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 byShim97
Shim97  发于:2024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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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硬心软死要面子妻之小狗攻X武力冲天干饭人小财迷受,古代abo(a乾君/b和者/o坤君),先婚后爱,古代版史密斯夫妇
东南王世子祝盛安,机敏过人,年少成名,乃是东南藩地赫赫有名的“小神捕”。在万众追捧的二十余年里,他只在浔山一案上失过手,错过了抓捕凶手的最佳时机。
失之交臂,放虎归山,成为了他无法释怀的心魔。
数年后,机缘巧合,祝盛安接下一桩剿匪差事,来到澹州腊子山,在匪窝里碰上了假扮新娘被掳来的雀澜。雀澜手中握着的线索,竟指向失踪多年的浔山案真凶。
为了向雀澜表明诚意,套出线索,祝盛安将他娶回了家。
可几经周折,共历患难,他竟习惯了身旁有人共进退,不愿意再放他走了。
主线:共同探案、共同成长、克服心魔。
感情线无虐,剧情和感情发展并进。
内容标签: 生子 宫廷侯爵 恋爱合约 田园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祝盛安、雀澜 ┃ 配角:武泽、宋奇、齐韫言、罗无因、余非明、祝云帆、慕白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古代史密斯夫夫
立意:共同成长

第1章 小定
宜州,东南王府张灯结彩,宾客们闹哄哄聚集在王府前院的大园子里,下人们忙忙碌碌,为晚宴布置席面。
听雨苑的大门被下人推开,一身华服的高挑男子一步走出来,在旁等着迎定的亲卫们登时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平日就知道殿下样貌好,不知道打扮起来这么俊哪!”
“今日是接媳妇儿,能跟平日一样吗?你娶个媳妇不得好好收拾收拾?”
东南王世子祝盛安,乃是宜州城里的头号纨绔公子,今日撩猫踏破东家屋顶,明日逗狗撞翻西家篱笆,却因为出类拔萃的好样貌好身世,常年位居宜州城金龟婿排行榜第一位。
他身量高,肩宽背阔,刀削斧凿的轮廓,一双凌厉凤眼,英姿勃勃,穿着礼服尤其标致。只是脸上没有半点娶亲的喜气,一脚把旁边的亲卫踹了个趔趄。
“娶个河东狮,有什么好喜的。”祝盛安哼了一声,“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亲卫连忙赔笑:“殿下说笑了,属下哪能消受得起。时候不早了,咱们走着罢?”
祝盛安不情不愿,带着迎定队伍,一路走到了另一处披霞挂彩的小院门口,看院门没开,就问:“还没好?”
院里连声道:“来了来了,殿下莫催。公子已叫您定下了,跑不了啦!”
此言一出,迎定队伍里一阵善意的哄笑,有人道:“殿下急着背媳妇儿啦!”
有人假意反驳:“打了二十几年光棍,换你你不急?”
“哈哈哈哈!”
祝盛安抬脚又要踢人,正在这时,院门被下人拉开,一架步辇由四个仆人抬着出来,上头坐着个面若桃李、风姿过人的美人。
过小定不用盖盖头,雀澜穿着华贵礼服,头发束得整齐,面上抹了淡妆,更显得唇红齿白,楚楚动人。
众人一时间看呆了,祝盛安也愣了一愣,忘了回嘴。
他知道雀澜好看,但这么一打扮,竟让他看得挪不开眼了。
雀澜端正坐着,手里抱着个盆大的水缸,里头游着两尾锦鲤。
他一双眼睛上下轻轻一扫,将祝盛安看了一遍,柔声道:“殿下久等了。”
迎定队伍又发出一阵起哄声:“少夫人是大美人哪!”
“殿下还等什么!快把人背起来!”
祝盛安摸摸鼻子,在步辇前蹲下。雀澜便抱着水缸,伏到他背上,下人们紧张地护着两人,深怕那水缸里头的水洒了。
“好了好了,殿下慢些起身,莫叫水洒出来了!”
祝盛安平日里虽纨绔混账,此时也知道轻重,背着雀澜慢慢起身。
然而他有心维护,背上的人却不领情,一声惊呼,兜头泼了他半缸凉水。
祝盛安:“……”
雀澜娇嗔一声:“殿下抱紧些呀,人家差点滑下去。”
祝盛安:“……”
刚刚泼下来的凉水顺着后脖子一直往里流,礼服湿哒哒地黏在背上,祝盛安搂着雀澜一双腿,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憋屈道:“你打起人来凶得像阎罗,捧个水缸会抖?”
被他说自己凶悍,雀澜面色不改,柔声道:“人家第一次捧水缸嘛。”
说着,伸手就在祝盛安后颈狠狠一掐,
祝盛安被他掐得一抖,身子不稳,带着水缸摇摇晃晃,又洒了不少。
下人们在旁急得不得了:“殿下、殿下,走稳些,这水得撑到正堂呢!”
祝盛安咬牙切齿,压低声音:“你现在只管泼,等这两条鱼死了,咱俩的小定也不用过了。”
“殿下这么不想过小定呀。”雀澜凑在他耳边,“那我定不会让殿下如意。”
“……”
这小院离园子并不远,两人斗着嘴,很快就走到了。满园的客人都在庭中等着,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添礼,等着沾喜气。
一见世子殿下背着准世子妃出现在门口,众人立刻围上来,把手里的东西往雀澜身上挂。
“世子殿下同准世子妃真是天作之合!登对极了!”
“祝二位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
添礼不讲究“贵”,只讲究“重”,这些来观礼的客人显然也卯足了劲儿讨好东南王府,个个准备的都是实心的手钏玉石、古玩摆件,一挂上来像坠了个沉甸甸的大秤砣。
这秤砣挂了一个两个还好,挂了十几二十个,纵祝盛安力气过人,也顶不住了,挪向前方的步伐越发沉重。
雀澜在他背上惬意地晃着两条腿,祝盛安感觉那水缸里头的水都溅在了自己后颈,小声说他:“别晃了,水都洒了。”
雀澜嘴上道:“那殿下就走快些嘛。”
这么说着,端着水缸又泼了他一脖子的凉水,显然是叫他闭嘴。
“……”祝盛安奈何他不得,只能咬牙坚持,在一圈一圈涌上来添礼的人群中挤出一条路,终于沿着红毯,走到了最前方的席位前。
东南王祝云帆、王妃慕白正端坐着,等着他俩行礼。
王妃跟前的老下人刘叔将挂在雀澜身上的添礼取下,一边取,一边苦口婆心地念叨:“从院门口走到这儿,是越走越难、越走越重。就像咱们夫妻两个呀,刚凑在一块儿总是合不来,可只要磨过去这阵日子,迈过了这个坎儿,以后就是和和美美的一辈子啦!”
雀澜听得有趣,而压了一身重担的祝盛安只催道:“快点的,好重。”
坐在前头的亲爹开口:“既然他嫌重,就让他多背一会儿。”
祝盛安:“……”
刘叔取完了添礼,雀澜抱着水缸,从祝盛安背上下来,下人们随即送上蒲团,两人一齐跪在蒲团上向父母行礼。
不过这一跪,坐在上首的祝云帆和慕白一下便看见,雀澜抱着的缸里头只剩浅浅一层水了,一黑一红两条锦鲤瘫在里头使劲蹦跶。
祝云帆哈哈一笑:“臭小子,你这福鱼要撑到明早,怕是够呛。”
慕白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大喜的日子,瞎说什么呢。”
祝云帆被夫人训了一句,讪讪改口:“撑得到,撑得到。”
雀澜在长辈面前倒是装得有模有样,乖巧道:“王爷、王妃,是我没端稳水缸,不怪殿下。”
祝盛安立刻说:“对对,是他……”
话没说完,就被母亲拍了脑袋。
慕白道:“过了小定,你也算是成家的人了,怎么还这样不经事。”
说完,他又转向雀澜,像是十分满意:“小定办得太急,委屈你了。待你们大婚时,我定会好好替你们操办。”
王妃为世子的婚事操碎了心,连自己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江湖武夫也愿意接受,雀澜心头难得生出一丝羞愧,低着头没做声。
慕白只以为他害羞,笑着安慰他:“不怕,水洒了,还能再加。”
一旁候着的下人端着个大水盆,里头漂着水瓢,正是添福水用的。
慕白舀了几瓢水,加到小夫妻俩的水缸里,发现远远不够,索性端起旁边的大水盆,一股脑将那堪堪留了个底的水缸倒满了。
雀澜:“……”
祝盛安:“……”
是他多虑了,母妃怎可能让这两条锦鲤有事!
刘叔在旁边朗声道:“王妃为准夫妻添福水!愿二人相互扶持,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因雀澜是孤儿,拜过了王爷王妃,过小定最重要的一项拜父母便成了,下人们抬走了福鱼送到新房去,宾客中的年轻人们随即围上来,簇拥着新人开始嬉戏。
祝盛安知道过小定时准新郎官会被众人刁难,但不清楚是如何的刁难,等被按着坐在一排酒杯面前,才知道事情不妙。
“殿下,答错了话,罚酒一杯,做错了事,罚酒三杯。咱们这就开始啰!”
“等等、等等!”祝盛安勉强挣扎,“答什么话?”
众人哈哈大笑,有人直接开问:“少夫人美不美?”
祝盛安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雀澜。
雀澜笑意盈盈看着他,无声地拿口型说了一个字——
“蠢。”
果然,祝盛安这一发呆,众人就喊道:“罚酒!罚酒!”
祝盛安被按着灌了一杯酒,还没反应过来,又有人问:“以后屋里谁说了算?”
“当然是我。”祝盛安说完,立刻意识到不对,想改口已来不及了,一杯酒又挤到了跟前,强行给他灌了进去。
“殿下把少夫人藏得这么严实,是不是早牵过小手,亲过小嘴啦?”
这回祝盛安没能分辨出里头的陷阱,老实道:“没有。”
身旁的雀澜一声叹息。
果然,众人一下子起哄:“牵手!亲嘴!牵手!亲嘴!”
祝盛安同雀澜过小定乃是有条件交换的,根本不是对其他人声称的两情相悦。他万不可能如此轻薄一位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坤君,忙道:“这大庭广众的……”
众人根本不理会,继续起哄,还来强行拉他,要他把手伸到雀澜那儿去。
祝盛安当然不肯,然而几个年轻人硬拖着他,闹得不可开交:“殿下心疼媳妇儿啦?那就要喝六杯酒咯!”
祝盛安头皮发麻:“不是三杯么?!”
“不牵手罚三杯!不亲嘴罚三杯!就是六杯啦!”众人哈哈大笑。
正拉扯之间,雀澜将手搭了过来,握住祝盛安的手。
他常年习武,手虽修长,但并不细嫩,掌心里是粗粝的茧,祝盛安愣了一愣,还未来得及有什么感受,旁边有人眼尖发现,喊道:“牵手了!牵手了!少夫人好心疼夫君呀!”
这话说完,雀澜就将手收了回去。
祝盛安又被灌了三杯,这酒虽不烈,但他喝得太急,没一会儿就有些头晕,频频答错,被灌得昏天黑地,等到进新房时,已经人事不省。
迷迷糊糊中他被人伺候着沐浴换衣,躺到床上。
雀澜坐在床边,似乎有下人在轻声细语地叮嘱什么,说了好半天,才给他们熄了灯,退出去关上房门。
祝盛安口齿不清地呢喃:“你睡榻上……”
雀澜冷笑一声,上了床,一脚就把他踢到床下。
祝盛安咚的一声摔在地上,酒醒了一半,登时爬起来:“你干什么?!”
雀澜好整以暇地侧躺着,一手支着下巴:“怎么,殿下要同我睡?”
“……”祝盛安担心外头有人听墙脚,压低声音道,“你下来!去榻上睡!”
雀澜道:“殿下要么睡榻上,要么同我一道睡床。”
“同睡一床,殿下也不必担心我睡不好。”他意有所指地往祝盛安下头一扫,“殿下没那个本事,我放心得很。”
他不仅把他踢下床,还嘲讽他不行,祝盛安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雀澜不搭理他,被子一卷,翻身睡了。
若放在以前,祝盛安断不会同坤君争气斗狠,可今日接连受气,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跨上床就去抢雀澜的被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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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定2
祝盛安是乾君,力气本来就大,喝了酒又莽得狠,一把将被子连同雀澜这个大活人一并扯了过来。
雀澜瞪了他一眼,立刻就要动手,祝盛安先发制人,扑上去将他两手按在了床上。
雀澜被制住双手,反倒笑了一声。
“殿下压在我身上想做什么?”他玩味道,“我这衣裳可不禁扯,待会儿叫殿下瞧见了什么,殿下可别吓得冲出屋去呀。”
祝盛安少年时头次办案,因失误犯错,被老师派去给案中惨死的坤君收尸,一连收殓了十几人,此后便见不得有人在他跟前赤身,直到二十几岁还是童男子,死活不肯娶亲。
这事他连父母都没说过,雀澜是同他在澹州时偶然发现的,之前也没拿这事调侃过他,今日不知怎么的,刺了他好几回了。
祝盛安怕他真脱衣裳,连忙同他讲道理:“你睡里边,我睡外边,被子各盖一半,井水不犯河水。”
雀澜挑了挑眉:“好啊。”
说完,竟真的松开了被子,躺到床里边。
他这么好说话,祝盛安倍感狐疑。
他一边瞅着雀澜,一边在床外边躺下,很快就发现——两个人躺得这么远,根本不可能盖上同一张被子,雀澜仍是一个人盖一张被,他在床外边,什么也盖不着。
祝盛安默默往里挪了一些,想往自己身上扯被子——扯不动。
雀澜背对他躺着,声音飘过来:“我已依了殿下,躺得远远的了。殿下还要做什么?”
祝盛安小声说:“我没被子盖了。”
雀澜充耳不闻,一动不动。
祝盛安又往里挪了挪,只听雀澜冷冷道:“再动你就下去。”
祝盛安只得躺在原处,被子捞上来,只能盖住半边身子。
不过,闹了这么一通,他酒劲过去,困意上涌,抱着一角被子,很快就睡熟了。
听到他沉睡的均匀呼吸声,雀澜翻过了身,眼中仍然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昏暗的帐中,他凑到祝盛安身旁,支起下巴打量他。
世子殿下虽不肯娶亲,但在宜州城里仍颇受追捧,不仅因为他家世显赫,还因为他生了一副俊美相貌。
浓眉,凤眼,鼻梁笔挺,一双厚唇,醒着的时候难掩桀骜不驯之气,睡着了却显得随性安然。
雀澜回想起他今日被众人刁难,不禁微微一笑。
又想起处处同儿子作对的王爷、温柔却行事大胆的王妃,雀澜轻声叹道:“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一夜过去,早晨难得没人来催起床,祝盛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就见肩膀边挨个脑袋,雀澜正枕着他肩头,自个儿玩手指。
“……”祝盛安道,“我手麻了。”
雀澜支起身子:“殿下终于醒了。”
睡了一觉起来,他一张脸蛋白皙透亮,在晌午明亮的帐中,像会发光似的。祝盛安不禁心想,这样嫩的脸蛋儿,捏起来是不是跟面团一样?
不过,他只敢心里想想,揉着酸痛的肩膀坐起身:“你睡觉挨着我做什么?”
雀澜道:“你看清楚,是你挨着我。”
祝盛安四下一看,他躺的地方早不是床边上了,而是挨着雀澜一起躺在床里头,两个人共盖一床被。
“……”祝盛安找了个台阶下,“这都立秋了,晚上凉,我不是想盖点被子么。”
雀澜哼了一声,倒也没追究,只推他下床:“等你起床等了老半天,今早都没练功。”
祝盛安被他推着下床,忽然想起:“今早还要拜父亲母亲!”
两人着急忙慌地叫下人进来伺候洗漱换衣,又叫下人把福鱼带上,匆匆赶去正堂。
这两条锦鲤很是抗造,过了一夜安然无恙,出门前雀澜往缸里撒了一把鱼食,这会儿它们吃得正欢。
雀澜一边走,一边道:“这鱼真要一直养到小定结束?”
祝盛安瞥了他一眼:“是啊。要是半年不到就死了,就说明两个人有缘无分,当立刻分开,各自再觅良人。”
雀澜儿时在京城长大,京城民风保守,不像东南有这试婚的习俗,试过婚不合适,还能再配旁人。
他好奇道:“真有再觅他人的?”
“多的是。”祝盛安只当他在忧心以后,便说,“尤其你长得这样漂亮,又是坤君,多的是人求娶。”
雀澜笑了笑:“殿下也知道我长得漂亮?”
祝盛安不自在道:“我又不瞎。”
两人一齐走进正堂。祝盛安见父母早已坐在堂上,连忙大步走过去,慕白却连连摆手:“不急不急,牵着小雀儿的手一道走过来。”
雀澜微微一怔,倒不是为了牵手,而是为了这句称呼。
自母亲去后,已多年没有人再叫过他小雀儿了。
祝盛安只得又退回来,不自在地朝雀澜伸出手。
雀澜将手搭在他手掌里,随即被乾君的大手一把握住,引着他一同往前走去。
在这短短的数步里,雀澜忽而心生慌乱。
像是在这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如此草率地决定了一件人生大事,那堂上长辈们殷切的期望,今后两个人相互扶持同甘共苦的责任,不是未经准备的肩膀可以轻松承担的。
他的亲生父母没来得及教他这些。
在他的人生里,从没有正式地同谁并肩走过一段路,他习惯了萍水相逢、缘尽即散,便以为婚姻也是如此。
试婚试婚,他先前真以为是试试而已,现在才反应过来,虽说试婚可以反悔,可哪一对新人试婚时,不是抱着共白头的期望呢?
察觉到雀澜的迟疑和抗拒,牵着他的祝盛安停下了脚步:“怎么了?”
堂上的王爷王妃也看过来。
雀澜没碰到过这种进退不得的场面。十二岁以前他还算机灵的,常被长辈夸奖,可之后的七年里,他一直江湖漂泊,只想着吃饱肚子。此时看见王爷一脸审视、王妃面带担忧,脑子里竟一片空白。
祝盛安看了他片刻。
他同雀澜认识的时间不久,但第一次见面就印象深刻——雀澜铤而走险,只身闯匪窝,就为了试探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小神捕”,同他谈一个不确定的交易。
比起正常人,雀澜更像一个尚有几分是非道德感的亡命之徒,这样的人通常都气定神闲,因为他们天不怕地不怕。
可这会儿雀澜的眼神里,竟露出一丝胆怯。
祝盛安不明所以,牵着他的手晃了晃:“你不舒服?”
雀澜嗫嚅道:“我……”
他说不出话来了,这下堂上坐着的两位长辈都看出了不对劲,祝云帆道:“臭小子,你欺负人家了?”
祝盛安冤枉道:“我没有!怎么什么都是我的错啊。”
他拉着雀澜往旁边走:“既然这会儿不拜,就先坐着罢。”
还没拜见父母就先坐下了,本不合礼数,但长辈们也没说什么。两人在下首坐了,祝盛安又道:“我俩没吃早饭呢,饿了。”
父母自然不会怪新婚夫妻为何没早些起来吃饭,慕白只说了一句没正形,就命下人上饭菜,又招手让抱着缸的下人上前来,看锦鲤的情况。
“看着倒是挺精神,”慕白见锦鲤们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我已叫人抬了口陶缸到听雨苑里,你们可要好好养着福鱼。”
又说:“这时节还能种瑞莲,你们也在缸里种一些,讨个好彩头。”
祝盛安道:“都立秋了,种不活了罢。”
“天凉了,把缸搬到屋里就是了。”
母子俩说着话,堂中的气氛缓和。下人们简单上了些清粥小菜,雀澜吃了东西,好受了不少,悄悄去瞅堂上的王妃。
哪知道王妃也正看着他,两人一对视,雀澜睁着大眼睛呆在原地。
慕白扑哧一笑:“好可爱的孩子。”
他招招手:“盛安,雀儿,你们过来,还没给见面礼呢。”
祝盛安转头看了雀澜一眼:“这会儿没事了?”
雀澜知道这回是他替自己解局,心中一时不知该作何想,只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虽然自己这决定十分草率,但世子殿下倒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虽不是一路人,终究要分开,但同这样的人共走一遭,也不算虚度年华。
两人一齐走到长辈跟前,跪在蒲团上行礼。
祝云帆给了一张玉牌,是出入王府各处的通行令,有了它,雀澜才算是正式成为少夫人。
慕白给的东西就多了,良田铺面、茶楼酒庄、金银珠宝、字画古玩,样样都有。
雀澜怀疑王妃是把这些年来攒着留给世子妃的东西都赏下来了,他不知该不该推拒,下人大声念礼单的时候,他就在下头一个劲儿拐祝盛安的胳膊。
祝盛安看他被礼单吓住,不由好笑,也拐回去。两个人在下头别来别去的,坐在上头的长辈哪能看不见?
慕白悄悄凑到祝云帆耳边:“盛安对这一个很中意呢。”
祝云帆道:“中意还不好?”
慕白笑道:“有人同他互相扶持,我便放心了。”
从正堂回来,祝盛安才问:“方才在堂中,你怎么了?”
“……无妨。”雀澜顿了顿,才道,“在宜州也过了好几日,何时去澹州?”
“我还当你后悔过小定了,白高兴一场。”祝盛安道。
雀澜笑了一声:“我拿着殿下的短处闹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过小定,岂会后悔。”
祝盛安哼了一声:“澹州的事耽搁不了。”
雀澜心头一动:“殿下已布置好了?”
祝盛安可不会被他套话,笑道:“我敢回来待这么久,自有布置,你且等着看。”
雀澜也知道问不出具体安排,凉凉说了一句:“殿下如此胸有成竹,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两人踏进院里,正巧下人们正按照王妃的吩咐,将睡莲移栽到陶缸里,祝盛安心中一动,冒出一个主意。
“对了,之前还说来了宜州要带你去看荷花,恰好今日无事,天气又好,正适合游湖。”他一本正经道,“如何,你可有空?”

雀澜随他回宜州,本就是为了办这一场小定,能有什么别的事?
雀澜道:“殿下拍板就好了,何必多问我这一句。”
祝盛安道:“你是坤君,当多问一句。”
雀澜笑了一声:“我是坤君,怎么不见殿下让我睡床,自己睡榻?”
祝盛安摸摸鼻子:“床那么大,两个人睡得下。”
“床那么大,殿下怎么偏要挨着我睡呢?”
“我说过了,是晚上太凉了。今夜我就让人加床被子,行了罢?”
两人又斗了几句嘴,祝盛安才叫来听雨苑的管事,说下午二人要去游沁阳湖。
沁阳湖百里莲叶是宜州的一大名景,立秋之后天气凉爽,正适合观景,而再过一阵子湖中的荷花莲叶便要败了,因此最近这几日正是出游湖观景的峰期。
这下世子殿下要带少夫人游沁阳湖,也没提前说一声,只怕湖上的好位置早叫人占了。管事只能连忙去请前院的家将,先到湖上踩点,又安排下人们立刻着手准备一应出游事物。
消息传到王妃那里,王妃喜极而泣,连道傻儿子总算开窍了,还担心听雨苑的下人们不会办事,特意拨了老下人刘叔过来帮忙。
下午出行游湖,雀澜本以为看的是沁阳湖大好风光,哪知道湖上船山船海,风景都被挡光了。
虽有王府家将提前清场,但众人一听世子殿下带着少夫人来,今日出行不出行的全跑到了湖上看热闹。
王府的画舫顺着早就清过的航线缓缓往湖中心驶去,两旁就是前来看热闹的各色船只,雀澜坐在船头,眼前除了船还是船,根本没有什么百里莲叶好风光。
这些看热闹的达官贵族、平头百姓,若只是看看就算了,偏偏他们还要高声地喊。
“殿下——怎么带少夫人出来玩也不叫我们——”这是昨日来做客的年轻公子们。
“殿下好福气——少夫人是大美人呀——”这是没能受邀做客的普通世家。
还有些不作声,默默立在船头看的,想必是钟情世子殿下,却没能入殿下的眼,一个个神情哀怨,瞪着雀澜的眼睛像要冒火。
不过还有人特意与这些失意人作对似的,追着王府的画舫不停地喊:“殿下!殿下!买点莲子!刚刚采的新鲜得不得了!保佑殿下和少夫人早生贵子!三年抱俩!”
这些采莲汉嗓门大中气足,雀澜被吵得耳朵嗡嗡响,看祝盛安在一旁悠然自在,似乎早就习惯了出游被人围观,便道:“殿下这是带我来看景,还是带我来让人家看?”
祝盛安笑道:“这湖又不是王府的,我们来得,别人也来得。先忍忍,再走远些就好了。”
说着,他走到船边,朗声问下头驾着小木船的采莲汉们:“吃了你们这莲子,真能三年抱俩么?”
雀澜正磕着花生,闻言也不吃了,一颗花生夹在指尖就弹了过去。
祝盛安偏头一闪,躲过花生暗器,后头一名伺候的下人被飞射过来的花生正中脑门,哎呦一声捂
住了脸。
下头的采莲汉高声喊道:“真的真的!殿下给少夫人买些!明年保准抱上大胖小子!”
祝盛安笑道:“这么灵,可不能光我们二人享用了。”
他朗声道:“你们的莲子我全包了,给今日这湖上的各位都送去,我祝盛安喜得娇妻,请各位父老乡亲都乐一乐!”
一边说着,一边连接了三颗花生暗器。
世子殿下这话一出,湖上一片沸腾,有人高声称好,有人失声哭泣,有人叫着公子小姐昏倒了,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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