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叹息:“不,他不会为我做这些。所以,我才想从你这找到一些幻觉,可惜他的确是独一无二,无法替代的。”
菲利斯的胸口剧烈起伏,他阴沉地指着自己脸上的细微痕迹:“那这是什么。”
秦墨笑了,拉着跪了很久,双膝发麻的菲利斯起身,然后一把将他推倒在沙发上。
他居高临下,眼神锋利:“是啊,我有许多想法无法实现在你哥身上,但这些手段,我可以先试在你身上!”
菲利斯惊恐的发现,眼前这个黑发黑眼的英俊青年,是个不亚于兰斯菲德的疯子!他想逃,可是已经被牢牢控制在这片狭小窒息的空间里。
“我错了,放过我吧!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尽管找他啊!找我做什么!”3
他显然被这个敢打兰斯菲德主意的青年吓到了,竟激动地哭泣起来。
秦墨冷眼旁观:这样一个人,也难怪会成为兰斯菲德退位后的傀儡。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是吓唬一下就不成事了。
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这样相似的一副皮囊,内里怎么如此天差地别。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菲利斯哭泣。
兰斯菲德.杜邦的确是个冷血无情的混蛋,真想看看,当他被枪抵着脑袋,是否会像菲利斯一样泪流满面,失态的对他哀求自己放过他。
那一贯高傲强大的男人被他踩在脚底的那一天,一定很精彩。
秦墨愉悦的笑了起来。
第13章 海风咖啡店
菲利斯听他阴恻恻的笑,顿时收住了泪水,眼神乱飘,似乎还在想着可行之计。
知道这人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于是他开始正儿八经拷问他:“A港的枪火库是不是你透露给警方的。”
菲利斯顿了顿,看了看抵在胸口的枪,不情愿的承认:“......是我。”
秦墨观察着菲利斯的细微表情:“玛卡手上有兰斯菲德什么把柄?”
菲利斯吞吞吐吐道:“我哥中毒......是玛卡做的。而且他有我们贩du和走私枪火的录音证据。”
秦墨追问:“还有其他证据吗?或者说家族内部针对兰斯菲德的人。”
菲利斯低下头,闷闷的说:“其他的人不成气候,对兰斯菲德也构不成威胁。”
秦墨看着他好一会儿,觉得他有些可怜。
明明是同样的出身,一个锋芒毕露,一个只能是傀儡替身。
秦墨一手拿枪抵着他的心脏,一手拿用桌上的湿巾给他稍稍擦拭了脸颊。菲利斯有些害怕,蓝眸躲闪。
他停下了手,沉声道:“话问完了,你该上路了。”
菲利斯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流出:“我不要!”
秦墨叹气,亲吻了他的额头,安抚道:“不会很痛。”
菲利斯知道兰斯菲德处理叛徒的方式,即使他是他的亲弟弟,也不会手软。他闭上了眼,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被人挑拨,与兰斯菲德作对。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最后一滴清澈的泪滴流落到奢华鲜艳的地毯上。
他到底还是一枪崩了菲利斯,鲜红的血液飞溅到金色的墙壁,菲利斯躺在血泊里,神色凄婉,那张与兰斯菲德相似的脸上满是泪痕。
秦墨蹲在菲利斯身边,为他整理了仪容和衣物。
良久,他自言自语:“即便是死,他恐怕也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秦墨摁下电话,戴维接到命令,进来收拾。
戴维:“动作挺快,他带来的几个人我们都已经解决了。”
秦墨随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把他运出去,他身上有我的痕迹,直接烧了吧。”
戴维好像丝毫不意外他们发生了关系,沉着应声道:“好的。”
凌晨一点半,B市的郊外荒芜人烟。
秦墨看着戴维利落的点燃了汽油,不一会面前就燃起了大火,火焰鲜红浓烈。
燃烧的黑灰纷纷扬扬,随风飘到秦墨冷漠的脸上,他沉默的看着,似乎通过这火光,看到了半年前,自己被烧的家,场景重叠,火舌肆意又疯狂地吞噬这一切。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洁白的雪花从天空落下,俯瞰着黑色的大地和火红的火焰。这天地间,也只剩下纯白、乌黑、鲜红这三种颜色。
雪花落在秦墨的发梢上,他抬头望,只望到黑夜。
纯白的正义永远高高在上,
大地上黑色的幽灵在彷徨。
红色的血液干涸后又继续流淌。
大火烧的干干净净,只留下灰黑印记,被雪覆盖,等到雪融化,一切就无迹可寻。
戴维问道:“身体还扛得住吗?那是一种强效兴奋剂,不然也瞒不过他。他当时盯着我,所以我没办法在他眼皮底下放太少的量。”
秦墨若无其事:“还好。”
戴维拍拍他的肩膀。
其实他的衬衫已经湿透,全是冷汗。
但是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办,必须亲眼见证一切痕迹消失才放心。
坐在回去的车上,太阳还未升起,窗外一片漆黑。
秦墨有些疲惫,他靠在后排做座椅上闭目养神。
已经黎明时分,空旷的马路上,轿车飞快地向西行驶,东方太阳正要升起,那里的天逐渐亮了。
可秦墨背道而驰——他的方向,暗夜无垠。
天已经亮了,秦墨被人叫醒,原来已经抵达了帝都。
汽车停在一个三岔路口边,时不时会有几个人从车边路过。
瑞文不知何时上了车,说:“之前少爷吩咐过,如果你完成了任务,会给你一个奖励。”
秦墨垂下眼,语气平淡:“什么奖励。”
瑞文示意他往窗外看:“前面这家‘海风咖啡店’是你妹妹秦柔打工的地方,”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现在是周四上午七点二十分,再过十分钟,她就会来这上班。”
“什么!!!”秦墨闻言,整个人像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笔直的坐了起来。
他立马侧头去看对面的咖啡店——店面不大,但是从临街透明的玻璃窗里可以看到里面干净整洁的环境,店门口挂着棕色的招牌,上面用海蓝色的颜料写着可爱的字体:海风咖啡店。
悲喜交加,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昨夜似是地狱,今日像在天堂。
怎么描绘这种心情呢?就像平平无奇的一家小店,得知你的亲人在里面打工,想着她会在里面努力的工作着,度过了不少时间,你就会觉得它如此的亲切可爱,店里的桌椅好像都闪着光。
“嘀”的一声,司机锁死了车门和玻璃
“秦墨,你不能下去见她。”瑞文没有回头,提醒道:“你现在还是囚犯,最好不要私自露面,尤其是我们没有清场的情况下,请不要惹麻烦。”
秦墨的眼睛眨了眨,少见的流露出不知所措的情感。
心口酸涩而沉重,是的,现在的他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已经不敢随意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早晨的冬日阳光洒在店门的招牌上,一个长发女孩背着书包远远的走了过来——
是她!是她!
秦墨整个人都贴到了车窗玻璃上,急切的想要多看看他的妹妹。
可这车窗被锁死,摇不下来,玻璃上还贴着黑色防窥膜,外人对此一无所知。
秦柔不可能知道,街边的那辆黑色轿车上,正坐着她日夜牵挂的兄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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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惩罚
秦柔今天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羽绒服,脖子上还围着米白色的围巾,她一直是怕冷的,冬天总是手脚冰凉。秦柔的相貌更多的遗传了母亲陈恋,秀丽柔美,皮肤柔软白皙,还有一双干净澄澈的明眸。
天气冷,她戴着一双毛茸茸的粉色手套,脚上还穿了一双短毛靴。到了店里,她似乎和谁笑着打了招呼。
秦墨看着,眼眶通红,现在应该还没开学,就像秦柔在电话里说的一样,她寒假的时候会去附近的咖啡店打工。
不一会儿,秦柔换好了咖啡店的工作服,穿一件高领毛衣,外面套着一件棕色吊带围裙,棕色围裙上似乎还印着可爱的卡通熊,兜里揣着一个小笔记本,偶尔用笔在上面记录什么。
有大半年没见了,秦墨深深的看着妹妹,想把她的每个动作和表情的细节,都记在脑海里。
今天是周四,刚刚七点半,进店的上班族暂时还可以享受早餐的闲暇时刻,感谢他们坐在窗边点餐,这样秦墨就能看到秦柔的侧影。
很快到八点了,这个时候的人大多急匆匆地进门买了些食物打包,再急匆匆地离开,很少有人坐在窗边慢悠悠的吃东西。
秦柔可能去前台帮忙了,窗边喝咖啡的上班族也陆陆续续离开了,秦墨便看不到她小小的身影。
此刻,瑞文手机响了,他低声接了个电话,随后示意司机发动汽车。
“秦墨,已经八点零五分了,我们需要回去了。”
秦墨震惊,立马反问:“为什么?我们不是十一点前赶回去就行?”
瑞文转过头,目光凉凉:“少爷刚打了电话,说他改主意了,要立马见你。”
秦墨不可置信的摇头,恳求道:“不,拜托你瑞文,再让我多待一会,十分钟...就十分钟!”
瑞文不为所动,对司机说:“开吧。”
秦墨着急地用力拍打着玻璃:“不!停下!停下!”
很快,那个三岔路口被甩在了身后。
他一直贴在车窗上看,直到再也看不见。
最终他无力的坐回原位,颓然的闭上了眼。
回到了熟悉的监狱,九楼依旧是沉闷压抑的气氛。
秦墨好似被抽干了灵魂,直到他对上兰斯菲德风雨欲来的可怖眼神。
兰斯菲德今天穿着浅蓝色的狐毛睡袍,银色的长发随意的用丝带扎起来,看起来慵懒而柔软。
秦墨有些出神的盯着兰斯菲德身上的狐毛睡袍发呆,心想,这有点像秦柔今天穿的羽绒服颜色。
兰斯菲德似乎忍着怒气,放在他面前的早餐没有动过,他从头到尾都盯着秦墨不放。
昨天的事情当晚就汇报完了,有什么需要找他的?
秦墨回神,直觉今天的兰斯菲德不大对劲。
他恭敬的问:“是早餐不合您的胃口吗?”
兰斯菲德笑了,是怒极反笑的扭曲式笑容,漂亮的面容都有些狰狞。
秦墨心里一凉。
只见兰斯菲德突然站起来,大步走到他年面前,狠狠甩了一巴掌,力道之大,让没有丝毫防备的秦墨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兰斯菲德粗暴地将他直接踹到在地,然后用力钳制住秦墨的下巴,他蓝色的眼眸里全是嗜血的杀意:“你昨晚做了什么?”
秦墨面上不动声色,暗示自己一定要冷静,同时大脑飞速旋转:昨天的包厢被他们提前布置,根本没有摄像头和窃听器,水晶宫都是隔音墙,也不可能被人偷听,那他一定不知道包厢内自己和菲利斯死前的对话和具体细节。
他试探着选了个中规中矩的答案:“老大,按照您的安排,我同戴维联手杀死了菲利斯。”
“我的安排?我安排你和他做了?”兰斯菲德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阴冷的盯着他。
......秦墨心中一凛,想起他曾对戴维说菲利斯身上有自己的痕迹。
原来如此。
兰斯菲德是个掌控欲和占有欲都很强的人,昨天的他在药物的影响下昏了头,竟然不小心让戴维传到兰斯菲德的耳里,犯了禁忌。
秦墨硬着头皮解释道:“当时的情况,我不得不取得他的信任,我——”
又是狠狠的一巴掌,这次直接让秦墨的嘴角渗出了血迹。
兰斯菲德揉了揉自己的手,低头看他:“接着说。”
秦墨偏过头,沉默不语。
兰斯菲德冷笑一声,抓起他的黑色短发,逼迫秦墨抬头看着自己,红唇里吐出刺耳的话语:“贱人,听不到我说话吗?”
秦墨的嘴唇微微颤抖。
他是人,不是没有感情的动物。
几番怒意上涌都强行被压下,他告诉自己要忍。
于是秦墨低声道歉:“我错了,我只属于您一个人,再也不会有下次,而且...我们没有做,只是用手。”
兰斯菲德湛蓝色的眼里又燃烧起了怒火,他有些歇斯底里的在秦墨面前来回踱步,像一只困兽般烦躁狂暴。
他走回来,双手插在裤兜里,只用赤裸的脚狠狠踹向眼前狼狈的青年,一下接一下,秦墨爬起又倒下,倒下又爬起,如此反复,最后他不得不蜷缩起来,护着要害。
“我让你去杀菲利斯,你倒是玩了起来,这么喜欢找男人,不如我一次多给你找几个。”
说到此处,兰斯菲德似乎被自己戳到了痛点,他觉得愤怒与心痛交织,这种复杂难忍的恨意和酸痛感让他感到异常痛苦,太阳穴的青筋疯狂跳动,他一手捂着头,扶着桌子喘气。
眼前一阵阵发黑,而那个青年像是死了一样,安静地蜷缩在地上。
“贱人!如果没有我,你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谁给你的胆子!”
“你是我的!听到没有!”
“别装死,回答我!”
兰斯菲德的怒吼一声接一声的传出,门口的瑞文和艾伦面面相觑——他们跟随兰斯菲德多年,从未见到他为了一个人如此暴怒失态。
许久,没了动静。
于是艾伦敲门,轻声说:“老大,要不要......”
兰斯菲德蹲在桌边,正痛苦的抱着头。
“滚出去!滚!”
瓷杯砸到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吓了艾伦一跳,他赶紧噤声。
瑞文皱眉,艾伦也对他摇头,二人只好老老实实在门外等待。
秦墨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脸上漠然,嘴角淤青,他的肋骨很痛,似乎被踹断了几根。
兰斯菲德也颓废地坐在地毯上,厌恶的看着他:“我不想再看到你。”
秦墨高大的身躯微微一震。
兰斯菲德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走出门的时候,艾伦和瑞文对他投来意味不明的目光,他已经无心探究。
他被厌弃了。
啊,没关系。
我有些不想再努力了。
秦墨疲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靠在墙边,身上没有一处不痛,但最痛的地方还是心脏。
他闭上眼,秦柔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像一个梦幻泡影。
昨夜,今晨,此刻。
时空被分割成了无数碎片。
突然嗅到有血的气味,可能是菲利斯的血,秦墨机械的想着,昨晚他身上没有明显的血迹,于是他们就抓紧时间销毁了现场,哪顾得上换衣服。
也好,万一见到了妹妹,她一向细心,说不定就发现了。
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可是......她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秦非凡!
秦墨蓦然睁眼,看向自己的双手。
我还不能放弃,我还没有到可以停下脚步的时候。
他艰难起身,走向浴室。
即使只能洗去外表的脏污,洗不尽灵魂上的阴暗烙印。
夜晚,秦墨在床上睡着了。
半夜被噩梦惊醒,他冒出一身冷汗,正打算闭上眼继续入睡时,他突然看见床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影!
这个点,只有兰斯菲德.杜邦才会干这种事。
秦墨哑然,他没有开灯,问:“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
兰斯菲德没有出声。
秦墨静了静,打开了床头灯。他起身走到兰斯菲德面前,仔细一看,原来这人已经睡着了。
他站这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他醒来。
秦墨无奈的叹气,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悄悄地来的,还穿着那件狐毛睡袍,也不嫌冷。
真不明白兰斯菲德这个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白天还疯狂失控的殴打他,厌恶的让他滚,晚上又纡尊降贵的一个人跑到他房间,坐在沙发上不吭声直到睡着。
难道是坐在这里想怎么惩罚他?
无法理解这人的脑回路。
想了想,秦墨选择妥协,毕竟他现在也得罪不起他。
他伸手将这个人抱回了自己床上,即使动作十分轻柔,但过程中兰斯菲德好像还是醒了。
他迷迷糊糊看了秦墨一眼,随即闭上了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他顺手就搂住了秦墨的脖子,然后在他怀中蹭了蹭,找了一个熟悉的位置,陷入沉睡。
秦墨本打算承受他的怒火,没想到这人这么乖。
他轻轻在美人耳边吻了一下,说:“......睡吧。”
黑暗里,他想:我应该是无可救药了。
只要他来找我,我就能原谅他一切所作所为。
但他......居然来找我?
秦墨勾起唇角。
复仇的目标离得太远,他要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爬。
即使被荆棘刺破了双手,即使赤脚下布满了流血的脓疮,即使再也无法走在阳光之下——我都必须得让秦非凡付出代价!
至于这个让他三番五次杀人的男人——我将让他无法走出我的怀抱。
秦墨低低的笑了,在漆黑的夜晚格外渗人。
这扭曲的情感在心中肆意蔓延,阴暗的气息已经覆盖住了整个心脏。
既然已经堕入黑暗,就一起流着血下地狱吧!
他用力地搂住怀里的人,即使他在梦中都因痛而发出不满的哼声。
——我绝不放手。
门被摔上,发出一声巨响,墙上的风景画都跟着震了震。
十分钟前。
醒来的兰斯菲德脸色阴沉的可怕,坐在秦墨的小床上,冰冷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青年似乎不为所动,一如往常,准备服侍兰斯菲德起床 。
这边没有兰斯菲德的衣物,他走到衣帽间,取出一件米白色高领毛衣,又在成排排列的衣架中抽出一条灰色长裤,蹲在最底下的抽屉,拿出一双温暖的羊绒袜子。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冷雨,温度降到了零下十度,帝都的春天似乎总来的很晚。
秦墨长身玉立,左手胳膊搭着整齐的衣物,对他说:“今天会有些冷,多穿些吧。”
阴沉沉的天,光线昏暗。
那双墨蓝色的眼眸盯了他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秦墨忽视了盘旋在脸上的冰冷实现,恭敬地为他脱去狐毛睡袍,动作熟练地一一穿上衣物。
“吃早饭吗?”秦墨温和的询问道,此刻他屈膝半跪,正给男人冰冷白皙的脚穿上袜子。
兰斯菲德垂着眼,不发一言,只穿着袜子便走了出去。
秦墨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斜斜的看向那扇门,他额前刘海有些长了,柔顺的搭在眉间,眼神阴冷。
接下来的几天,兰斯菲德的几位心腹频繁进出监狱,每个人步伐匆匆表情严肃,俨然风雨欲来。
秦墨接到艾伦的通知:他不再被允许进入书房,只准呆在自己的卧室。
尽管他很想探听兰斯菲德接下来的打算。
准确的说,是菲利斯.杜邦死后,杜邦家族的未来会怎样发展:是再选一位新族长,或者是兰斯菲德与玛卡之间的争斗决胜者。
下午三点,秦墨坐在餐桌边,漫不经心地玩弄一把餐刀,冰凉锋利的触感,让他想起兰斯菲德的眼神——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会在监狱里打发时日,只要有恰当的时机,他一定会蠢蠢欲动,试图东山再起。
根据零星的线索推断,中毒是玛卡一手策划。
那么眼下兰斯菲德处于内忧外患之际:外有蒂尔虎视眈眈,一再打压兰斯菲德的权力扩张;
内有玛卡反对他的统治,不惜下手狠毒,恨不能把兰斯菲德毒成傻子——不过以兰斯菲德经常偏头痛和间接性发疯的症状来看,他的神经系统应当还是受伤了。
所以兰斯菲德这样骄傲的人,居然不得不把监狱当成自己的疗养院,一定是外面的环境已不再安全,他必须暂避锋芒。
他退位前将亲弟弟菲利斯推上族长之位,自己伺机而动,就像一条毒蛇蛰伏着,不知道何时就一口死咬住了对手的喉咙。
新的典狱长居然还未公布任命名单,想必暗中也是有不为人知的势力在胶着,只要兰斯菲德稍稍运作,说不定就能提前出狱。
对于兰斯菲德而言,想必眼下最难的倒不是出狱,而是如何重夺族长之位。
秦墨看着窗外惨白的天色,心想:兰斯菲德如果真的打算出狱,那会如何处理他,或者直接丢弃。
突然,餐厅外传来细微的响声,似乎有人进来。
回忆起艾伦似笑非笑叮嘱他的话,秦墨不打算惹人厌烦,立马起身离开。
走到了后门,发现这门做了艺术性的加工,从这透明的几行雕丝波浪纹路,尚能观察到外面的情况。秦墨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暂时不着急走了,他不知道兰斯菲德想干什么,如果能探听些消息是最好不过了。
只见几个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兰斯菲德罕见的穿了一身正式西装,他里面穿着白色衬衫,领口系着墨兰色银纹的领带,外套一件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走动间,西裤完美的包裹住那双修长有力的长腿。
他走路一向昂首挺胸,抬着高傲的下巴,矜持贵气。银色的长发好似闪着光,用黑色的缎带干净利落的扎起,耳垂上还带了一个宝蓝色的耳钉,同他的双眸一样熠熠生辉。
第16章 程温
几个面生的面孔坐在兰斯菲德对面,他们轻声交谈着,时不时看向他,似乎根据他的脸色斟酌言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兰斯菲德的精神不大好,脸色也苍白的很。
他似乎不太看重口腹之欲,总是随意的吃两口。
还记得有次秦墨下厨,他好像才来了点精神,抱着双臂高高在上地坐在主位上,眼睛淡淡一瞥,随随便便挑剔出许多不足来。
秦墨说他自己做的这道清蒸石斑鱼很棒,兰斯菲德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
于是秦墨只得将鱼刺剃的干干净净,他才不情不愿用银叉拨弄着浅尝几口。
想的有些出神,发现餐厅里没有动静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群人不知何时都已经停止了交谈,纷纷看了过来。
秦墨暗道不好,他看向兰斯菲德——那人一双冰冷的蓝眸正在安静的注视着他,也不知道看了他多久,二人对视,他就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目光。
察觉到秦墨的艾伦走过来挡住他的身影,皱眉对他示意,一脸被冒犯的不悦。
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秦墨哑然,转身离开。
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看见兰斯菲德的身影。
秦墨好似孤零零的被遗忘在了九楼的某个角落。
监狱里冷冷清清,自从传言成为兰斯菲德的附庸物,再也没有狱警再来通知他参与囚犯们该做的每日义务劳动。
他私下找到艾伦,问能不能给他下楼的门禁卡和钥匙。
秦墨:“我只呆在卧室,太无聊了些。”
艾伦说:“我知道了,我会向老大请示,你先回去吧。”
秦墨不抱希望的回去等待。
过了几天,艾伦就将东西交给他,嘱咐道:“不要太过频繁的出入,即使他们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墨应了。
秦氏集团是医药商界翘楚,拥有独立的高级专业研发平台,尤其在生物药研制方面是行业领先者。
秦墨的父亲——秦江是秦氏集团的上任掌门人,在制药行业口碑很好,作风严谨,他的妻子陈恋是一位药物化学教授,二人强强联手,研发不少新型药物。
秦氏集团在临床应用最广泛的独家王牌产品——普瑞维恩注射剂,是秦江和陈恋共同研发的,它是一种治疗胃癌的生物靶向制剂。
普瑞维恩注射剂无论是在生产设施还是制作工艺上都有很高的技术要求,至今没有一家医药公司可以仿制。
普瑞维恩注射剂与传统抗胃癌药相比,大大降低了不良反应,减少了病人的痛苦,疗效卓越,该一经上市,很快被业内权威专家认可。
很快,五年的新药监测期一过,新产品顺利通过了一系列的专业体系评估认证,正式成为秦氏集团的全球独家专利产品。
然而这一切的辉煌都不再属于他们。
2033年6月2日,景天别墅里的一场大火,秦江和陈恋双双丧命,无人生还。
2033年6月7日,秦非凡成为秦氏集团的新任总裁,持股87%,是目前占比最大的股东,同时也得到了普瑞维恩的生产线和机密档案。
“你是......秦公子?”一道文弱的女声不确定的响起。
秦墨从回忆中幡然清醒,看到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孩。
“我是程温,曾经得到过你的帮助,你还记得我吗?”女孩个子不高,非常瘦弱。穿着监狱的灰色囚服,她显然很激动,眼泪从黑色镜框下快速流淌,滴落在地面上。
秦墨在脑海里几经思索,还是无果,只好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程温笑了笑,露出个苍白的笑容,她坐在秦墨对面,说:“我们只见过一面,毕竟也是两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母亲重病,是您妹妹资助了我...啊,想必您不知道,秦小姐是我的笔友,有时候我们会交流些诗词。没想到那天下着大暴雨,她还居然如约来看望我们,那天傍晚是您开车来接她回去的。”
秦墨丝毫没有印象,但这女孩既然同妹妹认识,便不自觉对她多了一份亲切感。
“那你为什么......”秦墨看向她的囚服。
程温腼腆的笑容掺杂一丝苦涩,她垂下眼帘:“我是被人拿来顶罪的。”
秦墨的心沉了下来:“你一个小姑娘,能顶什么罪?”
程温轻笑一声:“说来话长。”
她垂下头,不再开口。
秦墨静静等了等:“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说吧。”
灰色囚服在瘦削女孩身上穿着显得空空荡荡,秦墨叹了口气:“别再叫我秦公子,我现在的情况今非昔比,就叫我秦墨吧。相逢即是缘,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我会尽力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