕靠的也不仅仅只有先皇的宠爱。
一张张的纸从桌子飘到地上,而他周身的气息也变得越发冷凝。
【我又赢了喔~】
听着那荡漾的波浪线语调,小巴鼠既愤怒又懊恼:【只能解锁一部分影像,具体是哪个阶段的我也控制不了。】
这是两人新打的赌。
秦意离赢了,它就能得到他完成任务后的一半积分,它输了,就得在主系统的监控下偷偷用权限开一小段记忆给他观看。
结果——
它怎么就记不住最大的绊脚石不是主系统,而是宿主的套路啊啊啊!!
【正在获取连接……】
【建立完成……】
【播放……】
视频的画面比较昏暗,只能隐约看出是两个人。
视频里面的那个‘秦意离’垂眸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用指腹剐蹭掉他脸上的血迹,随后一路向下的掐住了脖颈——
‘秦意离’的表情很是轻松惬意,但那掐人的手骨都爆出了青筋。
即便这样,被掐的人也没有丝毫的不适。
就仿佛有不知名的东西在护着他。
没有记忆,醒来就被系统告知要攻略男主,秦意离看似耍宝逗乐,实则提不出半点的兴趣。
即使蔺子晔长得再合他心意,身段让他欲罢不能,性格也美得他流连忘返,他也不觉着自己会恋爱脑上头。
但里面的‘秦意离’却不是这样的。
而醒来的蔺子晔面对这状况,眸中浮现出迷茫与不可置信,大声的在质问着什么。
只是没等他靠近,就被侍卫强制的禁锢双臂,按压在了地上。
而穿着龙袍,带着玉冠的男人则是朝着‘秦意离’招招手,两人低声交谈着,随后蔺子晔就一身鲜血的被拖拽了下去。
视频戛然而止。
小巴鼠胆战心惊地道:【那个……这是随机出来的回忆片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有声音……】
要是大魔王不满意,它又得赔积分赔道具了啊!
在小巴鼠惴惴不安越发惶恐,甚至想主动上缴求放过时,秦意离才缓缓地开口:【那你把这段视频说的话告诉我就原谅你。】
这很轻松。
小巴鼠张嘴就要说:【你说……哎?你和南境帝说——我不记得了……】
呆板的声音里满是错愕:【难道我是被病毒入侵?导致记忆缺损?!!宿主,你等我检查下啊!!】
说着就下潜地去检查起了自己的代码。
而秦意离对此丝毫不意外,落笔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视频里的他是不想杀蔺子晔,还是杀不了呢?
蔺子晔就是这时走进来的。
看着满地狼藉的纸,他目光如炬地盯着不远处清瘦身形的人身上。
顺德见到他赶紧跪地行礼,秦意离后知后觉地放下笔,似乎在踌躇着要不要跟着一道的跪地。
经过昨夜,蔺子晔如何肯再驻足原地不上前?
被紧握住双臂的秦意离唇瓣微不可觉地轻颤了两下。
佯装没察觉到他的抗拒,蔺子晔随手拿地一张纸,就看到上面只写着偌大的一个‘罪’字,身上的气息陡然变冷:“为什么要写这个字?”
是因为和他做了亲密的事在后悔?!
隐藏在平静眸光下的是怪诞的打量,秦意离淡淡地道:“南境毁于我手,无颜愧对先辈,只能写些字慰藉下心罢了。”
愧疚?怎么可能会有。
这个回答也没让蔺子晔轻松多少,捏着纸的手骤然用力,声音发沉:“那灭了南境的我是不是就罪该万死了?”
秦意离诧异地望向他,斟酌了会儿才轻声地道:“战乱纷飞,最难过的莫过于百姓了,北渊能一统天下也是天命所归。”
攥住他的手腕,蔺子晔直直地盯着那双琉璃眼眸:“那当初你说我派人刺杀你的也是天命所归?”
“……”
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秦意离眉间闪过几丝的迷茫,但随后就坦然地点头:“是阴差阳错。”
【什么阴差阳错?根本就是你玩累了男主养成,想把他踢回北渊才说是他派的刺客。】突击的小巴鼠开始为蔺子晔愤愤的鸣不平!
多好的男主啊,怎么就遇到了它的人渣宿主?
【小蠢货,积分还想要吗?】淡淡的语调里有着明晃晃的威胁。
小巴鼠:【……】
英雄都能被一分钱难倒,它的积分可是有那么那么多的,只能憋憋屈屈的闭嘴了。
【检查出来了?】
【没有。】提起这个小巴鼠就委屈巴巴的:【我的数据没有异常,可是一周目的事我记得大概剧情,细节全都不记得了。】
能动小蠢货数据还不让它察觉的,只有主系统了。
想明白的秦意离随意地糊弄了下它:【那应该是经历世界太多,你内存不够。】
【竟然是这样?!那我去加固下内存省的再忘记了!】丝毫不怀疑的小巴鼠急吼吼地又回了它的代码源。
“什么阴差阳错?”
系统被说闭上了嘴,蔺子晔可没有。
第10章 双帝(10)
琉璃色的眸里闪过一抹的哀伤,秦意离避开他的灼灼视线:“时间过去太久,我忘了。”
可这模样分明就是记得很清楚。
但蔺子晔深知秦意离的倔强,他不愿意,不想说的事,纵然被人逼迫也决计不会吐露半个字。
他的目光移向还跪在地上的顺德身上,从他到南境,这老太监就跟在了秦意离的身边,那些事他或多或少也应该知道些。
秦意离自然也注意到了他视线所看的人。
心中却无甚可担忧的。
顺德是暗羅卫的人,而训练暗羅卫最首要的准则便是不会说出任何秘密。
两人都心中各自有盘算,那刻意移开的视线自然也回到了对方的身上。
蔺子晔也这才注意到那白皙脖颈上的狰狞青紫痕迹。
昨夜的画面闪现在眼前。
“……”
眼神陡然变得危险。
开了荤的男人,怎么还能再忍得住?
尤其是林以谌的表述衷情让他更难以忍受心中的妒意,他想要在上面……留下更多!
想要所有人都知道秦意离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出去!”
跪在地上的顺德头也没抬,就这样躬着腰一路退了出去。
他一离开,蔺子晔就搂住秦意离的腰坐在椅子上,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把头埋进了他的脖颈里,细细的啃咬着。
秦意离爱熏梨花香,久而久之他的身上都带着淡淡的梨花香味,离近了,那味道就像药一样能勾起人心底潜藏的欲望:“你好香……”
说来也奇怪,秦意离总觉着自己不喜欢人触碰自己的,可是蔺子晔的靠近从没引起过他的反感?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张让他很满意的脸?
不满意他的分心,禁锢着他腰间的大掌不老实的流连,却也没再有进一步的举动。
太医说他身体很虚弱,需得卧床静养不能劳累,所以蔺子晔只能强压着心底的野兽。
再等等。
等到秦意离能承受他。
而气息微喘的秦意离眸光清明的没有一丝情欲,也在想着和蔺子晔一样的事。
别是做上一次,这身体都得躺三天吧?
虽然没有记忆,但秦意离坚信他的身体坚硬的能让蔺子晔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北渊的膳食多以炙烤荤菜为主,南境人多少会吃不惯,更何况这些年秦意离胃部不适,看到这些喉间就泛起恶心感。
但他仍是安静的,慢吞吞的咀嚼着,没有露出一丝的异样。
蔺子晔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见他放下碗筷,冷不丁地问:“吃不下?”
秦意离动作微顿,嗓音清浅地道:“吃饱了。”
“北渊五岁的孩童吃的都比你多,孤可没兴趣抱一个只有骨头的人!”
秦意离苦笑,这些年他一向如此,更何况这些荤菜对他的胃来说实在是折磨,但他还是重新拿起碗筷。
没等他动筷,蔺子晔就冷声道:“孤还没苛责身边人的爱好!吃不下就不吃!给他盛碗粥。”
伺候在旁的宫人赶紧上前去盛粥。
秦意离:“……”
他想说这太多了。
可对上蔺子晔那不容置喙的眼睛,他只能安静的低头喝粥了。
等他喝完这一整碗,腹部涨得他眉间都紧蹙着。
“难受?”
他下意识地点头,后才发现问话的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大掌轻柔的揉搓着他的腹部。
这样的姿势就像是把他圈在了怀中。
“你……”
秦意离想说不用,可抬起头唇不经意地擦过了蔺子晔的耳垂,冰凉的触感让他的脸唰的一下通红。
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被他‘亲’到的人。
这样的触动对比他按着秦意离不算什么,可他这羞赧的样子反倒是让他意动。
暧昧的氛围在两人中间流淌着。
殿内的众人都眼观鼻,没有敢抬头看的。
眼看着蔺子晔就要吻上来,秦意知反应过来的把人推开:“我出去走走!”
说完不等对方有所反应,赶紧脚步匆匆地走出去,那踉跄的背影很怕人再追上去。
蔺子晔并没有追上去,只是目光沉如水的叫住了要追上去的顺德。
“七年前他为什么会在遇刺前受伤?”
被紧盯着的顺德心头一跳,这才明白他是故意留下的自己。
“奴才不明白您的意思。”
蔺子晔冷笑:“不明白?需要孤把你丢进死牢醒醒脑吗?”
顺德:“……”
南境的死牢可不仅仅只是关押犯人的,里面是盛满了到腰间水的地牢,鞭子酷刑都是常态。
“殿下当年确实受了伤,接连昏迷了三日才醒来。”识时务者的顺德瞬间改口:“但殿下醒来后命人不准往外泄露消息。”
当年的秦意离是荣获圣宠的五皇子,就连皇后所生的嫡子在他面前也得退让三步,谁能让他受伤后还隐瞒消息的?
只有一人!
看着浑身戾气,不复从前温顺的男人,顺德心绪五味杂陈,沉声道:“奴才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何事,只是……自那以后殿下和陛下日渐冷落,除却避免不了的宫规觐见,再无联络。”
这话让蔺子晔紧锁眉峰。
寻常百姓家都甚少会有像南境帝那样对子嗣予取予求,更何况是勾心斗角的皇宫,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这样的父子反目成仇?
越来越多的谜团弥漫在心中。
低垂着头的顺德脸上并没有刚才的害怕,反而眉头紧锁透着不解。
他实在不明白秦意离为何要他将这些话告诉北渊帝,难道他以为只要说清楚当年的误会,两人就能恢复如初吗?
小巴鼠也在问着同样的问题:【这样做就能消除男主黑化值了吗?】
毕竟在它看来男主会黑化完全就是秦意离干的好事!
散步消食的青年笑的缱绻多情:【嗯嗯,当然啦~】
他这样的承认反倒是让小巴鼠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不会又想做什么事吧?】、
【怎么会呢?我现在可是在好好的做任务,放宽心,我一定能完成消除男主黑化值的。】
经过秦意离再三‘保证’的小巴鼠才勉强再相信它的宿主一次。
第11章 双帝(11)
估摸着蔺子晔该知道的,该让人去查的也已经开始,秦意离才抬脚就回了宣承殿的主殿。
一路灯火通明的走到寝殿的里殿。
身着宽松外袍坐在软榻上的蔺子晔露出饱满的胸肌,上面的疤痕更是增添着他的男性魅力,简直是处处都戳爆秦意离的性.癖。
而听见动静的蔺子晔自然目光看过去。
郎有情,郎也有意,自然而然地就抱在了一起。
等两人折腾完已经是辰时了。
赤身的蔺子晔抱着秦意离朝着温泉池。
两人的身上都有些狼藉,比起秦意离的易留痕的皮肤,蔺子晔的胸前和后背上留下了不少的牙印,那全是两人‘激动’时留下的。
起先被压在身下时蔺子晔是有片刻不适的,可在对上那双灿若寒星的眼睛时抵抗就弱了,甚至到了后面都是纵容的。
毕竟会露出真实情绪,不再隐藏的秦意离很生动,也让他很——情动。
撩拨火气的冰凉掌心游走时带来的热意也让他控制不住。
在看到怀中安静的人随着靠近温泉而颤抖的身体,蔺子晔脚步顿住,俊朗的眉峰凌厉的骇人。
他们‘亲近’的时候秦意离虽然僵硬,不知所措,可是他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渴求。
可现在的他就像是回到了初次温泉池旁时对他的恐惧……
不,秦意离是在怕他?还是在怕温泉?
秦意离紧抓着蔺子晔的胳膊,泛着潮红的脸瞬间褪去血色,紧咬着的牙关能看出他深陷在梦魇中清醒不过来。
大滴的汗珠顺着眉峰滑落。
眼见着他快要窒息,蔺子晔立刻转身抱着他坐在了离温泉池最远,用来休憩的白玉软榻上。
远离了温泉水秦意离的状况好了许多,紧阖着眼眸,身体不再颤抖。
蔺子晔想起身给他舀水擦拭身体,可是起身时才发现他的衣摆被紧攥着。
他的眉眼柔和下来:“我就到旁边弄些水,马上就回来。”
“……”
“我保证,不会离开很久。”
“……”
“殿下?阿离……”一声声的呼唤在寂静的偏殿里响起。
谁也想不到被北渊人畏惧的新帝竟然在耐心地哄着一个没了神智的男人。
一点点,再一点点,以常人眼睛看不见的速度放开。
蔺子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床边,而这次是他的手被攥住。
冰冷如玉石的手摩挲着他的掌心和手指,再一点点的包裹起来,紧张,小心翼翼的反应让蔺子晔眼眸愈发的深邃。
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拿出锦帕,擦拭着秦意离的身体,再给他换上干净衣服。
临到自己就简单对付下,便抱着他回到寝殿。
把人放在床榻上后,蔺子晔还没起身,就被反搂住脖颈,压在了身下,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满是湿湿的亲昵:“子晔,你好久都不来看我了~”
“……”
“你想不想我?”
蔺子晔知道眼前人不正常。
但这样的秦意离却让蔺子晔回到了七年前,回到了什么都还没发生过,回到了他们还是彼此没有隔阂时一样。
“想。”
他回答的毫不犹豫。
即使极力的向世人否认他还在意秦意离的话,可当再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蔺子晔就知道,他这辈子都无法逃离‘秦意离’的束缚。
这样直白的回答让秦意离的表情微顿,那欢喜的眸子也有一瞬的凝滞。
黑发顺着脖颈滑落到蔺子晔的脸上,不痒,反倒是有着绸缎的质感。
他随手撩起一缕把玩,喑哑的嗓音道出了款款深情的韵味:“从南境离开时我的腿骨被人打断,即使后面接好我也卧床了三年。”
“三年里我辗转反侧的想你。”
“想你为什么会这样对我?想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想你是不是真的只把我当做逗趣的玩意。”
“……”
“后面我终于想明白了。”
蔺子晔抬起手摸上秦意离的眉眼,轻轻描绘着:“怎么想你都不会有结果。”
“……”
秦意离紧抿着唇,满是纯粹欢喜的眼眸此刻竟是复杂和难堪:“你知道……”
话未尽,意已到。
“知道你并没有事,而是在演戏么?”蔺子晔接过他的话,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意思的情绪。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轻道:“知道这些年支撑我的信念是什么吗?”
“——什么?”
明知道不该问的,可对上那双倒映着他的眼睛,秦意离就像是被蛊惑到了。
蔺子晔拿起秦意离的指尖,在上面轻轻的落上一吻:“我在想……怎么亲手斩断你所有的羽翼,碾碎你的脊骨,让你再无可依,再无可恋。”
怨毒狠辣的话却被他说的情意绵绵。
瑟缩回的手被紧紧地攥住。
“别担心,只要你不做那些再次背叛我的事,这些都不会成真。”
“……”
“我能相信你吧?”
威胁!绝对是威胁!
望着不再伪装,露出疯魔偏执的男人,秦意离半晌说不出话来。
然而——
【哇,宝贝也太辣了吧。】
听到这荡漾的都能看见波浪线的语调,小巴鼠没能忍住地询问:【哪里辣了?】
【看他多努力的用身体在勾引我。】
【……???】看了全程都不知道自己漏了哪里剧情的小巴鼠一脸的迷惑:【他这不是在威胁你吗?!】
【你不懂,他这是在表达对我的爱意。】秦意离自信且自满地道。
难道现在的人类都已经拿杀意来表达爱意了吗?!
【有没有能恢复我身体的道具?不用多久,十二个小时的就行。】
这只能看着,不能下嘴吃也太痛苦了。
【——怎么可能有!】
就算有它也不可能拿出来啊!
就宿主那身体素质,别说十二个小时了,它怀疑两个小时男主都能被爆草的出问题!!
【那要你何用?麻溜的滚吧。】秦意离的声音极近冷漠。
有用就喊它小蠢货,没用就嫌它碍事。
看着主动勾住蔺子晔脖颈,送上香辣热吻的秦意离,憋屈的小巴鼠眼前被熟练的打上了马赛克。
狗!真的狗!
第12章 双帝(12)
自那晚后,蔺子晔就像是解封了心中的枷锁,时刻黏在秦意离的身边,不再遮掩他恐怖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睡不好?吃不好?
蔺子晔什么话都没说,但伺候的宫人见着他态度更加战战兢兢,隐隐的,秦意离还能从他的身上闻到血腥味。
“……”
是想死更多的人?还是吃?
被胁迫到这层的秦意离只能强迫自己用膳。
即使睡不着,也逼着自己阖眸养神,渐渐的身形竟是都养胖了些。
身上的伤痂也脱落,露出新长出白嫩的肉,人看上去都精神了许多。
许是见他顺从,蔺子晔也默许了他可以出宣承殿,但必须身边要跟着人才可以。
而被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则是那日率领人踏平南境皇宫的将领——战火炼。
他的战绩都是靠着拼杀博来的,自然看不起没有亡国败家,还雌伏在男人胯下的秦意离,可这是陛下安排的,他又不能不听。
身上凌锐的杀气逼得宫人都不敢接近他。
在他以为这娇弱,一看就不中用的男人会被他吓得脸色发白时,就看到他对自己视若无睹,径自地绕开了他。
战火炼:“……?”
不是说这南境帝王连见血都不敢么?他这么凶猛的气势他都不害怕?
揣着这样的疑惑,战火炼不远不近地跟着身后,就看到陛下要他监视着的人抱住了一个……女人!
刹那间,战火炼好似看见陛下那冷冷,想要杀人的目光——
秦意离原本是瘫在床上的,但奈何脑中有个吵闹不休的系统,他只能淡淡地道:【这可是你要我加快的进程。】
小巴鼠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出门容易,回去可不轻松。】
不等它发出疑问,就看到不远处欺辱的一幕。
没了盛装的林溪柔穿着普通,但却衬得她越发肤白貌美,这样的美貌在她身份尊贵时只会让人艳羡,可在她跌落万丈深渊时,只会让它成为被人嫉恨的靶子。
从回宫后她仍是居住在她的皇后寝宫,但伺候的奴婢太监都成了监视,听到今天秦意离能从宣承殿出来,顾不得其它,林溪柔让云岚给她寻找机会偷溜了出来。
但她万万想不到,还没见到秦意离就先被人发现了身份。
“这不是咱们的皇后娘娘吗?怎么穿成这样?身边连个宫婢跟随都没有啊?”穿着红色襦裙的女子趾高气扬,语气满是刻薄。
林溪柔记得她是一个五品官家的妹妹,进宫向她请安的时候想要跌进意离哥哥怀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虽说意离哥哥躲开了,但事后却悄无声息地皱起眉。
林溪柔最是厌烦这种人了,所以当场训斥了她,再让人送她回去的时候还特地地命人带话警告了他们家。
如今,两人身份反转,蔡慧儿会刁难自己也在所难免。
“本宫有事要做。”即使在旁人眼中极为狼狈,林溪柔还是端正着她皇后的姿态回应。
“什么事呀?”蔡慧儿语笑嫣嫣,不依不饶地挡在前面的道路上。
没有带婢女,对面又来势汹汹,林溪柔只得紧抿着唇说出她的意图:“本宫要去见陛下。”
“陛下?”她捂着嘴不屑地笑,眉目间皆是鄙夷和轻慢:“原来我们南境还有陛下啊——我还以为这南境只有一位多出来的男宠了呢。”
“你住口!谁准你这样说的?!”林溪柔向来温善的眸目尽是寒冰。
被呵斥了的蔡慧儿满脸不悦:“我就这样说了你能奈我何?你以为你这皇后之位还能当多久?只要北渊帝一声令下,你就是这后宫里最卑贱的奴婢!”
说着她就露出诡异的高傲姿态表情:“说不定等本小姐得了势,还能让你在身边当个洗脚婢伺候我。”
自从她父亲蔡乐康献言得到蔺子晔看重,在南境的朝堂上已迥然不同,连带着往些看不上眼她的闺阁千金们现在都巴巴的讨好她。
这极大程度满足了蔡慧儿的虚荣心。
“你——”
“我什么我?别给你脸面还不要。”蔡慧儿给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顿时她身后的两个丫鬟就一左一右的抓住了林溪柔的胳膊。
蔡慧儿步步地朝她逼近。
她还是有脑子的。
现在动林溪柔并不是好时机,可是看到她的脸,蔡慧儿就想起那段时间她被人人群嘲的画面。
不报此仇难消此恨。
为此,她还专门请教了怎么在人的身上留下看不见的伤。
林溪柔面色难看的望着扬起手的蔡慧儿,心中没有害怕,只是懊恼怎么没有避开她。
错过了这次机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遇到意离哥哥。
眼见着蔡慧儿的手就要落在林溪柔的身上,她的胳膊猛地被人攥住。
“你想做什么?”
清冷又隐含着怒意的声音自她的身后响起。
既紧张又兴奋的蔡慧儿骤然被打断,惊惧瞬间占据了心扉,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人的身上才稳住身形。
宽阔,并不厚实的臂膀。
鼻息间淡淡的梨花香勾起了蔡慧儿的回忆。
很长时间,她都命人用梨花制作香料常伴身,但再没闻到那股沁入心神的香味。
“陛——意离哥哥……”林溪柔又惊又慌地唤他:“您怎么会来?”
怔楞的蔡慧儿也被她的声音从回忆拽出来。
“干……你想干什么……”色厉内荏的样子一看便知内心的动荡。
就算心知现在的秦意离不过是任人践踏的阶下囚男宠,但在此之前他可是万人之上的南境帝王,这样的心境不是一时半刻能消掉的。
被甩开时蔡慧儿身上的金饰划破了他的手背。
血珠从皮肤里争前恐后的溢出。
秦意离并不在意,琉璃浅色的瞳眸此刻像凝聚了万丈深渊的飓风,深得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你想做什么?”
会死的。
此刻的蔡慧儿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从城破到名声尽毁,都坦然接受的人,此刻浑身尽是凛冽的杀意:“谁给你的胆子敢动孤的皇后?”
从没遭遇过被杀意锁定的蔡慧儿吓傻了。
林溪柔也没想到秦意离会公然袒护自己,杏眸里闪过诧异、愧疚、痛苦等情绪,最终化为了坚毅。
两三步地靠近,林溪柔借着宽袖的遮挡小幅度地擦过他的手背,嗓音轻柔地道:“意离哥哥,我没事……”
极深极黑的眼眸随着她的接近而变得一滞,凌冽的气势也随即收敛。
任谁也看不出此刻温润的他在前一瞬做了什么。
因此,这也让蔡慧儿从中脱身,身体发软地踉跄跪趴在地上,面容苍白得再无刚才的跋扈嚣张。
随着她的开口凌然的气势也随即收敛。
这也因此让蔡慧儿回过神来,身体发软的踉跄摔倒在地,小脸煞白,嘴唇哆嗦。
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秦意离上下打量着林溪柔,确定她无碍后,轻启:“下次莫要孤身。”
他知道蔺子晔一定在柔儿的身边安插了人,无论内里,至少明面上他们会护着她。
“嗯。”林溪柔乖软的应声。
“回去吧。”
看到不远处因为林溪柔不见而前来寻的宫人,秦意离抬起手,轻轻地落在她的头上摸了两下:“别担心,一切有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