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偷袭。”李元笑着低声说,然后俯身一下子吻住了他。
舒亚仰起头,接受这个热烈缠绵的吻。
李元像要把他吃进肚子里似的,贪得无厌地吮吸、纠缠,两个人的呼吸交错,手脚交缠,在这亲密无间的缠绵中一起颤抖。
“阿元……”在唇分的间隙里,舒亚轻声喃喃。
“我在。”李元再次吻住他。
整整一个下午,卧室的门都没有打开。
直到晚饭前,李元才打开门,吩咐外头守着的警卫员:“做点清粥小菜,送上来吃。对了,和厨房说,明天中午方弈和林叙过来吃饭,准备好饭菜。”
他身上只套了条内裤,上半身满是痕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一下午他和舒亚在卧室里做了什么。
警卫员根本不敢把眼睛往他身上瞟,应声下去,过了没多久,就端上来两人的晚饭。
李元端着托盘进屋,警卫员自觉地为他拉上卧室门。
“宝贝儿,吃点东西。”李元把托盘搁在小茶几上,然后去床上把舒亚抱起来,给他套上了睡裙,抱到小沙发上坐着吃东西。
舒亚的精神还不错,脸色也比往常红润不少,他想自己伸手拿粥碗,李元却非要自己拿着,喂给他吃。
“喝点儿粥,然后吃几个饺子。”李元根本不让他动手,把他搂在怀里,跟伺候眼珠子似的,样样给他喂到嘴边。
舒亚也不拒绝,张嘴就吃,吃完了瞥他一眼:“我好像个半身不遂的残废。”
李元:“我就乐意这么伺候你,张嘴,啊。”
舒亚:“……”
他又张开嘴,咬下了半个饺子。
李元毫不嫌弃地吃下剩下半个。
舒亚:“……”
这男人可真腻歪啊。
他这么腻歪,明天阿弈过来看到了怎么办?
舒亚就说:“平时我俩在一块儿,怎样都无所谓。但是明天阿弈过来,你可不要太过分了。”
李元一愣,当即醋意大发,一开口酸味冲天:“他家庭美满事业有成的,把我踩了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有媳妇儿了,还不能炫耀一下了?”
舒亚:“我是叫你把握分寸,和他斗几句嘴就算了,要是当着他的面腻歪,我怕他冲上来打你。”
李元当即说:“那他也不一定打得过我。”
舒亚伸手抚过他的脸颊,扯了扯他的耳垂:“要是这张脸蛋儿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李元:“……”
他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又十分用力地勉强压住:“说的也是,被他打伤了我英俊的脸蛋儿,我不划算。”
说完了,他就凑过来,又把舒亚圈在了怀里。
李元看起来野蛮狂妄,对自己在乎的人和事却很有分寸,晚上两个人虽然睡在一起,但第二天早上舒亚还是能正常起床,走出卧室时,还难得觉得神清气爽。
中午,过来做客的方弈一看见他,就说:“最近的疗养效果不错,你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舒亚:“……”
方弈还同一道过来的林叙说:“是不是?你看哥的脸色是不是好多了?”
林叙点点头。
一旁的李元心里暗暗想:他现在有老公了,吃饱喝足,气色能不好么?
舒亚轻咳一声,说:“快进来坐。”
几人走到小会客室,坐在沙发上,李元亲自泡了一壶茶,给几人都倒上。
一一倒满茶杯,他把茶壶搁下,就顺势坐在了舒亚身旁。
对面坐着的方弈登时把视线扫了过来。
因为李元不是像之前那样,坐在离舒亚两个人远的位置上,而是紧紧挨着舒亚坐下了。
方弈联想到前天那个电话,敏感的神经立刻被拨动了,说:“那么长一条沙发,你干嘛非挨着我哥坐?坐远点儿。”
李元好整以暇:“你不也挨着林叙坐?”
方弈:“那能一样吗?我和林叙是两口子,你和我哥……”
他的话戛然而止,像是意识到李元这话里的意思,迅速瞪大了眼睛,看向舒亚。
舒亚:“……我已经带阿元见过母亲了。阿弈,以后你也得叫他一声哥。”
李元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而方弈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林叙连忙扯他的手:“你激动什么,快坐下。”
舒亚也说:“阿弈,不要激动,我都提前和你说过了。”
李元本也想开口,名为安慰实为炫耀地说两句,但被舒亚瞥了一眼,只能闭了嘴,只得意地朝方弈挑了挑眉。
方弈差点儿就踩着茶几越过去一拳揍他脸上。
林叙还在一旁拉他的手:“坐下,坐下。”
方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在李元得意洋洋的挑衅下勉强压住火气,坐回了沙发上。
林叙挽回气氛,道:“恭喜。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登记结婚呢?”
方弈一下子转头瞪住了他,像不敢相信连自己的媳妇儿都已经倒戈了。
李元终于有机会开口,笑着说:“都听他的。”
舒亚:“先相处,以后再说结婚的事。”
李元的笑意一顿,方弈总算舒坦了,点点头:“不错。先相处一段时间,考察品性修养,很有必要。”
李元挑眉:“我品性修养如何,舒亚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不清楚?”
他这话是说给方弈听的,但也像说给舒亚听,急于证明自己一般。
方弈:“他是清楚,清楚不等于满意。”
李元:“满不满意的,你就知道了?不满意他不也看上我了吗?”
方弈:“……”
舒亚开口:“好了,这有什么可争的。”
他看向方弈:“阿元的确有一些缺点,但是人无完人,我觉得他的那些缺点,我都可以接受。”
“最重要的是,我和他在一起很开心。”他微微一笑,“我现在不想别的,只想过得开心一些,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决定。”
方弈说不出话了。
舒亚为了共和国的事业奋斗了大半辈子,现在身体支撑不住,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面对这个为国家和人民奉献了前半生人,提出的这点儿小小的要求,谁都没法对此有任何意见。
方弈只能说:“如果这能让你开心的话,我会接受的。”
舒亚轻轻松了一口气。
李元立刻献殷勤:“宝贝儿,有什么缺点我都会改的,你有哪里不满意,你就跟我说。”
舒亚:“……”
林叙端起茶杯喝茶,当做没看见。
方弈听了他一句“宝贝儿”,连昨晚的饭都要吐出来了,白眼翻到了天上,愤愤道:“令人作呕。”
这时,外头有人敲门,说饭菜好了。
“去吃饭吧。”舒亚说,“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他从沙发上起身,而李元已经习惯性地将小臂递到了他跟前,让他扶着。
舒亚微笑着,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作者有话要说:
宋悦恶狠狠地撞上门,把门反锁,气喘吁吁地瞪着门板。
一门之隔,外头的男人还坚持不懈地在拍门。
“悦悦,宝贝儿,开开门。”徐行知说,“我任务一结束跟领导当面请到假就跑出来了,假条都没写,回去还要挨批呢。”
“我行李也没带,钱包也没带,就带了张身份证,在火车上坐了一天一夜饭都没吃一口,悦悦,你不能让我去睡大街吧?”
宋悦心想:睡大街也是你活该!
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开始回想,刚刚见到徐行知的时候,确实没看见他拎着行李。
不过,好些年前自己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徐行知就总往宁海跑,在这儿应当有不少朋友,肯定不至于沦落街头。
就算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那他还能去派出所呢,军警一家人,派出所肯定会帮他联系上朋友。
宋悦这么一想,就不担心他了,兀自进屋洗漱。
等洗完澡,他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走出浴室,屋外已经安静下来。
徐行知走了吗?
宋悦看了看客厅墙上的挂钟。
已经快半夜一点了。
宁海的冬天不算冷,冻不死人,但大冬天半夜在外饿着肚子游荡,依然不好受。
最近的派出所在哪儿来着?好像只有两三公里。
不过,这一片是后来开发起来的新区,徐行知应当没来过,他能找着路吗?
宋悦一边吹头发,一边在脑中来回思索,最后头发吹干了,他心里的担心还没放下。
他总感觉徐行知这死皮赖脸的家伙不会走,肯定在门口守着,守到明早自己出门,把自己逮住。
他一向就是这么死皮赖脸,自己年轻不懂事的时候才会被他骗了!
走之前他还送个破戒指把自己套牢,自己没法在他上战场的时候把他抛弃,寒了卫国战士的心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所以这么多年自己只能在这儿等着他!
宋悦越想越气,把头发梳顺了,直接关灯睡觉。
徐行知这么多年也没管过自己,自己凭什么还要管他?!
他钻进被窝里,拉上被子,闭眼睡觉。
时钟的指针一下一下往前走着,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尤为明显。
床上睡觉的人也并不安稳,翻来覆去的,不停发出被子布料摩擦的响声。
时钟走到凌晨三点时,床上拱起的一团被子里腾的坐起来一个人。
宋悦满头乱发,几近崩溃地盯着床对面墙上的挂钟。
已经三点了!
他明天上午九点还要给下属开会!
徐行知这个混蛋,害得他累了一天到现在还没法入睡!
宋悦被疲惫和失眠折磨疯了,怒气冲冲从床上坐起来,啪的一声按开了灯,冲出卧室穿过客厅,打开了反锁的大门。
随着他开门的声音,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
宋悦一下子看见了门边坐在地上的徐行知。
大半夜的,这么一个大男人守在门口,怪吓人的。
看见宋悦开门出来,徐行知连忙起身:“悦悦,你消气了?”
宋悦顶着一头乱发,两只眼睛冒着火,盯着他。
徐行知:“……还没消气呢?”
宋悦:“你给我进来。”
徐行知双眼一亮,连忙跟着他进屋,看着他反锁了门,殷勤地说:“用不着反锁,有我在这儿守着,没人能入室抢劫。”
宋悦不耐烦道:“你闭嘴行不行?”
徐行知:“……”
宋悦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太冲了,徐行知比他大了十几岁,好不容易结束任务兴冲冲坐了一天火车来见他,却被他关在门外等了半夜,又被他这么骂,心里肯定不舒服。
果然,徐行知的脸色有点儿难看,闭上嘴没再作声,两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尴尬起来。
宋悦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可要他把话收回,那万万不可能。
他硬邦邦地说:“你自己洗洗,在客厅睡吧。”
说着,往客卫走去,给徐行知找出了漱口杯、牙刷、毛巾。
牙刷和毛巾也许是后面买的,但那个漱口杯明显是旧款式——因为现在商店里已经不卖这种过时的搪瓷漱口杯了。
这杯子上面还有喷漆印花,印的是一个戴帽子、穿风衣的蓝色雪人。
徐行知看到这印花图案的时候,微微一愣。
原先在首都,他和宋悦一起住在他的婚房里的时候,买的就是这套漱口杯。
宋悦用的那个,是个穿裙子打阳伞的粉色雪人。
当时他们在商店里看到这套杯子,觉得上面的雪人十分形象,才买下来的。
徐行知拿起这杯子,说:“这个是你从首都带过来的?你的那个还在么?”
宋悦把新毛巾挂在一旁的毛巾架上:“早用烂了,扔了。”
徐行知:“……”
已经过去多久了?有八年了吧。
八年,很多东西都旧了、坏了。
宋悦走出了卫生间,又去找了毛毯,扔在客厅沙发上。等徐行知洗完澡出来,宋悦已经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徐行知没带行李,自然没有换洗衣物,他想了想,去客卧的衣柜里翻找。
客卧的衣柜里果然有宋悦带过来的他的几件旧衣服,然而也有别的衣服,那朴素的样式一看就不是宋悦自己的衣服。
是小路的吗?
徐行知忍不住拎起一条长裤看了看。
不是小路的,小路没有这么高、这么壮。
难道……
想到宋悦可能还带其他异性友人回家留宿过,徐行知的脸色就一变。
宋悦的异性缘一直不错,自己离开的这八年里,肯定有不少雄虫追求他吧?
宋悦是不是也碰到过有点儿心动的对象呢?
能带回家里留宿,应当是和宋悦关系不一般的朋友。
徐行知的手紧了紧。
可是他能怪谁呢?
好歹宋悦还是让人家住的客卧,没睡在一起,就算对得起他送的那枚金戒指了。
徐行知压下心里的不舒服,换上旧衣,把穿过的衣服洗干净,晾好,才去客厅沙发上躺下。
没关系,现在他回来了,重新把人追回来就好了。
徐行知闭上了眼睛。
早上,宋悦被八点二十的闹钟吵醒,爬起来匆匆洗漱穿衣,一边戴着耳环一边往外走,走到客厅就看见徐行知已经坐在了餐桌前。
“快来吃早饭。”他说,“你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我去小区外面早餐店买的包子和豆浆。”
宋悦愣了愣,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又看看手上的腕表。
八点四十了。
他从家里开车到公司得十五分钟,而且他住十一楼,下楼还得五分钟呢。
徐行知:“时间来不及?那我开车送你,你在车上吃。”
说着,他就把早餐拎起来:“走吧。”
宋悦没法拒绝,因为上午开一上午的会,不吃早饭他会饿得肚子咕咕叫。
两个人匆匆出门,下了楼,宋悦坐上副驾驶就开始吃包子喝豆浆,徐行知把车开出去,加快车速,尽量开得平稳。
“你现在都当这么大的老板了,怎么早上还赶这么急去上班。”徐行知问。
宋悦一边吃包子,一边冷淡地回复:“今天外地的分公司过来汇报,不这么早去,到中午都开不完会。”
不过,即使这么早去,应当中午也开不完。
徐行知笑了笑:“你还真是大忙人。那中午我给你送饭过来。”
宋悦没作声,只飞快吃完了两个大肉包,喝起了豆浆。
徐行知瞥了他一眼,轻咳一声,说:“昨晚我洗完澡没有衣服换,就去次卧的衣柜里找了以前的衣服来穿。”
一边说,他一边偷偷去瞟宋悦,可宋悦依然没有反应。
徐行知:“衣柜里还有别的衣服,是谁的啊?”
宋悦正好喝完豆浆,闻言一愣。
他这套房子除了自己,只有路昭和宋兴留宿过,路昭不会把衣服留在这儿,那就是宋兴的呗。
不过,他偏不回答,斜眼睨着徐行知:“你问这个干嘛?觉得我跟别人好了?”
徐行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悦嗤笑一声:“徐行知,我就是找了别的男人,你也赖不着我。你算算你自己走了多久了?你还不给我留寄信的地址,不就是不让我给你写信说分手呗。”
“我没法跟你分手,我跟别的男人好,就名不正言不顺了,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是不是?”
徐行知顿了顿,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悦悦,我……”
“原先我还觉得方先生不地道,走之前也不给路昭留个准话,这么多年一封信也不回,害路昭一直苦苦地等他。可现在一想想,他倒比你好多了。”宋悦直接打断他。
“他不跟路昭确定关系,路昭随时可以离开,路昭也可以给他写信,直接告诉他自己的决定,根本不必等他的回信。”宋悦冷冷一笑,“他把所有主动权留给路昭,你呢?你把所有主动权留给你自己!”
徐行知:“……”
他说:“我和方曜本来就是不同的人。”
宋悦嗤笑一声:“你就直接说你自己卑鄙无耻好了。”
“……”徐行知继续说下去,“可是你和小路也是不同的人。”
宋悦一顿。
“如果我像方曜那样一句承诺都不给就走了,你会像小路那样一直等我吗?”
宋悦噎住了。
路昭总说自己脑子不太灵活,比较木,认死理,不像他聪明多变。
可这话换过来说,也就是路昭的性格更加沉稳坚定,而他则定力不足。
徐行知见他不说话,就放缓语气:“当然了,我承认我是个卑鄙无耻的人。我没法像方曜那样大度无私,给爱人完全的自由,我不能接受我的爱人最后离开我、选择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他没有停留,解开安全带,径直下车。
徐行知在车里喊他:“我中午十二点给你送饭过来,怎么样?”
宋悦甩上车门:“不用你管我的午饭。限你今天之内找到落脚处,别再赖在我房子里。”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徐行知就在车里看着他,看着他踩着皮鞋趾高气扬的模样,长发披在身后随着脚步飘扬,微微一笑。
悦悦还是老样子。
宋悦走进了公司大楼,踩着点匆匆进来的员工们纷纷向他打招呼。
“宋总早。”
“宋总早上好。”
宋悦点点头,同他们一块儿上了电梯。
这栋写字楼是大湾广场附近的地标建筑之一,是宋兴的产业,所以宋悦生意做大、要选一处体面的办公楼的时候,直接在这儿租了三层。
大楼比他原先的工厂气派很多,可也有缺点——这楼上的公司太多了,又不准办食堂,每天中午员工们要么带饭,要么只能出去吃,一到吃午饭的点,楼下的大小餐饮店全是人,吃个饭还要排队。
不过宋悦作为老板,是不用担心吃饭问题的,公司行政会在饭点之前给他买好快餐,放到他的办公室,尤其今天可能开一整天会,午餐晚餐都会提前订好。
他才不需要徐行知送饭。
宋悦把这件事抛到脑后,集中精神投入今天的会议。
徐行知开着车,先在附近兜了兜,找到银行取了点钱,才去菜市场买菜。
宁海这座年轻的城市,绝大部分都是外来务工的年轻人,哪怕是晌午的菜市场里,也到处是年轻的摊贩和开着小车来进货的餐饮店老板。
徐行知想着宋悦以前的口味,买了两斤猪前腿肉,准备炒个家常的青椒炒肉,逛到海鲜档口又看见虾和花蛤不错,各买了一斤,又去买了鸡蛋、水果、蔬菜和配菜。
从菜市场出来时,看见门口正好开着乳品店,想到宋悦那空荡荡的冰箱,便又走进去买了一打酸奶。
他拎着满满的袋子回到家里时,时间已经临近十点半。
徐行知赶紧把饭煮上,开始做菜。
等饭菜做好,他才想起忘了买保温餐盒,想来宋悦从不自己做饭,也就更不会买保温餐盒用来带饭,他赶紧又跑下楼,到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餐盒,上楼洗了餐盒装上饭菜,就匆匆出发。
宋悦这房子在十一楼,还没装电梯,这么来来回回跑几趟,徐行知额上背上都冒了一层汗。好在他没有迟到,十二点准时赶到了早上宋悦下车那处写字楼。
然而,他匆匆跑进写字楼金碧辉煌的大堂,想要进门时,却发现有门禁。
徐行知只能去找前台那两名穿着板正西装的小伙子,请他们刷一下门禁卡。
小伙子一开口,是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官话:“先生,去哪一层?”
徐行知:“……”
早上他忘记问悦悦在哪一层了!
而且这么多年没让悦悦给他写信,他根本不知道悦悦的公司现在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见他迟疑,脸上的表情也就带上了审视:“先生?”
徐行知只能说:“我找宋悦,你们知道他吗?”
前台的两名小伙子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对这个有些可疑的访客有点儿戒备。
毕竟,徐行知虽然是雄虫,但一看就是练家子,谁知道是不是来闹事的。
“远航贸易的宋总?”小伙子说,“先生,留一下身份证号、手机号,我电话远航贸易问问您的预约。”
徐行知:“……”
他只能在访客登记表上填了自己的信息。
小伙子拨通座机电话,很客气地问是否有徐行知先生的预约,而电话那头很快就给了答复。
“宋总今天没有客人。”
徐行知听到这一句,就叹了一口气。
小伙子挂断电话,对他笑笑:“先生,没有预约进不去哦。”
徐行知的指节轻轻敲着前台光滑的大理石台面,脑子里转了转。
他有很多种办法进去,可是……
片刻,他说:“那我就在这儿等等吧。”
十二点四十。
宋悦总算走出了会议室,后面还跟着各分子公司的负责人,众人开了一上午会都有些疲惫,行政赶紧安排他们到空余的房间去用餐,稍作休息后,下午还要继续开会。
“宋总,您的那份餐我放在您的办公室。”行政小伙子凑到宋悦旁边提醒了一句。
宋悦点点头,往前走了几步,才一顿,转过身来:“中午有没有人来找我?大概十二点的时候。”
行政小伙子一愣,赶紧说:“我去问问前台。”
宋悦见他还要忙着安排众人用餐,就摆摆手:“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去问。”
他走回办公室,拿座机拨通公司前台的座机,电话一通就问:“小李,十二点的时候有没有人找我?”
小李愣了愣,忙说:“就在几十分钟前,有一位姓……好像是姓徐的先生找您,那时候应该就是十二点左右。”
宋悦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好像是怨着徐行知,可又盼着他,一开完会就来问他有没有来。
如果徐行知今天真的听话,不来送饭,那自己这会儿估计要气炸了。
电话那头的小李有些忐忑:“宋总,这位先生和您预约了吗?我不清楚情况,刚刚没让他上来,那我赶紧去楼下请他上来。”
宋悦张嘴想说不用,就让他在楼下等,可又觉得这样太幼稚——而且徐行知在楼下等一刻,自己在楼上就会胡思乱想一刻,也不知道是惩罚谁。
他便说:“你去看看他还在不在。”
小李连忙应下,等宋悦挂断电话,他便匆匆下楼。
这会儿正是写字楼里的打工人们午休吃饭的时间,电梯里空无一人,小李飞快赶到楼下,找到前台的小伙子。
“小赵,十二点的时候,来找我们宋总的那人,他走了吗?”
前台小伙子跟他还算熟,闻言一愣,方言就冒了出来:“没啊。”
他伸手给小李指了个方向:“那边,黑衣服,个头好高的靓仔就是咯。”
小李赶紧过去,笑着打招呼:“徐先生是吗?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和宋总有预约。”
徐行知正抱着保温盒站在透明玻璃墙边上看外面呢,闻言转头一看。
小李一愣。
前台小赵是本地人,一般叫年轻人都是“靓仔”,没想到今天这个还真是靓仔。
宋总有不少仪表堂堂的朋友,不过都没今天这个好看。
徐行知:“也不是什么需要预约的正事,就是送个午饭。现在可以上去了?”
小李连忙打住胡思乱想,点头:“是是,您跟我来。”
他带着徐行知刷了门禁进入大楼,坐上电梯,按下三十三层。
徐行知记住这个楼层,又看了一眼总层高。
六十九层。
他不由说:“这楼好高啊。我十年前来宁海的时候,最高的楼就是电子大厦,才二十层。”
小李笑了笑:“这栋大楼有段时间是宁海的第一高楼呢,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您看看附近,好多这样的高楼。”
徐行知点点头:“宁海的发展太快了。”
小李:“您十年都没来过宁海吗?”
徐行知:“嗯。”
小李还想再问,却突然注意到,他抱着保温盒的那只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
这年头大家都买铂金、钻石戒指了,戴金戒指的很少很少,他之前只见过一个人戴——就是他的大老板宋悦。
而且和这位徐先生戴的款式一模一样。
小李脑子里嗡的一声。
同时,电梯叮的一声,抵达三十三层。
小李下意识笑着引着徐行知出来,心里却一声哀嚎——
我完了!
宋总的老公给他送午饭,被我拦在了楼下!
从十二点拦到十二点四十,在楼下站了四十分钟!
完了完了,他吹一下枕边风,明天宋总就得把我炒咯!
小李勉强维持着笑意,把徐行知送到宋悦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宋悦的声音传来:“进。”
小李狗腿地给徐行知开门,希望挽回一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工作岗位:“徐先生,您请。”
徐行知点点头:“多谢,你忙去吧。”
小李退了一步,就见他一边关门,一边说:“悦悦,午饭我做了你爱吃的……”
门关上了,把这位徐先生温柔的声音关在了屋里。
——果然是宋总的老公!
小李欲哭无泪。
屋里,徐行知抱着保温盒走到宋悦办公桌前,拧开盒盖,油亮喷香的饭菜霎时吸引住了宋悦。
他把桌上的文件和那份行政订好的快餐推到一边,瞅了瞅保温盒里面。
油爆大虾、香辣花甲、辣椒炒肉,还有醋溜小白菜和番茄鸡蛋汤。
一个保温盒装不下,徐行知拎了俩,还都是粉色的,上面印着卡通图案。
宋悦:“你在哪儿买的保温盒,这么丑。”
徐行知:“在小区门口,只有这款。我觉得这个很可爱啊。”
宋悦:“……”
他没计较一个和社会脱节了八年的人的审美,拿起了筷子:“正好你打了两份饭,一起吃。”
徐行知笑了笑,拖了条椅子坐在他对面,和他一块儿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