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保洁,不是四界拆迁办—— by一个巨大的坑
一个巨大的坑  发于:2024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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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释天动都没动,他甚至没有扭头看向这个刺杀者,他的目光平视前方,但身体周围似乎有一个结界一般,让这个醉鬼不得寸进。
刺杀者嘶吼的声音更大了,匕首正在与虚空中不知名的力量在角力,几乎冒出了火星子。
帝释天似乎终于对刺杀者发出的噪音不耐烦了,他皱着眉头,不悦地扭过了头,斜睨了这名不自量力的提奴一眼。紧接着,虚空中的力量陡然变大了,刺杀者手中的匕首被弹飞出去,刺杀本人也被震得摔在了地上
刺杀者手上的匕首脱手而出,掉在了一旁正在偷偷远离战场的陆仁脚边。
陆仁:“QAQ”

第57章 须弥山(四)
当刺杀者的匕首落到脚边的时候,陆仁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把脚边的匕首踢了出去。却没想到,就是这一脚引发了诸多事端。因为慌乱中陆仁有些病急乱投医,甚至没有找准方向就随随便便下了脚。
这直接导致他顺利地把匕首踢回了刺杀者的手里。
那个默契程度怎么说呢,哪怕是事先排练过,也很难做出这样完美的配合。
陆仁:“……”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陆仁清楚地看见,坐在他对面的帝释天在他这番操作以后,百忙中还抽空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尽管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但陆仁知道那一眼也可以翻译成“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
不出意外的,刺杀者一点胜算都没有,且不说他能不能打赢帝释天,帝释天还带着那么多手下呢,一人揍一拳也够他喝一壶的。所以这场战斗毫无疑问在一瞬间就宣告了终结。
不过场上被抓住的除了那个刺杀者,还有陆仁。
陆仁很委屈,但陆仁不敢说,因为现在他的设定是个哑巴。
陆仁双手被术法捆绑在背后,人也被逼迫着跪在地上。他陷入了一个十分被动的局面,在思考的同时左手也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手腕上的一条手链。那是弥勒领走前留给他的东西。
陆仁还记得当时弥勒同他说:“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这段时间你只能靠你自己。”然后弥勒便掏出了这条手链,“异界来客自古便是禁忌,更何况你身上还带着金刚杵的味道,要是被人发现了肯定会马上被断罪。这条手链能暂时遮掩住你身上的气息,不想死就别拿下来。”
保命的东西谁会嫌多呢,陆仁道了一声谢,便想伸手接过弥勒手里的手链。他拉着手链的一头,拽了拽,没拽动,因为弥勒握着手链另一头的手并没有放开。
陆仁疑惑地看向弥勒:“这是……?”
弥勒扬了扬下巴,向陆仁提问道:“你觉得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吗?”
陆仁呆呆地摇了摇头。
弥勒冷哼一声,似乎对陆仁还算上道的表现颇为满意:“那这条手链自然不可能白送给你,只算是我租给你的,租金要用你这半个月的薪水来付,明白吗?”
陆仁哪里敢说不明白,他连讨价还价都不敢,只能回答:“明白。”
可恶的剥削主义者。
结束了回忆的陆仁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干脆不装了,直接开口辩解自己与这件事无关,刚刚那不过是个意外。
毕竟,有这条手链的话,哪怕他的女性身份被拆穿了,他来自人间界的事情也可以被顺利掩盖。唯一的问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男性突然出现在声闻界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容易说得清。
不同于社会地位偏低的女性,是生是死没人在意。凭空冒出来一个正值盛年的青年劳动力,在哪里都是一件十分离奇的事情,这也正是弥勒非要让陆仁假扮成女性的原因。
陆仁还没有思考出什么头绪来,他身边的刺杀者却率先开了口,但他并不是要招供或者是认罪,然而念出了一段陆仁没有听过的咒文。
站在他旁边的兵士似乎知道这段咒文的意思,陆仁听见那位兵士咒骂了一声,就快速迈步想要上前阻止这名刺杀者。
但是一切都太迟了。
几乎是在这名刺杀者念完咒文的一瞬间,他猛然化成了一团火焰,在陆仁眼前焚烧殆尽。
激进的理想主义和恐怖主义之间的界限,有时候太过模糊。
陆仁震惊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从小生长在和平的国家,连死人都没有见过几回。哪里可能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几乎整个人都被吓得呆住了。
但除了他,在场的其他人都表现得十分习以为常。
帝释天看着面前还在不停燃烧的火焰,不悦地“啧”了一声,低语道:“业火焚身……又是反抗者。”
面对这样的场面,帝释天并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的动摇,甚至还有闲心训诫自己的下属,“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卸了他的下巴?”
那名负责制服刺杀者的兵士连忙单膝跪地认错:“是我的失误。”
帝释天不想再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回去以后,自己领罚。”
他们谈论这件事的态度实在是太轻巧了,很难想象这是有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他们面前。更像是一个人没有拿稳一个南瓜,南瓜砸在地上碎了,另一个人让他以后注意。
如果说,一个突然在陆仁面前自我毁灭的刺杀者,只是让陆仁感到震惊和害怕;那么帝释天的言语中所展现出的对生命的漠视,则是让陆仁感到冰冷和恐惧了。
陆仁明白,如果他此刻表现出自己一个来历不明的男性身份,那么有很大可能,他会被直接当场杀死。
兵士接受完了帝释天的训斥,便起身走向了陆仁:他想在陆仁也自焚之前卸了他的下巴。
陆仁惊恐地看着面前离他越来越近的兵士的手。
好在这个时候,老板娘及时出现了。
只见老板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冲了上来:“大人!请放过这名可怜的女性吧。”
然后,老板娘便声情并茂地说起了陆仁悲惨的身世。令陆仁感到意外的是,老板娘的版本甚至比弥勒的版本还要夸张。什么被火燎坏了嗓子和脸,自此有些疯疯癫癫,什么从小被虐打,后来因为不想被亲生父母卖掉而一路乞讨到了她这里。
这令陆仁不得不感慨越漂亮的女性,说起谎来越不打草稿。
然而陆仁并不知道,老板娘其实不算是在说谎,她只是杂糅了太多女性的故事,其中甚至包括了她自己。
帝释天其实毫无慈悲可言,她听着老板娘带着哭喊的求饶,只觉得聒噪。他有些烦躁地地扶住了额角,想找个办法让这个女人闭嘴。
他用漠视的目光在场上巡视了一圈,然后看见了陆仁因为恐惧而变得通红的双眼。
帝释天想:“这不是一双能杀人的眼睛。”他虽然不是一个慈悲的人,但他也并不嗜杀。
于是他挥了挥手,制止了手下的行动:“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违禁品,没有的话就放她走吧。”
他并没有兴趣为难一个女性提奴。
兵士闻言应声,然后双手结了个印。接着陆仁就看见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球。水球慢慢向陆仁靠近,直至最后把他整个包裹了进去。
奇异的是,尽管陆仁被吞没进了水中,却依然能顺畅地自由呼吸。
紧接着陆仁就听见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现在将开始进行违禁品测试,请确保身上没携带任何杀伤性武器;没有以任何不正当手段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没有寄生任何受到管制的生物。”
陆仁心想:“这个声音所指的,不会就是我头发里的混沌碎片和手上的手链吧?”
不知道真实情况的兵士内心想的却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名女性肯定能顺利脱身。
毕竟水球术是已经传承了很久的官方测试方法,对违禁品的定义标准早就落伍了。这个法术所定义的杀伤性武器和受管制生物几乎都是灭世级别的,哪怕在菩萨界都很难得,在声闻界和缘觉界更是早已绝迹了。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水球响起了警报:“警告!警告!监测到相关违禁品!检测到相关违禁品!”
更夸张的是水球竟然因为不堪重负,在告知结果之后直接炸裂了。兵士目瞪口呆:“这得是带了多危险的东西啊。”
混沌碎片:深藏功与名。
这下即使是刚刚拼命帮着陆仁说话的老板娘都不敢吭声了,她默默地退到了人群之外。
然后场面就变成了:陆仁湿漉漉地站在场地中央,而兵士们在他四周围成一圈,统一地将拔出武器指向陆仁,以防他有什么危险的举动。
当你对生活说,这已经是最低谷了,往后的每一步都是往上走的时候,生活答复你,你对低谷一无所知。
不得不说这个结果让见多识广的帝释天都有些意外,他用低沉的声音威吓陆仁道:“你身上藏着什么?”
陆仁可不想被捅成筛子,于是他老实地伸出了右手,向众人展示出弥勒租给他的手链。
于是,手链被兵士小心翼翼地取下。兵士的其中一只手始终按在自己的武器上,全程都小心戒备着,以防止陆仁的突然发难。但出乎意料的是,陆仁全程都很配合,这让兵士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松了没多久,兵士就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因为在手链取下来的瞬间,一股属于金刚杵的味道从他面前这个被团团围住的女性身上传来。
兵士霎时间感觉自己都无法自主思考了,连带着刚刚疑惑着的“这个女性提奴的手腕为什么这么粗”的疑问,都一同飞到了九霄云外。
因为金刚杵,正是帝释天前段时间遗失的法器。而身上想要带有金刚杵的味道,必然是近期才接触过金刚杵的人。
在场所有的兵士都闻到了这个味道,他们都展现出了震惊的神色,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安然地坐在人群之外的帝释天。
帝释天也没有料到会在声闻界的一个不知名小酒馆,查找到他失踪已久的金刚杵的线索。但饶是如此,他依然面色沉着冷静,没有显露出任何一丝情绪,只是眯起眼睛,用探究的神情看向了场中那道瘦削的身影。

第58章 须弥山(五)
当陆仁身上属于金刚杵的味道扩散开来的时候,全场的兵士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他们都安静地等着帝释天下达命令。
大家都清楚,陆仁身上的味道太淡了,他身上断不可能藏着金刚杵,但既然还有味道残留,那作为近期接触者的他,就必然知道金刚杵的下落。
在众人的惴惴不安中,帝释天终于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但说出来话却不是给陆仁听的。
帝释天向他的手下询问道:“我记得,那名偷窃金刚杵的摩利,最后似乎逃往了人间界?”
兵士给出了肯定回答。
于是帝释天看向陆仁:“既然如此,那带他回善见城吧。”
兵士似乎对帝释天这个突然的决定有些疑惑:“不对对他进行拷问吗?”
听到了这个问题的帝释天不自觉地挑了挑眉:“拷问一个哑巴?”他不悦地看了他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手下一眼。
“更何况,你以为她还只是一个普通提奴吗?”帝释天的话虽然是向手下说的,但他的目光却没有离开陆仁,他眼神专注,似乎在探究着陆仁的来历,“如今她的来历涉及异界,凡涉及异界的事情都要由释迦亲自过问,这是善见城早就定下的规矩。”
尽管帝释天也不清楚各种缘由,但释迦对待异界的事情都十分谨慎,由来如此。即便是他,也不能轻易地坏规矩。
于是,感谢释迦定下的规矩,陆仁总算免去了一场皮肉之苦,虽然他也暂时地成为了异世界的阶下囚。
须弥山,不知名的酒馆,陆仁的房间。
陆仁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兵士宣读着前往善见城的注意事项,他会在明天启程,职业也将正式从女招待变成了女囚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帝释天并没有虐待囚犯的爱好,至少没有兴趣虐待一个从人间界来的囚犯。他甚至不限制陆仁的行动,只是命人在陆仁的脚脖子上拴上了一根极细的脚镣,这根脚镣会限制陆仁的移动范围,当陆仁离帝释天太远时,脚链就会发出警报甚至电击陆仁。
这就是善见城界司的囚链。
听着兵士对囚链的讲解,陆仁发觉这东西的功效竟然有些似曾相识:“这倒是与阳关身上的锁妖链有异曲同工之妙。”
由于帝释天对待囚犯的宽容,陆仁甚至缺乏了一丝丝被抓捕后的紧张感,他的思维甚至忍不住发散了出去,“也不知道宗年和阳关经过上次的事情以后怎么样了。”
片刻后,陆仁自嘲地想:“不过再不怎么样,也应当是比正在当阶下囚的我强吧。”
而一旁讲解的兵士也在观察着发呆的陆仁。不哭不闹,还算顺从,便也没有过多地为难他,讲完了注意事项之后,只留下了一句“明天来带你出发”的通知,便离开了陆仁的房间。
虽然但是,听完注意事项的陆仁突然发现,做阶下囚不光包吃包住,还不用打工耶!
早知道有这好处,他可能早就自首了。
由于从来没有一个被善见城的囚链锁住的人能够逃脱,所以帝释天根本不担心陆仁会偷偷溜走。更何况,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想要独自承受帝释天的怒火,这是善见城四界的共识。
所以今晚陆仁可以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过夜。
兵士甚至还贴心地为陆仁留出了收拾行李的时间。
不过陆仁的行礼一共就只有一个背包,他甚至在来到声闻界后根本没有打开过这个背包。所以陆仁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干。他安静地坐在窗前,享受着这个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般的夜晚。
陆仁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看着须弥山巅之上,高悬于天的三轮满月。
陆仁有些怀念家里的电视和啤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他有些失落地想,但随即又振作了起来,“雨师他们当时是看见了我被抓走的,现在一定在想办法救我呢。”
初到异世,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陆仁在他坎坷的前半生里学会了勇敢。
一味的恐惧只能让人停在原地,好在陆仁早就习惯了一往无前,他给自己打气:“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等到弥勒良心发现送我回去,或者等雨师他们找到我!”
说到底,就是一个倒霉蛋在深夜给自己拼命灌鸡汤的故事。
然而正当陆仁灌鸡汤灌得正起劲的时候,他看见楼下的小巷子里,一名美丽的少女正在被一名青面獠牙,长相可怖的怪物往阴影里拖去。
经过在酒馆这几日的见闻,陆仁知道,那名可怕的怪物叫做夜叉,是声闻界的一类生灵,也包括在提奴之内。
往常酒馆的客人里也有几只夜叉,他们都长着色彩鲜艳的头发和深蓝色的皮肤,随身还会携带着巨大的锋利铁叉。夜叉的体型比一般的提奴要高大一倍,而且来了酒馆之后,他们往往便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一群身材高大,长相凶恶的生物抱团,导致其他的提奴们也很害怕他们,不敢靠近他们落座。于是每当他们出现,周围总会出现一圈人群的真空。
一开始,陆仁也不敢靠近那几位客人。
后来还是老板娘向他解释说,这几名夜叉并没有恶意,而且夜叉这个种族有些外强中干,除了长得比较吓人之外,其实并没什么威胁。而酒馆常来的几名客人甚至还是公职人员,负责在城门口靠着可怕的长相收取来往商客的好处费,帮助丰富城镇的税收。
陆仁这才渐渐地可以用平常心来看待这几名夜叉。
但是内心深处,陆仁对夜叉还是存在着不信任的。
如今半夜看见夜叉拖着貌美女子进入深巷,陆仁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他飞快地跑下了楼。
楼下受了一天惊吓的老板娘正点着油灯,在纸张上计算着今天的损失。一边算一边心疼地安抚着自己的小心肝。
陆仁边跑下楼边向老板娘说道:“老板娘,有个夜叉拉着一个漂亮女孩进小巷子里去了,快去喊人帮忙!”
老板娘刚刚消化了陆仁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上什么时,陆仁便已经像一阵风一样跑掉了。只见他从后厨绕近道,从后门蹿了出去,还顺手捎上了一根烧火棍以备不时之需。
万幸的是,出了后门的陆仁刚拐了两条巷子,就看见了夜叉和那名少女。长相骇人的夜叉似乎在拉扯着少女,而少女的表情显得很不情愿,正在极力拒绝。
陆仁一看这还得了,简直是无法无天,但同时他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万幸,还来得及。”
于是陆仁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直接在背对着他的夜叉的后脑勺上打了一记漂亮的闷棍。
夜叉应声倒地,露出了被他硕大的身躯遮挡着的,满脸震惊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长长的头发,细胳膊细腿看上去十分柔弱,面容姣好,惹人怜爱。
陆仁赶紧上前问少女:“你没事吧?”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摇了摇头。
陆仁这才放心,他指指倒在地上的夜叉,招呼少女:“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他就该醒了。”说着转身赶紧向着巷子口走去。
然而陆仁走了两步,却没有听见身后有跟来的脚步声,反而传来了一阵皮肉撕扯与咀嚼的声音。
陆仁惊恐回头,却见刚刚还十分斯文的少女此刻正蹲在昏迷的夜叉身边,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满口的獠牙。她的牙齿上和嘴里已经满是鲜血和皮肉,这是她刚刚从夜叉身上撕下来的。
陆仁低头一看,躺在地上的夜叉肩膀上已经被撕扯下来了一大块血肉,肩上的血窟窿正在汩汩地冒着血水。
少女似乎只咬了一口便满足了,她站起了嘬了嘬手指,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抱怨躺在地上的夜叉:“老是劝我不要吃提奴,真是烦死了。”说罢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又伸腿踢了夜叉一角。
陆仁这才意识到,他好心却办了坏事。
少女似乎发泄够了,便抬眸望向了陆仁,而后带着满口的鲜血冲了过来。边跑她还边舔嘴唇,显然是把陆仁当成了一顿送上门来的美餐。
不过陆仁也不再是当年手无寸铁的陆仁了。
少女刚至近前,陆仁头发里的混沌碎片就感知到了危险,它自动变换成了无数的混沌触手,轻易地将少女卷了起来。
向来只会靠着美貌引诱一下无知提奴的少女,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即惊恐地大喊:“你是什么怪物?”
但陆仁被层层迭迭的衣物包裹得太好了,少女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混沌触手裹挟着少女在墙壁和地面之间甩来甩去,这名可怕的少女很轻易就被摔晕了。
陆仁再三确认少女是真的晕了以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先是夸了夸立下大功的混沌触手,然后赶紧往巷子外面走,想要找人帮忙。没想到刚好在巷子口,遇上了正在四处找他的老板娘。
老板娘面色焦急,见他平安无事地从巷子里走出来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你没事,我刚刚还疑心你说得那名少女会不会也是夜叉。夜叉族人不一般,他们相由心生,且相貌正好与内心状态相反。”
这个说法陆仁倒是第一次听说:“相反?”
老板娘点点头:“是啊,内心越是善良的夜叉长得越是丑陋,相反,一旦夜叉的内心开始扭曲,滋生阴暗,就会长得越越来越好看。”
陆仁这才明白,他的以貌取人险些为自己招来灾祸,只好低着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那确实是一只夜叉,是我想当然了。”
老板娘听了这话蹙起了眉头,又问起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仁为了不暴露身上混沌碎片的存在,只能谎称他刚走进小巷,便看见那两名夜叉打了起来,然后双双晕倒。
老板娘并没有过多怀疑陆仁的说辞,只赶紧喊了人来救治伤员,这件事才算告了一个段落。

第59章 须弥山(六)
最终,在众人的努力下,故意伤人的夜叉少女被成功抓了起来,而夜叉的伤口也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值得庆幸的一点是夜叉这个种族生来皮糙肉厚,并且恢复速度一流,所以这些皮肉伤愈合起来十分迅速,这多多少少能减少一点陆仁的愧疚感。
但不能因为伤口愈合了,就当做它不曾存在过。不应该忽视伤口,就像不应该忽视自己的错误一样。陆仁也决定选择直面自己的错误。
说起来,这名夜叉还曾经在陆仁工作的酒馆里喝过酒,陆仁甚至曾经给他上过菜。没想到的是到头来陆仁还把人家害得受了伤。想到这里,陆仁心里愈发愧疚,垂头丧气地站在一边看着医生的动作。
然后他冲着夜叉深深鞠了一躬,诚恳地道歉道:“实在是对不起,我本来以为你要对那个女孩子不利,就没有想这么多,谁知道害了你。”
没想到这个看似凶恶的夜叉,脾气却很好,他哈哈一笑:“没事没事,想帮助别人是好事,你不用太自责。”
陆仁摇摇头:“但是我这回确实有些太莽撞了。”
夜叉却皱起了眉头,对陆仁还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事情表达不悦:“说了这事不怪你,也不应该怪你。你愿意站出来是好事。”夜叉神色郑重地同陆仁说,“要是怪了你,那以后人人都怕弄错,人人就都不敢伸出援手了,到时候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怎么办?”
末了,夜叉的语气又变得轻快了起来,他挤眉弄眼地对陆仁说道:“谁又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几回错呢是不是。”不过说实话,他那种可怕的面孔再配上鬼脸,显得一点都不像是在安慰人,更像是要活吃人。
但诚如夜叉所言,一个不能容忍错误的社会,最终会奔向麻木。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受伤的是夜叉,陆仁却显得比他还难过,结果到头来竟然还是夜叉又安慰了好一阵子办错事以后满是愧疚的陆仁。
夜叉本来还在滔滔不绝地说教,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他把陆仁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又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对啊!你不是酒馆的女招待吗?你居然能说话!而且还是个男人!”
夜叉原本还算生动的表情,顷刻间就僵住了。要知道,酒馆的女招待可一直是他这段时间的梦中情人。谁知道原本美丽高傲的妙龄女郎如今却突然被爆出竟然是一个活脱脱的男人,而且还打了他一闷棍,还造成了他的负伤?
夜叉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哭着对陆仁嘶吼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你这个混蛋!”然后把陆仁赶出了家门。
陆仁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在温声安慰自己的夜叉,突然就暴走了。
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他曾经在不经意间玩弄过一只丑陋但善良的夜叉的感情。
有些错误,确实很难容忍。
尽管吃了闭门羹,但陆仁还是坚持把自己这几天的薪水留给夜叉做赔偿,并嘱托老板娘转交。
一晚上都旁观着的老板娘没有推辞。
陆仁看着也是第一次看见他说话的老板娘,又想起刚刚夜叉惊诧的表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老板娘面前掉马的时候,老板娘好像什么都没说。
本来嘛,陆仁伪装成女人就是为了隐瞒自己是异界来客的事实,如今他都被当场逮捕了,自然也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但是脱马甲的过程可能尽量不要误伤普通群众好一点,毕竟从刚刚夜叉的表情来看,好像着实被他吓得不轻:“老板娘,我突然能说话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老板娘听了这话,没有忍住,当场笑出了声:“就你那点装伪装技巧,骗骗那群蠢货还行,想骗我还嫩了点。”
老板娘年纪轻轻就出来讨生活,眼光毒着呢。更何况陆仁扮女孩子的时候一点都不敬业,可能也只有酒馆里那群大龄单身汉会弄错了吧。
听了这话,陆仁才知道他早就掉马了,他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给您添麻烦了。”
老板娘却扯了扯嘴角:“没关系,习惯了。这几年弥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往我的酒馆里塞一些走投无路的人。总是这样,没必要多问。”
听了老板娘的话,陆仁忍不住说道:“她这样也太给您添麻烦了吧。”
老板娘却伸了个懒腰,无所谓地说道:“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早就死了。我哪里敢嫌弥勒大美女麻烦哟。”
陆仁并没有见过老板娘说得那些人,于是他疑惑地问:“那那些人后来去哪里了?”
“谁知道呢,总是待了一段时间过后,某一天早上自己就消失了。”说完,老板娘顿了顿,然后望着天上的月亮,低声补充道,“就像弥勒一样。”
“弥勒,她到底是干什么的?”
“谁知道呢,她说她在忙着改变这个世界。”原本在看月亮的老板娘收回目光,她看着陆仁说道,“而我,光是不想被这个世界改变,就已经筋疲力尽了。”
老板娘的眼睛里有很多陆仁看不懂的情绪,他只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又不知道此时的老板娘是否需要安慰。
但好在老板娘很快就从这种情绪中走了出来,她振作起来以后反问陆仁道:“你呢,你是为什么来的?”
于是陆仁便把他被弥勒绑架,然后滞留在须弥山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老板娘听完之后,面色显得十分古怪,整个人看上去欲言又止。
最终,她忍不住向陆仁问道:“你既然是受害者,那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向善见城界司求救呢?犯事情的是弥勒,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根本没有隐姓埋名的必要啊。”她看着面色逐渐转向震惊的陆仁,一字一句道,“而且,你向界司求救的话,作为被绑架的对象,应该很快就能被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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