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说已哥怎么会做这种举动。
迟影瞬间好了,心里的烦闷和酸涩渐渐减去,等门口那几个人一走,他立刻挑眉问:“已哥,你休息室不让进人啊?”
“他们瞎说的。”
寇已无奈,手掌在他头顶不轻不重压了一下。已哥很喜欢这个动作,每次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迟影都觉得自己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被已哥哄着。
寇已解释说:“中间那个叫李铁,他工作能力不错,就是人比较心直口快,别介意。”
那迟影可太不介意了。
心情从阴转阳,他不再纠结床头柜事件,识相的退出休息室,让寇已一个人收拾。然后两人启程去餐厅吃饭。
餐厅是迟影定的法式餐厅,这个点餐厅内已经人满人寰,服务生把两位带到提前预定的位置,迟影看了看周围,心情很好地说:“又是靠窗位。”
寇已见他笑得眼睛弯弯,也跟着勾了下唇,摇头失笑,“怎么就知道傻乐。”
“哪傻了?”迟影说,“心情好怎么不能笑?”
寇已再次摇摇头,没说什么,把菜单推给迟影。
其实寇已想问有什么好笑的。
刚刚在休息室的那一推,不仅让迟影震惊,同样也让寇已不是滋味。
快速果断的戒备动作,寇已用下意识把迟影分到了另一边,盯着迟影无所适从的拘谨表情,寇已恨不得全盘托出。
可他不能。
那天迟影趁喝醉咬了他一口,寇已几乎在阳台坐了大半宿,想了很多。好的,还有坏的。
最差情况是迟影发现真相厌恶自己,与其说最差情况,应该说这种才是他预想的正常情况。
迟影厌恶他是应该的。
……但万一有别的情况呢?
寇已一边说不可能,一边不切实际的幻想。
迟影或许不会生气,或许会原谅他。他是个无可救药的骗子,却想有朝一日脱掉外壳,把全部的自己摊在迟影面前。
里面大概率是黑色的。
像地沟里混杂无数细菌的垃圾,肮脏刺鼻。
所以他不能。
点餐全程交给迟影,全程由迟影点餐。这家店的装修很美,菜品卖相极佳,玻璃外能看到有人架着相机直播,手舞足蹈的说些什么。
看得出来,这家店迟影选得很用心。
等服务员端着餐盘上来,寇已发现迟影定了两瓶度数不低的红酒。
寇已拿眼神询问。
迟影等服务员走后,说:“最近这几天快忙疯了,好不容易招到人手,喝点休息休息。啊,车找代驾就行了。”
说完把酒打开,给已哥倒了一杯。
要说迟影为什么敢说一个月内拿下呢,已哥是他见过脾气最软的人了,在他自说自话一番后,已哥脸上依旧不赞同,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那你别喝太多,对身体不好”,然后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让他又回到“我提什么要求,已哥都不会拒绝”的错觉。
两人都不急,吃一会聊一会,酒竟然下去了大半。
迟影和寇已轻碰杯壁,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已哥,你妹妹不跟你一起住么?”
前几天去已哥家的时候没看见。
“她在冰市。”对上迟影疑问的表情,寇已扯了个笑,温声道:“她性格跟别的小姑娘不一样,在家会让她有艺术灵感,我问过她要不要过来,她拒绝了。”
迟影点点头,深有同感,“艺术灵感确实很重要。”
而且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艺术往往存在于苦难。
他最初从家开到南城,用了将近三年才安顿下来,可那三年却是他灵感最强烈的时刻,之后再也没了那种感觉。
他想小姑娘独自一人在家,大概也是类似的原因吧。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吃到后半程饭还剩一些,酒却空了。迟影又叫了两瓶,全部空瓶,然后醉醺醺地看着已哥叫代驾。
迟影和寇已喝醉是两种状态。
寇已喝醉后温和的气场尽收,眼底锋利冷漠,浑身带着生物勿禁的气场。
迟影恰恰相反,他变得更加大咧咧,情绪直白,更坦率也更粘人。
于是代驾骑着小车赶到地址时,便看到两个身高长相均上等的男性站在门口。
一个站得笔直,冷淡地目视前方,身旁十米无人靠近,这时候旁边那位就变得格外突出。
另一个没有半点恐惧,不仅如此,还故意绕着对方走动,手时不时抓一下对方的,时不时把整个身体靠在对方身上,还故意压他的头并垫脚,企图用作弊的方式比身高。
嗯……怎么说呢……
代驾怯怯看了眼站姿笔直那位,对各种动手动脚那位投上敬佩的目光。
不必多说,兄弟真男人。
车上,迟影不仅没老实,还从座位左边挤到右边,抓起寇已的手比大小。
迟影的手不小,跟寇已的差不多大,只因手指比一般人细,看上去硬生生比寇已小了一圈。
玩着玩着,迟影手指弯曲,手指丝滑地钻进另双手的缝隙当中,变成十指相扣。
已哥的手比自己的烫很多。
握起来很舒服。
“已哥,你穿多大码的鞋?”迟影带着醉意的声音问。
寇已瞥了他一眼:“46。”
“46?!”迟影吃惊地瞪大眼,“我才44。”
不过想想也是,已哥的身高有一米九了,穿四十六码也不过分。
天色已晚,窗外人影绰绰,迟影见已哥对牵手不反抗,胆大妄为地钻进已哥怀里,寇已什么话没说,用空余的那只手掀起西服外套,把两人一同罩在外套里。
迟影突然说:“我热了。”
寇已把外套脱了,用伸手把迟影揽在怀里,下巴放在他的头顶,简略说:“不热了。”
迟影摇头,拧着眉,“不行,热。”
寇已直起身,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显而易见,两人都醉了,并且醉得不轻。
一个趋于本性,想把某人揽在怀里,另一个趋于本性,想一直粘着某人。
迟影嚷嚷热就要脱衣服,他身上只有那件浅色体恤,很好脱,他把手抓在衣角上往上一掀——咦?没掀开。
迟影疑惑低头,看见压在腹部的那只手。
他没把这只手和已哥联系在一起,迟影仅思考了半秒,两根手指捏住对方手腕,很嫌弃地扔了出去。
“听话,别脱衣服。”
寇已又把手压回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肚子,抬头说:“把空调打开,最低档。”
代驾快速往成排的按钮上一瞥,这车之前没碰过,问:“你好,请问哪一个?”
代驾明里暗里观察一番,以为那个话少的只喝了一点,结果只见男人揉了揉眉心,轻描淡写问:“冷风图标都不认识?”
代驾噎了一下。
“你驾照拿给我看看。”
“……”
这语气跟刚刚的“听话”简直不是一个人,代驾趁红绿灯回头瞟了一眼,心里突地一跳,赶忙转回头,在一排按钮中成功找到了冷风。
代驾偷偷抖了下身体,真是没眼看啊。
开到熟悉区域,代驾把车停在小区门口,迟影迷瞪瞪直起身,隔着已哥去够车把手。
没够到,寇已及时把车打开了。
由于两人一直挤在右侧,开的车门也是右侧。寇已先下,然后扶着迟影也下了车。
迟影抬步往大门走,寇已重新坐回车上,迟影脚步一顿,面上带着难以置信,“已哥?”
迟影赶紧走回来,拽着寇已就要走,“你是不是喝醉了,怎么连家都分不清?到地方了,该下车了。”
寇已:“……”
迟影恍然大悟,忙低头翻出手机,朝车里的司机喊,“师傅!二维码在哪?多少钱,一百够么?”
寇已拉着他的手把人拽进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后背,冷静道:“是你喝醉了,师傅是我叫的代驾。”
迟影皱眉,“代驾不也要给钱?师傅!二维码在哪?!多少钱,一百够么?!”
“我付过了。”
“那……”
代驾先听不下去了,顾不上恐惧,对凶狠但理智尚存的那个喊:“兄弟!我等会有一单预约,再腾会儿赶不上了,着急,车是停这儿还是软件上那个地址?”
迟影眉毛一横,“已哥你还有别的地址?”
寇已叹息,“那麻烦师傅把车停在对面的付费停车场吧。”
“哎,得嘞。”代驾利索应声,心想终于结束又糟心又虐狗的一单了,还是两个同性!
妈的,挣钱真不容易。
作者有话说:
今天生日,来点甜甜030
速度快到寇已没时间阻止。
蛋蛋和茶叶蛋早听到主人回来的声音,热情激动地绕着迟影转圈圈,撑起后腿往他身上扑。
嘴里“呜呜,噢呜呜呜”地哼唧,不仔细听以为谁家热水壶开了。
“爸爸的好儿子!哎呦,这么想爸爸啊?”迟影蹲下来疯狂揉蛋蛋的头,茶叶蛋紧跟其后,“嘬嘬嘬,爷爷的乖孙女!”
寇已:“……”
寇已的目光从两只狗移到迟影身上,之前在酒吧看过迟影的背,当时只是草草一扫,如今漂亮的脊背大咧咧敞在寇已面前,像是无声的诱惑。
寇已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口,呼吸见快,眼睛一直落在他的背上。
“已哥?”迟影转过头,“怎么不进来?”
“没鞋。”寇已声音沙哑。
“怎么连自己鞋都找不到了……”迟影嘟囔,起身翻动鞋柜,越翻越疑惑,“嗯?你的鞋呢?我记得就在这,等一下,我再找找……”
迟影半蹲在门口,右侧肩膀几乎贴在寇已身上,手臂时不时蹭在他的西裤。
神经随着迟影的动作一下下拉扯,寇已垂直向下看,忽然觉得一阵恍惚,像梦中的某个场景。
那次也是这样。
迟影赤裸着背,跪在雪白的地毯上,头微微扬起,湿润的眼睛看向他,像是邀请。
酒精的发酵让人分不清梦与现实,寇已停在门口想,这样的场景怎么可能是现实?
现实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场景?
身下某人还在碎碎念道:“咦,怎么没有?这双不是……这双也不是……”
寇已心想这次梦到的未免也太生动,几秒后又觉得合理。曾经只能通过照片和视频想象,现在能近在咫尺了解迟影的性格,梦中的形象自然更加完善。
心里的欲望压抑不住,也不想压抑。既然是梦,是不是意味着不用克制?
手臂再一次蹭到裤脚上,寇已压住乱动的手,突然说:“别找了。”
“嗯?”迟影抬头:“为什……”
“么”字没说出来,温热的呼吸铺天盖地赶来,身体突然悬空,视线天旋地转。
迟影惊地闭上眼,再抬眼时,人已经被抱在了鞋柜上。
视线一黑。
在嘴唇贴住的瞬间,迟影迟钝地反应半晌,意识到在干什么。
他本能地张开嘴唇,却被对方狡猾的抓住漏洞,寇已很认真地摁着后颈亲过来,唇舌相缠,顷刻间,迟影迷乱的神经更加乱了。大脑空白的前一秒,迟影尝到了已哥嘴里的红酒味。
后背靠在墙壁一阵冰凉,嘴唇却滚烫无比。
接吻的舒适比牵手要强烈无数倍,舒服到让人忍不住颤栗。迟影手胡乱抓了一把,摸到刺刺的青茬儿。
这种感觉让人莫名熟悉。
迟影在二十八年的时间内,只在十八岁那年体验过成年人的世界,但时间太久,久到早已忘记什么感觉。
如今嘴唇被人擒住,封印已久的记忆猛地涌现。
还是那个熟悉的春水酒吧,是他把对方拉进来,暧昧灯光下,对方那双漆黑的眼睛格外亮。
盯着盯着,迟影忽然凑了上去,咬住对方的嘴唇。看见对方惊慌失措的模样,迟影忽然起了挑逗的心,含笑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摇摇头。
“不想说?不知道?”
那人紧闭着唇。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话是这么说,迟影却又凑上前,非常流氓地亲吻他的嘴唇。
男生大概是没喝水的原因,嘴唇很干,亲上去并没有那么舒服,但迟影就像着了魔一样,企图将它润湿,等终于不那么干以后,才抬眸,装大尾巴狼似的问:“反感么?”
男生没有说话,唇上泛着水光。
“不行就算了。”迟影松开手。
有一说一,这模样确实挺诱人的,但他又不是什么死变态,做不到强求的事。
迟影转身要走,忽然被男生抓住手臂,男生拧着眉,慢吞吞地开口:“……我没说反感。”
迟影:“哦,那就是不反感?”
男生又不说话了。
可当他装模作样要走的时候,男生又会着急的抓住他的手,逼得没办法了,犹犹豫豫才说:“……嗯。”
那瞬间,迟影心想这人也太可爱了。
下巴被强行摆正,寇已箍在后颈的手猛地收紧,问:“在想什么?”
迟影身体紧靠在墙壁,双腿被挤到两侧,身体和寇已贴得很紧,他诚实道:“之前遇到的男生……嘶,疼!”
迟影怒瞪寇已,严重怀疑自己嘴巴出血了。
寇已:“疼了?”
“疼了。”迟影想把他推开,“热。”
寇已笑了,下巴轻轻压在他的头顶,低声问:“你怎么这么爱热?明明衣服都脱了。”
明明衣服都脱了。
脊背靠的那面墙已经温热,按理说迟影没那么容易热,现在却觉得整个人在冒火。
从寇已把他抱到鞋柜开始,身体里仿佛有火苗开始燃起,身体的五脏六腑、血液、皮肤,无一例外全部滚烫,迟影怀疑自己化身成了易燃的炸药包。
“不知道……”迟影推在寇已胸口,皱眉说,“我想吃冰棍。”
“家里有么?”
迟影摇摇头。
“是没有还是不确定有没有?”
这么长的一大段话,显然有点为难醉酒的迟影了,迟影反应一阵,决定放弃,自暴自弃的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寇已真觉得这次梦中太生动了,怎么比以往都要可爱,让人控制不住想要再亲。
寇已附身轻轻亲了下,然后用接吻留下的水渍蹭去,柔声问:“我去给你找?”
“算了!”迟影突然大喊一声。
寇已:“……什么?”
迟影大喊,“我说算了!不要了!我不吃冰棍了!”
寇已:“……”
“你为什么不问为什么?”
寇已忍着笑意,“为什么?”
迟影冷哼,“我乐意。”
寇已:“……”
“没听清?”迟影盯着他,重复说,“不为什么,我乐意!听清楚了么?”
“听清了,别把嗓子喊坏了。”寇已揉着迟影的喉结,失笑,心说这次梦真实过头了。
最后寇已还是翻了冰柜,在下层角落成功找到冰棍独苗。
迟影已经被他放在沙发,正懒洋洋的躺着,视线随着寇已来回移动,等尝到冰棍的时候,迟影并没有想象中的满足,而是继续盯着寇已,眼中藏着星光。
这幅模样太软太怪了,让寇已产生自己被需要的错觉,走过去问:“怎么了?”
迟影摇摇头,声音有些疑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
能不眼熟么。寇已无奈,撩起他的头发以防沾到雪糕,以这个姿势俯瞰他,顺着问:“像谁?”
寇已以为他会说像已哥,没想到迟影摇摇头,说出一个预料之外的答案。
“像以前遇到的可爱小男生……”
第二次了。
酒醉后迟影整个上半身都是红的,舔着冰棍微微抬眸,眼睛里纯净天真,提的却是别人。
寇已逼得他抬头,嗓子干涩,克制问:“谁?”
这个姿势迟影不舒服,他反抗地扭动身体,不知道这副模样更像是抗拒回答,让寇已的心沉到谷底。
寇已拼命回忆,是不是自己漏了什么资料,实际迟影身边有过别人?
可不管寇已怎么想,也想不出任何暧昧对象。
在恋爱方面,迟影要比别人警惕的多。
所以到底是谁。
“不舒服……”迟影挣扎说。
寇已全身心像被迟影攥紧了,迟影的半点微妙反应都能牵动他的心。他松开迟影,半跪在迟影身边,指腹轻磨迟影的下巴,哑声问:“谁?”
翻来覆去的问迟影也恼了,推开他的手,把整个身体蜷缩在沙发上,莫名其妙地看着寇已说:“什么谁谁谁,就是之前在春水遇到的啊,可爱小男生,谁知道后来他是上面的……浪费我感情!”
最后一句喊得特别大声。
可爱小男生。
上面的。
寇已猜到是谁,蓦然失声。
“可爱小男生”形容自己,让他觉得是不是听错了,可三个关键词摆在眼前,答案显而易见。
一瞬间寇已清醒了,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不是梦。
他们都喝醉了。
他刚刚吻了迟影。
然而,本该恐慌的寇已异常淡定。寇已意识到,重新从迟影嘴里听到自己的威力比想象中要大,他固执地问:“那你讨厌他么?”
“……”迟影疑惑地看他,摇摇头,“我为什么要讨厌?”
寇已声音无比干涩,“哪怕他欺负你了,骗你,或者用卑鄙的手段靠近你呢?”
迟影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也有可能是句子太长了,不想回答。目光从他身上移到融化的冰棍上,棍还在手里紧紧攥着,冰棍早已变成液体,化了满手。
“化了。”迟影皱眉,很心疼地说,“我还没吃完。”
“我给你买。”寇已说,心脏塞得很满,满的要溢出来。
再过去的无数年里,寇已无数次恐慌对迟影的伤害,恐慌迟影回忆那段记忆时是厌恶的。
事实却没有。
寇已低下头,漆黑的眼睛染上强烈欲望,和伪装下的温和善良毫不相同,这才是他的本色。
他近乎虔诚地舔着融化的冰棍。
迟影生气地喊道:“那是我的雪糕!”
寇已便抬起头,大手压在迟影的脖颈,接了个绵长的吻。
第二天被电话铃吵醒,迟影正在做特别香甜的美梦,当即拧了拧眉,摁灭手机。
没过两分钟,电话铃再度响起。
谁啊,大早上的。
惊扰他的美梦。
“大早上?!你要不好好看看时间,现在是大早上?!”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咆哮,迟影这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迷瞪瞪地睁开眼,先是感到一阵干渴,舌根发麻,随着说话嘴巴也有点疼。
……什么情况?
迟影看了眼时间。
[11:30]
不是想象中的七点八点,而是中午十一点半。
迟影顿时大脑清醒了,下意识说:“怎么这么晚?”
潇潇姐厉声:“哦,你问我?”
“……没有。”迟影揉揉太阳穴,看了看周围环境,是自己家,他松了口气说,“我昨天喝醉了,以为现在是早上。”
今天迟影确实不用早起,工作室人手够了,他这个老板九十点到就行,但中午午休还没来,属实有点嚣张。
“行了,迟到就迟到吧,你最近也怪累的。”潇潇姐叹了口气,休息一天都要喝个酒,不猜都知道迟影最近压力大。
潇潇姐打电话不是为了骂他,说出此次的重点,“现在工作室不缺人,你最近想歇歇也行,想干点别的也行。”
迟影靠在床头,“干点别的?”
潇潇姐:“我这边整理了一些设计比赛……”
迟影一下子笑出来,一针见血,“是你想让我去干点别的吧?”
潇潇姐也笑出声,“是,那你行不行?”
“行。”当然行,有什么不行的,迟影本来也是比赛专业户。
这种设计行业最缺流量,创业初期迟影为了打出名堂参加不少比赛,名字后面一定要加上工作室名称,为了宣传。久而久之还真有人应聘,也有欣赏他设计作品的老板们过来合作。
潇潇姐把比赛名单发给他,迟影一目十行翻看着,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logo。
迟影手指一顿,停在那处放大再放大,神色意外,他竟然从设计比赛里看到……已哥的公司。
想到工作室附近新开的咖啡馆,迟影不禁失笑,已哥这跨行跨的也太远了,传说中的有钱任性么?
想着想着,迟影情不自禁点开已哥的聊天框,想发点什么。
消息框刚打出一个字,迟影突然顿住,脑中遗忘的片段逐渐苏醒,像走马灯似的唰唰闪过。
片段零碎混乱,却记忆犹新。
哪怕细节早已忘记,最关键的画面迟影没忘,也没法忘——
已哥亲了他。
是那种把他压在墙上很用力的亲,粗鲁野蛮,唇舌搅弄在一起,能尝到里面浓浓的酒精味。迟影合不上嘴也无法呼吸,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要死在那里。
他从没想过温柔的已哥会那么疯狂。
活像要吃了他。
迟影漫不经心地下床洗漱,巡视一圈屋子,已哥已经走了。
心有点空落落的,但也理所当然。他家是两室一厅,另外一间卧室被他改成了书房,沙发又不够大。
已哥不走难道还能跟他住一起?不够尴尬的。
迟影去洗漱前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怪不得嘴巴疼,下唇角的伤口大咧咧地摆在面前,生怕别人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太疯狂了。
迟影想,最开始的那个吻只是开始,后来因为什么事又说了什么话,两人从门口换到了沙发,又开始一阵亲吻。
已哥像亲不够似的压着自己,粗重的呼吸扑在迟影耳边。迟影记不清亲了多久,只记得他们一直再亲。
跟已哥的聊天框没有消息,迟影删掉先前想说的话,决定留给彼此一个缓冲。
他清了清嗓子,心里越发甜蜜,简单收拾一下,戴上口罩全副武装,愉悦地去了工作室。
潇潇姐发的比赛名单有近期比赛的,也有一两月以后的。
已哥公司开展的比赛时间截止日期就在下周,时间太赶,迟影先把自己想参加的划勾发给潇潇姐,最后想了想,又把已哥公司开展的设计比赛勾上了。
时间赶就赶吧。
也不算来不及。
剩下几天,迟影每天按时按点来到工作室,潜心准备比赛设计稿。
设计这东西很玄乎,灵感来了一天能画十来张,灵感枯竭那就真的一点都画不出,强迫也没用。
大概是初次体验了甜蜜,精神亢奋,迟影只觉得灵感源源不断,一天画出了好几版。
之后几天在初稿的基础上修改完善,等卡着截止日期交上去时,迟影长舒口气,总算赶上了。
“影哥,你提交完啦?”小美看见办公室大门敞开,趴在门框上往里望。
“嗯。”迟影伸个懒腰,“结束了。”
小美竖起大拇指,“影哥你太牛了!一周创造一个奇迹,怪不得是我师父。”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迟影挑眉,“那你以后对我客气点。”
小美嘿嘿笑,“不都说了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我父亲!有孩子对父亲客客气气的么?”
迟影好笑地问:“让你叫声父亲?”
小美合上嘴了,眼睛瞪得溜圆。
扳回一局,迟影笑了半天,决定换个正经话题,问:“吴潇然工作状态怎么样?我最近太忙,没时间看。”
“你说然哥啊?挺好的啊。”小美点头,“然哥色彩感特别好,有些老师傅用的颜色都没他强。”
迟影颇为意外,“然哥都叫上了,关系不错?”
“那是自然!”
迟影心想他这个老板有点不称职了,这段时间一直忙着自己的事,真没注意吴潇然的工作状态。
毕竟是老朋友,现在干了有一段时间,是时候决定去留了。
迟影在工作室找到吴潇然的时候,吴潇然正在埋头苦吃盒饭,他的头发长出一点,变成已哥同款青茬儿,当然了,颜值不及已哥的万分之一。
“吃饭呢?”迟影敲了敲门。
吴潇然抬头,迟影发现他竟然胖了,之前脸颊凹下去的肉涨了回来,气色红润。
“影哥,你怎么来了?”吴潇然忙放下盒饭,走过去给迟影拉凳子。
迟影摆手,不适应这种领导姿态,一边自己拉凳子一边说:“我就过来看看,听小美说你干的挺好。”
吴潇然耳朵微微红,不好意思,“小美这么说的?也没有,主要这边工作压力也不大,我做起来顺手……”
“能看出来。”迟影又扫过他脸上的肉,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胖了?”
吴潇然惊愕,“这你都看得出来?”
“一般情况我看不出来,但你这……太明显了,想看不出来都难。”迟影说。
吴潇然更加不好意思了,抓了抓头,“啊,胖了十五斤。”
饶是有心理准备,迟影也被这个斤数吓了一跳。
“换成别人确实不太健康,我是恢复健康,”吴潇然解释说,“网上不都传嘛,考前就两种人,过劳肥和过劳瘦,我之前天天熬夜批作业,从160瘦到128,最近总算恢复一点。”
这倒是。
迟影没参加过艺术联考的人,但对此深有体会。
他高考结束为了避开老爷子,叛逆报了个南城大学的某个冷门专业,然后每天忙着创业和比赛,大学单单为了水毕业证。
但小美他们都报了艺术专业,每天熬夜画到凌晨一两点,第二天顶着个熊猫眼上课,反复一年。
那时候迟影就在想,学生的冲刺阶段只有一年都已经这么累了,老师要一直这种状态十几年二十几年,岂不是要累死?
“既然干得顺心就一直干着吧。”迟影说。
吴潇然嗯嗯应着,低头扒拉两口盒饭,犹豫地抬头,“……影哥。”
“嗯?”
“郑上阳最近找你没有?”