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注意到重烧多日的人,正满脸无趣地打着哈欠。
虽然身体高烧八天,但秦意离的意识可是一直在都和系统打牌。
看来初步还是有成效的嘛。
秦意离是有起床气的。
被人打断补眠,眉间的戾气和那温润的样貌极为不符,也让进来的女人僵住了脚步。
陛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他一向很温润……
似没想到会再看到她,秦意离眸中尽是惊愕,但随之而来的则是他轻蹙眉峰的不赞同样子。
果然是她的错觉。
只是内心残留的惧意让林溪柔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踌躇地站在原地:“陛下……”
“别再唤我陛下了,如今的我——”
秦意离苦笑,眸若星寒地看向她:“为什么回来?”
“臣妾不放心您。”
她是被蔺子晔的人‘请’进宫的,可这怎么能和刚醒来的陛下说?
从被秦意离救的那天起,林溪柔的一颗心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更何况身份尊贵的他面对她时总是温柔偏爱的,这如何能让她不心动?
可她又清楚的知道,陛下待她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就连当初立后也只是权宜之计,是她拿一生的名声做赌,才能留在他的身边。
纵然她不说,秦意离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况且昏迷时的威胁还言犹在耳。
被痛苦缠绕,面上秦意离却没展露分毫,道:“你知不知道我把你送出宫外,就是不想让你再掺和进来?”
林溪柔也知道自己辜负了他的好意,可让她安心享受建立在秦意离身上痛苦的日子,她更是不愿。
“意离哥哥,让柔儿陪着你吧。”容貌极盛的林溪柔泫然欲泣地乞求着他。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回宫不是陪着他,反而是让他陷入了蔺子晔的挟持中。
良久,秦意离哑着嗓音:“……好。”
即使再不愿意柔儿留下来,但在她身边有蔺子晔的人时,秦意离就知道这已经不是他能决定得了。
三言两语哄得林溪柔离开后,秦意离摇摇地望着窗外的景致。
他就像是行将朽木的灵魂进禁锢在身躯里,无法逃脱。
而谁也不知道,这样的秦意离正在意识界试图拐骗另一半小金库的所属权:【赢了你就拥有了超乖超听话还业务强的宿主哎?不心动吗?不行动吗?不想要吗?】
如潺潺溪水般悦耳的声线让人听了都心神动荡。
守财奴小巴鼠丝毫不为所动:【不心动!不行动!不想要!系统已下线!】
秦意离又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看来是真下线了。
明明在笑着,可那双眼里没有半分的笑意:“真期待啊。”
蔺子晔只是不让他出宣承殿,却也没不让他在殿内溜达。
所以觉着身体发霉的秦意离就躲在了亭子的后面晒日光浴。
看着瘫成饼的秦意离,小巴鼠愁得系统都能生产病毒了:【你到底要怎么消除男主黑化值啊?现在南境马上就要全部落入蔺子晔手里了啊!】
翻身,保证让身体的另一面也能晒到的秦意离懒洋洋地道:【本来就是送给他的,到手里就到手里呗。】
这话让小巴鼠声音都提高:【等等,难道宿主你恢复记忆了?】
【……我的记忆可是你们主系统亲自完成的,怎么可能还会恢复。】
当然,他会从中做些什么漏洞,那可就不能保证了。
这点就没必要告诉小蠢货了。
也是哦,就算宿主是它见过最厉害的人类,可它也没办法和主系统对抗。
想通的小巴鼠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那为什么你会说本来就是要送给男主的这话啊?】
【我只是足够了解我自己。】
没了记忆的他都能对蔺子晔这么感兴趣,那么亲手调教出这样的蔺子晔的他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南境?只是他送的一份小礼物罢了。
把一国称作‘小礼物’的大手笔任何人都会惊骇,但一人一系统却不觉着这有什么问题。
小巴鼠不解地问:【可按照正常时间线上,男主还要十年才能攻下南境,现在提前会不会影响命运啊?】
对它的智商早就不抱希望的秦意离解释:【我们来是干什么的?】
【消除男主黑化值,让他别从明君变暴君。】不知道被嫌弃的小巴鼠回答的天真烂漫。
【那不就得了,只要能保证男主不变暴君,南境是早是晚落入他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好像是没有?
【再说只要能完成任务,不就可以了,想想你被冻结的积分,早点完成你也能早解封不是吗?】
脑子不太好的系统很快就被秦意离的言论给洗脑了。
原本急着催秦意离做任务的小巴鼠,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摆烂。
【一直没问你,一刷时我的任务是什么?】
小巴鼠没有疑心:【是帮助偏离了剧情的男主回归主线。】
是主系统故意?还是他伪装的太好?竟然让他做这种任务,是真不怕他玩崩主线啊!
一心两用和小巴鼠聊天的秦意知内心深思着,看来里面还有着什么,至于问系统?这小蠢货知道的还没现在的他多。
这时,两名穿着南境服饰的宫婢正窃窃私语着。
“难道我们要在这里一直伺候着陛下啊?这和伺候冷宫里的妃子有什么区别啊?”毕竟是早晚会被废掉的皇帝。
“这区别可大了去了。”回答的婢女语气里充斥着鄙夷和轻视:“冷宫的妃嫔没有复宠的可能,但咱们伺候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从陛下变成娘娘了呢~~”
她这话里蕴含的意思可不一般,先前那名婢女满脸错愕:“你是说陛下和北渊帝他们……这怎么可能!他们可都是男子啊!”
“男子又怎么了?就咱们陛下那张脸比女人都还漂亮,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更何况我听说他们早在七年前就勾勾搭搭在一起了,在大殿上就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呢!”
“身为男子,竟然委身在另一个男人胯下,真恶心!”
“恶心也得伺候,谁让人家有漂亮的脸蛋呢。”
“哈哈哈哈……”
两人说说笑笑的,言语里皆是对秦意离的不屑和看不起,她们谁也没注意到荆棘丛里面容煞白的人。
他是谁?
是南境的五皇子?
是南境的君王?
还是……
蔺子晔身边的男宠?
骤然听到这种羞辱人的话,秦意离也没失去理智。
那两个宫婢虽然穿着南境的宫装,可她们却没南境女子的柔媚矜持,反倒是处处透着生活在马背上的北渊人独有的干练飒爽。
局势已经到了蔺子晔也控制不住的地步了么?
才会让人使出这不入流的招数。
夜露深重。
遍寻不到他的老太监正要出去禀告,就看到拖着沉重身体进来的秦意离,他想也不想就呵斥道:“你去了哪里?!”
秦意离望着老太监的眼眸是前所未有的冷漠:“我不能出去吗?”
被驳了话的老太监下意识地像对待小太监那样,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
待看到他露出痛苦的神情,老太监压抑到变态的心一下子得到满足了。
“还以为自己是万人之上的南境帝啊?你现在就是个被囚禁的亡国之君!”
他是被从冷宫里拨到宣承殿的老太监,一开始他还以为照顾的是能翻身的贵人,诚惶诚恐地伺候着,谁知道竟然是个被圈禁的皇帝。
一想到这,老太监就气得抬起脚想要再踹几次,毕竟这能把南境最尊贵的人踩在脚下践踏的机会可不多见。
还没离地的脚被什么东西定在了原地。
老太监低头看,剧痛也随之传来:“啊啊啊啊——啊,疼死我了啊!!!”
从鞋面穿透他脚,扎实的插进地面仅是一根树枝,濡湿的鲜血顺着枝丫流出。
“很疼么?”由上及下的声音响起。
眼泪鼻涕齐流的老太监点头:“太医!叫太——”
怒吼的声音突然顿住,他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迎着月亮站着的人。
“是你!”
是他把东西扎在他脚上的!
愤怒的老太监扬起手就要打人,但秦意离不偏不倚地站在原地,甚至颇为好心地提醒道:“想好要动手了吗?”
明明是极清润好听的声音,听在老太监耳中不亚于黑白无常前来索命的宣言。
“是够不着么?那我蹲着让你打吧。”说着,他真的蹲了下来,还主动把他的脸往前凑:“这下可以了吧。”
老太监:“……”
“啊啊啊啊——”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老太监拔起脚就往外跑。
秦意离摸着光洁的下巴:“看到我这样的脸,竟然会有人像见了鬼似的,难道是他审美异样?”
小巴鼠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地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刚才太丧心病狂,他是被你吓跑的呢?】
秦意离满脸的无辜:“怎么会有人拒绝想打我?”
小巴鼠:【……】
原来你还知道啊!
【那能不能……】
“乖,梦可以做,异想天开的事别想。”
小巴鼠;【……】
它就知道!
蔺子晔是子时悄然无息踏进宣承殿的。
纵然那八日的生命垂危不是演的,但他仍是怀疑这是秦意离的诡计,比如——
用自己的命把他禁锢在身边,好让南境那些暗中的势力藏的更深。
还有那些想要杀秦意离祭天的人,即使是他,也不能罔顾那些世家的联合起来的势力。
这半月来,他努力地让自己不再去想,可夜深寂寥时秦意离的脸总是闪现在眼前,还有那水中若隐若现的……
最终,蔺子晔还是来了。
只是他想了无数种再见秦意离时的情况,但怎么都没想到推开房门,看到的会是靠着柱子坐在地上,双眸紧阖,唇边依稀带着浅笑的秦意离。
淡淡的铁锈味弥漫在鼻息间。
蔺子晔通身的血液就像是都停止了流动。
七年的恨,七年的怨,七年的……想念都一一从他的脑海中飘远。
双腿不受控地朝着坐在地上的人走去。
十步、八步、七步、五步——
待到仅有两步的距离时,安静靠着柱子的青年睫羽微颤,那双如琉璃般清透的眼睛闪过诧异,随即变的沉寂。
他的殿下还活着。
那一刹那的狂喜席卷了蔺子晔的脑海,让他再无空隙想其它。
“陛下。”
“……”
所有的情绪就如同潮水的褪去,蔺子晔几乎从牙缝中挤出字眼:“你喊我什么?”
震惊让他连自称都忘了。
秦意离就像是不曾察觉,缓慢地扶着站起来,撩起衣摆,恭敬地朝着蔺子晔行了个跪拜的君民礼:“拜见北渊帝。”
在听到那声‘称谓’时,蔺子晔就被无名的恐慌占据了,才没能阻止他向自己跪拜。
手上青筋爆出,嗓音压抑:“南境帝这是要向孤俯首称臣了?”
“国破的那天世上再无南境帝。”
淡淡的语调却听得蔺子晔如坠冰窖。
被打断腿骨,只能缠绵病榻养伤时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活!
要秦意离后悔,要他为他的背叛付出代价!
七年来支撑他的是再见秦意离的反应,是巧言令色的辩解?是如他所说的眼中从未有过他?或是委曲求全在他身边等着复国的时机……
但他从未想过当初被他奉若神明的殿下会跪在他面前。
许久,蔺子晔才哑着声音道:“你以为在孤面前委曲求全,就能让南境的暗羅卫把你救走?”
没想到他会提起暗羅卫,秦意离雅致的眉眼闪过讶然,随后摇头道:“暗羅卫不会来的。”
蔺子晔并不相信,暗羅卫世代守护着南境皇室,是独属于南境帝王的一支军队,也只有南境帝才能命令他们行事。
但自他杀进南境皇宫后还从未见过一个暗羅卫,这也是他怀疑秦意离高烧不退是否是想要给暗羅卫撤退找时机。
秦意离想说他不是暗羅卫的主人,可是在触及到蔺子晔明显质疑的眼神时又吞咽了回去。
这样的解释,他会信吗?
而他的沉默在蔺子晔看来就是默认了他的话。
怒意瞬间覆盖了刚才的心慌。
“孤倒要看看暗羅卫怎么从孤的手里抢人!”
见他仍跪在地上,蔺子晔只觉着刺眼极了,长手一捞,将人抱进怀里朝着殿内走。
秦意离比蔺子晔的身型要高,但他体瘦,倒也不至于太过难受。
只是……
指甲深陷掌心,掐出一道道的月压痕,秦意离强迫自己直视眼前人:“蔺子——还请陛下放开”
“闭嘴!”
蔺子晔就像头暴怒的雄狮,浑身都展现着他的强势和戾气:“再喊陛下孤就杀了林溪柔!”
“……”
死寂的眼睛里划过一抹的流光,快的蔺子晔都没注意到。
果然呢。
是披着狼皮,离不开主人的狗。
把人抱进内殿后,蔺子晔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这时都还在担忧秦意离会膝盖受损。
被放在床榻上的秦意离也在他的沉默中领悟到自己该做什么。
从善如流地拽着蔺子晔的衣襟,将他按到了在身下。
随后双手伸向了他的腰带。
“你干什么?!”
蔺子晔不是躲不开,即使双手被束于头顶,只要他微微用力就能挣脱开,只是……会伤到他……
被用防备眼神盯着的秦意离幽幽地道:“不是要我伺候吗?”
虽然蔺子晔迟迟没派人来教导他怎么当一个男宠,但他是很有做一行爱一行得精神的。
俊逸的面容上满是茫然。
待明白他话中深意时勃然大怒:“谁教你这么做的?!是谁?!!”
他这一副天山雪莲被玷污的模样让秦意离都哽住了,无论他有没有记忆,他都不会变,所以这样的他蔺子晔是怎么误会成清纯小白莲的?
“这还用人教么?我也是个男人。”
蔺子晔:“——?!!!”
蓦然想起了这七年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近了他的身……
心底的纠结瞬间被妒火所取代。
反客为主地勾住秦意离的脖颈到面前,暧昧的在上面留下标记的咬痕。
南境的服饰讲究的是写意风流,文人墨客袒胸露腹的都常见,而北渊的权贵里里外外都能裹上五六层,繁琐复杂的程度脱了许久还只脱掉个外袍。
不耐烦的秦意离摆烂的停手。
眸光却注意到蔺子晔隐匿在头发下红透了耳尖。
这可真是让人想……
让他哭!
心思活络地转动,白皙纤长的手指落在自己腰封的盘扣上,秦意离不紧不慢地褪去身上的衣服,外袍、中衣、再到里衣——
如瀑的黑发披散在身前身后,皎洁的月光为他蒙上一抹银白,微醺摇曳的烛光里能看到染上绯红的双耳,让那张本就谪仙的面容沾上了红尘。
主动走下神坛的仙人,让俗世凡人如何能抗拒?
偏他还不自知地散发着诱惑:“不来么?”
蔺子晔以为秦意离对他的影响不在了,可看到他露出月下妖精的笑容时,所有的恨和理智都在一瞬间消失干净。
疯魔一样的吻落在殷红的唇上。
撕咬,探夺,索取到每一处都不曾放过,银丝暧昧地在两人相交处滴落,呼吸都交融的不分彼此。
娇嫩的肌肤上被映下一朵朵的梅花,脖颈处更是被啃得都见了血。
这一夜格外地漫长。
直到秦意离的身上全部是他留下的烙印,蔺子晔才满足地窝在了他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很快,南境废帝被北渊帝临幸的消息传遍了整座后宫。
无数的百姓和朝臣都在编着儿歌地骂他不知羞耻,更有书生们叫嚣着要秦意离以死谢罪,才能抵消他们所受之辱。
这些都还尚未传到宣承殿。
秦意离坐在软榻上,活络着昨夜用了许久的手腕,这身体脆弱的都险些手骨脱臼。
昨晚虽然没做到最后,但他满身可都是留下了被‘疼爱’过的痕迹。
小巴鼠幸灾乐祸地止不住地咯咯笑:【翻车了吧?嘿嘿嘿……】
进行河蟹运动的时候,系统会自动打上马赛克,小巴鼠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到秦意离被啃的衣服都遮不住的脖子就能想到有多激烈了。
秦意离微微地挑动眉梢:【从哪里看出我翻车了?我身体还纯洁的初次都还在呢~】
小巴鼠:【……我还是个宝宝系统!听不得这个!!】
无视它的叽叽喳喳,秦意离餍足地眯起眼睛:【我昨晚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你说该怎么从蔺子晔那里讨利息呢?】
【呸!我看是男主才牺牲大吧!】
秦意离顿时不满了:【我可是用我的手帮了他很久呢,要不是我机智,今天你看到的就是残废的宿主了,他还——】
【不听!不听!我的耳朵脏啦!】
站在一旁的顺德不忍地移开目光,他跟在殿下身边十年了,见着他从恣意骄傲的少年皇子成长到沉默寡言的南境帝王。
哪怕再痛苦,再想求救,他也强逼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
以往温润的笑容不在,没有光亮的眼神让他看上去如同一潭死水:“顺德,柔儿怎么样?”
收起怜悯,顺德就如寻常那样躬着腰道:“皇后娘娘被软禁在朝凤殿,她前两日命身边侍女云岚给老奴传过口信,说她很好,让陛下您不必担忧。”
这话任谁都听得出只是安慰之言。
皇后的身份曾经有多尊贵殊荣,现在就有多难以自处。
无论是顺德,还是秦意离都很清楚,但两人更清楚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望了眼外面来来往往搬运珍奇古玩的宫人,秦意离佯装无意地道:“为何你还在?”
顺德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不解:“殿下?”
“你不是父皇派到我身边监视的暗羅卫吗?现在的我不会再给他造成任何威胁了。”他的声音无悲无喜,甚至也没有一丝的怨怼。
“……”
被他拆穿真实身份的顺德沉默了一瞬,向来恭敬的声音也变沉了几分:“殿下是何时知道奴才身份的?”
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陡然变得危险的氛围。
“七年前。”
竟是这么早么?
顺德仔细地回想着七年前发生的所有事,随后紧锁眉头:“是您知道真相的那天?”
不等回答,他又反驳了自己的猜想。
“那天殿下您并没有回宣承殿,奴才自问也没有露出破绽,所以……”觎着秦意离的脸色,顺德轻声地试探问:“是……北渊帝离开的时候吗?”
虽然是询问,但顺德基本知道了答案,更何况秦意离突变的脸色也让他更确定了。
“为何留在宫中?”秦意离只是再次地询问了最初的问题。
顺德张张嘴,说不出那句担忧他的话,只是道:“殿下是要把奴才的身份告知北渊帝吗?”
“不会。”秦意离摇摇头,就算他说了,子晔也不会相信。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没有虚以委蛇,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图:“无论秦洺瑜想让你做什么,我要你保护好林溪柔。”
那双被人称作最是多情的温柔上挑凤眸里一片的寒冰。
“如果她出了半点差错,我会让暗羅卫给她陪葬!”
“包括你们真正的主人,秦洺瑜!”
平静至极的话,却听的顺德浑身发冷。
尤其是他此刻淡漠的神情,和杀入大殿的北渊帝威胁人时的样子极为相像。
是北渊帝像殿下才是。
现在的蔺子晔也是由当年的秦意离一手调教出来的。
这些年殿下的顺从让他都忘记了当年先帝是如何‘病逝’的,他怎么就把真正的狮子当成了家养的娇猫?
心中惊骇万分,顺德也只得低下头答应:“是。”
“只要你不做多余的事,我不会对秦洺瑜动手的。”缓缓勾起的唇角让秦意离看上很柔软:“这些年我不是做的很好吗?”
顺德的声音都发涩:“是,殿下您做的很好。”
得到夸夸的秦意离满意地闭上眼睛:“让秦洺瑜滚出京城,别想着搅弄风云,再蠢的丢了命。”
“……是。”
借着前往御膳房的路上,顺德把手里用油蜡封住,约莫只有一根指头大小的竹筒放在了他们暗羅卫的联络点,每隔一天都会有人前来收取,他并不担心随着暗羅卫的撤离会没人。
要是身份被拆穿前,顺德并不会把殿下的那番话放在心上。
可这会儿他心中皆是对秦意离的惧意。
他分不清那是提醒,还是在警告。
【宿主,你怎么知道暗羅卫的主人是秦洺瑜?我都还没告诉你。】
【乖,别问这种丢人现眼的话。】
【……哦。】
它是不是被宿主霸凌了啊?
御书房里的蔺子晔冷冷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人。
月白色的长袍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额上是重重碰触地面而磕出的血痕,他双手合十,头放在上面,身形都匍匐地跪在地上:“求北渊帝开恩——”
“开恩?”
蔺子晔随手拿起一份奏折,冷漠地道:“林以谌,你把刀架在脖子上,以性命来要挟见孤,就是来求恩典?”
被关数日的林以谌身体很虚弱了,可他并不惧怕,抬起头,目光坚毅:“是!只有这样我才能进宫,请北渊帝看在陛下曾经救过您的份上,就让他了却此生吧。”
“呵!”
赫然,蔺子晔把奏折往章一甫身上扔,奏折的棱角划破了他的额头,殷红的血顿时溢出,流进了眼睛里。
“你不是自诩和他感情甚笃?见他失了势,不能给你林家带来助益了,所以就想送他去死?!”
林以谌不受阻碍地认了:“是!”
气氛陡然变得危险。
蔺子晔望着林以谌的目光诡谲到有不为人察觉的妒恨:“孤为何要答应?”
知晓他进宫的目的,也知晓他最在意什么,蔺子晔露出足以吓哭孩子的狰狞笑容:“曾经矜贵骄傲的五皇子沦落在任人欺凌的敌国质子榻上承欢,在你看来受此屈辱,不如直接去死,还能落得清白的名声是吧?”
看着始终从容的林以谌瞬间煞白的脸色,诡异地从中得到快感的蔺子晔继续道:“你知道昨夜的秦意离有多惹人怜爱吗?那身被娇养出的肌肤嫩的轻轻一吻都能留下印记……”
说到这里的他微妙地露出了怪异的神情,比起他在秦意离身上留下的明显印记,他身上的痕迹也不少,尤其是背和腿那里……
昨晚他是昏了头么?竟然会答应那样的姿势——
但在场的人都没注意到。
骤然听到这话的林以谌目眦欲裂,浑身都气得直哆嗦。
他自幼便被选为五皇子的伴读,见证了秦意离从稚嫩的小儿成长到无论品性,还是学识都远胜于皇室众人的惊才绝艳模样。
纵然不赞同他庇护北渊送来的质子,但他却反被说服了自己的偏见。
现在他只恨,当初就算意知阻拦,他也应该用林家暗中的势力杀了蔺子晔!
但现在所有的悔恨都改变不了现状。
“林家愿归顺北渊,只要能让他逝世。”在来时就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林以谌说出了他最大的底牌:“哪怕只是名义上!”
收复南境并不只是占领就可以了,要想从中权衡林家势不可缺。
他护不住他的人,能做的也只有让后世议论他时不会再有承欢男人的传闻。
“被称作智勇双全的林公子竟还不如三岁稚童?这么浅而易见的问题都能说得出,还是说……”嘲讽的话如流水般说的肆意:“你对他有不为人知的念想?不想看到他承欢在别的男人身下?”
脊背挺直的林以谌流露出一瞬的慌乱。
这让本就有所猜测的蔺子晔更是怒火中烧。
早在七年前蔺子晔就感觉林以谌对他的态度和他人的鄙夷轻视不同,他看他的目光多数是一种他看不懂的莫名。
原来是嫉妒。
林以谌喜欢秦意离。
他竟然喜欢上了秦意离——
倏地站起身的蔺子晔拔出悬挂在一侧的利剑,大步阔斧地朝着林以谌袭去,黑眸里燃烧着黑色的火焰:“就凭你也配?!”
从被他戳穿心思林以谌就羞赧地垂着眸,但在听到这话时瞬间抬起头,难掩怒容地道:“为何不配?我们自幼相识,相知,哪怕身为男子,若他相许,这一身名声不要也罢,也断不会辱他至此!”
这坦然的话听得刺耳极了。
手中的利剑送入了林以谌的胸膛,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相识相知?孤还阻了你们的相许?”
嘴角溢出的鲜血的林以谌很狼狈:“我之心意他并不知。”
一把拽起他的头发,蔺子晔猛地把他提起来,坚毅俊朗的面容上露出怪谲地笑:“想看吗?在你心中高洁的人露出欲仙欲死的姿态?”
这样引诱的话让林以谌心脏怦怦直跳:“蔺子晔,他待你从来不一般,你不该如此折辱他的……”
“折辱?若非孤命大,现在孤的坟头草都能三丈高!”蔺子晔冰冷着一张脸。
失血过多已经让林以谌意识模糊了:“当年的事绝非你所想的那样……殿下,在被行刺前曾失踪半月……他受了很重的伤,我查到是陛下宣召的……自那后殿下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你说什么?”他的话让蔺子晔心跳都急促了些。
随意地把已经晕厥过去的林以谌丢在地上。
让侍卫把人抬出去后,蔺子晔就坐在了软椅上思考着刚才他说的话。
在行刺前秦意离就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