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保洁,不是四界拆迁办—— by一个巨大的坑
一个巨大的坑  发于:2024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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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灵宝的眼睛就变成了一个小型的蓄水池,眼泪随时都能决堤。
这画面虽然有趣,但普通天人可不敢多看。要知道这二位虽然是个孩子,但地位尊崇,且灵力高深,等闲不可直视。
旁人的退避对上清来说可能算不得什么,但对于天真烂漫的灵宝来说无疑是不幸的。
因为在天上界,根本没有同龄的孩童能够陪灵宝玩耍。尽管灵宝还有两个兄弟,但是他的兄弟们和只想着明天去哪里玩的灵宝不同,每天心里总想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就比如说,他们三个偶尔会一起打坐,打着打着就总有人会开始打瞌睡,如果打瞌睡的人是李伯阳,李伯阳还会在睡梦中突然大喊一声:“快看!是大道!”
元始倒是不做白日梦,但化形成了老年人的元始,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啰嗦,一句话揉碎了掰烂了要在嘴里翻来覆去地说。
偶尔还会装沧桑,在山巅远眺着嘱咐他:“灵宝啊,我老了,如果我等不到那一天,大道就要靠你去追寻了。”
灵宝听不懂,灵宝只是暗暗地想:“笨蛋,我们三个明明都是一样大的。等我修成了成人体型,一定要远离这两个笨蛋。”
虽然灵宝的心智有损虽然是公认的,但是有时候灵宝真的不知道,他跟他这两个怨种兄弟比起来,到底是谁的脑子更不好使。
总之,除了偶尔打牌赢光元始和李伯阳的家当之外,灵宝也不愿意跟他这两个兄弟一起玩。
而今天,为了躲避抽查功课的上清,灵宝一个人偷偷躲到了不周山的山麓上堆雪人玩。
灵宝一个人忙活了半天,堆出了一个自己十分满意的雪人。雪人的五官是灵宝的手画出来的,嘴角咧到了耳朵。
灵宝正在欣赏自己的作品呢,突然一个清脆的童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这个雪人好丑呀。”
灵宝愣了,他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是一个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小孩子。这个小孩子穿得奇形怪状的,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充气的气球,怀里还抱着一个粉色的毛绒兔子。
被莫名其妙批评了作品的灵宝以牙还牙,在心里暗戳戳地对这个小孩子进行着人身攻击。
“哼!娘娘腔!”
但灵宝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反而是静静地观察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小孩子——他围着一块大大的围巾,把整张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此刻那双眼睛正在盯着灵宝刚刚完成的雪人。
那双眼睛里透露着稚气,同时语气也丝毫没有因为灵宝的事先而产生丝毫的动摇,小孩子依然在喋喋不休地诉说着自己的意见,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得罪了自己面前这个天上界最高权利的所有者。
“它的嘴也太大了,鼻子为什么只是画出来的,一个圆点?应该用漂亮的胡萝卜给他做鼻子,就像阿仁之前给我做的那样。”
没错,这个说话的小孩子就是麒麟崽。
虽然灵宝早在麒麟崽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出离愤怒了,但奇异的是,出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灵宝竟然没有打断麒麟崽的絮叨。
灵宝皱着眉头盯着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听他有模有样地说着自己认识的堆雪人大师:“阿仁就是世界上最会堆雪人的人!”
灵宝把麒麟崽口中的头衔看作是对他权力的挑衅:“不可能!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会堆雪人。”
麒麟崽冲着面前比他高不了多少的小孩子扬起了下巴,一脸得意的说道:“哼哼!你等着吧,阿仁就在后面,他一会儿就到这儿了。到时候让他堆一个比你这更好看的雪人,让你长长眼界。”
于是,为了等待传说中的堆雪人大师,灵宝和麒麟崽一起抱着膝盖坐在了雪地。甚至因为无聊,他们两个攀谈起来。
最先开口的竟然是灵宝:“我叫灵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阳。”
“陆阳,你怀里抱着的是墟骸吗?”
听了这话的麒麟崽瞪大了眼睛:“呀!你认识阿丙?”
灵宝暗道,这可是一个扳回一城的好机会,便不由得地吹嘘起了自己的功绩:“自然认识。洪荒初开的时候我还在归墟以南杀了不少呢。”
灵宝的本意是想展现一下自己强劲的实力,毕竟从他化形以来便听上清说他要强大自身,才可真正修成无上大境界,带领四界走向繁荣。
可没想到麒麟崽听了这话完全高兴不起来,他甚至在灵宝说话的瞬间,就用双手捂住了粉色毛绒小兔那双长长的耳朵,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阿丙,你别听他瞎说,他跟我们吹牛呢。”
他低头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手捂得严实了,便猛得抬起头瞪了灵宝一眼:“你怎么能当着阿丙这么说呢?”
突然被凶的灵宝不明所以:“怎么啦?”
“墟骸都是混沌所生,对于阿丙来说,所有的墟骸都是亲戚。你当着他的面这么说,就像在炫耀你当年杀了他爷爷和太爷爷,你还有没有人性?”
突然被这么问,灵宝噎了一下:“可是墟骸本就智商不高,而且既不是人,也不是天人,能有这么多奇怪的感情吗?”
“当然有!陆仁说了,阿丙和我们,还有山鬼姐姐,都是家人。”
“家人?你们竟然把墟骸当成家人来看,真是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你没有家人吗?”
灵宝的脑海里闪过了李伯阳、元始还有上清的脸,但只是转瞬即逝。旋即,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家人。”
上清说过,欲成大道,需禹行天地,万事万物皆是过客,便是他们几人,也不过是漫长时光中的短暂同路人,不可执着,不可留恋。
然而这话听在麒麟崽的耳朵里,却成了另外的意思,只见麒麟崽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麒麟崽把灵宝成了孤儿,他为自己戳别人伤疤的行为感到羞愧。
灵宝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还在疑惑为什么麒麟崽要突然对他道歉,他刚想接着说什么的时候,一个穿着橙色冲锋衣,拿着登山杖在雪山上艰难爬行的身影,映入了灵宝的眼帘。
灵宝从来没有在不周山上见过这样的生物,一时间感到有些震惊。然后身旁的麒麟崽却显得很激动,最近他迅速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一边原地蹦跳一边向远处的橙色身影挥手:“阿仁!这里!这里!”
而这个把不周山当成是珠穆朗玛峰在攀登的人,就是姗姗来迟的陆仁。
陆仁是来救司渊的。
就在三天前,外来户口调查局已经正式向不周山界司发起了会议邀请。
外来户口调查局的与会代表有:应龙、东皇太一、陆青舟以及东君。
而不周山界司则将由三清作为代表。
会议将在明天早上于太清殿召开。
但是在司渊不在的情况下,这场会议的局势很有可能会变得一边倒,就比如:如果不周山界司想靠蛮力强夺九州岛山川炉,他们真的有办法守得住吗?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在会议召开之前想办法援救司渊。可是因为四界斥力的存在,妖族还没有受到邀请的情况下,不能去往天上界,否则连举起双手都会变得很困难。
定下会议时间的时候,整个外来户口调查局都凑在会议室里讨论这个问题。
奇怪的是,尽管那一天司渊没有来上班,但是外来户口调查局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现出自己的原形。他们都规规矩矩地化形成了一个个人类穿着外来户口调查局的制服,整整齐齐地坐在会议室里。
里里外外,人山人海。
陆仁作为九州岛山川炉的贡献者,有幸参与了这场讨论。他听着众人表达自己的担忧,也忍不住默默为大家着急:“那怎么办?”
不会临门一脚,功亏一篑吧?
“当然有办法。”却见东君淡然一笑,“因为天上界不会排斥人类。”
昔年神巫借由不周山,可上至一重天与神明沟通。而后在漫长的人类岁月中,曾经发生过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那便是曾经有一个孩子因为好奇,跟随十巫偷偷爬上了不周山,抵达了一重天,可是完全没有受到斥力的影响。
那时人类就发现了,不知为何,本该是天人栖息之所的天上界竟然愿意接纳人类。
说完,东君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笑,似乎回忆起了那遥远的岁月。这件事现在已经无人知晓了,若不是因为东君曾亲历那段岁月,只怕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那天,陆仁自觉自己作为后勤组的保洁,能提供的帮助有限,所以故意站得很靠门边,把更有利的位置让给了那些有能力的大妖们。
而当东君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站在门口的陆仁就看见会议室内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众人突然全部安静了下来,然后齐刷刷的扭头,冲着他行注目礼。
那一瞬间,陆仁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字:“草。”(一种植物)

第161章 不周山(二)
陆仁其实不是靠肉身力量在爬不周山,要知道理论上不周山可是比珠穆朗玛峰还要高,陆仁虽然体力好,但他可不是超人,是没有办法抵御如此高海拔的气候的。
他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行走在不周山上,主要是得益于临出发的时候外来户口调查局的同事们轮流给他身上下了很多道结界,就是防止稀薄得空气、凛冽的罡风和极寒刺骨的冰雪对他的肉体造成伤害。如果有人能看见无形的结界的话,那陆仁现在看起来应该很像一个正在移动的巨型洋葱。
而陆仁自己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了些准备——虽然大部分都是无用功。
为了救给自己发工资的领导,他这回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作为一个人类,他只在神话故事里听说过不周山的传说,所以他对不周山的认知也仅仅停留在了“一座很高的山”上。
既然是爬山,那买点登山装备应该总归是错不了的,所以陆仁临出发前特地到了本地最大的体育用品市场,买了成套的登山装备。作为门外汉,他不清楚哪种装备更适合他,所以商家推荐什么他就买什么,这导致他从头到脚可以说是全副武装——蛤蟆镜、冲锋衣、登山杖、运动鞋。
陆仁开完会,回家报备自己要出差去不周山的时候,麒麟崽吵着嚷着要跟陆仁一起去。但是陆仁这回不是去远足,弄不好是要送命的。他自保都困难,怎么能带上麒麟崽呢?
面对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麒麟崽,陆仁只能柔声劝慰:“可是你跟我一起去的话,我怕我保护不了你呀。”
听了这话的麒麟崽歪着脑袋,用疑惑的语气向陆仁询问道:“我可以保护自己呀,还可以顺便保护阿仁。”
有时候因为麒麟崽那无害的外表会轻易忘记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普通小孩的陆仁猛然想起:未成年的麒麟崽可以轻松托着成年的陆仁做托举。
陆仁:对不起,是我不自量力了。
一计不成陆仁又生一计。
他摆事实讲道理,把他之前听过的关于四界斥力的事说给了麒麟崽听。
没想到麒麟崽还没说话,一旁沉吟了许久的山鬼却突然开口说道:“这倒是可行的。麒麟崽还未成年,所以体内的灵力相对比较少,受到的斥力也相对较小,带他去,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对了。”山鬼补充道,“别忘了去天禄银行。把你这几个月的利息用许愿盒的形式提出来。”
天禄银行是存放外来户口调查局员工工资的地方。他们的可以用许愿盒的方式提出来,开盒的人心里想什么,许愿盒里的东西就会变成什么。
听了这话,陆仁疑惑地向山鬼询问道:“你是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山鬼摇了摇头,她认真地看着陆仁,眼瞳里是满溢出来的担忧。
“此去凶险,九死一生。无论是谁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够全身而退。貔貅虽然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但他盒子里能开出来的东西却是实打实的。你带上它,到了危急关头,可当作是最后的保命手段。”
不光山鬼想让陆仁留样东西保命,外来户口调查局的其他人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他们把陆仁送到不周山脚下的时候,纷纷掏出了压箱底的保命符挂到了陆仁的脖子上。
有些是木牌,有些是玉佩,有些是铜牌,有些是珠串。总之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盛情难却,陆仁也不好拒绝。再加上陆仁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多一样东西,就多一份保命的手段,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些护身符都收了下来。
所以在陆仁的橙色羽绒服底下挂满了林林总总的护身符,这些护身符虽然小,但确实多了以后有点太重了。
刚开始体力充裕的时候还没问题,等到攀登的时间一长,副作用也就显现了出来。其结果就是一身轻的麒麟崽抱着阿丙在前面健步如飞,陆仁却像是在负重一般独自坠在了后面。
风雪迷人眼,陆仁是顾闷头往前爬,看不清前方的情况。等他终于气喘吁吁地爬到了麒麟崽在所在的位置的时候,一抬头却看见了两张殷切期盼的脸。
陆仁愣住了,可是不周山啊,这么大的风雪里怎么会有一个孩子?
可是还没等陆仁问话,麒麟崽却先开口说话了:“阿仁,他堆的雪人好丑呀!快给他露一手看看。”
陆仁被麒麟崽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给弄懵了。
“雪人?”
“是呀。”麒麟崽指着面前的两个迭在一起的雪球说道,“这就是他堆的雪人。”
陆仁低头看去,发现那是一个简陋的雪人,但他却评价道:“不丑呀,在这么恶劣的环境,能做出这么可爱的一个小雪人,很厉害呀!”
说完这话陆仁看向了麒麟崽身边来路不明的孩子,发现原本带着三分怨怼七分委屈的孩子在听完这句话之后,阴云密布的表情有所缓解,变得喜笑颜开了起来。
陆仁见状松了一口气,虽然并不认识灵宝,但是作为成年人,陆仁没有任何理由去破坏一个孩子幼小的梦想。
虽然麒麟这个物种本身乃是通天彻地的瑞兽,但是对于麒麟崽来说,陆仁的话就是世间的真理,既然陆仁说这个雪人很厉害,那这个是雪人,就是很厉害。
听了个陆仁的话,麒麟崽张大了嘴巴,发出了赞叹:“哇,真的吗?原来他这么厉害呀!”
听了这话,灵宝也配合得扬起了自己的下巴,显示出了一派得意的样子:“当然是真的。”
于是,灵宝成功收获了麒麟崽崇拜的眼神。
陆仁不拆穿灵宝,只是配合的笑笑:“不过小朋友,你家大人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地方,很危险的。”
对这样的说法,灵宝表示嗤之以鼻。“这才不危险呢,这是我家。”
“你家?”
“对呀,我从出生起就在这里啦。”
听了这话,陆仁有了判断:就像须弥山上住着各个种族的居民,他们都把须弥山当成自己的归宿一样,天上界的天人也把不周山当成了自己的家,而现在在他面前的应当就是一个年幼的天人。
这时,灵宝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询问面前的不速之客:“你们呢?我好像没有见过你们,你们又是谁?”
如果说站在陆仁面前的是一个成年天人,那么面对这样的询问,陆仁可能会变得心慌、害怕。但是当一个年幼的孩子对他进行严厉质问的时候,陆仁的感受就像是看着小奶猫对自己挥舞爪子一样,只会觉得可爱和好笑。
陆仁抬起手略微掩盖了一下自己上扬的嘴角,目的是为了不让灵宝发现自己并没有认真对待他。
“我叫陆仁,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被麒麟崽给抢答了:“他叫灵宝。”
陆仁意识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麒麟崽已经交到了新的朋友,于是他默默的笑了。可能陆仁本身并没有意识到,但他本就温和的眉眼,在笑起来的时候会莫名地让人感觉到很舒服。
就像是春水初盛,春林初生。
灵宝很少看到有人这么笑,事实上,在天上界他甚至很少看见有人笑,他盯着那个笑容看了一会儿。然后听见陆仁温和的声音传来:“你好灵宝,很高兴认识你。”
灵宝才不会承认,他真的像个无知小孩子一样,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就放下了戒心。
他把下巴仰得更高了,看上去就像一个指高气扬的审讯员:“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陆仁据实已告:“我是来找人的。”
这个回答竟然是出乎灵宝的意料的,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说过有人会特地上不周山来找人了。他疑惑地询问道:“找人?你要找什么人?”
陆仁说:“找我的同事。他在一个叫做梧桐林的地方,你知道吗?”
这是东君告诉他的位置,据东君所说,说天上界想把司渊安置在一个让他不至于暴走的地方,非梧桐林莫属——那是神凰的故地,是司渊母亲留下的居所。在那个地方就算司渊想闹,也会因为舍不得而有所收敛。
而听见梧桐林三个字的灵宝显得很不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梧桐林现在可以算得上是一片荒地,怎么会有人想到那个地方去?
不过,灵宝还是配合地对陆仁说道:“我知道梧桐林在哪里,我可以带你去。”
话刚说出口,灵宝的内心就闪过了一丝懊恼:由上清的浊境亲自带路,可算得上是天上界无上的荣光。他竟然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要是让李伯阳和元始知道了,还指不定要怎么嘲笑他不懂的矜持呢,上赶着给不明身份的人做导游。
但话都说出了口灵宝也不好反悔,只能一边后悔一边等着陆仁感恩戴德地接受。
可是他却听见陆仁说:“谢谢你,但是告诉我怎么走就可以了,不必带路。”
一般如果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是在随时有性命之忧的时候,要是遇见个愿意为自己指路的人,陆仁定然会欣然接受,但听着灵宝这么说,陆仁却摇了摇头。
灵宝对于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显得很错愕:“为什么?”
陆仁笑着弯下腰,摸了摸灵宝的头,认真地说道:“因为你是小孩子。小孩子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虽然我不是坏人,但是难保你下一次不会遇见坏人。所以不能给你一种跟陌生人走也不会产生任何危险的错觉。”

在陆仁的坚持下,灵宝终究没有跟着陆仁一起走。
不过为了感谢灵宝,陆仁从胸口的护身符堆里选了一块红色的石头,给灵宝的雪人做了鼻子。那石头上散发着幽幽的红色荧光,与皎白的冰雪相映成趣。
陆仁临走前关照灵宝:“风雪越来越大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麒麟崽也依依不舍地朝着灵宝挥手,尽管相识的时间甚短,但麒麟崽还是很喜欢他认识的这个新朋友的。
灵宝站在他的小雪人旁边,默默看着陆仁和麒麟崽牵着手越走越远。
风雪把天地间的一切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灵宝和他的小雪人并着肩,看上去也仿佛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
麒麟崽一边走还在一边回头。
“阿仁,我们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你到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了对吗?”
麒麟崽想了想,点了点头。
陆仁于是说道:“那便是了,他不会有事的。”
陆仁留下的那枚红色石头,实际上是一枚可以形成只进不出结界的法器。陆仁不想伤害这个孩子,但是他不能冒着让这个孩子去告密的风险。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陆仁也要杜绝。毕竟,一旦他行差踏错一步,将为他陪葬的可能是整个外来户口调查局,甚至整个人间界。
既然灵宝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能在风雪中独自堆雪人的幼年天人,那么想必被困在风雪中也不会有什么巨大的问题。
但这里面的桩桩件件,陆仁并不想告诉麒麟崽。他希望在麒麟崽的眼里是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而不是为了四界、人间一些所谓虚无缥缈的东西,早早地成了一个阴谋算计家。
不该把孩子卷入纷争,也不该剥夺一个孩子的童年,不要过早的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去预设立场,那是他要去确认的人生。所以善用用白色的谎言吧,构筑一个虚无缥缈的桃花源也好,没有人知道一个孩子的成长今后将怎样的推动世界的发展。但可能世界的意义本身,就是需要一代一代的孩子去寻找的东西,而成年人的纷争最后只会成为旧时代的亡灵。
陆仁希望无论是麒麟崽,还是灵宝,在长大之后可以不再为了四界司之间所谓的纷争矛盾、争权夺势,而针锋相对。他希望他们去寻找更多的东西,一些在陆仁的人生里可能永远也触碰不到,甚至想象不到的东西。
也许今天这场相遇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对于历史来说,这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在时间的长河中埋下的一颗不起眼的种子,种子虽然很脆弱,但它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那个时候无论是狂风还是暴雨,都再也无法阻挡繁茂大树伸出它的枝丫了。
陆仁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来到了传说中的梧桐林。
陆仁几乎是刚到梧桐林的入口,就确定了司渊肯定在这里。因为这里的梧桐实在是太眼熟了,在陆仁自己家的阳台上就有两棵一模一样的。
那便是很久之前陆仁从外来户口调查局的办公室里捡回去的那两棵半死不活的盆栽,陆仁还因为这两棵树而结识了司渊。
不同的只是这里的梧桐与陆仁家阳台上那两盆长势喜人的盆栽不同,一个个都失去了自己的本来面貌,成了一棵棵长得像大树一样的石头。
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石头,但是那树干的纹路和枝叶的脉络实在是太过清晰,不可能是被人为雕刻出来的。
所以陆仁几乎是一瞬间就判断出了这里之前应该还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所有的树都变成了石头。
“这些不会是化石吧?那应该很值钱吧。”陆仁忍不住这么想到。
没有鸟叫、也没有蝉鸣,巨大的石制枝桠遮蔽了日光,把这变得幽暗寂静。当然,树枝不可能把光遮蔽得如此完美,依然会有星星点点的阳光从层层迭迭的树叶间洒落,在地上形成大大小小的光斑。
就像是有人用一张巨大的黑布把天空给遮住了,然后又用锥子在布上戳出了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洞。
明暗交织着,让这里看上去就像是森林的坟茔,埋葬着曾经生生不息的梧桐林。
风雪被阻挡,这地方比外面要温暖上许多。
地上的落叶也已经成了石头,这些石头很脆,陆仁踩上去就碎了,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联想到之前思考的这些树是不是化石的问题,这声音让陆仁无端地感觉到有些肉疼,。
但沉浸在无用的金钱联想中的陆仁没有发现,这石片断裂的声音实际上更像是踩在碎骨上所发出的。深入黑暗中的陆仁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无辜的祭品,正无知无觉地在进入某种爬行类动物的巢穴。
这片梧桐林实在是太大了,陆仁走了没两步就犯了难,他实在不清楚他应该往哪个方向走,贸然前进有迷路的风险。
好在这个时候小麒麟的鼻翼动了动,他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然后便指着一个方向对陆仁说道:“阿仁,那边好像有东西。”
麒麟崽的嗅觉十分发达,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听了这话,陆仁立马迈开脚步朝着麒麟崽所指的方向赶去。
麒麟崽所指的地方在梧桐林的深处。越往深处走,树木便越茂密,光线也便越幽暗,渐渐得能见度变得很低了。陆仁的心里开始打鼓,但是麒麟崽还在一刻不停的往里走。
终于,当陆仁拨开一丛拦路的梧桐枝的时候,他看见了不远处明亮的光芒。
无数密密麻麻的丝从梧桐树上垂落下来。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一处,团成了一个巨型的椭圆球,那个球足有一人高,悬在半空中,正在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那是一个会发光的茧,这茧的光芒忽明忽暗,看上去就像是在呼吸一样。
茧下站了一个高挑的男人,这个人背对着陆仁,正在仰头看着茧,身影看上去有些眼熟。
光线实在是太暗了,陆仁分不清眼前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他躲在了一棵粗壮的梧桐树背后,借以阻挡自己的身形,想先观察一下眼前的情况。并抬手握紧了胸口那成堆的护身符,显得有些紧张。
然而,站在茧底下的那个人却率先开口说话了:“你不必躲了,人类的味道在不周山上是很显眼的。你是来找司渊的?他就在这里。”
他转过头,露出了一张陆仁见过的脸——是奚和。
奚和是司渊的弟弟。陆仁刚从山海界回到外来户口调查局的时候,就听说东皇太一说是奚和把司渊请到了天上界。
也是导致陆仁孤身独闯不周山的罪魁祸首。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陆仁也就不躲了。他带着麒麟崽从梧桐树后走了出来,直面奚和。
“司渊在哪里?”
奚和还是没有看他,只抬头望着眼前发光的茧,说道:“在那里面。”
“在茧里?”
听了奚和的话,陆仁感觉到有些震惊,这茧原来不是什么奇怪的生物留下的遗迹啊。
就在刚刚,陆仁还以为里面会孵化出一只巨大的怪兽,然后导致他不得不面对一场恶战,着实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
得知这茧里没有什么奇怪的生物陆仁算得上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估不准到底目前是什么状况,只能试探性地向奚和询问道:“司渊这是……在睡觉?”
听到这话的奚和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陆仁一眼,还是像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神冰冷,活像陆仁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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