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保洁,不是四界拆迁办—— by一个巨大的坑
一个巨大的坑  发于:2024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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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人还没走几步,又一声“呱”的叫声传来。
原是阿蟾蹲在了几人的必经之路上,看着像是要来截道。两名仙侍抬头望向阿蟾,阿蟾便又“呱”了一声。
两名仙侍听罢变了脸色,赶紧放下了手中的陆仁,诚惶诚恐地朝着阿蟾跪拜道:“原来是太阴大人的客人,是我等失礼了。”
阿蟾听罢,又“呱”了一声。两名仙侍这才千恩万谢地赶紧起身,朝来路跑了。
就这么被放下了的陆仁不明所以,他赶紧跑到阿蟾身边,这回阿蟾却没有再次逃跑,而是顺从地让陆仁抓了起来。
陆仁认真地同阿蟾说:“阿蟾,谢谢你救了我一次。”但他复又无奈地同阿蟾讲,“但你把我带来的是什么地方,怎么所有人都不认识我了,我还能回去吗?”
阿蟾没有答复他。
正在陆仁同阿蟾讲话的当口,他的头顶落下了一片阴影。陆仁抬头一看,是身着一身玄衣的司渊。他一半的头发披散着,一半的头发在头顶挽成了一个髻,带着金冠,器宇轩昂。并且玄衣庄重,衬着司渊白皙俊逸的面容,更让他平添了一股上位者的威仪之感。
此刻,司渊正低着头看着陆仁皱眉头。
陆仁料想司渊此刻应当也不认识自己,必然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对象。于是自觉地给司渊让开了道路。
不料司渊手指轻轻一挥,瞬间,陆仁便如同一个气球一般浮在了半空之中。
司渊对陆仁说:“你身上有与这个此地不相符合的时空之力。”他的眼神复又看向了陆仁手中的阿蟾,无奈叹道,“想来是太阴做的好事。”
说罢,便带着陆仁就这么飞了起来,他们一路飞过亭台楼阁,最后停在了八斋最高的那座宫殿面前。
司渊把陆仁放在了宫殿的台阶上,对他说:“你进去吧,她应当是有话要对你说。”而后便缓缓走向了庭院中放着的几案,默默坐下开始喝茶,显然没有陪着陆仁进去的打算。
陆仁将信将疑,抱着阿蟾慢慢地抬步向台阶上走去,他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司渊。司渊依然是那一副安然喝茶的样子,很是安稳。
于是陆仁便壮着胆子推开了宫室的门,口中说道:“你好……”
这是一间空旷的宫室,四处垂着的白色纱幔随风飞舞,宫室正中,一个白发的女子正对着铜镜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实在是太长了,不光拖到了地上,甚至在地上还蜿蜒出好远。
白发三千丈。
女子听到响动,望向了宫室门口的陆仁。女子拥有一张很年轻的脸庞,且面容姣好,沉鱼落雁。她看着阿仁,露出了一个愉悦的微笑:“阿仁,你来了?”
陆仁手中的阿蟾见了女子便“呱”地一声,从陆仁手上挣脱了出去,蹦跶着去找女子了。
但陆仁已经管不了这许多了,他有些不明白,疑惑道:“你认识我?”
“准确的说,是认识未来的你。”
这话让陆仁更迷惑了:“未来的我?”
女子笑着点了点头,她又转头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叹惋道:“吾乃时牢之囚。”
“在无穷时光中,有无穷个你,上一秒的你同下一秒的你都不一样。”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同陆仁解释道,“但我非如此,无穷时光中只有一个我。有时候我亦分不清,此时是何时,我又身在何地……”
这个解释让陆仁依旧听得云里雾里。他问:“那你找我来此地,是为了什么。”
“我认识你的时候,已经没有巫山了。我同你说起拜月的盛况,你心向往之。”女子的目光落在陆仁身上,却又好像透过陆仁在看着另一个人,“作为朋友,我想让你亲眼看看罢了,但我的力量已经衰弱,无法召回那么久以后的你,只能把这个你招来。”
陆仁似懂非懂,却在这时,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百花的声音:“太阴大人,可以开始拜月了。”
太阴应了一声,而后站了起来,使了个法术,原本披散的头发便挽成了一个精致的发髻,甚至还有一枚精致的步摇镶嵌其上,熠熠生辉。
她起身,一步步地走向殿门口,身上的素衣也在进行中慢慢褪成了庄严华服。路过陆仁的时候,她向陆仁做了个请的动作,邀请他一同去参加拜月。
推开宫门,百花已经守在门口,她恭恭敬敬地对着太阴说:“恭请太阴星君,赐福纳吉!”
台阶下的仙娥仙侍们也一同喊道:“恭请太阴星君,赐福纳吉!”
太阴听罢,起手挥了挥,便看见点点星光洒向台下,洒向巫山,洒向人间。
赐福结束,拜月宴也正式开始。台阶之下,摆满了宴席,无数仙人位列席上,吃着仙果,品着佳酿。美丽的仙娥同俊美的仙侍穿梭期间,斟酒传菜。
空中浮动着桂花的香甜气息,场上铺着织锦的地毯,有美丽的仙娥赤足起舞,好不风雅。
陆仁看见了在宴席间边喊着“阿蟾”便偷偷看着菜品流口水的小童;看见了互相拼酒,是要决出个你死我活的雨师和风伯;也看见了一个人静静喝酒,无人敢靠近的司渊。他们的背后,是一轮满月。那月亮比在人间所见要圆太多,也大太多了。
皓月千里。
陆仁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痴了,正在惊奇中,却见太阴递给了他一小杯酒:“尝尝吧,瑶池酿,十分难得。”
那酒杯很小,也就一口的量,陆仁不疑有他,接过小小的酒杯便一饮而尽。
陆仁只记得他听见太阴说了一句:“希望给你留下了好的回忆。”便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黑暗中,陆仁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阿仁!阿仁!”
于是陆仁挣扎了许久,终于奋力睁开了眼睛,突然到来的阳光直射着他的眼睛,晃得他眯起了眼。陆仁的意识回笼,发现后勤组的人都围在他的面前,雨师的两个手指正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而此刻陆仁正躺在后院的桂花树下,身上已经落了好几朵桂花。
百花问他:“阿仁,你怎么在这里偷懒。”
他的直属领导雨师不悦地说:“偷懒还被抓!你小心被扣工资!”然后又迅速变脸,恩威并施道,“不过马上中秋了,不同你计较。我们大家商量了今天去我和风伯哪里烧烤,你去不去?不去也得去,作为偷懒的惩罚,今晚的烤肉都由你来烤!”
百花呛雨师道:“别听他的,其实是他跟风伯打赌输了,让他今晚做服务生,他不愿意,想喊你做替罪羊!”
雨师赶紧咳嗽了两声,示意百花不要再讲下去了。
百花“切”了一声,这才算是给雨师面子,同他一道去准备下班了。
俊方慢了一步,他把陆仁扶了起来,说:“快走吧,今天整个调查局的人都要去,连那几尊大神也要去,有的你忙的了,你可得早点准备起来。”他神秘兮兮地凑在陆仁耳边说,“放心,我会偷偷帮你的。”
说完,俊方也追上了两人。
陆仁还在恍惚中,他回忆道:“我刚刚好像做了个梦,梦见了什么来着?”他甩了甩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三人走了没多远,见陆仁仍坐在地上没有跟上,便回头喊他:“阿仁!快来了。”
陆仁看着眼前正好的阳光,摸了摸脑袋想:“不管了!似乎是个好梦!”
看着不远处呼唤他的三人,陆仁很快便把梦境的事情抛在脑后,他站起来,笑着追了上去。
中秋嘛,团圆最重要了。

须弥山,声闻界,某不知名的豪华旅店的房间中。
帝释天整个人正在坐在一张巨大的椅子上,他霸气的姿态像是坐着独属于他的王座。
而此刻,他正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自称是他昨天逮捕的罪犯的陆仁。
就在刚刚,这个帝释天原本以为是女性偷渡客的人,穿着一身他从未见过的装束走进了他的房间,并坦言自己并不是个哑巴,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他声称自己是从人间界被挟持到须弥山的受害者,并正式向善见城界司发出求救信号,希望善见城可以送他回人间界。
如果不是来者的脚上还戴着自己亲手设下的囚链,帝释天几乎要因为自己刚抓的囚犯被人偷梁换柱了。毕竟这个人昨天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今天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他的眼神从迷茫变得坚定,看上去并不像昨天那么容易拿捏了。
帝释天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他今天并没有用斗篷伪装自己的外貌,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背后,狷狂而随意。帝释天有一副十分不错的法相,他鼻梁高挺,眼眶深邃,长着一张分外阳刚的英俊面貌。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他作为一名天神,却拥有一双不祥的猩红色眼瞳。当帝释天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会让那个人从内心深处感到不自觉的战栗。
但遑论他征战多年,身上所带有的血光之气了。
听完陆仁的叙述的帝释天问道:“这么说,你是被弥勒从人间界掳来的?”
陆仁点头:“是的,我听说你是善见城界司的人,界司统管各界人口往来,我既然是被挟持来的应该也归你们管辖,所以能不能帮我回到人间界?”
帝释天没有回答陆仁的这个问题,他站了起来,赤足慢慢地走向了陆仁,他今日穿着白色的长袍,闲适慵懒。而帝释天的脖子上和手腕上都带着大片的金子锻造的项圈和手环,足显出他身份的尊贵,与他的发色交相呼应,营造了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庄严之感。。他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金片都会碰撞,然后出清越的响声。
一个自带出场BGM的神明。
陆仁此刻正不安地低着头,处于紧张,他说完话之后就开始默默地低头数地砖,然后他便听到那金片碰撞的声响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来到了自己的耳畔,紧接着帝释天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以为弥勒是什么人?”
陆仁想说:“弥勒就是个黑心的强盗。&@#¥%%”
想说的脏话太多,导致陆仁最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帝释天的下文。
帝释天也并没有期待可以得到陆仁的回答,他根本不认为陆仁会知道,他问出这个问题只是想打断陆仁的逻辑思维能力罢了,他需要拿回这场谈话的主动权。
不过帝释天今天的心情确实还不错,尽管没有必要,他还是很有闲心地向陆仁科普了弥勒的身世:“近些年,在声闻界兴起了一个组织,他们自称反抗者。他们说着要改变世界,要为所有人带去一个不一样的善见城四界,但是实际上,他们始终只是妄图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夺取权力罢了。反抗者挑衅界司,否定释迦的领导,在各地引起事端,这把火已经蔓延到了缘觉界和菩萨界,简直就是麻烦的根源。”帝释天看着陆仁,“而你所说的的弥勒,正是这个反抗者组织的二把手。”
听完了这些的陆仁感到震惊: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像一个无赖一样的弥勒,竟然是一个恐怖组织的小头目?等等,那自己不光出卖了她,她租给自己的手链还被善见城界司的人弄坏了,原本要给弥勒的租金,也被陆仁用来支付了夜叉的赔偿金……如果陆仁再落在弥勒手里的话,岂不是更危险了吗?!
陆仁决定,珍爱生命,远离弥勒!
尽管面前的陆仁脸色一变再变,但帝释天可没心情关心他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打断了陆仁不合时宜的走神,沉声说道:“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你真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普通人……”
当然,帝释天可不是仅仅出于好心才向陆仁进行科普的。他猩红的目光集中在无知无觉的陆仁的身上,那冰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只垂死的猎物。此刻的帝释天就像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他适时地放下了诱饵,只等着无知的猎物自己主动上钩。
帝释天故意把尾音拖长,以便更好地把陆仁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的话语上:“那么,你要怎么证明,一个让善见城界司都感到头疼的弥勒,会为特地越界,只是为了抓回你这么一个小喽啰呢?”
完全被牵着鼻子走的陆仁觉得这并不难解释:“她是想要得到金刚杵……”
但帝释天似乎并没有让陆仁完善自己的逻辑链的打算,他飞快地打断了陆仁的话语,说道:“那么照你所说,金刚杵现在又在哪里呢?”
陆仁觉得帝释天有些胡搅蛮缠,但人在屋檐下,他也不敢硬刚,只好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一遍:“我刚刚说了,金刚杵已经作为证物被外来户口调查局收走了,不在我这里,她弄错了。”
谁能想到帝释天又给他绕回来了:“既然不在你这里,那她更没有道理抓你了。”
陆仁气结:“你……”
帝释天似乎也厌烦了这毫无用处的嘴皮子功夫,他也并不想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些小孩子的争吵上。
于是他态度傲慢地直接剥夺了陆仁的话语权:“之前我就说过了,一切异界事宜需要等到了善见城之后,交由释迦处理,这是四界的铁则。”
他看似做出了让步,实则话里话外强横无比:“即便我相信你的说辞,但如果你想回去,正规的越界途径只有通过界门。界门的钥匙需历来是由界司司守保管的,到时候依然需要由释迦打开界门。所以,你的一切需求都需要到达界司后,由释迦做定夺。”
帝释天说完这段话便转过了身,缓慢地走回了他的座位上。陆仁还想再说什么,但帝释天直接下了逐客令。
于是,陆仁并不甘愿地被请到了外面的牛车上等待出发。
而房间里,帝释天正用手撑着额头在沉思。
他同陆仁的对话的时候,房间里的几名兵士都在场。
此刻,作为帝释天心腹的阿丁有些不解的上前询问道:“帝释天大人,如果那个人类说的是真的,他是受害者的话,我们只需要向昆仑界司……哦不,现在应该叫外来户口调查局了,总之向他们发出确认邀请就可以了不是吗?”
阿丁跟着帝释天时间最久,几度出生入死,所以帝释天待他也最为宽容,往往在所有人都不敢多嘴的情况下,他还能壮着胆子同帝释天说上几句话。
原本有些疲惫的帝释天听了这话后,转头看向了他这个不争气的手下:“你跟着我出生入死得要有三千年了吧。”
阿丁连忙称是。
帝释天补刀道:“这么多年都没有升职,你有没有怀疑过你自身的原因?”
阿丁听了这话羞愧地低下了头,等待帝释天的教诲。
帝释天说道:“如果那名人类说的都是假的,那么他不过是一个满口谎言的反抗者。无论他有什么目的,我们只需拖延他,然后将他带去界司。他长久得不到答复反而会渐渐焦躁,进而露出马脚。甚至有可能在途中放松他的警惕,套出他的话。怕就怕……”
帝释天放缓了语气,望向了陆仁走出去的方向:“怕就怕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金刚杵此刻便落到了昆仑界司的手里。你有没有想过,昆仑会不会愿意将金刚杵还给善见城。”
阿丁:“昆仑界司和善见城界司司各司其职,他们有什么资格扣押我们的东西!”
帝释天嗤笑了一声:“天真。”而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道,“凭心而论,若是有一天,昆仑界司的不死药落到了我的手里。我是断不可能再交还给昆仑界司的。”
说完这句话,帝释天睁开眼,猩红的眼眸发出了妖异的光芒。
无论是不死药,还是金刚杵,这些能跨越生死和时空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了。哪怕是诸天神佛,也不可能毫不动心。
无论是妖怪还是神明,他们永远的渴望力量,永远都热衷于制造争端。这也正是昔年要把世间划分成十界的原因。希望各界相互威慑,相互牵制。而如今的四界司,已然是十界相互争斗,相互吞并后的产物了。
善见城界司,不周山界司,九幽界司,昆仑界司,看似互不打扰,互不干涉,实际上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彼此没有露出獠牙,只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对方的咽喉罢了。
帝释天把这些纷乱的思绪赶出了脑海,总结道:“所以,如果这个人类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将是我们为了确保昆仑界司不得不把金刚杵还回来,而留下的最后的一步棋。”
帝释天疲惫地半合上了眼睛,最后不忘向手下的人嘱咐到:“等回到善见城,关于弥勒的事情,照旧一个字也别提。”
兵士齐声应和。
人人都有一百个心眼,除了傻乎乎的陆仁。
乖巧地坐在牛车上安静等待出发的陆仁此时还不知道,他不过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不过是从弥勒的人质转而变成了善见城界司的人质。
陆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质罢了。

今天已经是阿仁失踪的第三天了。
那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绑走的事情,让调查局的所有人都感到沮丧无比。在外来户口调查局全员在场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被挟持走了。巨大的挫败感萦绕在调查局的每一个人心头。连带着这几天的调查局都死气沉沉的。
此刻,后勤部的人十分担心阿仁的境况,他们这几天一直在等着司渊的出现,希望能从司渊那里得到一个解决方案。
但司渊从那次团建前几天开始,就已经很久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面了,他似乎带着应龙外出公干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又要去多久。
他们此刻能做的就是无止境的等待。
但百花和俊方俨然已经等得有些按捺不住了,他们此刻正不管不顾地要闯进五楼。
据说界门就封存在五楼。
只要找到了界门,就可以通过界门前往须弥山,到时候凭他们的本事,一定能想办法把陆仁带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准备出手。
然而这时,收到风的雨师急匆匆地赶来拦截住了他们:“你们别冲动啊,五楼也敢乱闯,不要命了?!再等等,万一过一会儿司渊就出现了呢?”
听了这话的百花白了雨师一眼,她眼角眉梢都写着着急:“就会叫我们等,等不了了,都三天了。那天传送门后面传来的气息,你难道没闻出来吗?那是须弥山!须弥山的人哪里有人性啊!就陆仁那个小身板,现在肯定已经受不了折磨半死不活了,无论如何要立马找到司渊,再晚一点陆仁还有没有命在都不一定了。”
俊方也在一边帮腔:“是啊是啊,阿仁现在说不定正一个人躲在哪里哭呢,我们得去带他回家!”
起初,竭力拦着百花和俊方的雨师还算理智,但是听了这话,他也忍不住开始想象陆仁此刻会是什么惨状,想着想着,原本拦住两人的手也渐渐卸了力气。
作为陆仁的领导,雨师其实比谁都担心陆仁。他只是忍着,他不想因为个人情感,破坏调查局正常的运转,甚至因此引出大的事端。
但此时,百花的话导致他连日来积累的担忧一同爆发了出来,再加上司渊也一直下落不明,他确实有些沉不住气了。
雨师首先在脑子里把“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全文背诵了一遍,然后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能为一个人类瞎操心,让自己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吗?那必然不能。当年黄帝把他揍成了那个熊样,他都恨死了。结果蚩尤兵败,他最后还不是照样能屈能伸,兢兢业业地转头就跳槽给黄帝打起了工吗。
这有啥的,不就是被须弥山的人打脸,当着他的面劫走了阿仁吗?
一个阿仁而已,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乖巧了一点点,勤劳了一点点,做饭好吃了一点点吗。
不就是不像调查局里那群歪瓜裂枣,整天嘲笑他是保姆部门的老大,看见他会恭恭敬敬地喊领导吗?
雨师每细思一分,脸色就黑上一分。
结果,他脑海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大局观,和陆仁被绑走的场景,附带着平日里陆仁的笑容缠绕在一起,纠结扭曲,在他的脑袋最终演变成为了四个大字:“干他丫的。”
想到此处的雨师慢慢放下了手,他缓缓转过了身,同百花、俊方并排站在一起,同仇敌忾地望向了五楼的入口:他要随他们一起勇闯五楼!
不过三人刚迈开步子,却从身后伸出来了一双手扣住了最外侧两人的肩膀,制止住了三人的行动。
是风伯。
雨师现在脑袋发热,可不管风伯的阻止:“飞廉,你不想挨揍就别拦着我。”
他激动地眼圈发红,声音颤抖,俨然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风伯看着雨师这幅模样,就知道他又上头了,他叹了口气,规劝道:“屏翳,你也是八千岁的人了,能不能长点心啊。我让你来拦着俊方和百花找死,你拦着拦着就打算跟他们一起英勇就义,这算怎么回事啊。”
雨师听了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你怎么还人身攻击我?你才没长心呢,阿仁现在生死未卜,我作为他的上司,去营救他有什么错?”
风伯扶额。他刚刚路过五楼的时候,看见百花和俊方眼睛一眨不眨地地盯着五楼的大门看,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但毕竟不是一个部门,而且百花和俊方也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他一个别的部门的领导也不好多加指摘,于是便传音,让雨师赶紧过来,好生规劝规劝他的下属。
谁知道雨师一来,直接成了敌方战力。
风伯:大意了,给敌人递了刀子。
作为雨师两千年的舍友,风伯深知雨师的脾气,这种时候只能顺毛撸,如果跟雨师对着来,他肯定得炸,炸成一朵五彩斑斓的烟花。那风伯可吃不消。
于是风伯放缓了语调,用温和的声音劝诱道:“没有说不救阿仁,这不是由于此事涉及须弥山的缘故,需要先由领导跟善见城界司通气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们未经善见城界司的批准,擅自前往须弥山,这种行为可以被判定为单方面宣战。到时候好不容易太平了没多久的十界又要大乱了。”
雨师、俊方和百花听到此处,也开始迟疑了起来。
三人正站在五楼的楼梯间极限拉扯,场面一时陷入了僵持阶段。正在此时,却见一道飞光直接从三人身后射来,擦着最外侧的俊方的身子射向了五楼的大门。
大门爆炸了,一时之间飞沙走石。
三人震惊之余,回头查看是谁的手笔,却见楼之下涂山绮罗与龙女并肩而立,龙女的手上还牵着陆阳,而几人身后还站着陆青舟。
那一记飞光应当是出自龙女之手,她发功的手势都还没来得及收回来。
风伯属实有些头大了,他刚刚控制住的场面一下子就被破坏了,只能额头青筋直跳地询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听了这话的龙女斜睨了风伯一眼,说道:“我要投诉,你们调查局无能!我儿子都让人绑架了三天了!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三天了!结果,你们调查局这么多天了连个调查报告都没给到我们家属,那我当然只能自己跟孙子一起去须弥山找了!”
控诉的话龙女说得毫无感情,但说到她要“自己去须弥山找”的事情时,她的声音就陡然变大了。
龙女手里牵着的陆阳也在一边帮腔:“自己去须弥山找!自己去须弥山找!”
这几天陆仁不在,麒麟崽都哭惨了,整天在家里趴在陆仁的旧衣服上哭。这回听龙女说要去须弥山救人,他义无反顾地就选择加入。
而另一头,无缘无故吃了个投诉的风伯感觉心累。他只好转移目光,又看向龙女身边叉腰站着的涂山绮罗:“那涂山组长呢?你总不会也是去找儿子的吧?”
涂山绮罗的眼神游移到了楼梯间的栏杆上,没有同风伯对视,她似乎并不是很会撒谎,但还是靠着转移视线完美且顺畅地说出了她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请了年假,打算去须弥山度假。”
风伯:“……”那地方是个不毛之地啊,谁会去那里度假啊!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你真的是去度假的吗?
风伯无力吐槽,只能把目光投向了那三人中唯一靠谱的陆青舟,他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询问到:“陆组长,那你呢?”请一定要说你是来阻止这几个人的!
然后他就听见耳边传来了陆青舟的高贵冷艳的低沉嗓音:“须弥山有潜逃过去的偷渡客,我要前往抓捕。”
风伯默默舒了一口气,还好,总算还有一个正常人,是因公出差。
不过这个消息还是让风伯有些意外,他有些疑惑地询问道:“最近我们局里有收到过线报说须弥山有偷渡客的事情吗?”为什么他不记得处理到过这条信息。
作为IT组的老大,局里所有接收的信息都由他们IT组处理,理论上,他是外来户口调查局消息最灵通的人,如果真的有偷渡客,他应该比陆青舟知道得更早才对。
只见楼梯下方的陆青舟点了点头,然后抬起下巴指了指身前横眉冷对的龙女:“有啊,就是她。”
贼喊捉贼的戏码,算是让你们给玩明白了。
IT组组长风伯表示心很累:我只是一个修计算机的,为什么让我在这种时候成为唯一一个有理智的人?
算了,毁灭吧。
正在风伯焦头烂额的时候,场面已经不可控的时候,他听见从五楼的走廊里,传来了一些声音。
五楼的大门原本就只是用了一道丑陋且老旧的铝合金折迭门遮挡着,如今在龙女的一击之下,铝合金折迭门直接爆炸,在五楼的楼梯口炸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里面没有光亮,单从外面看,完全看不清这个洞口里面有什么。只能听见风呼呼地往里灌的声音,那风声又异常地肃杀萧条,听上去就像是千万人的呜咽声一般,让人无端从灵魂深处生出一股战栗之感。
而此刻,在这黑暗和风声的尽处,正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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