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深吸了口气,接着开口,“那人我之前碰见过几次,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认识他府上的马车,那日深夜我不小心路过,可是亲眼看见小王爷身边的那个侍卫进了马车,也是亲眼看见他动的手。”
游听扬听了疑惑问道,“那侍卫没发现你?”
不仅没得到关怀还被怀疑了能力的顾随眉头一竖,就要发作,然而看游听扬诚恳发问的脸,最终还是双肩一塌叹了口气,“那自然是发现了。”
继而他下巴一抬,“但我爹可好歹是刑部尚书啊,难不成他还能要我的命,我可是我爹的命根子。”
余风令虽然心中也有些震惊,但被顾随这话一逗,没忍住又笑了出来,“亏你爹还掌管刑部呢,从你身上是半点儿看不出来。”
“不是,你们这什么反应啊,是我不正常,还是你们不正常啊。”顾随皱眉,一脸不可思议。
游听扬斟了杯酒,语气平缓,“前面那几人皆是先对小王爷有谋害之心,小王爷处置他们并无不妥。而最后那人,你既说了他沉迷酒色,而且以他那所作所为想必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次遇到的事小王爷,小王爷能处置,若是无权无势之人,那他们又该如何呢?在权势之下又能如何呢?小王爷虽下手是狠绝残忍了些,但那人到底也不算无辜。”
游听扬没说的是,他反而对小王爷有些欣赏,除去掺杂个人情绪宣泄之外,对于作恶之人,百死都不为过,况且有了厉惩严刑这前车之鉴的威慑下,想必一些人再想动手也得多思虑几分了。
小王爷如此做,未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余风令也没想到,想要害君不离的人竟然这么多,以他那身子,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至于君不离的手段,也许是因为看过原书本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或许是知道他并无害自己之心,他只是惊讶了一瞬,其余心中别无他想。
人终究是感官动物,相处了这么久,余风令内心还是偏向君不离的。
顾随无言的来来回回看了看两个人,都有些开始怀疑自己不正常了,但他一向也不喜欢揪着那些无谓的,“得,是我小看了你俩,看来我这心境还得再练几年。”
“你少去那些烟花柳巷之地就行了,省的哪天染了脏病,甭说几年了,能不能活几个月都是问题。”余风令话不留情。
顾随瞪大眼,“你可不要污蔑我,我现在还是清白之身呢,我那是去听曲儿看美人懂不懂啊。”他说急了,手在桌子上拍了拍,“风雅!风雅,你懂吗?”
“真的?”余风令面露狐疑。
“这个我可以作证。”游听扬笑了几声,“就他那胆子,也不敢乱搞,要是他真睡了青楼里的姑娘,估计他爹能打断他的腿。”
“哟,顾随,你这可以啊,这天天在女人堆里还能管住自己,当世柳下惠啊。”余风令是真有些钦佩了。
少有的被余风令夸了,顾随更嘚瑟了,“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能让我花银子的可都是好姑娘,等着过几天,不,明儿,明儿我就可以带你们去长长见识。”
顾随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开了口就记住这事儿了,当即安排上了行程。
当天下午仨人拿上弓箭骑马狩猎了一下午,晚上回来在庄子里烤了肉,仨人喝了两大坛秋露白,一下子醉到了第二天晌午。
然后醒过来没多久,顾随就要拉着两人要带他们去寻芳阁长长见识。
余风令只觉得这两天寻芳阁出现在他身边的次数属实有些多,但反正也是没事儿,他正好也没去过,索性也就应了。
从庄子里准备回城的时候,时候已经不早了,但顾随说正好赶着傍晚回京,寻芳阁正是热闹的时候。
三人翻身上马,回去的路上行人本就少,现在赶上天将黑,路上人就更少了。
余风令侧头看向马上的两人,出声提议,“不如我们来比一比,看看谁先到城门。”
“那不得有个彩头?光比可是没意思。”游听扬笑声道。
顾随双手一拍,“这个好说啊,我们不看谁先到,看谁最后到,最后一个今晚的花费的银子就从他兜里掏吧。”
话音刚落,顾随就缰绳一拽,马蹄一扬就朝着前方跑去。
“就你最会耍赖。”余风令看着一会儿就跑了一大截的顾随咬牙,声语气忿忿,手下反应却也很快,第二个跑了出去。
游听扬看着两人的背影,无言地张了张口,也连忙跟了上去。
昏黄的日暮之下,少年们鲜衣怒马,风姿猎猎,一切正当时。
第18章 走向偏离
夜色渐晚,此处却是千灯照碧云,箫鼓喧空,笙歌不断,楼上珠翠填咽,金翠耀目,偶有红袖轻招,罗绮飘香。
寻芳阁门前,薄衫执扇的美人身子慵懒的或站或靠着,素手不时晃动着,如玉的肌肤若若隐若现,举手投足间风韵十足,眼眸流转间皆是惑人的媚意。
余风令看着身旁进进出出的人流,呼吸间阵阵香气涌入鼻腔,他虽然白天路过几次,但这还是第一次在晚上驻足在这里。
看他愣在了在这里,顾随拽了他一下,“干嘛呢在这儿?走啊,今儿可要游听扬大出血一回。”
“呵,要不是你俩耍赖,肯定不是我垫底。”游听扬不服的反驳。
顾随朝一旁要凑过来的几个姑娘摆了摆手,他来的次数多,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因此也就没再招呼他。
他看了眼顾随,笑着说,“这怎么能叫耍赖?咱们可只是说好了看谁最后到,可没说要同时开始跑啊。”
游听扬哼了声,“我懒得和你犟嘴。”
寻芳阁内灯烛荧煌,上下交映,珠帘绣额,恍若仙境。而身子绰约粉面朱唇的丽人们莲步轻移,妩媚却不俗气,更像是神仙妃子一般。
顾随不愧在这儿花了不少银子的,寻芳阁里都还有特地给他留的房间。
余风令鼻子微动,轻轻嗅了嗅,皱眉看向顾随,“这儿怎么这么香啊?里面不会掺了什么不正经的药吧?”
“庸俗。”顾随一脸嫌弃的瞪他,“你看你这没读过书的样儿。”
说着他正了正身子,高抬下巴,清了清嗓子,端起腔调,“《齐书》曰:东昏侯后宫起仙华、神仙、玉兽诸殿,穷尽雕涂,以麝香、杂香涂壁。时世祖于楼上施青漆,世谓之……”顾随停顿了下,嘴角勾起,面上一脸骄傲。
接着他看向余风令,最后两个字目光重重落下,“青楼。”
余风令抬了抬眉,和游听扬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可思议的笑了声,震惊的看着顾随。
“顾随,你真是看不出来啊,肚子里还真有点儿墨水在。”游听扬打趣他。
余风令朝他抱了抱拳,“佩服佩服啊。”
被奉承到了的顾随嘴角压不住的笑了起来,双手下压,“低调,低调,这些算什么,不过是小菜一碟。”
好歹是走的文雅风,不读点儿书怎么能行,不过……他才不会承认他就会这几句呢。
“顾公子,今儿可还是叫弄弦过来?”门外的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老鸨面带笑意,缓声问道。
顾随坐在桌前看向门口,抬声道,“再叫几个善舞会唱曲儿的,一起让她们过来。”
老鸨应了声便下去唤人了。
余风令看着顾随给他们倒茶,带着些疑惑的问道,“你们府上我记得有家妓啊,怎么还另花钱来这儿看啊。”
“那怎么能一样啊,那府上的有我爹娘在上面压着呢,她们谁敢跟我多说几句啊,低眉顺眼的一点儿意思没有。”顾随道,“这儿的可不一样,而且这里的姑娘都知道的可多了,说话有意思长得还好看,虽说花钱了但买快乐了啊。”
“说的有些道理。”游听扬听了点头。
“是吧。”顾随赞赏的看了眼游听扬。
“哎,”顾随想到了什么,忽然用手肘顶了顶余风令,“话说小王爷长得那么好看,比美人都像美人,你跟他一起的时候就没有觉得……光看着心情都会好那么一点点。”
余风令身子往后退了退,无语的看他。
顾随一看眼神不对,连忙摆手解释,“你别误会啊,我可不是断袖,而且他那么吓人,我对谁有想法也不会对他有想法的。”他张了张口,声音小了点儿,“我不……不就觉得他这长得有点儿比女的还好看吗,有点儿好奇。”
“好奇什么。”余风令皱起眉头。
“好奇……”顾随嘴角弯起个笑,凑近他,“你这么天天往他身边凑,是不是有点儿什么心思。”
余风令瞪大眼,“我能有什么心思啊,我们两个大男人的。”
“你急什么啊。”顾随慢悠悠说着,“有也不用不好意思,要知道就凭小王爷那张脸,也有不少人对他趋之若鹜。”
说完他又看着余风令补充了句,“不论男女。”
游听扬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男人之间确实也是有的,军营里就有不少。”
“真的吗?你见过吗?”顾随猛地瞪大眼,一脸好奇的看向游听扬。
游听扬点了点头,看了顾随一眼,倒是没多说,只是含糊了一句,“见过几次。”
顾随明显还想再问,但门外姑娘们已经进来了。
余风令打断他,“行了行了,你收敛点儿你那好奇心吧,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知不知道啊,我看你早晚吃亏。”
进来的几个姑娘确实可以称得上绝色,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而且千娇百媚,各有各的美。
她们有的善琴,有的善舞,有的善歌,而且确实如顾随所说,她们确实说话风趣又胆大,相处起来像是朋友,但却并不会有被冒犯的感觉。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提了君不离的原因,余风令看着她们老是会忍不住想起君不离来。
虽说君不离是男子,但那肌肤却比眼前的几个姑娘白多了,甚至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金尊玉贵的养着,肤感滑嫩又柔软。
那腰也是劲瘦的恰到好处,他一只胳膊环过来都绰绰有余,好像他的手也恰好能覆盖住那腰身。
至于姿色,这几人虽美,但跟君不离却是没法儿比的,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勾,里面含着潋滟波光,半阖着眼睛看人时那似醉非醉的魅惑感就像是一个勾人的妖物。
忽的余风令就想起君不离中药的那晚来,眼前胭脂般的粉红,手上柔软的触感,脖颈间滚烫的吐息,以及……耳畔难耐发颤的嘤咛。
喉结滚动,余风令下意识的吞咽了下。
顾随眼睛一瞥,就看见余风令看着几个美人一副愣神的样子,他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余风令的肩,“怎么样?这趟没白来吧。”
余风令被顾随一拍猛地回过神来,想到刚刚自己在想什么,他心中忽然一紧,面上一闪即逝的带了些慌乱,接着他像是掩饰般的端起面前的水喝了起来。
顾随看他不说话,以为他感兴趣的紧,也没再打扰他,转头去和游听扬说话了。
后面余风令根本没再注意屋里的表演,脑海中却是乱七八糟的想着这几个月的事,和君不离相处一幕一幕,只觉得事情的走向开始有些不对了起来。
直到月上中天,顾随提议说他们今晚直接宿在这里,反正这是专门给他留的房间,平常也不会有旁的人进来,干净的很。
想到这么晚了回去也怪麻烦,余风令和游听扬也都没反对,三个人也都不是什么讲究的,就一起在床上凑合了一晚。
一晚上的热闹喧嚣过去,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寻芳阁也沉寂了下去。
余风令推开房门,站在栏杆前伸了个懒腰,无聊的看着龟公在楼下收拾着昨晚遗留下来的狼藉的桌子 。
他目光随意的打量着,忽然眼神一定,双目微瞪,面上带了几分不可思议。
君不离怎么来这儿了?
他不是去那个什么寺庙里祈福去了吗?怎么还来青楼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君不离目光一移,朝着自己这边看来。
余风令对上君不离的目光,下意识挥手跟他打了打招呼。
君不离看着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余风令,放在扶手上的手用力地攥紧了几分,面色一冷。
余风令怎么会一大早在青楼。
君不离目光落在余风令身后半开的房门,心忽然就像是被刀刮了一下,刺痛里带着些酸涩。
继而心中涌起一阵怒火,他怎么敢,怎么敢再招惹了自己之后还去找别的女人。
那个人是谁,他也会像对待自己那样温柔的对那个人吗。
余风令在上面看着君不离突然就变得难看的脸色一愣,面上带了些不明所以,这是又怎么了。
君不离目光紧紧落在余风令脸上,自然能看出他面上所想。
忽的想到了什么,君不离朝着余风令笑了笑,只是看着笑起来勉强的很,不过一瞬他就皱起眉头低下头去,放在一侧的手紧紧的捂住胃腹,慢慢的弯下了身子。
余风令看他像是身体难受的样子,面色一紧连忙下楼朝他走去。
君不离身后推着轮椅的风林看着王爷忽然弯下了身子,有些茫然,刚刚不还是都好好的吗?
虽然有些懵,但他很快就带了些担心的看向王爷,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眼前突然就冲过来一个人。
余风令走到君不离跟前蹲下身子,扶着轮椅看向他,面露担忧,声音也有些急切,“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疼……”君不离声音发着颤,尾音低弱,像是难受的厉害。
“哪里疼?胃疼吗?”余风令声音里带了些焦急,“我看看。”
说着就伸手抓住君不离的手腕要把他的手拿开。
君不离顺从的随着余风令的力道把手拿开,他抬眸看着面前一脸关切的人,感受着胃腹处从大掌上传来的温热,只觉得让他的心都发烫了起来。
余风令试了下,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皱了皱眉看向君不离,“早膳吃了吗?”
君不离看着他摇了摇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难受,君不离的眼周泛起红意,眼里盈出些水意濡湿了睫毛,此刻垂目看着余风令,一整个人乖巧又可怜的紧。
余风令被他看的心霎时软了几分,“那咱们一起?正好我也刚起来还没吃呢。”
看着君不离点了点头,余风令起身走到轮椅后面,推着他向一旁的桌子边走去。
“我不想在下面吃。”君不离回头看向余风令,一脸不情愿,“脏。”
“那去哪儿啊?”余风令想到君不离的爱干净程度,有些头疼,“那去外面吃?”
“去你房间吃。”君不离语气里带了些微不可查的试探,目光紧盯着余风令的神色。
“啊?我昨晚住的那房间?”余风令一愣,“不行吧也,顾随和游听扬还在屋里睡觉呢。”
君不离听了没跟别的女子一起睡,心放下了大半,随即声音却又是一紧:“你昨晚跟他们一起睡的?”
“昨晚待的时间有些晚了,我们仨就在顾随那屋凑合睡了。”余风令没明白君不离突然紧张什么。
君不离听了心放了下去,面上却是带了些委屈,“你都没跟我一起睡过。”
余风令听了脑海中突然又冒出来君不离□□缠身的模样,他心虚了一瞬,连忙把目光从君不离身上移开,“这有什么好一起的啊,晚上挤得很,一点儿都不自在。”
感觉怎么说都不太对,余风令赶紧转移话题,“要不咱们出去吃吧,找个干净的地方。”
已经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君不离面上也随心的带了些笑意,“去我那房间吃吧。”
“你在这儿还有房间?”余风令瞪大眼看他,满脸震惊。
君不离点了点头,语气自然,“毕竟寻芳阁是我名下的,我偶尔还是要来看看的。”
余风令真的惊了这次是,他停住轮椅,“你说的是真的假的啊?”
“真的啊。”君不离被问的眼里也带了些茫然,“有哪里不对吗?”
余风令被他这低调的炫富给装到了,他勉强笑了笑,“没啥,没啥不对。”
“所以,你今天就是来这儿看看的?”
君不离点头,“还要看看账。”他说完侧头问余风令,“你怎么会来这儿?”
想到他是来跟着顾随来长见识的,这么听着好像没太有面儿,余风令说道,“就……来玩玩嘛。”
君不离回头看他,一脸单纯不解,“玩什么?”他知道顾随是这里的常客,而且一向胆小的很,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
余风令不信他名下青楼都有了,还不知道这些,他笑声道,“玩什么,玩有意思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楼梯口,君不离的房间在三楼。
君不离眼睛向楼上看了一眼,接着自然的朝余风令伸出双手。
余风令低头看他,眉梢微挑,“你不是能走了吗?”
“不舒服。”君不离嘴唇微抿,面上带了些委屈,声音也可怜巴巴的,“胃也一动就疼。”
余风令被他看的败下阵来,只好弯腰把人打横抱起抬步上楼,身后风林搬着轮椅跟着。
君不离搂住余风令的脖子,嘴角忍不住的勾起。
就在两人在二楼楼梯拐角就要上楼时,君不离朝后看了眼,目光撇过余风令住的那间屋子的门后,接着搂住余风令脖子的双手紧了紧,像是宣扬主权似的把脸埋在了余风令颈侧。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顾随从门口出来没忍住又走了几步往上看了看,看着人彻底没影了,他情不自禁的用扇子敲了敲手。
“啧,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昨晚上还跟我在这儿装呢,这要是没点儿奸情鬼都不信。”顾随一脸发现了秘密的激动。
楼上余风令抱着人进门,把人放在桌前的凳子上,然后自己坐在他身旁。
“你什么时候从城外回来的?”余风令给君不离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
君不离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就今早上。”
余风令眉头微蹙,想起昨日的情况他问道,“你昨天是不是也没吃早膳?”想到君不离挑食不爱吃饭的样子,他头疼了一瞬,“之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多少要吃点儿。”
君不离知道他是担心自己,昨日在唇齿间化开的甜仿佛再度出现,一直甜到内心深处,他点了点头,但至于他说的什么根本就没进脑子。
余风令看着他这幅不走心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这就是自己找罪受,记吃不记打。”
“你今天跟我回府吗?”君不离眼底带着期待。
余风令看着他发亮的眼睛,心里莫名有些痒痒的,手指下意识的摩挲了几下,“今天不行,我跟他们说好了去打马球。”
君不离脸色肉眼可见的失落了下来,他声音都有些没太有精神起来,“昨天不是骑马打猎了吗?怎么今天又去骑马。”
“本来是想蹴鞠的,但游听扬昨天骑马输了,今天非要玩去能骑马的,才选了打马球。”余风令说完看着君不离耷拉着嘴角不太乐意的样子,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头上传来的触感让君不离一愣,抬眼看向余风令,接着就醉在了那双眼中的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宠溺中,他轻轻地在那只大手里蹭了蹭,像是撒娇一般。
余风令笑了笑,声音也满是笑意,“今天怎么这么乖啊,让我都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我怕……你跟他们玩就不跟我玩了。”君不离半真半假的说道,面上适时的露出几分不安。
余风令听了不知为什么心里酸涩一下,不是很舒服,他缓声道,“你怎么会这样想,你们对于我来说都一样重要,都是无可替代的。你也可以交一些除了我之外的朋友啊。”
“我不喜欢别人,我只喜欢你。”君不离抬眼看他,仔细观察着他面上的反应,手指都有些紧张的蜷缩了一下。
他不喜欢别人,也不喜欢余风令除他之外的其他人,更不喜欢余风令说他和别人是一样重要的。
他对余风令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的,也只能是最重要的。
余风令被他说的一愣,虽然知道他说的是朋友之间的喜欢,但被如此唯一坚定的选择着,任谁心底都会被触动到的。
但他还是他笑了声,说道,“那是你没试过跟别的人相处啊,试过了可就不一定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君不离嘴角再次垂了下去,他移开目光,声音低了几分,“我不想试。”
余风令看他兴致不高,也就没再多说,正好饭菜已经上来了,他给人夹了些菜放在碗里,“先吃饭吧,不然待会儿菜都凉了。”
“你明天会去找我吗?”君不离看他。
余风令被他眼巴巴的样子给逗笑了,真的好像黏人的小猫啊,“会去找你的,一早我就去,正好蹭个早饭。”
“那要是明天早上见不到你,我就去你家找你了。”
“肯定会见着我的。”
两人吃着饭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门外风林的声音传来,“王爷,顾小公子和游公子要见余公子。”
屋内余风令几乎被他这几个“公子”给绕晕了,还是这不多见的姓让他反应过来。
起身走到门口开门,就看见游听扬站在门旁,而顾随正拽着游听扬的衣服躲在他身后,只露出个脑袋看着他,一双眼睛时不时的往屋里瞟着。
“你们怎么上来了?”余风令看向游听扬。
游听扬在他身后抢先开口,“我们就是上来问问你,啥时候准备出发啊。”
桌前的君不离自听到风林的声音起,眼底就冷了下来,真是缠人的很,连饭都吃不安生。
然而想到余风令对他们两个的看重,君不离面上还是勾起了个浅淡的笑,朝着外面说道,“两位应该也没用膳吧,不如一起吧。”
余风令面上带了些诧异的回看了眼君不离,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相邀。
君不离朝他笑了笑,“你的朋友我自该是好好相待的。”
这话听在余风令耳里,是君不离作为青楼主人这个东道主,看在余风令面子上的客气礼道。
而听在顾随和游听扬耳朵里却是两人关系亲密,颇有种他俩是外人,君不离和余风令是一家人,从而替余风令招待的意味在里面。
顾随看了眼游听扬,朝他挤了挤眼,看吧,他说的果然没错,这两人之间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猫腻在。
余风令回过头来就看见顾随挤眉弄眼的样子,“顾随你这是又抽什么风了?”他说着笑了声,“跟个猴子似的。”
顾随当即眉头一竖,就要和他呛声,然而目光瞥见站在一旁面色冷肃的那个侍卫,又缩了缩脖子。
余风令看他那副怂样又笑了声,他对着两人说道,“正好你俩也没吃吧,进来一起吧那就。”
下面的人在桌上又加了两幅碗筷。
游听扬朝着君不离微笑着点了点头落座,顾随目光躲闪着有些拘束的坐在了君不离斜对角的位置。
昨天刚在余风令面前说了君不离的坏话,今天就见着本人了,顾随心虚极了。
“今日叨扰王爷了。”游听扬主动开口道 。
君不离摇了摇头,面上浅笑,“余风令一直也说让我们认识认识你们呢,不过这次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顾随没忍住目光往君不离身上瞟了几次,这说的怎么跟媳妇见相公朋友似的。
“很久之前就听闻王爷风姿非凡,只是一直无缘相识,这次还要多谢风令了,才能有次机会。”游听扬笑容爽朗,语气真挚诚恳。
君不离面上也谦虚十足,“游公子谬赞了。”
“小王爷待会儿可是要和我们一同去马球场玩几场?”游听扬问道 。
余风令适时插嘴,“他不行,他脚受伤了现在还没好全呢,不能到处跑。”
顾随目光落在余风令脸上,紧紧盯着面上满是探究,不对,这很不对。
余风令被顾随看的心里发毛,他抬眼看过去,“你吃错药了啊今天。”
“你才吃错药了呢。”顾随习惯性的反驳。
余风令哼笑了一声,意味深长道,“我看啊,有人是因为昨天去做贼了。”做贼心虚。
顾随被他说的心一跳,连忙看了眼君不离,这一瞥就瞧见君不离幽幽的看着自己,他连忙收回目光,朝着余风令瞪眼,结结巴巴的说道,“你才……才做贼了呢,我可是善良正义之士。”
君不离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看着余风令面上带笑目光完全落在顾随身上,像之前跟自己斗嘴一样跟顾随斗嘴,两人说着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他睫毛轻颤,眼神一暗。
刚刚下人上来时,给茶壶里上了新的茶叶,加的水也都是刚烧开的,因为泡上没多久,所以放在余风令了手边,还没往几人的茶盏里倒。
君不离坐在余风令身侧,茶壶也在他手边,他一手拿起自己的茶盏,一手拿起茶壶就要往里面倒水。
余风令难得看见顾随这一副紧紧张张心虚的怂样,心里幸灾乐祸,因此他时刻注意着顾随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日后可以攻击他的机会。
刚要张口再跟顾随说些什么,身侧就传来一声低呼,伴随着瓷器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余风令侧头就看见君不离身前歪倒的茶壶,冒着滚烫热气的水从壶口淌出,眼看着就要从桌子上流下落到君不离腿上。
而君不离还在怔怔的看着被他甩在地上的杯盏,像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右手手背和手指明显是被烫到了,在一片白皙之上发红刺眼的很。
余风令神色一紧,也顾不了太多,连忙朝着外面吩咐了声,“风林,赶快去拿盆冷水和烫伤药过来。”
接着放下筷子,侧身弯腰把君不离抱起来,跨过地上的碎瓷片把他放到不远处的软榻上,自己蹲在他身旁看了看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